第十章 这不给我增加工作量吗?

  夜幕中定安城内所有居民进入梦乡,傍水溪旁茅屋中,布衣老人枯坐于榻上,布衣老人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红光乍现,城中街道升起浓雾,布衣老人走出茅屋,抬头望月,天空中一轮明月已被雾气遮掩,整座定安城仿佛被一场白纱覆盖,布衣老人凌空踏出一步身躯轻轻浮于空中,缓缓攀升。

  双桃巷中李寒末在家躺在床上睡觉,可突然感觉呼吸不顺,满身汗水坐起身来,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推开屋门,院中布满浓雾,李寒末心知不妙,感觉不太对劲穿好衣服,走向邻居家,用力叩门,可没人回应于是转身跑向王禹家,这座城中,李寒末唯一牵挂的只有王禹一家人,在巷中奔跑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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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山之中背着老和尚的年轻僧人,看了眼定安城中的雾气,转头对身后老和尚说道:“师父,城中那水族好像已经开始动手了,咱管不管这闲事啊?”

  坐在椅子上的老和尚敲了一下年轻僧人的光头怒道:“咱们是出家人,能不救人吗?赶紧跑过去,劝那水族向善,那水族不听道理就给超度了,麻溜的!”

  年轻僧人嗯了一声,向着定安城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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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寒末在巷子中奔跑,突然看到一家院门被一位稚童推开,稚童摔倒在门口哇哇大哭,不知所措,只是自己爹娘怎么叫,也叫不醒。

  李寒末跑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稚童抽噎答道:“我爹我娘他们不理我,我也叫不醒他们,呜呜呜。”

  李寒末对着稚童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就在这里不要动,我进去看看,好吗?”

  稚童点了点头,停止抽泣,李寒末随即转身走入院子,屏息凝神推开屋门走进,榻上的二人平静的躺着,其中妇人还有被稚童推搡的痕迹,李寒末伸手去探查鼻息,二人皆已是气绝。

  这一刻李寒末心中生寒,这城中怕是不少人已经遭此毒手,王禹父母怕是也难逃。

  李寒末转身走向院门稚童身前与那稚童说道:“你爹娘,只是睡着了,现在你跟我走好吗?”

  李寒末也是第一次跟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总不能跟这小孩直说,你爹娘死了,现在你跟我走兴许还能活命,虽说与稚童说爹娘睡着是骗人,可总不能直说你爹娘死了,让这小孩在这里哇哇哭,导致那一线生机都没有,所以李寒末只能撒这么个谎话,可这么说这稚童会不会跟自己走也难说,周先生说的对,做好人真难,此时李寒末只求稚童傻一些不要怀疑,直接自己走,不然只能打晕了。

  稚童懵懂的点了点头说道:“真的吗?我在家里害怕,跟哥哥走。”

  李寒末松了口气,直接背起稚童向着王禹家飞奔,一路上户户家门紧闭,院内发生了什么,李寒末自然心领神会,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没办法救出那么多人,只得继续前往王禹家。

  在巷子中奔跑的李寒末身旁猝不及防闪现出一位女子身形,女子身体透明悬浮于李寒末身旁,李寒末向后掠去,与女子拉开身位,李寒末放眼仔细打量起女子,那女子竟与那傍水旁的庙中所供奉之人一般无二。

  李寒末开口问道:“你是谁?”

  女子回应道:“仅凭我样貌你应该可以认出我是谁,我是傍水溪旁庙中所供奉之人。”

  女子继续说道:“我本名周清,昔年镇压下游湖中恶蛟,后被定安城中百姓所建祠堂供奉,但多年无人供奉仅你一人,如今已经压制不住湖中恶蛟,今夜恶蛟冲破封印,打算屠城,我来此仅问你一件事情,你身上可是带了周先生给你让你转交与王重明的信件?

  李寒末答道:“我身上带了,但不能给你,我不清楚你的身份,这信件我要当面给王重明。”

  女子点头:“很好,把身后孩子交给我,你这样跑步快。”

  李寒末警惕说道:“我怎能信你?”

  女子回应道:“你不信我,也算合乎情理,那我去拖延恶蛟,你带着孩子赶去王重明家。”

  李寒末点了点头,那女子身形一闪而逝,只听天外雷鸣不断,想必是二人已经开始交战了,李寒末背起孩子继续赶往王禹家,李寒末停在王禹家门口,放下孩子,伸手用力叩门,敲了几下没人回应,李寒末也顾不上那么多,嘱咐好让孩子在原地等待不要离开,便翻墙跳入院中,用力敲起厢房的门来,只听房内有脚步起来的声音,李寒末放下心来,待到厢房门打开,只见是王禹来开门。

  王禹见来人是李寒末便问道:“干哈呀,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李寒末急忙道:“你去看看你爹娘怎么样,我刚才在门外敲了半天门,没人开,现在这城中很多人都醒不来,快去把你爹娘叫醒。”

  王禹听闻此言,再加上李寒末平常也不怎么开玩笑,便收起平常的玩心,径直去了爹娘屋子中,叫醒爹娘,不久王重明走出屋子,而王重明的妻子并没有出来,王重明见来人是李寒末,便叫王禹回屋睡觉,王禹一脸疑惑的走后。

  李寒末开门见山,将周礼交代的事情与刚才路上经历的事情说了一边,王重明只是看了眼天空,淡淡的说道:“把周礼让你转交给我的信,拿出来。”

  李寒末从怀中摸索出信,递给王重明,王重明没急着打开而是让李寒末将门外的孩子带进来,李寒末转身去开门将孩子带进来,王重明则是回屋拎出了三个小板凳,递给李寒末两个,让他和稚童坐下,王重明坐下打开信件,看完之后,信纸飘向空中,随即燃烧,那信中写道:“你与她一世缘尽,莫要强求,让她这么安稳的去轮回吧,安排李寒末送王禹去拜师,此外代价自觉履行。”

  王重明看完信后起身走回屋子,再回来时,拿着一个纸袋,袋子中有许多瓜子,分给李寒末和稚童。

  王重明看着天空嗑起瓜子来,这神态好似这整城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转头看了眼李寒末,李寒末手中瓜子没动,到是身旁稚童吃的起劲,王重明便说道:“那河神一定会死,就算今天不死,过两天也会死,这个忙不着急帮,有人会帮的,咱们老实磕会瓜子就好。”

  李寒末心中宽慰几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望着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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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僧人与老和尚走入城中,老和尚从椅子上下来,望着天幕对弟子说道:“豆萁,去把他们叫下来,聊聊,能不能别打架,好好讲讲道理。”

  年轻僧人点了点头,凌空虚踏缓缓升空,年轻僧人法号豆萁,这法号正是老和尚取的,因为当时在烧水壶下面燃烧的正是豆萁,老和尚便这么随便一取,当时年轻僧人还不识字,不过年轻僧人听到这法号的时候,感觉好像很顶呱呱,那会出门逢人便说,贫僧法号豆萁,后来识了字,才发现身边僧人都叫什么悟空,悟法,悟能,八戒什么的,怎么听也比这豆萁来的有寓意,而且也比豆萁好听,晚上去问师父为啥给自己取这么随便的名字?当时老和尚只是说“你应该高兴,我当时看的是豆萁,没看别的。”然后法号豆萁的年轻僧人又问老和尚那您老人家的法号是什么?老和尚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滚。

  年轻僧人飞升至云海上层,只见一头体型巨大浑身漆黑如墨,一截身子淹没在云海之中的蛟龙,正与一位灵魂摇摇欲坠的河神对峙,蛟龙见云海之中也有人飞升至此,巨大如车轮般的红色眼眸看向僧人,而年轻僧人则是微微弯腰双手合十施了佛礼,吟了一声阿弥陀佛,声音如洪钟大吕开口说道:“我家老和尚请二位施主下去,讲道理,别在这里斗法。”

  才说完那年轻僧人絮絮叨叨继续说道:“你说你们,这些修仙的怎么就这么没有公德心呢!一言不合就干架,一干架,还跑天上干架,很威风吗?有没有想过后果?砸到人怎么办?要是砸到小朋友就更不好了,到时候佛祖给你在小本本上记一笔,可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小动物怎么办?就算没砸到小动物,毁坏花花草草也是不好滴"

  见斗法二人像看傻子一样看年轻僧人,手里法术不停,年轻僧人骂道:“我去的!老子说这么多,你俩还不下去好好说话,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呸呸呸,又犯戒了,你们这么不尊重我,是不是不把佛祖放眼里?!”

  那蛟龙说道:“小和尚这没你事情,我劝你赶紧走,我不想杀你,若是我打完,你还在这里,我就把你和你师父丢出城去,飞到哪里我可不知道。”

  年轻僧人撸起袖子气冲冲道:“嘿,我你的,我不跟你讲讲佛法如何高,又如何深,再如何如何,妙不可言,你小蛇是不是就不知道,什么叫我佛慈悲?”

  一番打斗过后,年轻僧人看着跪在云端显出人形的蛟龙,说道:“还打不打了?”

  显出人形的蛟龙因为以前的封印,而灵力消耗,并且不再补充,所以人相苍老,就以姓张的老人自居,后来还教过李寒末如何打猎,但是现在这孩童模样的张爷爷,放到李寒末面前,李寒末是打死也不敢认,这灵秀孩子哪能是让自己尊敬的张爷爷。

  那蛟龙回应道:“不打了,不打了。”

  年轻僧人豆萁一脸慈祥说道:“我佛爱众生,众生爱我佛,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我是见你们不听劝,才动的手,可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法号豆萁的僧人说着装作一脸痛苦的捂住心口,伸手就要摸那跪在云端鼻青脸肿的蛟龙,那蛟龙惊恐的抬起手就要挡那伸过来的手,僧人用力拍掉挡着的手,然后一脸慈祥的摸着蛟龙的头。

  年轻僧人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来,跟伟大的佛祖说,你杀了多少人百姓。”

  那幻化成孩童模样的蛟龙颤颤巍巍的回应道:“六六十多人。”

  年轻僧人先是啊了一声,然后转头朝着云海下的师父喊道:“师父!这小水蛇杀了,六十多人,咋搞啊?”

  云海之上气氛沉寂,那蛟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在那期间蛟龙害怕的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因为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僧人太恐怖了,以前只听自己娘说过佛法高深者,一掌可借天地之力,使得云海翻涌,以天地灵气杀人,可面前的这个僧人,感觉就像,是把那传说中的招式,当随手一击来用,真心扛不住啊。

  沉寂过后,传来一阵声音,幽幽道:“超度了吧。”

  年轻僧人听到后,欢快的应了声好嘞,然后转过头抬起手掌,作势就要一巴掌拍死这蛟龙,这蛟龙不停的跪地祈求,而年轻僧人只是淡漠回应道:“你放心,佛祖是慈悲的,一定会宽恕你的罪的,不过宽恕人,是佛祖的事情,贫僧这就送你去见佛祖,阿弥”

  年轻僧人还没有念完陀佛二字,只听远处传来声音,“佛家弟子也是够烦人的,没事就超度人,知不知道修仙的死后都是去冥方啊,这不纯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吗?”

  声音消失瞬间,定安城西方上空天幕处撕裂出一道裂缝,裂缝之中哀嚎声不断,幽绿色的残破不堪的人形灵体竭力想要爬出裂缝,可还没爬向出口几米,就被一把墨绿色长剑剑气震碎,待到长剑飞出裂缝,天幕迅速闭合。

  那把墨绿色长剑径直飞向定安城,双桃巷的一座宅子中,这宅子正是王重明家,王重明看着在院子中横着悬停的长剑,将手中瓜子皮丢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渣子,站起身走向长剑悬停处。

  走到墨绿长剑前摸了摸,随即转身看向李寒末笑问道:“想不想上天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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