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灰尘

  罗义君两步走过陈松寒,直接进了屋子,看着眼前的场面,对柯郯说道:“柯郯,麻烦你让开一下,末将曾在律令阁任职,专责杀人案件,现如今令尊令堂已走,更应当先查出凶手!”

  柯郯听见罗义君话后应了一声,直接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罗义君说道:“陈公子,你将柯郯带离此处,我来查明情况。”

  陈松寒将柯郯背到他自己屋子里去,扶他在床上躺下后再出了门。

  另外一大伙人这时也正好走进院子里,柯志松见着了陈松寒,急忙走到院子中间,向他问道:“人呢,柯炎和柯郯人在哪?”

  陈松寒扶着游廊上的柱子,回道:“柯伯父与他夫人被人杀害,柯郯晕了过去,罗将军正在死者屋子里勘察情况。”

  柯志松身子一下软了下来,那白袍男子一步从院门口踏步到院子中,扶着柯志松在那石凳上坐下,一群人无话可说。

  良久后,罗义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柯志松想起身却站不起来,柯圭伸手将他扶起后,柯志松才说道:“怎么样了罗将军,我那侄子是否还有救?”

  罗义君摇摇头,叹道:“两人均已死去,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由于现在天寒,血水凝结较快,只能推断出大约在一个时辰前被人杀害。”

  柯志松双眼失神,一下呆坐到石凳上。

  白袍男子问道:“死者可留下什么隐语?具体又是什么情况?”

  罗义君摇头说道:“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屋子里墙上与床沿边有一道血迹拉开,想必死者应该是站在床边时,被人用刀剑一类的开过刃的利物砍死,因此墙上才溅有血迹。”

  几人一下朝着柯吕看去,柯吕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慌乱道:“你…你们瞧我做甚…我…我是喜欢用刀,可我…怎么会去杀了我大哥,二爹…你相信我…不…。”

  柯志松一下站起,甩手扇在柯吕脸上,柯吕左手捂着脸,支吾道:“二…爹,你…你也不信…我。”

  柯志松大骂道:“畜生!我扇你你自知道是什么事情!”

  罗义君只是瞧了一眼柯吕,便说道:“凶手应该不是柯吕,他左手虎口处有旧疤,这是用剑惯了才有的疤痕,而死者的伤口里深外浅,口子不一,明显不是行家所为。”

  柯志松将捂着双眼的左手拿开,无力道:“罗将军,怎么才能把这凶手抓到。”

  罗义君回道:“老侍郎,当下应该把与两位死者有过接触的人都找来,挨个询问,看能否找到线索。”

  柯志松立马说道:“好,叫个下人去把今天来过这院子里的人全部找来,罗将军劳烦你亲自查问,就从院子里这些人先开始。”

  院子里众人愕然,罗义君也不知道从谁问起,柯志松一下怒指着柯吕,喊道:“就从他问起!”

  柯吕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罗义君问道:“你今日是否有来过这院子,最后见到死者两人又是什么时候?”

  此时柯吕也平静下来,不再是刚才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小声说道:“我早上听人说哥哥嫂嫂眼睛复明,和我夫人同几个下人去问候了他们两人,之后就离开了。”

  罗义君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最后一次见到柯炎与他夫人是什么时候。”

  柯吕神色一呆,没想到罗义君还有此问,缓缓说道:“今天下午我叫大哥去大厅里,两人见过。”

  柯志松又是一脚踢在柯吕身上,吼道:“果然是你这个畜生!”

  柯吕被踹倒后就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抱着柯志松的右脚,哭喊道:“没有啊!二爹!我没有杀大哥啊!我叫他去大厅只是为了那件事情,我答应大哥从此后断了干净,之后大哥就走了,我连他那屋子里都没去过啊!怎么可能在那屋里杀了大哥!”

  柯志松只是一脚将他踢开,并不理会他。

  罗义君则将柯吕拉了起来,又问道:“你说你从来没去过那间屋子里,你能证明吗?”

  柯吕连连说道:“能,能,大哥走后我一直与吴管家和几个下人待在大厅里,没出过那里,直到最后出去迎接二爹前我都待在大厅里!”

  罗义君说道:“麻烦你去请那位吴管家和那几位下人进来。”

  “好,好。”柯吕说完后就急忙跑出了宅子,不过多时带着几个人又走进院子里。

  有一人自称吴管家,恭恭敬敬地走到罗义君身前,罗义君说道:“罗管家,这个事情非常恶劣,我希望你能如实说来,若事后查出你有说假,则是与犯人连带,谁也救不了你。”

  罗管家头点的像只断木鸟,连连答应,罗义君问道:“你今日下午何时见过死者柯炎?柯吕说下午直到出门前你都与他待在大厅里,是否属实?”

  罗管家说道:“回大将军的话,大约是今日下午申时,我刚从账房里出来,在去大厅的时候刚好见着炎老爷从大厅里出来,手里推着一个书箱,往他那院子那边去了。”

  “书箱?”罗义君疑惑到,“柯炎为什么带着书箱。”

  罗管家回道:“将军,我们炎老爷喜好读书,每隔个几天就会带着书箱,从山庄里的书阁里带一批书出来。”

  罗管家言罢,之前从未开口的柯圭说道:“你说你从账房出来,见着我哥哥往院子那边走,那么你只见着他背面了?”

  柯吕一下大喊道:“柯圭!你这话什么意思!”

  柯圭应道:“我问下案情,怎么?有何不妥?”

  柯吕神情有些怪异,笑喊道:“妥,妥的很啦!大家心知肚明,有什么不妥的!”

  “吵什么吵!”柯志松大喊一声,两人安静下来,罗义君好声说道:“老侍郎,你别着急,末将会查个清楚。”

  接着罗义君又朝着吴管家问道:“你进大厅时看见柯炎离开,是否有看见他的正脸,确认他就是柯炎。”

  吴管家回道:“我没瞧见炎老爷正脸,不过那身形跟炎老爷倒是一个模子的。”

  罗义君说道:“你进大厅所谓何事,后面的时间与柯吕待在大厅又是为何?”

  吴管家说:“吕老爷中午的时候让我去账房算下上个月在县城里打下的应票,我就一直待在账房里算账,直到吕老爷叫人让我去大厅报数时我才走开。”

  罗义君略加思索,对着柯志松说道:“老侍郎,麻烦你派个人去把柯炎生前常用的那个书箱带来,我要要看看情况。”

  柯志松下了令,很快就有两个小厮从死者屋里推出那个带着舆轮和把手的书箱。

  罗义君打开书箱,里面满满装着藏经纸装订成的书本,书页泛黄,罗义君将书箱腾空,又翻了些书本,没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随后说:“柯圭,你今天最后见到柯炎又是什么时候,之后又在做些什么。”

  柯圭神色自然,回道:“我也是中午是听见哥哥嫂嫂双眼复命,来这院子里看望过他,之后听见叔公要回来,便去自己屋里待着,一直在书房里看书。”

  罗义君又问道:“可否有人能证明?”

  柯圭摇摇头,回道:“我一直独自一人在屋里,我看书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我夫人和院子里的下人都出去了。”

  罗义君点头回应,转过身,朝着陈松寒问道:“陈公子,你呢。”

  陈松寒右手托着下巴,在想着刚才几人所说的话语,罗义君说话声音较轻,一时竟未听见。

  罗义君又问道:“陈公子?”

  陈松寒一下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罗义君,说道:“怎么了。”

  罗义君笑道:“陈公子今日见到死者又是什么时候,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陈松寒说道:“最后见到伯父伯父在正午时,我们吃过了饭,伯父唤我随着柯郯出去迎接柯侍郎,当时我和柯郯出去后时辰尚早,便随着他一直在山庄里闲逛,这一点柯郯醒来即可证明。”

  罗义君点点头,对着柯志松说道:“老侍郎,今天就先问到这里,末将再去庄子里逛一逛,你好生休养,莫急坏了身体。”

  柯志松已无力回话,只是对着罗义君应了一声,随后让那白袍男子带着他去休息。

  罗义君也出了院门,院子里的人很快就都散开了。

  陈松寒只身一人坐在院子中间,右手放在石桌上,食指与中指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

  想到了,陈松寒也起了身,走出了院门。

  独自在甬路上绕来绕去,走过了一个个月洞门,终于是来到了大厅门前,陈松寒抬头望了眼高挂在门上的那块匾额,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低下头,走进大厅里。

  大厅两侧各摆放着七张八仙椅,正中板壁上挂着一张巨幅的山水泼墨画,下面摆放着条案,条案两旁的主位上又各置放着一张椅子。

  陈松寒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仔细瞧着各处细节,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一人也走进大厅,来者是罗义君,陈松寒遥向他问了好,罗义君走到他身边,笑问道:“有发现什么?”

  陈松寒摇摇头,罗义君又问道:“你为何会特意来此处查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陈松回道:“之前柯吕一口咬定没有在死者的房间里杀人,我便想到,他会不会是引开众人注意,其实是在这个地方作案,再把尸体给带到那屋子里。”

  罗义君颔首道:“我也这么想过,所以刚才直接来了这里,不过却没有找到什么痕迹。”

  陈松寒问道:“假如柯吕在此处作案,要找到什么证据才能证实这一点?”

  罗义君回道:“首先是血迹,其次是凶器,如果柯吕在此处杀人,即使他事后抹干血迹,之后还是会有血气弥散开来,你我同为修行中人,末将只是元虚境界的武夫,精魄比你稍微强韧,你是气修,是否有察觉到此处和气较外界不一,有何异常?”

  陈松寒流转黄庭中的气息,天地间的和气来往自如,并未发觉有何可疑之处,只是说到没有。

  罗义君回道:“这就是了,我也是这么觉得,这大厅里倒没有什么稀奇的,要说稀奇就脚下这人心石挺古怪,冬暖夏凉,还是一块块铺上去的,陈公子,你有没有见过这等玉石?”

  陈松寒自然没有见过,两人随后也没什么好聊的,一会罗义君便又走出了大厅,陈松寒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反复想着刚才罗义君所说话语。

  恍然间,陈松寒如有所悟,起身跑到那板壁下的条案前蹲着,看见了一堆灰尘。

  果然如此。

  陈松寒出了大厅,朝着柯郯的宅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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