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海上生明月

  洁白的沙滩蜿蜒向东,天际和海水是一样的蓝。海浪向岸边涌来,一层层,轻吻沙滩之后,向后退,与跟随而来的浪花碰撞成白色的泡沫。

  海蓝如宝石,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无边无际,向天际延伸。海平线上悠然地飘着白色的云。偶然经过的几艘渔船为平静的海面添了不少动感。

  细、白、软、绵的沙子上长着一种绿色的藤状植物。它象毯子一样铺在沙滩上。叶是深绿色的,那花却是深紫色,无论形状象和颜色都类似牵牛花。

  白子晨感叹它的生命力强,在这种风吹雨打的地方,竟然顽强地生长着,还长得那么茂盛。他问我这是什么花。

  这花很普通,在沙滩上随处可见。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直没去了解它叫什么名字,属于哪种种类。

  听到白子晨这样问,我随口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海牵牛花,简称海牛花。

  白子晨听到我胡扯,失笑了,反问我为什么它不是海象花呢!

  我脸红了,强词夺理地说:“当你见到美丽的女孩子,你欣赏就行了,何必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白子晨没有跟我争辩,笑笑向沙滩另一边的岩石走去。

  我们是在中午时分到达这里的。这里在全国稍有名气,已成了个设备完善的旅游区了,酒店饭店旅游商店林立。

  我们坐着脚踏黄包车在大街上转了一大圈,找了间新开的旅店落脚。旅店离沙滩只有十几米,我们住在六楼,从窗口和阳台看出去,能看到海的更远处。

  白子晨对他选的这个地方很满意。他说这里新,离海近,空气好,晚上不用开空调。他放着星级酒店不住,委就在这里,我当然没意见。

  在阳台眺望了一阵子大海,白子晨看到不远的沙滩上有人在玩水,就提议下去走一走。

  中午的太阳是最火辣辣,沙子烫得说不定能烙出一个烧饼来。不过呆在房间里也是无所事事的。我只有冒着被晒黑晒干的危险陪他走一趟了。

  刚走进沙滩,我的高跟鞋就陷入了柔软的沙子中了。白子晨笑着摇头:“你们女孩子的高跟鞋真是个麻烦。”

  “脱掉不就成了吗?”我不服气地说。把太阳伞交给他,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脱下了鞋子和长袜子。没有了束缚,我拎着鞋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面前。白子晨也把凉鞋解开了,裤子也卷了起来。

  我们继续向海边走去。接近海水的时候,我欢呼着冲了过去。当海水轻轻地吻着我的脚跟时,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白子晨慢条斯理地走进了海水,还嘲笑我:“真是个小孩子。”

  我没有跟他老人家计较,继续踢着水。

  白子晨双脚泡在水里,他看着不远处的岩石,就那边走去了。

  那里是一大片的石头,形状各异地堆砌在一起,半泡在海水里。石头另一边依靠在半光秃的的高山下。也许这些石头就是海水冲刷着这座山的岁月见证。

  白子晨把鞋子放在了沙滩上,三两下就爬到了最近的一大块石头上。他四下张望了一遍,然后向我招手。我扔下鞋子,也跟着他,从这块石头跃到了另一块石头。

  站在这些黝黑的石头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退潮留下的痕迹:石头缝隙间一道道的水印,还有沙子的奇特纹路。

  离海水最近的几块石头还被海水环绕着,海水撞在石头上,卷起一层层小小的浪花。虽无苏轼的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气势,但却另有一种悠长的韵味。

  白子晨爬上了另一块更高的岩石,我跟着也要上。他回头说石头太滑了,太陡峭,叫我不要跟着来。我才不怕呢!手脚并用,立即爬到了他的身边。

  “好胜的家伙!”白子晨笑了。他很快就跳到了旁边的另一块更险峻的石头上。这块石头是尖的,站脚的地方也不多。我当然也跟着上。白子晨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我才稳稳地站住了。

  石头很烫,正午的太阳晒过的地方,温度自然是高的。看到我发红的脸和满头天汗,白子晨提议回去。我才不会同意呢!那边还有很多石头我没有爬过呢!

  “那你留在这里,我先走了。”他说完就走了,也不理我。

  我才不干呢!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岩石上晒太阳。我赶快跟着他走了。

  时间尚早,白子晨提议到海港去看一下渔船。我奇了,问他怎么知道海港的所在。他笑笑说刚才看到路标,发觉离此处不远,可以走路过去,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于是我们一路漫步过去。高楼大厦掩盖的后面,是个普通的小镇。有旧式的楼房,古老的街道,忙碌的人们。白子晨带我走的并非观光大道,让我领略到这繁华风光背后的平凡。

  穿过嘈杂的街市,新建的市场,很快我就远远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蓝天和蓝天下密密麻麻的渔船。渔船停泊在两座青山环绕的海湾里。

  白子晨感叹这里是天然的避风港。我不明白。他指着那两座高山说它们可以起挡风的作用。果然如此!

  渔船静静地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海湾里,随着海水的微动,轻摇着。

  家乡附近虽然也有海,但我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过渔船,所以迫不及待地让白子晨用手机为我拍上几张照片作纪念。白子晨为我拍了好几张,又换了好几个角度让我为他拍照。

  在海港边走了几圈,白子晨提议吃饭。他说这样吃海鲜才有感觉。

  这里并列有好几间饭店。我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里隔着玻璃可以远眺更远的海。

  白子晨绅士地让我点菜。我说只要不是鱼,长得五官端正的食物我都会吃。他也不问我为什么不爱吃鱼,只是笑笑到楼下选海鲜去了。

  他点的菜很丰盛,有鱿鱼、濑尿虾、指甲螺、扇贝、海蟹等等。我用手抓起椒盐濑尿虾,吃得不亦乐乎。一碟十几只,让我吃了三分之二。

  白子晨看我吃得那么开心,笑着问:“真的那么好吃吗?”他也尝了一只。

  这种东西虽然冠上一个虾字,但跟海虾差得远了。它有坚硬的外壳,一大串的脚,吃到嘴里的肉并不多。

  白子晨手脚并用,好辛苦才吃掉一只,他擦了擦手,笑了:“吃得太麻烦了,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巴不得他这样说,立即接口说:“你千万不要跟我争。”

  “幸亏听服务员介绍才点了这个菜,没想到合了你的胃口。”他笑了笑,拿起了一只,尝试着去剥它的壳。

  我见他笨手笨脚的,就教他先帮它松一下筋骨,这样壳容易松脱。他一试之下,果然有效,很快就吃下了一只。剩下的,都让白子晨吃到肚子里了。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也很饱。饭后散步回旅馆。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它的余辉还是很耀眼的。

  我欢呼地说终于等到太阳公公下班了,我们可以去游水了。

  换上泳衣到了海滩,那里已聚集了不少人。白子晨跳到水里,一下子就游开了。我是只旱鸭子,只敢在较浅的地方泡一下水。

  白子晨很快就游了回来,他拉着我要到深水处,说那里的浪不大。我在较深的地方站稳了。那里虽然有海浪冲击着,但力量并不大,所以我安心地在那里泡着水。

  白子晨在我不远处悠然地游着,不时潜入水里,又冒出来。我为避开一个个比我个头还要高的浪,在海水里跳跃着,但还是喝了好几口进嘴里。又苦又涩。

  夕阳慢慢地在我们身后沉了下去,月亮悄悄地溜了出来。时间过得真快。海滩上不知何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今晚的月亮不知为什么那么圆那么亮。她温柔地注视着我们,给海面上增添了鳞鳞银色的梦幻。

  我叫着白子晨的名字,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他没有回答我。我又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再看银光闪闪的海上,见到任何人影。我慌了,又大声地叫了起来。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我回过头去,白子晨在我后面冒了出来。他在大笑,为戏弄了我而笑得大笑不已。

  我惊魂稍定,捧起海水向他泼过去。他笑着向后倒退,还不忘礼尚往来向我泼水。两三个回合,我败下阵来,被逼得频频后退。

  正当我不甘心,正策划着如何进行回击之时,白子晨却休战了。他指着夜空中的圆月说在皎洁的月光下游泳是件赏心乐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冲口而出,但立即就后悔了。在白子晨面前说这句话,会引起他误会的。

  “说得好!”白子晨笑吟吟地注视着我,“很合此情此景。”

  他莫不是真的误解了我的意思了吧!我连忙避开他的目光,支吾地说泡了太久的海水了,我想上岸了。

  “冷了吗?”他关心地问。

  “我的皮肤开始打皱了。”我随意用了个借口。

  他听我这样说,只有陪着我上岸了。

  回到房间,他让我先洗澡。我们这次还是住在同一间房。登记的时候,他只要一间。我不好问他为什么,想想这段时间出游,一直住在一起,也没事发生过,我就不反对了。

  他是个君子,也是个绅士。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得出来。

  我洗了头,因为头发长,所以不容易干。白子晨洗澡出来,就建议出去散步,顺便让海风把我的头发吹干。我正有此意,于是我们就出门散步了。

  入夜之后,这里的灯火更加璀璨了。我们漫步在街头,欣赏着夜景,不时走进旅游纪念品商店看贝壳风铃。

  这里有用贝壳串成的一串串风铃和门帘。商店还有这里的特产出售。有整套的刀具、各式长剑、炒米饼、豆豉和春砂仁。

  我闲逛之时,见到一套茶杯。准确来说是微型茶杯。五个小杯子放在碗口那么小的茶托里。它的大小,你不用看也能猜到。

  “好可爱!”白子晨在我身后说,“你喜欢吗?”

  那是当然的事,还用问。不过白子晨也不等我回答,就吩咐让人拿了一套包装好的给我了。

  “很难保存。”这是我迟迟不买的忧虑。

  “曾经拥有已经难得了。”白子晨的笑容有些苦涩。

  小心地捧着白子晨送给的微型礼物,我跟他继续闲逛。白子晨要了两罐啤酒。付钱的时候,连说了两句:“太便宜了!旅游区的价格居然那么便宜.”

  一路喝着啤酒,我们回到了宾馆附近。白子晨忽然说饿了,想吃夜宵。大街上没有东西可吃。我们寻了几条街,在市场附近一条热闹的街上,终于找到了几间经营夜宵的店子。

  白子晨问我想吃什么。我说白粥炒粉就行了。于是他要了这两样食物。可能因为在海里泡了太久了,我胃口很好。一阵风卷残云,把东西吃了一大半。再看白子晨,他吃得悠然自得,仿佛在吃着山珍海味。

  回到宾馆,我倒头就睡。一夜无梦,我睡得很好。<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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