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饮食男女
中午，老林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张口就问沈峻的钱是不是转到了他的账上，老林问对方是谁，对方不答话，却用威胁的口吻让他把钱拿出来决问。
老林沉得住气，说钱的问让沈峻跟自己说。电话头沉默了一会儿，着就听到沈峻不安的声音：“喂，大哥，不哈，我跟虞欣有误会，打扰到了。”
“不紧要的，现在还吧？”
“我还，现在跟朋友在面吃饭，讲话有不方便。”
老林听出他说话有支吾，连忙问：“现在在哪里？有什我能帮到吗？”
“去找虞欣，就说有话可以说，……。”听筒里沈峻的声音越来越弱。老林还问点什，电话已经掐掉了，再打过去，听到的却是“您拔的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老林猜测沈峻十有八人绑了，马上下手头的，赶来深圳找虞欣。
的士上听电台说，罗湖口岸今过关的人多，打起了蛇饼，老林便临时决定改落马洲，坐穿梭巴士经皇岗口岸入境深圳。皇岗口岸主要走货运，旅客验证少，过关的人也不多，老林嫌转换工具太麻烦，差不多两年没从这里过了。
出了关，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还是把老林吓了一跳。至少数名涂脂抹粉、着装感的年轻女子侯在出口面，成厚厚的两堵肉墙，中间留下一人宽的过，莺声燕语汇成嗡嗡的声浪，完全听不清们在说什。老林花粉过敏，廉价的脂粉和香水熏得连打三个喷嚏，他一边拨开无数双伸过来的手，一边快速过这条人肉。他曾听人说过皇岗口岸这里皮肉生的女子多了多，不到多。驾驶跨境集装箱货柜车的司机，入境时都会随手拣上一两个，聊旅途的乏闷，来出关的时候再把们下。跟两三万港币的月薪比起来，一趟三两块的皮肉钱在货柜车司机眼里实在不算什，对这年轻的女子来说，可是在家乡辛苦一个月也挣不来的。
离开了广场，还要走一条两三米长的街才能叫到的士。街两旁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发廊，门口和屋里都有年轻女子在招呼着过往的客人。
“老细，一一，着数的啦。”一个半老徐娘操着盗版白话过来拉老林的手，老林身子一闪说自己没空。
女人仍不死心，又来扯他的衣角：“靓仔，十就了。”
老林踩到条蛇一样弹起跳开，大声呵斥：“碰我！”
这女人冲他啐了一口，恨恨地说：“死老坑，扑街啦。”
老林这人背后都有黑会罩着，也不话，快步跳上一部的士离开了皇岗口岸。
老林赶到上宾馆的梦咖啡餐厅时，虞欣已经到了，施施坐在里，戴着副商标未揭的墨镜，今穿了条的确良布的浅色碎花连衣裙，内衣若隐若现。老林心下鄙夷的着装没，脸上却不露声色，要了杯蓝山咖啡，不加奶，了颗方糖，一边缓慢地搅动，一边问虞欣到底发生了什。
虞欣摘下墨镜拿在手上把玩，故作镇定地说，自己跟沈峻闹分家，沈峻把司的全部现金三十多万都汇走了，不打算分给，虞欣的朋友为出头，找沈峻去讲数，要沈峻把钱都吐出来，人就没。
“老林，沈峻是不是把钱藏在里了？以在香港买货的钱，他都是换到的香港账上，替他开票支付的。”虞欣目咄咄地盯着老林。
老林下搅拌咖啡的小勺子，端起来抿了一口才说：“我同他半年多没生啦，他在我账上的钱我也全部开票开出去了。他的钱去哪里了，我也不。大家都是出来财的，这点钱我不上眼，没必要骗。”
虞欣信老林没说假话，是不听他当面亲口说出来心有不甘。冷笑一声：“真不在里就算了。等查出帮他藏钱的人，我一定让他死得难。”
“不要搞大了，为这点钱犯法不值得的。把人来吧，一切都商量。不，报了警，就不了头了。”
“哼，谁报谁去报吧，无凭无的，谅警察也不会。”
老林又罗嗦了几句，还是劝无，双方不欢而散。联不到沈峻，老林301另办法。
老林到301的时候，赶上吃晚饭的时间，吴诚朴议去对面八卦岭的大排档边吃边聊。老林说，啊，就去家顺德菜的胜记吃蛇吧。
八卦岭是深圳早的来加工区，不什时候开始，沿着八卦一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几家大排挡，逐渐成一条食街。白这里锅冷灶凉、门可罗雀，人们都在自的厂里吃食堂。入夜后，不少人就跑来这里改善伙食，家大排挡的门口边都摆满了桌椅，一家挨着一家，彩灯闪烁，炉火欢腾，人头鼎沸，十里飘香。东头把角的胜记规模大，卖种野味，不乏竹鼠、山龟、子狸、娃娃鱼、穿山甲等，拿手的是蛇，客户选了，就从笼子里抓出来，现场剥皮摘胆，蛇肉切段，炒闷，地的顺德法是撒椒盐烹制，爽脆鲜香，连骨头都可以嚼烂吃下去。蛇胆刺破胆汁滴在白酒杯里，碧绿碧绿地一杯杯端上来，供客人饮用，说是清热毒的上。
空气又湿又热，感觉伸手抓一把都能捏出水来。三个人在边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条说是湖莽山来的过山风，又要了一个咸鱼茄子煲、一盘炒花甲、一盘菠萝古老肉、一盘椒丝腐乳菜、一盘干炒牛河，再叫上六瓶金威啤酒。这张桌子挨着厨房，厨房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铁丝笼子，不时有饭铲头发出“咝咝咝”的声响，还有一比猫还大满是眼屎的竹鼠，大概了大限将至，索一动不动地倦伏在笼子里。厨房里，菜肴猛火烹炒的焦香，混着野味蛇的腥臭味一阵阵攻过来，酒和酒渍的酸臭味则顽地坚守着每张高低不的桌子和积垢的地面。对刚刚从饥饿的年里挣扎出来的人来说，这便算是堂了。
几瓶啤酒下肚，大家都有了醉，老林说，深港两地就没有自己搞不掂的，叫吴诚朴和蔡文青不用担心。他着说，当年一个跟他一起偷渡的小弟，现在在香港边混团，已经按他的吩咐叫手下把消息发散了出去，今晚就能查到绑架的是谁干的了。
吃得差不多了，老林要买单，来了两个卖唱的川妹子，20岁上下，说是姐妹。人长得还可以，就是有点脏，歌也唱得不怎样，有气没力地说是饿的。老林们卖唱是假，要吃的是真，就让们挤一挤坐下来，又叫了两盘炒河粉。两盘炒河粉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们还把桌上的剩菜也一扫而，饿得不轻。吃完后，当姐姐的嘴一抹又出借住一宿的要，说们已经几没洗澡，头发都打结了。老林皱了皱眉头了一眼蔡文青，蔡文青还没开口，吴诚朴已经满口答应了下来。
打府的时候，起风，一阵紧似一阵，夹杂着细碎的雨点，空气里充满了土腥味儿。蔡文青一马当跑在头，吴诚朴一手拽着一个妹子紧跟在后面，老林夹着大哥大一瘸一拐地拖在后。大家一身水一脚泥地跑301，争恐后地抢卫生间。
老林独占了一间卧室，关起门打电话，联络深港两地江湖上的朋友。他的小弟说，有人曾在香蜜湖夜总会见到过虞欣跟一个叫“汕尾彪哥”的黑中人在一起，这彪哥是跑大飞走私的，手里有枪有炮，连关的缉私艇都忌惮他们几分，绑架这他干得出来。后来，又找熟悉彪哥的人了了一下，本确定就是他找人的。老林便让混团的小弟找到彪哥，出面担，彪哥才同了沈峻。。
面狂风肆虐，树枝抽打着玻璃窗，吴诚朴他们个人也不在闹什，嘻嘻哈哈，没一刻消停，折腾到快亮了，里里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早上，台风过去了，老林八点就把他们几个喊起来去喝早茶，告了昨联的结。经过一晚上的暴风骤雨，树木们都累得一动不动，地上满是台风折断的鲜枝叶，空气清，阳媚，俩姐妹也容焕发，一上跟吴诚朴、蔡文青打骂俏，洋溢着找到靠山寻得归宿的幸福感。喝早茶的时候，吴诚朴吹牛说自己一晚上跟姐姐干了，问妹妹蔡文青跟干了几，蔡文青憋红了脸说没有，妹妹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笑个不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们喜欢广东的早茶，点心几乎都点了一份，俩姐妹个头不大，饭量却着实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