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商贾总有些小技巧才好过日子

  木燕转过身来,眯着一只眼睛,黑衣人顿时有些不自在,觉得皮肤起了些疙瘩,有些刺痛的冰凉感。

  木燕吐了口气,手指不规律的敲着甲衣上的铁片,“这不是你该问的吧,一个接头人而已,居然敢多嘴!大户人家出身?切,也罢,不跟你计较,告诉你也可以,这些药材是我们镇守军自个掏腰包买的!”

  黑衣人紧绷的身子在木燕收回目光后渐渐放松,不解道:“金创药等其他药材以及粮草等物资,朝廷不是都有相应的份额吗?镇守军还需要自行采购?”

  木燕再次打量了一眼黑衣人,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估计还没接触过官场就给丢到百骑司了,果然啊,我还是想要换回之前那个小子。这傻里吧唧的,连官场上过把手,扒层皮的规则都不晓得,也就这些年打仗厉害了,户部没敢亏欠饷银,再加上剿匪和缴获,有了余钱,这才定了一笔药材,不然,靠着那点份例,白死多少弟兄都不晓得。

  今晚备下的酒菜白瞎了。

  而且马俊豪还打了包票,要是抢回了货物,不但算作缴获,以后的单子都能有折扣,也就是说,这上万两的药材,就花了两千两的定金!

  虽然马俊豪说这是为了挽回马王庄的名声,但是肯定瞒了些东西,却不是他木燕该考虑的,有利益可以拿就成。

  木燕不耐烦了,“回去问你爹去,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靠着关系进的百骑司也得晓得起码的规矩,下次再问些不该问的,就别在百骑司待着了。”

  黑衣人捏紧了拳头,低着头,沉声道:“受教了!”

  接着翻身一跃,下了城墙,眨眼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木燕摸了摸鼻子,刚才黑衣人没掩盖声音,居然是一把女声!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帮着练练养气功夫可还行。

  忽然瞧着两个舔着盘子的亲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了好几脚还不解气,“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子平时克扣你们伙食了!”

  老兵立马站起身来,满脸的狗腿子笑,贱得木燕都不想打他了,嫌弃恶心。

  “得了,收拾收拾,然后走人,把那群新兵叫上来继续站岗。”木燕说完,背着手走了。

  年轻的亲兵站得笔直,垛口上放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很艰难的绷着脸。

  两老兵互视一眼,齐齐踹了年轻亲兵的屁股一脚,“收拾收拾,咱哥俩去叫人回来。”

  看着就在城下待命的刚入营的新兵,年轻亲兵就有些委屈。

  ……

  天刚亮的时候,姓屠的小屠户赶了一只羊来,敲了敲门,门板当即裂开了一条缝。

  李淳熙放下鸡毛掸子,搬开摇椅,有些意外道:“怎么是你,老屠户呢?”

  小屠户自顾自赶羊进院子,嚷嚷道:“老屠户瘸了,以后都是我来送羊了,有没有水啊,给我来一碗,渴死了。”

  院子有一木桩,小屠户把羊拴在上边,摸了摸这只咩咩叫唤的羊的羊头。李淳熙端着一只装满水缺口海碗,递了过去,咕哝着:“这样比以前的瘦了些,也老了些,肉会柴好多啊。”

  小屠户吸溜一口,海碗里的水顿时没了大半,剩下一点儿连着碗丢了过去,打了个嗝,嚷道“咋的,多少年买卖了,还能占你便宜不成?也忒多话,还是李阿爷好说话,盐水花生也抓一把,会做生意多了。”

  李淳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那么个意思,以前你爹的羊都是膘肥体壮的,今个的羊确实不咋的,终于给牧场的黑心场主占了一回便宜?”

  小屠户呐呐,挠了挠后脑勺,就不想说话了,“得了,下回就到月底了,记得一块结算就成。我还得赶回去宰羊呢。”

  小屠户一路走一路嘀咕,李淳熙这小子都这么说,阿爹骂的时候还没那么当回事,现在倒是觉得那个留自个吃酒的场主真不是个东西。

  李淳熙靠在门口看着,丢一颗黄豆进嘴里嚼了嚼,没滋没味的。

  阿爷现在都还没回来,难道书里描绘的温柔乡真个那般厉害?至于说遭遇了歹人,还是让人给讹了,李淳熙反正是不会信的。

  左侧下街王良家的早点摊子正热闹,汤锅冒着热气,干干的牛羊粪便烧起来总有一股草垛味。年纪小小的王曦来来回回,帮着端盆子,擦桌子,偶尔瞧见了那边嗑黄豆的李淳熙,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一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这小妮子笑起来还不赖——李淳熙这般想,回了院子,拿起了那把杀羊的尖刀,对着懵懂的老羊喊了一声四不像的口号……

  阿爷还没等到,阿吉先买齐了东西,推着一辆斗车,从后门进了店里,指着门口,又指了指李安的房间,啊啊地比划了几下。

  李淳熙正剥着皮,没好气的说:“还没回,谁知道趴在哪个女人肚皮上,估计今天就咱们两个忙活了。”

  阿吉点了点头,进厨房忙碌了。

  李淳熙忽然有些后悔,自个是不是应该继续在茅草私塾混一段时间?

  手上沾着血,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鼻子,苍蝇嗡嗡的讨人厌,昨天之前都是李安的活,诶,以后都得自己干了。

  酒肆中午才开门迎客,所然没明说,但是附近老小也知道,就是为了不跟王良的早点摊子争抢生意,虽然酒肆早上也没多少人去,但是多少也是一份情谊在那。

  等到日上三竿,李淳熙才大开了店铺门,把那块挂在上边的“打烊”牌子收了,远远就听见一伙人骂骂咧咧往这边赶来,沿途不少行人赶紧停了下来,靠路边挪几步,避了避,然后才继续走。

  李淳熙嘴里低声骂了一句,手里的牌子又想挂上去。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大刀阔马,挑了一张大桌子,当先做了朝南的主位,拍着桌子说:“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今个爷请客!”

  还未坐下的五个粗汉当即大声叫好,好似天上打雷一般吵。

  李淳熙换了一张笑脸,唱一声:“好咧!”

  转身进了厨房,阿吉正在忙,手里的菜刀正在剁肉。李淳熙咬着牙,吩咐道:“阿吉,把昨个剩下的酱肉也给他们端上。”

  想了想,又说:“按新鲜的酱肉算价钱。”

  阿吉一刀断了一块羊骨,咧嘴露出了半截舌头,示意自个省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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