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善恶取于立场

  山林间一位赤脚身披僧袍的年轻僧人身后背着一把椅子,身后椅子上盘坐着一位暮气沉沉眉须皆白的老和尚,老和尚坐在那椅子上也不摇晃很是稳健,背着老和尚的年轻僧人望着远处的山说道:“师父,您说我是您捡的,那您也没征求我同意,就给我剃度了,这算不算强人所难?”

  身后老和尚哼了一声伸手敲了年轻僧人的光头说道:“屁!老子强人所难?我把你丢出寺去,你自己爬回来,再丢你再爬,方丈和我商量总不能整死你吧,我最后问你当不当和尚,你他娘自己点头的!这会还怪我了?”

  年轻僧人揉了揉光头说道:“当时年幼无知,哪里知道山下花花世界的好,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漂亮姑娘啊!”

  师徒二人从远在千里之外的湖鹤寺行走至此,来此是为大周国五年一度的佛道辩论,年轻僧人本身相貌就不差,何况身材挺拔,一路上不少女子爱慕,可奈何身后的老和尚从中干扰,所以一直没有那花前月下杨柳依依的机会,这一路上年轻僧人可是没少抱怨,都给老和尚气的破了嗔戒,背着老和尚的年轻僧人听到老和尚这么骂人,声音也是小了很多。

  年轻僧人望着前方山脉语气凝重道:“师父,前方妖气重重,很是危险啊,等下您能下来自己走不?弟子背着您,跑不快啊!”

  老和尚冷冷回应道:“你要是累了,就直说,就那妖气往大了说才燃灯境的水族,还他娘的跑?”

  “不愧是师父,境界眼力就是高,离得这么远,对面境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年轻僧人表情憨厚嘿嘿笑着。

  年轻僧人撸起袖子,将身后椅子背的紧了几分,然后向着依山方向狂奔起来,椅子上颠簸的老和尚一路骂骂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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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安城内傍水旁,一位身躯透明的女子灵体站在岸边看着潺潺小溪,心中思量着什么,女子身后茅屋中走出一位布衣老人,布衣老人缓步向着女子身旁走去,女子说道:“今夜就是你破局之时了吧?”

  布衣老人呵呵一笑回应道:“怎么?还嫌我被困的不够久吗?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你我都记不清了吧。”

  女子说道:“确实很久了,周礼身死,缺了阵法压制,再加上我的愿力干涸,困不住你了。”

  布衣老人面色和蔼微笑道:“今夜定安城内凡人一位不留。”

  女子怒道:“本性难改,孽畜就是孽畜!”

  布衣老人气笑道:“我本性难改?我年幼时,我与母亲为定安城中子民布施雨幕祈求助他们庄稼长势,行善积德,山上虎豹豺狼下山伤人我母亲出手阻止,可一个路过仙人不由分说,杀害我娘抽出我娘龙筋做那所谓的打鬼鞭,那城中子民只是冷眼观望,当然,我不怪他们,但后来连年干旱,我无能为力,他们做了什么?请位不知死活的老道人,要他娘的杀了我!”

  布衣老人越说越激动,溪流被气机牵引倒流,布衣老人继续说道:“我做了什么?我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打退,那老道人回山门搬救兵,将我打至重伤,我潜进水府逃过一劫,后来我入燃灯,只是复仇而已,你却来镇压我,我做了什么?我他娘的就是想活着,开始祈求凡人,再求仙人,最后求所有人!难道我水族众生就不配活着吗?”

  布衣老人转身走回木屋,身后小溪停止倒流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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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安城中有六坊三市两街一巷,其中李寒末所居住的巷子名为双桃巷,巷口学塾中栽种一棵桃树与巷尾的一颗桃树双桃巷因此得名,在巷中居民大多贫苦,很多年前有人还觉得是这两颗桃树挡了巷子的财运,所以巷子里的住户才那么穷,很多人嚷嚷着要砍了这两颗桃树,但是很多老人念旧不让砍后来才不了了之,但是巷子中也出过几位诗人秀才,那些嚷嚷着要砍树的人,这才闭了嘴,什么挡了财运,不过是自身不求进取罢了。

  王禹在自家院子中跑来跑去,口中嚷嚷着各路招式,而王禹父亲王重明坐在门槛磕着瓜子看着院中儿子的“大侠风姿”在屋中扫地的王禹母亲提着扫帚给了王重明后背就是一下,说道:“一天天就知道坐在门槛嗑瓜子傻乐,闲下来也不知道找些赚外快的营生,就知道闲着。”

  妇人说着说着眼眶泛红起来继续说道:“咱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里穷也不知道有没有媒人给他说亲,这以后要是打光棍可咋办啊。”

  妇人说这么一通到是给王重明给整不会了,只得放下瓜子转身去打铁了,身后妇人依然不依不饶,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不开眼嫁给了你,以后儿子可怎么办啊,你看看你那不争气的样子,一说你,你就回去打铁,儿子以后要是随了你的性子,还不得给别人欺负死,院子中的王禹也停下奔跑,看着爹娘这么吵架,早就已经看习惯了。

  王禹高喊道:“娘,我爹说好以后给我打造把绝世宝剑,我要练武,成为那江湖大侠,到时候江湖上的仙子都得把咱家门槛踩烂,还愁找不到媳妇?”

  妇人听闻王禹这一番话,先是说道:“儿子啊,你可别听你爹的,他就是一个连剪刀菜刀都打不好的铁匠,哪能打宝剑啊,儿子听话,好好读书以后当个大官,让你娘我在邻里邻居之间抬起头来。”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入铺子里,王禹这番话可是给自己老爹王重明给害的不轻,估计耳朵又得肿几天了。

  巷子中李寒末捧着箱子这次没有奔跑,而是缓步前行,仿佛周礼还陪在一旁,脑中回响着周先生的教导,一阵风吹过,一枚枯叶落在箱子上,李寒末伸手拿起叶子将叶子放进盒子中,不久李寒末走到家门口,推门而入,院中扎着羊角辫闫笑坐在门槛呆呆的望着什么,见李寒末回来连忙上前问道:“公子,周先生找你何事啊?”

  李寒末回应道:“周先生托付给我些事情,不久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是愿意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家里。”

  闫笑低着头沉默不语随即抬起头,身躯轻轻浮起,变化成白衣少女的模样,李寒末经历那么多事情,已经变得见怪不怪了,闫笑轻声说道:“你已经猜到,我不是普通人了?”

  李寒末一笑回应道:“差不多吧,谁家姑娘能一顿饭吃好几条鱼好几碗米饭,不过我没想到你是仙人。”

  闫笑羞红了脸颊嗔怒道:“你知道什么,吃的多长得高,我还长身体呢!”

  李寒末说道:“对哈,你还小多吃些好。”

  闫笑看着李寒末手中盒子有些伤感道:“周礼的死,我预料到了,这是他的意愿不用太过难过,不然他也不会释然的。”

  李寒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闫笑继续说道:“周礼觉得你未来可以做出我与他都想看见的事情,我选择相信他也相信你,远游我就不跟着你了。”

  闫笑伸手停在李寒末额头继续说道:“我在你体内留下我两缕意境,这天下的修士武夫,一缕皆可杀,善用保命,若远游回来领悟其中一缕意境,我便认你做主人与你缔结,可好?”

  李寒末点了点头闫笑继续说道:“那我走了,我还要跟着个天下说些事情,活着回来。”

  说完,闫笑身形消散,院中回荡着,不要辜负周礼与这方天下。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亲人皆不在,家只是一个住处,若亲人皆在何处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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