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大年三十晚上守夜
李玥明并不能知道妯娌们对瑞泽来历的清楚程度，但是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他们对瑞泽的来历是心知肚明的，她们三个人都是有职业的人，有知识，有涵养，不是那种喜欢嚼舌头的人。尽管不说，却心照不宣。
历史总是要翻过去的。李玥明在心里告诉自己，过去的永远得让它过去，一个人如果老是纠结在过去中的话，就会永远失去幸福。爱他，就要对他的所有过错都要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于王安康的感情也是复杂的，离婚是自己从未涉及到的一个区域，况且，为了麦香，她也不能那么做。李玥明知道，关于自已的作风问题，在单位里也有多种版本流传，对于王安康在深圳创业时留下的这笔风流债，自己必须得替他尝还。毕竟，自己才是那件事情的始作甬者。
照例，大家聚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李玥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给孩子们发红包，麦香从她手里接过红包，惊喜地说：“妈妈，我也有红包？”
“那当然了，你已经答应妈妈以后要好好照看瑞泽弟弟了，所以你的这个红包比别人的都大。”
听了她的话，婆婆笑着问她：“玥明，你的意思是要将瑞泽接走？”
“是啊，妈，这孩子让你和我爸照顾一年了，真是让你们受累了，人常说看孩子是件重活，你们年纪也大了，老这么下去我可给弟妹们没法交代。我想了好长时间，孩子也不能老放在老家，这里尽管气候环境好，倒底还是闭塞一些，对他的成长不利是其一，其二呢，我这个当妈的也应该尽一下责任。”
三弟媳答了话：“大嫂子说的对，老人年纪大了，也该享福了。”
王安康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回来才几天？我还没有顾上和你说，不过，我想你不会不同意吧？”李玥明问他。
“我当然同意，只是，你又要上班，这能行吗？”
“再大的困难，都比不上对孩子的教育，人常说，三岁看大，一个人的一生在三岁以前就可以看出来了。”
婆婆在一旁说：“你能这样做，我们作爷爷奶奶的也放心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孩子们和叔叔婶婶们去院子里放鞭炮，他们都准备了好多鞭炮和烟花。李玥明开始给同事拜年。李玥明第一个还是给张成刚打电话问候，张成刚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领路人，无论他本人的人品怎样，他对她至少是真诚的。饮水思源，李玥明一直遵循着这个道理。在她看来，不要说他还在位子上，就是有一天他不在位子上亦或是真的出了意外，她都要唯他马首是瞻。他的周围听起来比较安静，不象是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样子。在举国上下都在观看春晚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说很高兴在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中午喝了些酒，感觉有些不大舒服，早早就上了床，家人都在看春晚。李玥明顺便告诉他等港澳通行证办好了，就会去香港看她们母子。王安康抱着瑞泽从外面进来，听到她说要去香港的话，问她：“要去香港看谁？”她没有回答他。
瑞泽的眼睛已经在打架了，小孩子瞌睡多，经不起熬夜。王安康始终将他抱在怀里。何小光打来电话给她拜年，李玥明笑着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儿子何昊找朋友狂欢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喝酒。李玥明问他：“何局，你爱人呢？上次聚会没见到，春节期间都不和你团聚?”
“团聚？笑话，她在大洋彼岸，更何况她早已不是我爱人了。对了，春节过后有时间联系我。”
“有钱就有人，象你这般风光无限的钻石王老五，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啊？怎么却落了单？”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
“你那一瓢在哪里呢？”
何小光嘿嘿地笑着：“让你见笑了，新春快乐！”
挂了电话，何小光很快发来短信，很暧昧：“一瓢而已，你是知道的。”
李玥明立即删除了他的短信。就不停的有短信发来，二弟妹说：“大嫂子真是个女强人，连电话都这么多？”李玥明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在混时光，那里算是女强人呢？比不上你们教师，教书育人，干的是最伟大的事情。这样吧，我把手机调到静音，省得影响大家看电视。”
婆婆说：“不妨事，咱们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多少年了难得这么热闹。我这个作妈的，恨不能天天和你们呆在一起。”
李玥明给父亲打电话拜年，又让麦香向他们问候。这个春节，他们没有回老家，在渭高过。
已经是凌晨，大人小孩子都困了。几个孩子和婆婆挤在下屋场的老房子去睡，房间里四对儿子儿媳各住一间。王安康执意要带着瑞泽睡，婆婆也不反对。她带孩子时间长了，也确实有些累了。好在，瑞泽并不认生，他长得和王安康越来越象，眉眼间更象极了他的母亲杏儿。他性格温和，不象一般的孩子那样调皮。
洗漱完毕，李玥明拿出一本幼儿书画，他们把瑞泽放在两人之间，王安康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到底还是女人细心，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要是他妈妈活着，现在会不会是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呢？”
见李玥明提起杏儿，王安康脸色一沉：“你能不能在大年三十晚上不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恼怒的表情将孩子吓了一跳，他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了，李玥明埋怨他：“激动什么呀，把孩子吓着了。”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些事，她可是已去世了的人了，我们要让活着的人安心，也要让死去的人安心。”
见他真地生气了，李玥明忙陪不是：“好了，怪我，不提就不提。”
王安康缓和了表情，对着瑞泽说：“瑞泽，叫爸爸。”
“爸爸。”他扭过头去对李玥明叫了声“妈妈。”李玥明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不适应被一个别人生的孩子叫她妈妈。王安康对她说：“你要试着答应才行。你就当他是你亲生的不就行了。”李玥明答应他，瑞泽叫第二遍妈妈的时候，她答应了一声。
“玥明，我知道让你这样做是委屈了你，可是世事不能轮回。我这一辈子欠你的，我会一辈子来还。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是世上最善良的女人，以后，你就当他是你生的吧。”
他隔着瑞泽对她说：“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妈妈，我看着都心疼，你能不动心吗？我们每个人都有妈妈，我们弟兄四个，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人口多，但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妈妈都想方设法让我们吃好穿好，从来不让我们受一点委屈。所以，我的孩子，我也希望他和我一样，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我一直在努力，只是我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王安康点了点头，眼眶里满是泪水。他就是那样的人，不理性，却特别感性。
大年初一，天气特别的好，太阳光照在大院子里，公公早已起床清扫了院子里的鞭炮皮。婆婆她们几个女人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包饺子了，按照家乡的习俗，大家初一早上是吃饺子的。包饺了的人多，兄弟媳妇都说她头天坐了长途汽车，应该多休息一下，包饺子就不用动手了。
对面的山上到处是前不久下雪留下的残雪，山上全是松柏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凝重沉稳。空气有些干冷，微风吹来，透出丝丝凉意。不时有路人从门前经过，他们大都要驻足几分钟，看一眼站下房檐下的王家大媳妇。李玥明很少回老家，乡亲们并不认识她。李玥明给瑞泽穿上为他买的新衣服，衣服是天蓝色的，衬着他雪白的皮肤，显得更加可爱漂亮。他吸收了王安康和杏儿长相上的所有优点。
饺子包好了，等着下锅的时光，婆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大家都说如果瑞泽要是个女孩就好了，长大一定是个美女，王安康则说还是儿子好，儿女双全是享齐人之福。
大弟媳便笑他：“大哥你可是外道了，你知道齐人之福指的是什么吗？”
“指的是什么？”
“让大嫂告诉你吧，她是个才女，无所不通，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我不知道。”李玥明自然知道齐人之福的意思，只是她不能说，也装作不知。
二弟在一帝搭了腔：“齐人之福指的是一个人同时拥了两个老婆，你把这个词用错地方了。”
王安康脸一红：“是我说错了。不好意思。”
王安康拿出照相机：“今天我给大家照张全家福，难得我们兄弟四个聚在一起，背景就选咱家的房子。”
王安康的照相技术还是可以的，在宣传工作上干了多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却学会了照相，无论是在选景、取材他都很到位。
瑞泽是由奶奶抱着照相的，婆婆一直要求李玥明坐在她身边。瑞泽竟然非要李玥明抱，婆婆笑着说：“真是喂不熟的狗。”全家福照完后，王安康又分别给兄弟三个同父母合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