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婆婆赠送金砖
正月初二，按照家乡的习俗，出嫁了的女儿必须给娘家拜年，三个弟弟媳都去拜年了，家里只剩下了王安康一家四口和父母。
李玥明提议所有的家务都由他们夫妻来做，让老人吃了几天现成饭。婆婆慈爱地笑着叹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生个女儿，生下的儿子个个都不赖，但毕竟不如女儿贴心。”
“妈，这不是太简单了，你把儿媳当成女就行了。”
婆婆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块用红绸子包着的东西，当着王安康的面说：“这块金砖是我的出嫁的时候我妈偷偷地拿给我的，家里姊妹多，因为我是长女，就背着其他们兄妹给了我这。妈今天就将它送给你，就当认了女儿，你们意下如何呢？”
李玥明不肯接受：“妈，给你当女儿我认，但是这个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再说了，要是让他们几个知道了，那岂不是闹出矛盾来了。”
王安康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揭开包在外面的红绸子，里面是一个红色的木质盒子，打开了，只见一块黄澄澄的金元宝，上面刻着光绪元宝四个字，质地纯正。他问她母亲：“妈，我长这么大，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他母亲说：“你外公家是地主不假，家里的来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只是都交给了你舅舅，我们姐妹几个都没有得到什么金银细软。这个东西还是你外婆偷偷给我的。一直都想找个机会送给你们，总是没有合适的时间。今儿个刚好，交到你们手里，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大大愿了。”
李玥明还要推辞，王安康说：“妈诚心给我们的，你就收起来吧。”
公公也在一旁帮着说话：“你们是老大，玥明这些年为咱们家也做了不少事情，我们老两口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以后这个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都得指着你们来承担。”
王安康点了点头：“妈，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操心了。”
婆婆叹了声气：“人常说，夫妻俩人是一个哭的搭一个笑的，以前我就担心你，做事情有些软，生怕你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果不然你还是出了格。亏得了玥明，你才能够过这样的日子。妈不是说你，你可得要对得住她才行。”
李玥明替丈夫分辨：“妈，大过年的，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还是说一些让人高兴的话题。”
婆婆答应着：“这两天没听到你的手机响了，是不是坏了？”
“手机一般不容易坏的，我把手机关机了，忙了一年了，也难得让人耳根子清净一下。这山里就是好，没有车声、手机声，清静，让人心里特别清静。”
“山里有山里的好处，城里有城里的好处。不过，我们在山里呆惯了，在城里还是呆不住。以前，你爸在单位工作，他们兄弟几个都在外面，经常是我一个人守着这座房子和这个大院，养些猪呀鸡呀的，老是和它们说话。你爸退休了，回家了，有人做伴了，日子才正常了。去年这孩子放在身边，日子就更充实了。对了，我们要带走他，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但人常说舍就是得，有舍就有得。孩子得有自己的成长环境才行。”
李玥明笑着说她：“妈竟然也知道舍就是得的道理，不简单。”
公公搭了腔：“别小看你妈，你妈可不简单的是一个农村妇女，她当过赤脚医生，又当过代课老师，比我的文化程度都要高。”
“是啊，当年要不是一门心思想要生个女儿，坚持在学校里当代课老师的话，现在也是名退休老师了。”
“妈，就那么想要个女儿？”李玥明问她。
“女儿好啊，比不得几个儿子，心粗，长大了一个个成家了，一年难得见到几次。”
“妈，你放心，将来你年纪大了，就由我们来养你，你就当我是女儿，我也当你是我亲妈。”
“这话我爱听，对了，瑞泽的日常用的衣物我收拾一下，你们走的时候带走。”
李玥明说：“妈，不用了，孩子大了，吃穿用的东西我带回去重新给他买，在城市里生活不比在乡下，要穿的好一些才行。”
王安康抱着儿子，劝她：“以前麦香小的时候都是我一手带大，你可不能太惯着孩子，对他的成长不利。”
“我相信，有你这样的妈妈培养他，一定能把他培养好。”婆婆说。
王安康笑着说：“我看不一定，她会带孩子吗？麦香小时候都没怎么管过。有一次孩子都掉到地上了，她还睡得美，还是我一把将孩子从地上拉起来。好在麦香体质好，没事人一样。”
麦香不依了：“妈，是这样吗？”
“妈怎么会呢？就是把我率下床去也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看着麦香认真的样子，倒是把几个大人进都逗乐了。
正月初四，李玥明夫妻告别父母和兄弟，到县城给二叔拜年。坐在进城的汽车上，李玥明打开手机，一大堆短信蜂涌而止。包括何小光问她什么时候去省城，李明全问她什么时间返回。张丽莹也来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香港看她。李玥明先是给二叔家的座机打电话，家里没人接。再打二叔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去年的时候去看他，他被打住院了，难道又出了意外？正疑惑间，二叔的电话打过来了。
“是玥明吗？”电话中，二叔有气无力的声音。
“二叔，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年前脑梗犯了，刚刚做了手术，还在医院里。”
李玥明开玩笑说：”二叔，你是不是把医院当成饭店定下了，年年春节都住院？”
“你这死女子还编排你二叔了？你在哪里？”“现在在车上，准备去给你老人家去拜年。”
“好，我让二婶这会回去给你们准备饭去。”王安康问她：“你二叔又住院了？”
“是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象他这种不积阴德的人，肯定不得长寿。”
“你说这话可得悠着点，他可是我二叔。”
王安康笑笑：“我当然知道他是你二叔了，要是别人我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我在南方那么多年，南方你知道吗？是中国历史文化传承最好的地方，他们不仅修祖庙，定家谱，而且提倡中药，抵制西药。他们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是，敬祖。祖下留下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你二叔这些年一直都在发古墓之类的财，这肯定会折他的寿命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要不了多长时间。”
李玥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瑞泽一双眼睛好奇地望着窗外，手不停地抓着窗子上的玻璃。
李玥明有些为难地对王安康说：“猛不然抱个孩子出现在二叔二婶面前，要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王安康想了一下，说:“也是啊，不过咱一定得统一口径，就说是我二弟的孩子，妻子有病了没精力养，让咱们替他们养着。”
麦香却不依：“妈妈，你不是说瑞泽弟弟的妈妈死了，爸爸去了国外了，怎么又成我二叔的孩子？”
李玥明笑着哄她：“妈妈说的没错，不过呢，既然他长得有些象你，不如就是说你二叔的孩子，将来给他上户口、上学都有好处。你要记住，有人问起来，一定要说是你二叔家的孩子。”
正说着话，李玥明的手机响了，是她二叔的号码。
李玥明接了电话，电话中说话的却不是她二叔，而是她二婶：“玥明，你二叔他去世了。”
李玥明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呢？他刚才不是还好好地说话吗？”
二婶哭着说：“是啊，他还让我回家给你们准备饭。没想到，我刚上了个人卫生间，他竟然脑溢血犯了，送到急救室，没抢救过来。”
挂了电话，李玥明有些傻了，刚刚王安康的预言竟然得到了证求。她眼泪竟然就象下雨一样落下来，恨王安康：“你这嘴里可真的是有毒啊。”
王安康安慰她：“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你二叔他是没有好好地珍惜生命啊。”
李玥明赶紧给在渭高的父亲打电话，父亲说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
“真是可怜啊，我二叔还有一年时间就退休了，他竟然没有享受到一天的退休生活。”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原本计划到二叔家住一晚上，二叔却出了事了。李玥明在上一次住过的酒店登记了房间，让王安康管孩子，自己去了二叔家。
文物局行政办室的人已经在二叔家里搭好了灵棚，二婶看到李玥明，哭得泪人儿一般。她的一对儿女穿着孝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家的叔叔婶婶也来了，年长的婶婶替李玥明挽了孝帽，作为侄女，是必须要为死者戴孝的。
二叔家的家具比起以前更显得高档，前来吊唁的都是县上各局的领导。
李玥明的父母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作为大哥，他父亲的伤心自不必说。父亲特别自责，对自己对兄弟一直耿耿于怀心存愧疚。
张新树的妻子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也前来送了花圈，她将李玥明叫到一边，向她表示道歉，李玥明第一次见到她，强装笑脸说：“上次你送我的一袋子木耳，也没有喝一杯水，真是对不住啊。”那女人与李玥明同龄，但明显地显得老相很多。她一直说替死去的丈夫向他们一家人道歉，要不是他，明辉就不会出事。李玥明说：“这也不能怪你家孩子他爸，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主要是在自己，别人只起到辅助作用。”
家里人来人往，母亲坐不了汽车，一路的颠疲她也受不了了。李玥明便安排她去王安康登记的酒店去休息。母亲见到瑞泽，惊讶地说：“这不是那个孩子吗？怎么你们还带着？”
李玥明对她说灰蒙蒙：“妈，二弟的孩子，他媳妇得了癌症，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这孩子带上，替他们分担一下。”
“你倒是会做好人，孩子带在身边，你又要上班，孩子谁带呢？”母亲有些不满。
“妈，你带啊，我给你发工资，总行了吧？”
“唉，不说了，你妈我就是命苦。”
安顿好母亲和孩子休息。李玥明带着王安康到二叔家给他上香，既然人都来了，礼一定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