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伸手够到太阳
抽签仪式仍在继续着。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第一签的糟糕中时，主持人此时已经接过了朱慧飞手里的第二签。
熟练地打开，展示，接下来是市北人的第二声惨叫。
“妈呀！”“这个猪头是怎样！”
从里到外的叫骂声不绝于耳。陈羽歪着脑袋，打量着屏幕里的主持人。
“阿尔汉团结高中？”看到“阿尔汉”这个词，不知为何陈羽想起了西塔琴和孜然烤肉。
“……来自华夏西部的劲敌。由少数民族组成的校队，去年可是一路打到了四强赛呢！”
“是啊，阿普杜勒•纳因海姆，是叫这个名字吧？一个人灌了东大附中2个。”
（什么？！灌了那个东大附中两个？！）
听着韩少言和熊向前的解释，陈羽的心微微一颤，但是眼神却变得愈发明亮了。
“不过，东大那场也因为门将欧阳诚明的受伤缺席而没办法全力以赴。如果那个家伙在场上的话应该会挡住纳因海姆一个球。”
“对对对。”听到南宫的补充，韩少言赶忙跟着附和道，“就是正脚背抽射的那脚，替补的那个东大附中门将根本没反应来着。”
南宫微微点着头表示肯定。
“哎——”
陈羽夸张地发了一个长音。和其他的球员不同，此时的陈羽心里甚至有些不能明说的小兴奋。
而几乎没有间断的，叶克军抽出的第三签则像是一根铁棍，直接砸懵了市北的小伙子们。
“重日大学……附属中学？”
自古附中出强敌，陈羽看看周围队友们惨淡的表情就知道这支签意味着什么。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连续三个重磅签里不能自拔，只有南宫似乎还有余力地照顾到了陈羽的好奇心。
“沪申本地的豪强，和东大附中不分轩轾的‘四大附中’之一，第一届联赛的冠军。上届杯赛和东大附中在决赛鏖战到加时赛不分轩轾，最后因为尹骐的点球和欧阳诚明的神来之笔才轰然倒下在点球大战中。
“顺带一提，那场决赛，东大附中全阵出击，但是愣是没有轰开对方门将，今年应该是高二的朱亚昌的十指关。
“混凝土一样的防守线，今年应该是高三的钱永军和穆超搭档组成中后卫双子，后腰是比左木还要壮一点的，今年高二的夏渊。”
比左木还壮？陈羽不禁侧目扫了一下比同龄人明显高出不少的傻大个。
“前锋线是制高点，去年是高一的冉兴涵。人送外号‘巴别塔’，又高又壮，弹跳力也惊人。”
“呀呼！”
突然，陈羽闭着眼睛，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握紧拳头大吼了一声。
队员们诧异地面面相觑，末了用一脸看着小丑的表情盯着陈羽的脸。
“不应该兴奋吗筒子们！”陈羽“嗖”地一声跳下了床。
“南军院、团结、重日附中，在三支强队的包夹下，市北应该怎么突围呢？太让人期待了！”陈羽兴奋地向队友们阐述着自己的主张。
然而似乎他的一腔热血并没有得到什么共鸣。队员们还是毫无生气地歪着脑袋。
“小鬼头，说话看下气氛吧。”
左木走上前，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现在的我们没有钟队，南少下场比赛又不能出赛，面对的还是那么强的对手。稍微考虑下大家的心情吧。”
像是认同左木的话语，陈羽分明看见有不少球员微微地点头互相交换着眼神。
“可是……”
陈羽又“蹭”地一下坐回了床沿，热切地环视着队友们。
“我们作为球员，不就是应该有着不惧强敌的气魄吗？”
“陈羽说得没有错！”
突然，南宫像是回应陈羽的呼喊。注重外在的他此时竟站在了书桌前的座椅上。
“南少！”“南少……”
见副队长突然站起身，队友们纷纷抬起头。
“诚然，我们的纸面实力比起这三支球队要弱了不少。但是，足球从来就是圆的！扶桑在上届世界杯里力克科伦比亚昂首出线，檀君小组赛最后一轮2比0力擒日耳曼，你们告诉我，难道扶桑和檀君的球员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赢得胜利么？”
队员们茫然地摇着头。
“他们并不知道！”南宫狠狠地挥了一下拳，“他们只管拼搏。足球人的使命，从来就只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而你们呢？只是个抽签而已就沮丧成这样，至于么？比赛开打了么？我们失败了么？”
看着南宫摊开的双手，听着连珠炮一般的质问，队员们纷纷摇头。
“没有，南宫副队！”
“对！什么还都没开始，怎么会结束呢！”
南宫又一次提高了他的嗓门。他把视线有意识地转向左木。
“我不在又怎么了？钟诚不在又怎么了？这不是有你们么？每天一起勤恳训练，接受着周教练和王教练指导的你们，难道就这样看不起自己挥洒的汗水和付出的辛勤吗？！”
“没有！”
一个声音像是歇斯底里一样地喊道。紧接着队员们纷纷举起右臂。
“没有！”
“这就对了！”
看见士气再一次被点燃，南宫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市北，是草根的市北，但更是要昂首挺胸、打败‘四天王’的市北！南军院？阿尔汉？重日？让他们来吧！我们要想的只有一件事——”
正说着，南宫突然目光一转，将话茬抛给了陈羽。
而陈羽也心领神会地一笑。他举起右臂，坚定地接下话茬：
“努力训练，打败对手！”
“就是这样！”
南宫迅速地转过了头：“明天要更加倍地努力，后天更要超越前一天的自己！不停地前进，也只需要专注地前进，然后比赛，带回胜利。这，就是市北人的做法！我们这次，要让全国高中生联赛的赛场里，回响起市北人高傲的欢呼！”
“还有妹子们崇拜的目光！”
底下不知是谁打趣地喊了一声，不过这反而成为了不错的润滑剂。队员们会心地笑着，甚至南宫自己也有点忍俊不禁。底下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样迷茫。他们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南宫。
“所以，回答我。不，回答我们自己，有没有信心力压三支队伍，从他们的手里夺取出线的名额？”
“有！”二十来号大男孩齐刷刷地高举右臂，齐声回应南宫的问题。
“再响点，我们听不到！有没有信心？”
“有！！”
气吞山河般的呼号划破夜空，市北人的士气再一次高涨！
被点燃热情的市北小将们意犹未尽地散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不知道一番慷慨激昂之后的他们究竟是会辗转反侧还是会更快地入睡呢。
而目送着他们退出寝室的背影，南宫意味深长地一笑。
“哎呀，演说家副队长，跟劝我入队那个时候一样呢。”
脑后响起了陈羽的调侃声。南宫刚回过头，正看见迎面飞来一个黑色的物体。
说时迟那时快，南宫向后一仰左手迅雷般往脸前一挡，顺带还接下了飞来的物体。
“哎不愧是会打篮球的。”陈羽意兴阑珊地耸了耸肩，“老姐给我带的零食，是她最喜欢的10utes代言的，难吃得很，就剩最后一包了。”
“难吃得只剩最后一包了吗？”南宫抓住了陈羽言辞中的漏洞，饶有兴致地说道。他毫不客气地拆开了包装，一边吃着一边抓了一把塞到了左木的面前。
“小羽，并不是所有的球员都像你。”
接着刚才的话题，南宫走到了陈羽的床沿转靠过了身子。
“你充满了对劲敌的渴望，就像草原上的猎豹，可以说对手越强，你会越亢奋。”
陈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是也有好多球员，他们有着不错的技术素质，可是惧怕来自对手的施压。而抗压能力并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提高的。
“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有个能够带领他们走出低谷的人。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动作，什么都好。点燃他们，然后把他们聚到队伍之中，激励他们面对强敌尽可能发挥出平时训练的水平，乃至于超水平发挥。”
“所以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陈羽毫不吝惜对这位副队长的赞美之词。
“哈哈，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南宫腼腆地笑了，“不过说实话，从今年春天接过副队长的位置之后，我还有好多需要学的，好多需要提高的。现在的我，究竟能不能像他那样成为现在这支队伍的核心呢？”
“不过好在现在有你。”
突然，南宫回转过身朝着陈羽的床内探去。他满脸真挚地注视着陈羽的双眼。陈羽不禁一愣，下意识往后一让的他脸上竟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丝绯红。
“不屈的斗志，越战越奋的精神。如果有你带头的话，队伍的精神面貌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届时，我的理想，我们的理想，就能够触手可及。”
陈羽双手撑着床板，昂起了下巴眯着眼打量了南宫一番。俄而，他嘴角一抹，勾出一道弧线。
“所以现在是深夜老男人互诉衷肠的时间吗？”
南宫也忍俊不禁。他朝着陈羽的胸口轻轻地捶了一拳。
“小伙子，比之前更加滑头了嘛。”
故作疼痛状向后仰去，陈羽目送南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而他拿出手机，又一次点开了沐熙的头像。
上一条消息仍然是自己对左木的调侃，不过陈羽并不在意。指尖迅速划下键盘，对话框里立刻浮现出了几行方块字：
“我现在觉得，当初答应加入市北，是我迄今为止做得最正确的抉择。
“我总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似乎能伸手就够得到太阳。”
陈羽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他不知道，在离市北较远的一处独身公寓内。
大得出奇的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沐熙裹着厚厚的空调被，黑暗间亮着的手机蓝光映在她的脸上。
“伸手，就能够到太阳吗？”
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沐熙把脸埋在被角后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她的笑容总显得有些苍白。
“真让人羡慕呀，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