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难以决断
自己是作什么打算？说实话，关信腾此刻也不曾有一个确切的目标。虽然自己的这支舰队可以随意攻击整个原法明特王国南部沿海城池中的任意一座，但如果以必须对圣龙军有利为先决条件进行选择的话，能够完全符合的却几乎没有。因为除了鹰翔城是贴着阿尔德克斯山脉建造的以外，其它都离山脉较远，即使有物资，有人员，但却不适合与东路军的回合，而且这些城市都处于平原之上，皆是易攻难守的地方。
“难道整个南部就没有一处适合我们进攻的地方？这究竟是敌人的精明还是我方的条件太苛刻了？”关信腾有些抓狂了。
他知道那些将军们都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知道他们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某些提示，但，因为时间的紧急，整个圣龙军的高层对于南征的第二阶段，也只是从大略上去考虑。没有了明确的情报，他们也无法作出具体步骤的安排。所谓南征，也只是由于罗尔帝国又一次在西线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我方在缺乏必要的战略纵深之下，作出的不得已的举动。毕竟同样的计谋不能用两次，即使自己还想像上次那样将敌人放入雷影关之内打，也是不可能的了，敌人可不会再次上当了。
如果我把条件放开些在进行选择呢？那样的话，可供选择的目标似乎更多了些，像雷穆兹、比格洛、穆萨塔尔等等都是既有人力又有物力的城市。只是离阿尔德克斯山脉远了些，又处于平原上，而且没有深水港，似乎在防守上有着很大的缺陷。
“那怎么办呢？似乎南下的作战觉没有一次解决战斗的道理。”关信腾很快就明白了这点，随即便跳出这个已经走死的思路从其他条件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整个南部的兵力是十万，而且是分散在整个南部广阔的土地上。虽然说一个个去攻打也不是不可以，但每打下一座城池，我军就必须分兵把手，以防止它再次被敌人所夺取。
尽管还可以用征兵的办法来增加自己这边的兵力，但那似乎不怎么管用。现在南部的人口已经不多了，即使再怎么征兵，也无法越打越多，收入总是低于支出的。而且现在即将进入春耕了，南部广大的田野无疑需要更多的人口来维持，这就使得本身就很困难的征兵变得更加困难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去思考的话，那么南部战斗无疑必须以一次集中的会战来决定整个南部的归属，而不是像原来所计划的那样一个一个的用正统攻城战的方式去拔掉敌人的城池。因为那样的方式虽然看上去很稳妥，但实际操作起来很耗时，而且如果敌人的指挥妥当的话，还很有可能让我方陷入一个泥潭之中。
“敌人有骑兵，而我军在这次南征中却没有骑兵，这使得我军在机动性上就和敌人差了一个档次。必须想其他的办法了。”关信腾如此念道，他的脑筋飞快的转动着，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将敌人调动到鹰翔城再打。
把敌人集中起来，看上去似乎让敌人的力量增强了，但事实上地方守备部队和帝国正规军这两者之间不可自已的会出现某种矛盾，任何一方想完全统领令一方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军事官职系统统领正规军队的同时，地方守备部队却是用爵位来统领的。
由于罗尔帝国并没有完全把军职与爵位联系起来，这就造成了正规部队的师团长在爵位上未必会高过地方守备部队的领主——就想此刻的南部：正规军三十师团的师团长杜林德尔&183;唯塔只是一个男爵的而已，而南部诺莱郡的领主巴克&183;图纳斯却是一位公爵。若在平时，也许两人只是互相问好一下就算了，但在战斗中想要巴克公爵完全听从杜林德尔男爵的调度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而且这位巴克公爵据说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而作为另一个正规军系统的长官，那位杜林德尔男爵也是一个性格刚强的主儿。也许能利用两者的个性在中间得到些好处呢？
想了想，这个方法似乎是可行的。我们可以直接派人去进攻鹰翔城南边的多莱斯城，然后装成一副急切间难以攻克的模样，将敌人的注意力隐隐的挂在那边。这样敌人就有了可以取胜的希望，因为他们会认为只要再多点兵再加把劲就可以赢了。而在这个时候，我们无疑便可以到敌人的后方去攻城略地：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出击基地，让我军可以任意的出入攻击敌军的后方，让他们处于进退两难之间。到时候，他们若是要后退，则必须丢失多莱斯城的危险以及被我军追击的可能；若是前进则有可能被我军断了后方所有的物资、粮草。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能作些什么？”关信腾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令人胆寒的微笑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这样，接下来就该选择出击基地的所在了。能用来作为出击基地的城池，首先必须是具有一定防御功能的，不是城墙要高大厚实，就是城池本身的所在必须依山傍海；其次，这座城的人口必须有一定的数量，最好能在三十万以上的；再次，这座城池必须离多莱斯有一定的距离，如果能贴近边境那就更好了，因为那样的话罗尔帝国军用来进攻的面就更少了，几乎只能按照预定的路线来做，而我方则还可以利用特鲁卡特方面的支持，毕竟我方现在与特鲁卡特那边还算是同盟吧；最后，如果这个作为出击基地的城市能有众多的物资那就更好了，虽然这看上去是有些奢求了，但钱实在没有回去嫌多的。
好了，不必去思考那么多，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城池附和这些要点吧。关信腾想着俯下了身子，手举着油灯仔细的查看地图上那些沿海城市的名称，一边看，他一边回忆着有关它们的资料。这些资料不是很新，只是两个月前基莉从剑士公会发回的有关南部的信息罢了。虽然是公开的，虽然已经过了近两个月，但关信腾依旧认为这是有用的。
因为“不过就两个月而已，敌人能在那块土地上作些什么呢？”关信腾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能在两个月里部署好一整套海防设施。那实在是太大的工程，即使真的想做，也需要数年的时间。
细细的搜索确实很令人感到头痛。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昏暗了些，即使手里拿着油灯，关信腾也看得很吃力。圣大陆得地图是制作在羊皮纸上的，由于材料本身的粗糙，即使做工再怎么精细也很难像纸上画的东西那般清晰。
“唉，要是有时间把这些东西直接抄腾在纸上就好了。”关信腾看着觉得有些难受，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明亮来。
目标终于被确定了，一座名为“卡雷”的城池从众多的沿海城市中被挑选出来。关信腾努力回忆着有关卡雷的资料，惊讶的发现它简直是为了这次作战而准备的城池，具备了上面所要求的全部条件：卡雷，圣大陆历540年建造的一座古城。最初是为了防止南方蛮族进攻而新建的石堡，后来历经了多莱斯王国时期，巴列斯帝国时期，法明特王国时期的统治渐渐扩张成今天的模样。由于最初是为了防止进攻而建成的要塞，故而在变塞为城的基础上进行的城池改建，并没有根本的改变卡雷城重视防御的根基。虽然法明特王国不兴武事，但由于卡雷是处于边境地带，且又临近海边须具备一定的海防能力，故而卡雷的城墙之坚固几乎是在法明特王国标准水平之上的。
现在的卡雷城东西走向长约九里，南北走向长约六里，处于诺克莱湾畔傍，背靠马蹄山，算是在一个盆地之中，只有西面的多斯特峡谷与南部的其他城池相连。虽说马蹄山算不上什么雄峰峻岭，但在一望无垠的南部平原之上却算得上是一处难以攻克的险地了。而在这马蹄山包裹之下的卡雷，也多少算得上是易守难攻的城池。
人口方面：在四年前法明特王国覆灭的时候，卡雷的人口就已经有三十五万之巨了。由于从事的大都是兵器生产制造一类，再加上卡雷兵器本身的出名度，罗尔帝国并没有像统治其他地方那样对卡雷施以高压，而是采用相对缓和的方式来统治卡雷。这就使得卡雷成为原法明特人心中的热土，四年之间陆续有不少逃往者来到这里定居下来，使得现在的卡雷人口达到了五十万左右。在整个南部而言，应该算是人口第一的大城了。
由于在濒海的同时，卡雷也临近特鲁卡特帝国的边境，再加上独特的武器生产制造和卡雷那城池的坚厚，使得卡雷成为了罗尔帝国边境城池中囤积战略物资最多的地方之一——能与它相比的也只有罗尔帝国新建的两座边境要塞城市马赛和多亚雷了。
“嗯，这地方不错。”关信腾思考着半眯起了眼睛。按照自己给出击基地制定的标准，这卡雷简直是完美至极了。虽然离多莱斯很远，但这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因为只有足够的距离才会让敌人疲于奔命嘛。至于防御，人口，物资，卡雷对圣龙军而言都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它的人口又主要以原法明特遗民为主，就攻克以后的宣传而言无疑会轻松许多。毕竟圣龙军现在所打的可是“光复法明特旧土”的旗号啊。
“你们看这样做如何？”主意以定，关信腾顿时变得自信起来，他微笑着环视了帐内的诸位将军一眼，指着羊皮地图上那个位于南部最南边的一个濒海小点，将自己全部的打算都细细的说了一遍。因为这次作战是在原有的东西分兵的基础上再一次分兵，需要战场指挥官们的互相配合才能完美的执行。因此，光光记着命令是不够的，关键还是要懂得动脑。所以，关信腾必须让他们完全的了解才行。只有完全的了解，才能让他们在这样的基础上继续的发挥。
细细的解说，让将军们都充分的了解作战的大体步骤。虽然觉得有些繁琐，但无疑对他们的指挥能力有了更高的要求。将军们不曾退缩，因为他们已经将这个视为一种挑战，一种对自身能力的挑战。本来嘛，就只有越不容易取得的胜利才会越得以被人所珍惜。
他们一边听着，一边明了的点着头，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来他们也在暗自的估摸着自己究竟能在这场战争里承担哪方面的任务吧。
在圣龙军中，一直提倡的便是量力而行的务实作风。对于那些个只会夸夸其谈，实际上却没什么能力的家伙，退职的退职，降级的降级，实在有些名气不好动弹的，也给他们找了一个不管事的虚职，高薪养着，简简单单的供在那边。即便要多耗些钱财，却免去了下头的反对之声，也使得整个政府官员，军队将领多了许多实干之人，提高了不少效率。
但这终究是偏话了。因为军队毕竟不同于政府，它一般是不允许你自己去争取任务的，将领们担当的只有上头派发下来的命令。至于是不是超过你的能力，那或许也要凭一半的天意了。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明白了作战的方略，便用那急切目光看着关信腾，静静的等候着他分派作战任务。
“将部队分作两路：由莱卡斯将军率魔机战舰十艘，武装商船二十艘为一路执行佯攻多莱斯的任务；剩余部队跟着我直插卡雷城执行开辟新战场的任务。”关信腾简约的说道，“这次作战因为都是在大海上进行的，故而我决定将其命名为‘海潮作战’。具体的部署就这样了，至于其他将军们的归属，这将在明日的兵帐中正式宣布。也许会出现打破现有编制的情况出现，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大家不要计较太多，一切以战斗最后的胜利为重。”
“是。”将领们整齐划一的应道。
关信腾看着他们那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满意的笑了：“士气高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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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关将军……”不断的呼喊将关信腾从对那夜的回忆中苏醒过来，他颇有些奇怪的看着通过水晶屏不断呼唤着自己的雷雪穹，扬了扬眉头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嗯，问题是没有哪。”雷雪穹显得有些腼腆，似乎对即将说出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您也晓得啊，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而我这肚子……”他说着越发低垂下头去，肚中不断发出的呜鸣声已经替他说明了一切——他肚子饿了。
“你噢！”关信腾微笑着瞅住他，指着他的脸说道：“没有一点吃苦精神，若是战争的形势需要你饿肚子那又将如何？”他这似乎有些故意为难了，但语气中的开玩笑之意却是明显的高过责怪的意味。现在并不是紧张的作战之时，即使手下的将军有自己的作息时间也不奇怪，只是关信腾自己为了掩饰方才的心不在焉，才故意如此责问雷雪穹。当然，他也希望这家伙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不是在战争中嘛？战斗还没开始，我们自然得抓紧时间享受人生啦。若是战斗已经开始，我们自然得以服从命令为主。不要说只是小小得饿肚子，就算让我们隐藏在夏天的沙漠里三天三夜，我们也必须做到。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们是军人。”雷雪穹不卑不亢的说道，与关信腾对望的眼睛里泛出坚毅而平和的光芒。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一点关信腾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赞许的点了下头表达自己的满意，同时告诉雷雪穹：“你可以去作你自己的事了。因为在船上，对于你们这些水兵来说，这就是你们家，你们的天下。”
“明白。”雷雪穹“啪”的又是一个立正，给关信腾行了一个标准的“抱拳”军礼。
关信腾默默的同样给他回了个礼，轻轻的合上了水晶屏的开关。对于这样的手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们能在平时不断的享受着生活，也一定能在战斗时奋勇的作战。关于这些跟随自己一起渡过星之洋的士兵们，他不止一次的从那些归顺过来的将领口里听到对他们的赞美。对于关信腾来说“他们实在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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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信腾等人正在策划如何攻打卡雷的时候，罗尔帝国驻法明特南部占领区卡雷郡的领主巴克力&183;多尔伯爵却在自己那间明亮的城守府政务厅里面对着一份刚刚寄来的文书陷入了万般无奈之中。
他愤怒的瞪视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计划书，口里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来：“巴克那家伙是疯子么？居然打算要我们这样做。”若不是眼前的羊皮书用的是罗尔帝国行政区间正式公文的格式，他必须将之保留下来作为备份副本的，他简直就想当场将这东西烧却。
“那是什么垃圾。”他恼怒万分的将着东西扫到了一旁，气冲冲的拉开了政务厅后方的落地窗，踏进了那处位于城守府二楼的观景阳台。
风，晨风，凉凉的吹在巴克力的脸上，清冷的感知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稍稍的淡却了心中的怒火。
卡雷的空气实在不是很好。虽然天还是蓝蓝的，但你在仔细观察之后便会发现其中已隐隐有了一丝灰色的存在。从海面吹来的晨风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水气和咸腥，再加上城内那些个炼铁炉所散发出来的臭味，即使他在这里住了四年之久，也依旧不曾习惯。
“似乎除了本地人以外，也没有什么人能习惯这里的环境吧。”他暗暗的嘀咕着。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卡雷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臭，太挤了。若不是这儿可以捞到大把大把的钱财，他宁可去普雷斯特那种小城，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想想来到，卡雷的这四年里，他似乎老了不少。虽说他原本就已经有五十以上的年纪了，但好像便是在这几年老化得更厉害了。
“都是这该死的地方。”这里的环境是有害身体的，他一直都是如此认为。
但这些也都仅仅是发牢骚式的感慨而已，对于巴克力而言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只要这城还能给他带来大量的金币。
眼下最烦人的当属那该死的命令了。
“说什么要将卡雷城里所有的物资都转移到布特去。如果有人敢反抗，就格杀勿论。真是一个白痴的决定。这命令对于其他城或许还有些用处，但是对于卡雷人来说——你镇压他们？找死，不要镇压不成反而被他们给镇压了就成。”巴克力忿忿不平的想道，心里总有着想爆发的感觉。但，他始终是无法爆发出来的了。因为不管这命令是多么荒唐，他终究还是要完成的，只要自己还想要这个爵位的话。
在阳台上倚着栏杆静静的站了会，他已经不如方才那么火爆了。稍稍有些理智的头脑已经能进一步的思考些问题：对于眼下的局面，他实在没法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来。也许去请教他人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着，巴克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转身叫唤着直接的手下：“去把若德安先生给我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