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帝都军团
() 大车，不管是马拉的还是人推的，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于这一点，云肃现在比谁体会的都深切。当所有的前线军人都在他的小院子前等待的时候，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可不是只有云肃一个人。好在所有人都知道云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尽管他缩在自己的办公室装做忙碌，还是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但各军团统领也料到了后勤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所以都派来了他们最隆重的阵容。zhōng yāng军团派来了玄火营第一百夫长赵连珠、玄风营第一百夫长雄海和玄山营第一百夫长乌蒙山，三个第一百夫长虽然不比近卫军团的副统领铁木哥和地山营第一百夫长扎扎木更有威望，但至少在气势上更盛。
联合军团已经把自己的物资需求委托给dú lì军团，做为唯一没有任何战绩的军团，出于体面他们把自己应得的那一份送给了更加需要军需的dú lì军团。然而这对dú lì军团帮助并不大，据可靠的消息，早在zhōng yāng和近卫军团进京城之前，已经有零星部队抢先到达几处较大的军需库所在地，等待并jǐng戒。也就是说，军团军官们到这里其实只是走个过场，只是为了云肃签名的那份军需分配文书以避免rì后军法司的追究。
要维持jīng锐的帝**团，军务司的工作琐碎而繁重。因此上军务司尽管名义上还归属统帅部，事实上早已经成为dú lì于国师会和统帅部之外的部门，而军务大臣也享受着几乎和帝国元帅和席国师相同的尊敬。从战争的规模就可以得出云肃是帝国历年来最好的军务大臣这一结论，就是在云肃手中，帝**团尤其是骑兵部队才摆脱了边前进边掠夺物资的状况。
云肃唯一不满的是，由于风斩雄和寇法布的双重阻挠，军务司一直不能设立自己的专用运输力量。风斩雄是不肯下放权力，而寇法布是不肯出这份钱。寇法布坚持认为这部分预算应该由统帅部支付。
云肃没有时间加入到这种争论。他的做法就跟他还是个战士时一样简单而有效，既然这两个人不给人力财力，那么他就只负责把所有征集到的物资送入分散在帝国各处的仓库，至于怎么运走，他很乐意把这个问题交给他的上级。
所以在风斩雄和寇法布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军务大臣坐在自己的椅子里，一边闻着火炉上茶水的清香一边闭目养神，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玉石雕成的小老虎。这是帝国王室对他勤恳工作的勉励。
还不等屁股坐到椅子上，风斩雄已经开始向他提问题。
“你要怎么样才能够完成军需的运输？”
云肃睁开眼睛，缓缓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虽然在这之前我们没有经历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但从东线和西线的要求来看，我们得用上整个冬天来为这两个军团储备物资。过去的经验和军务司的计算表明，等到前线的战斗开始后，将近十万之众的帝国士兵需要三倍的人力才能满足其对军需的要求。我们哪里去找三十万人？”
风斩雄吃惊地撇撇嘴，颇感意外。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寇法布。“如果军需不能及时付运，大家都会掉脑袋。”
云肃伏在桌子上。
“如果抓紧一些，我们还有差不多五个月时间可以在前线贮存物资。按照我的计算，有五万人就可以在chūn天前把物资送到需要的地方。军务司和国师会可以负责其中的三到四万人的征集，统帅部就要负责其余的部分。”
风斩雄没有马上说话。
他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显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云肃看了寇法布一眼，寇法布也正看着风斩雄。
“元帅阁下，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决定。有一点我需要提醒元帅阁下，军务大臣阁下所提出的‘由军务司和国师会征集三到四万人’只是个乐观的说法。到时候我们未必能征集到这个数目。所以，如果要前方的军团打胜仗，我们就得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风斩雄看着寇法布。“我现在手里唯一可以调动的就是dì dū军团。帝**人是要作战的，如果我现在就通知刘恒勋，让他的部下去运粮食、运辎重，他会感到很没面子。如果国师会肯多花一点钱在民间雇佣需要的人力，又何必让帝**人去干运输这样的杂役？”
寇法布微笑。“你和我一起去见陛下，请陛下给dì dū军团下谕旨，那我们就不用担心刘半侯的情绪了。”
风斩雄用手掌摩挲着自己的面颊，他还在犹豫。他转过头看着云肃。
“你曾经是我的部下，你很了解我的脾气。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很不愿意这样做。这关系到我，哦，关系到帝**人的荣誉。如果调动所有可调动的军团却没有得到与之相对应的胜利，那我就会把今天的事情重新摆到桌面上来和二位探讨。到时候我当然会承担我自己的责任，但同样地，我也会追究你的责任。”
云肃笑了笑。“我宁可这样被你追究责任也不愿意是由于军需不力而被追究责任。只要我能够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胜利和失败就都与我无关。”
风斩雄看着寇法布。“你要和我一起去见皇帝？”
寇法布点头。“我想皇帝陛下一定会有很多问题要问。这牵涉到很多事务，如果我们在一起，应对起来会更轻松。现在我们缺的是时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事务来军务司的原因。越早解决这件事，前线的压力就越小。”
风斩雄点了点头，他看上去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那我们就在这里吃早饭，正好皇帝陛下今天晚上要召见我，“
寇法布笑起来。“正好陛下也召见了我，我们就一起去。”
云肃吩咐身边的值rì军官带大家去军务司的饭厅。当云肃也站起来时，风斩雄示意他留下来。他还有话要对云肃说。
“我不想调动dì dū军团。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不调动dì dū军团，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为前线提供军需？”
云肃不知道风斩雄所说的问题是什么。他的确有办法可以不调动dì dū军团也能够完成军需物资的运输。但这一次他要把dì dū军团调上前线，是为了解决dú lì军团的困境。
他也很认真地看着风斩雄。“如果不调动dì dū军团，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风斩雄有双可怕的眼睛。他看着云肃的时候，云肃简直就以为他要冲过来抓住自己的衣襟开始咆哮，那可是风斩雄一贯的作风。但这一次风斩雄却垂下眼帘，露出一副很伤神的样子。
“你原来是我的部下，我对你一直很信任，所以我认为你的意见是正确的。难道你不认为联合军团暂时可以应付这类事情吗？”
云肃的心里一跳。他最早考虑的就是联合军团。但联合军团基本上已经被打垮，而且他和高耀rì的交情也没有好到那个份上，所以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但风斩雄的似乎并不想给联合军团一喘息之机。而在联合军团没有帮助dú lì军团之前，风斩雄对联合军团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云肃忽然想到，当初皇帝任命的帝国元帅并不是风斩雄，而是勇毅大公，在整个帝国，以军功的显赫和个人的资历来看，唯一比风斩雄更有分量的就是公爵，只是勇毅大公爵本人没有接受这一任命。
风斩雄并不喜欢公爵和公爵的dú lì军团。
风斩雄仍然在看着他。这一次云肃无法分辨他眼中的神sè。
他想了想。“联合军团归属统帅部管辖，为什么您不布一个正式的命令？”
云肃现了风斩雄眼中一闪既逝的焦虑。
“好吧，反正最后是要皇帝陛下来决定。”
两个人并肩走向饭厅的时候，云肃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听说，军法司已经准备要在帝国全境禁止‘偷营劫寨’这个游戏？”
风斩雄笑了笑。“军法司总是喜欢哗众取宠。我也听到了这个说法，不过恐怕这只是军法司的一相情愿而已。先不说如果没有这个游戏会少了多少乐趣，就连皇帝陛下本人都是这个游戏的疯狂爱好者，他会同意吗？再说，又有谁不是这个游戏的爱好者呢？谁会支持他们通过这样一条古怪的禁令？”
云肃道：“也许他们的理由很正当。这个游戏太危险了。”
风斩雄大咧咧地挥了一下手。“危险？这个游戏会危险？我记得我们那个时候玩这游戏是被人用刀子顶着屁股的。现在呢？这个游戏玩得好的人甚至不用去前线打仗。危险？那只是大家的看法不同而已。”
在饭厅里，已经有很多军人在就餐。寇法布已经被请到云肃专用的桌子上，但他还没有坐下，风斩雄立刻请他坐了上座。他对寇法布心怀不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不管如何，风斩雄的礼数还算周全，那关系到一个军人，或者说一个贵族的体面。
早饭很简单，席国师和帝国元帅对饭菜倒不是很挑剔，两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云肃在家里吃过了，所以只是动了动筷子。这还招来风斩雄的嘲笑，说他在军务司一手遮天，自己为自己安排过战时规定的用度，惹得寇法布也对他怀疑起来。云肃对此只是笑而不答。
等到三个人都上了寇法布的马车，风斩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看看这四匹马，每一匹都能成为战马供骑兵使用，可现在只能拉车，真是天大的浪费。”
从窗户吹进来的寒风让寇法布打了个冷战。他拉上窗帘，微笑着看着风斩雄。
“这些马虽然高大，可却是按照驮马而培育的，要它们做战马并不合适。”
风斩雄瞪起了眼睛。“难道我会看错？一个帝国元帅会看错一匹马？”
寇法布笑着摇了摇头。“你有多久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了？你以为只有军人才支撑着整个帝国而别的人就什么事情也不做吗？这些马就是近几十年来培育的新品种，只是你从来不会关心这些问题。对帝国元帅来说，他可以不在乎他部下的战马忽然变得度更快也更加有耐力。但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问题。”
风斩雄很想再看看那些马，但从他这个位置是看不到前面的。
他撇着嘴。“那就派到前线上去运送军需。我们不正在为这件事情伤脑筋？”
寇法布和云肃都笑起来。
风斩雄生xìng争强好胜，因此很多时候都会为了一件事情的结果而强词夺理。在这一点上，他倒和寇法布有异曲同工之妙。差别只在于，一个是满腹锦绣，智珠在握；而另一个则是军人的急智，多少都显得有些无耻的狡猾。这两个人争论起来也是一文一武、唇枪舌剑地互不相让。jǐng句与粗口共飞，面皮共猪肝一sè，那也是王殿上的一个景致。但私下里的两人反而都很收敛。
很快就有正式的命令传下来。各部按地点远近领取必要的军需，dì dū军团也终于如所有人的意愿，被正式调出京城。
做为刘恒勋最好的朋友，云肃来到了dì dū军团的统领院。
在六大军团中，其余五个军团的统领都是不低于伯爵的高官，只有dì dū军团统领刘恒勋的爵位是侯爵。刘恒勋的家族也是帝国最早的军人贵族世家，但家族和他在这百年间都没有特别的军功，反倒rì渐式微起来。
看到云肃进来，刘恒勋连忙起身迎接。
云肃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看到他放在书案上的长剑，知道他又在弹剑放歌，抒心中的郁闷。刘恒勋是京城中少见的文武全才，不但家传的“太玄剑法”高深莫测，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此人恃才傲物，也不大和别人结交，惟独对云肃另眼相看，那也是因为敬重云肃的为人。
刘恒勋请云肃喝酒，云肃摇手拒绝。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刘恒勋已经有点酒意，乜斜着眼睛看着云肃。
“云老哥，我的规矩你知道。想找我办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在酒量上胜过我，二是在剑法上胜过我。酒量你肯定比不过我，莫非你的云门快剑又有进境？以你这年纪，那可是很难得的进步。”
云肃打了个哈哈。“别说我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进境，就算有，又怎么是你老弟的对手。如今的事情忙得我是晕头转向，剑法是早就放下了，酒量就更别提了，就是让我再年轻十岁，也不是你老弟的对手。”
刘恒勋摇晃着脑袋。“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还是坐下风花雪月吧。”
云肃微笑。“难道老弟就这么喜欢风花雪月？边境战事紧急，老弟就不觉得手痒？你这家传的四尺冷刃，除了少年时上过战场之外，可曾饮过人血？”
刘恒勋端详着手中的长剑。“dì dū军团镇守京畿，没有皇帝的亲谕，任何人无权调动。云老哥，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别人说这样的话，我当他是没有见识，云老哥你要拿这样的话消遣小弟，可别怪我翻脸赶你出去。”
云肃道：“现下就有个机会让老弟挪挪窝儿，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刘恒勋翻了翻白眼。“有什么事情能让皇帝下谕旨调动dì dū军团？兄弟我不是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可就算我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借口。云老哥，不瞒你说，我这几年啊，全部心思就用在这上面了。说到聪明才智，兄弟也并不比别人差，估计老哥你想到的，我早都已经试过了。”
云肃摇了摇头，刘恒勋的傲气也未必不是他不得志的原因之一。
“这借口嘛，是什么聪明都想不出来的。可人算不如天算，现今就有这么个机会不得不调动你手下这两万多人。就算不让dì dū军团全体出动，最少也得放出去一半，那你可就有借口去前线转上一圈了，到时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干什么可就由你的xìng子了。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机会？”
刘恒勋摇摇脑袋。“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好机会。”
云肃道：“军务司要为zhōng yāng和联合两个军团运送辎重，可现在那里去找车、马、人？整个帝国也就只有你的军团还在闲着没有事情做。你说，现在这样的时候，皇帝会不会让你出动呢？”
刘恒勋的脸sè很难看。“难道我的军团已经堕落到只能运送辎重的地步吗？”
云肃微笑。“运送辎重？老弟，你这是把老哥我看扁了。国师会早就在取消私兵，建立新的编制，只要这次战争一结束，席国师立刻就有厉害的方法来解除各领主的兵权，你的军团还能维持多久？就算维持得下来，你还想回到京城？”
刘恒勋想了想。“老哥说的也是，我的领地尽在京城，哪里去安排我这些子弟兵？”
云肃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露出一丝狡狯的微笑。
“国师会征集了十万户人家移民边境，巩固新占领的土地，你为什么不能去为自己占据一块？大河流域如何富饶不须我多说，去帮助dú lì军团拿下大河流域，dú lì军团很乐意分给你一块肥沃的土地。”
刘恒勋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跳起来。“其实我早就想出去透口气！可就没有过dì dū军团的统领自己要求调动的。遇上个多疑的皇帝，立马就给你解除职务。可要是统帅部的调动，那就顺理成章了。云老哥，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啊，不然憋也憋死了我！”
云肃笑了笑。“只是老弟你要把事情好好的安排一下，北地人骄狂惯了，若是你们不能和睦相处，那就别往一起掺和。”
刘恒勋看了看云肃，忽然大笑起来。
“云老哥，我知道你跟勇毅是好朋友，你怕我跟他们合不来。你放心，北地人也是我所敬重的大好男儿，听他们的节度不丢人，只要他们不那么过分，拿我的军团当菜鸟，我老刘完全配合。不是兄弟我吹牛，真要说到上阵打仗，、行禁止，恐怕那些个鼻子翘到天上去的作战军团也未必赶得上我这多少年没动过地方的窝囊军团。得，你忙你的去，我现在就招呼儿郎们做准备。nǎinǎi的，终于轮到我刘恒勋上前线去舒散筋骨了！”
云肃微笑不语。只要能够减轻dú lì军团的压力，就是降低云英所面临的危险。这么些年过去，什么zì yóu与荣耀在他心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他所有的心思都已经放在自己的骨肉身上。什么帝国大业也比不上他的爱子之心。。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