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转眼已是四月末，绿殷殷的葡萄藤蔓已经悄然爬上房顶，金家大院初具规模，院子里拉起一排排晒架，线绳上挂满了正在晾晒的竹笋，叮当日渐圆滚的身子臃懒的把下巴搭在堂屋门槛上假寐，水渠里穿梭而过的鱼儿调皮的跃出水面，然后发出扑通的入水声音，引的叮当耳朵时不时的耸动……
文香凝拉着张氏挤进伊氏的屋子，伊氏小心的打开箱笼，掏出一个深褐色的绸缎袋子，一边打开一边道：“文娘，我这里是500文。”
张氏也拿出自己的钱袋子，往榻上一放道：“福郎和我这里还剩些，去了买牛和零碎家用，大概是350文左右。”
香凝伸手由腰间摘下了嫩绿色的小荷包也推过去道：“这是福婶刚给我的零用钱100文都在这里。”
张氏忙把荷包拿起来塞到香凝手里道：“文娘啊，这100文是你的零花钱，自己收着。这个月不少挣，光那笋子就得了6000多文，要是没有你，哪能挣这许多。这些钱怎么算都该分你一半，只是添置东西花的差不多了，这100文必须拿着，没了婶子再给你补上。以后宽余了，婶子就把你那份都给你，往后可不能手太松，你的嫁妆、香成娶娘子的钱都要攒着才行。”
一提到嫁人，香凝颇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才几岁，嫁人的事不提也罢。”张氏见香凝不高兴，便按下不提。
伊氏面带慈祥慢声道：“这江里祖祖辈辈也不知救过多少人命，就咱家福气好，捞了一个会掉铜钱的文娘来……”
香凝掩嘴笑道：“阿婆这是把文娘当成会吐铜钱的金鱼不成？”
张氏笑着插嘴：“这精明的孩子，何止是铜钱，我看将来都要吐金豆子呢。”
“哪里就有福婶说的那么厉害，这一个月下来，才剩这么一点点，明天我就去镇上把图纸卖掉。”
伊氏继续道：“文娘，不是要在池塘里放养鸭子吗？要不，再添几只大鹅？”
“阿婆放心，明天我就去，还要买些种子和鱼苗呢……”
伊氏嘱咐张氏道：“明天你也去，帮着挑挑鸭仔鹅仔，文娘毕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闺女，不方便。”
古代就是麻烦，养殖鸡鸭都是分公母来挑，女孩子家又不方便把公母挂在嘴上，只得安排了张氏随行。
第二日就是五月初一，正逢大集，文香凝坐上送货的牛车去了历阳县，金有福把香凝送到樊记银楼，自己载着张氏去张记送货……
逢集日县上人多，银楼内顾客仨仨俩俩选着首饰，伙计正忙，抬头发现文香凝，忙通知牟掌柜……
牟掌柜见香凝这么快就来了，高兴的迎上二楼，彼此寒暄坐定：“文娘子来的好快，不知新图样可画得了？”
香凝拿出图纸点头道：“牟掌柜客气，这是刚刚画好的几张图样，牟掌柜看看可还满意。”说着把图纸递了过去。
牟掌柜接过图纸，观赏片刻，不由啧啧称奇道：“文娘子的构图方式当真奇特，老夫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香凝解释道：“这是多面立体展示图，描画的时候会麻烦些，但是效果比较好。”
“文娘子的图样和款式老夫非常满意，只是这些注脚是何意？”
香凝继续解释道：“有几个款式比较复杂，因为金属的硬度关系，在用料上需要斟酌，已经详细写明了可以使用的材料和注意事项，还有备用的选项，方便匠人干活的时候做个参考。做的时候如果遇到其他问题，可以叫人给我送信，小女子暂居胭脂村金家……”
牟掌柜见香凝做事认真仔细，连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心中非常高兴：“文娘子，既如此图样我就收下，今儿个才初一，这个算做四月可好？还有这五十贯钱，是要铜钱还是其他方式结算？不方便的话可以给文娘子送到府上。”
香凝嘴角不由有些抽搐，50贯钱就是五万枚铜钱，按现代的重量单位来算就是300多斤，没个牛车还真是拉不走，当面塞进空间麻烦更大……
打定主意道：“就按牟掌柜的意思办，至于钱还是给我兑换成金子吧，大小分开，这样花用起来也比较方便。”
牟掌柜吩咐伙计称了五两金，细心的装在一只淡藕色绸缎袋子里亲手交给文香凝……
香凝打开看看，有金珠、金豆、金叶、金瓜子，还有两只圆溜溜的金锞子，金灿灿的怎么看怎么顺眼。能不顺眼吗？那叫黄金黄金懂不懂……
文香凝高高兴兴的辞别牟掌柜，贴身收好金子，其实顺手丢进空间里去了，空间可比银行的保险柜安全多了。空间要是duang的一下没了咋办？别拿菜刀啊！喂喂你这个悍妇……
手里有了金子，才有安全感，心情一好，看空气中的灰尘都仿佛是在跳舞，文香凝脚步轻快的奔张记去了。
李掌柜正与金有福交割银钱，见香凝来了抬起头道：“文小娘子来了，刚好有事找你商谈，来来来，坐下说坐下说……”
李掌柜叫小伙计上酸浆饮子（唐朝的一种饮料），热情招待文香凝。
“多日不见，李掌柜安好。”有礼貌才是好孩子，说着香凝给李掌柜福了一礼。
李掌柜的老脸笑的象朵菊花，拿了果子递给香凝道：“听你叔叔说，家里还有好多笋干，不知到底有多少？”
香凝心里默默盘算着回答：“这到没有细算，总有五六百斤吧，李掌柜的意思……”
李掌柜神秘一笑对香凝道：“老夫只是这个店的掌柜，上头还有东家，东家在北边也是有产业的，文娘子有所不知，北方天寒并不产这笋子，如果量大，就帮东家收些送去北方，好歹也让他们添个口福。”
要知道香凝在现代，老家就是东北的，北方不产竹笋当然知道。
家里那么多干货，正愁销路，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工夫。
自己虽说也能把货折腾到北方，可这运输和费用就是大问题，不如批给李掌柜，可就省事多了。
“全仗李掌柜惦记，就这么办吧，还省了我许多麻烦，如此便谢过李掌柜。”香凝真是高兴啊。
李掌柜继续道：“跟你叔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有空，紧着就把货送来吧，我也好早早安排人运到北边去。”看来还挺急。
“这个容易，明天就叫有福叔给你送过来便是。”一锤定音，文香凝如今在金家那也是说了算的。
事情谈妥，货也都搬去厨下，香凝微笑着辞别李掌柜。金有福拎着钱袋也拱手告辞，李掌柜热情的送至门外，望着香凝跳上牛车，还调皮的朝李掌柜挥挥手。
李掌柜心下甚是羡慕，自家孩子若是有这小娘子一半的聪明伶俐该有多好！……
金有福赶着晃晃悠悠的牛车往集市方向行去，张氏和香凝坐在车上算计着家里的竹笋到底有多少？……
金有福听着听着插嘴道：“有多少，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家后院的柴房都要堆不下了，一车指定装不下。”
张氏接话道：“这倒无妨，多送几次也就是了。”香凝在旁边插嘴道：“看来咱家该买个马车！”香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上次买个牛直接破产，这要是再买个马……
金有福被惊得手一哆嗦使劲抽了牛一鞭子，惹大青牛不满的“哞哞”直叫表示抗议，张氏吓的身子一晃，诶呦一声差点一头栽下车去……你这是人为制造车祸的节奏？
香凝拉着张氏重新坐稳，小声安慰道：“又没说今天就买，看把福婶吓的……”
张氏拍着心口定定神道：“我的文娘诶，你这丫头也是忒能折腾，一天一个主意，那马多精贵啊，这大手大脚的可怎么是好……”
金有福赶紧附和道：“文娘啊，有了钱还是先起两间房子吧！你和成哥儿都不小了，该预备的得预备着，马匹太贵，我看还是算了吧……”
哎！买匹马而已，被夫妻俩人一通教育，还是以后再说吧。
赶紧转移话题：“福婶，鸡鸭鹅仔咱该买多少？”
“咱家鸡是少了点……县上的人更爱吃鹅，平时集市上卖鹅的可比卖鸭子的还多呢！至于买多少嘛……”
香凝知道张氏舍不得银钱，赶紧接话道：“每样买上100只吧，200只也行，鸡还可以再多些，弟弟们都是长身子的时候，想把书念好，吃的差了脑子都不灵光……”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孩子们不识字是金有福的硬伤，遂也表示同意，当初建了那么大的养殖场，能养多少鸡鸭金有福是心里有数的，这几百只都放进去也还绰绰有余，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人工……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不觉就到了集市，集市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挤开人群直奔最大的畜生交易圈子……
挑挑拣拣，鸡鸭鹅仔每样买了200只。香凝看旁边还有兔子，有些是全黑或者全白，没有一跟杂毛的，适合做皮货的种兔，便挑了20对。这个需要分开养，否则杂交以后皮毛出现杂色就只能做肉兔了……
买的多了自然花的也就多了，这些嘴角黄黄的小家伙们花掉了几千文，香凝两颗金珠子（本文设定金珠子重5钱折算铜钱5000文）拿出去直叫不用找了再挑几对兔子来凑整……
卖家自然高兴欣然同意，还指着单独放在一边的一只鸳鸯送了权当添头。
香凝高兴的抱了鸳鸯递给金有福，通通拿去装车。回家的路上不寂寞，这几百只唧唧喳喳的小东西，可热闹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