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浪漫长滩

  很早就让海风吹醒了。这晚我们开着窗子,没有开空调,一大早就觉得凉凉的。

  见不到白子晨在床上,我很是奇怪,他会去哪里了呢!四处张望之下,竟然看到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大海。他可能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向我笑笑问:“醒了?”

  我走到他身后遥望海边。此时时间尚早,海面还很平静,没有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天上飘着好多灰色的云,接近海平线的云却是白色的。天的大部分颜色是淡蓝色的,但在海平线呈现的是淡淡的红色。想必是太阳正准备升起,那是朝霞的颜色。

  “没想到可以看到日出。”我很兴奋,拿出手机来拍了好几张照片。

  白子晨微微一笑:“若是住得高一点,说不定已经见到太阳了。”

  我们一直期待着,但等到云渐渐地散去了,朝霞慢慢也变淡了,就是见不到太阳冒出来。

  白子晨这时伸了个懒腰,笑了:“我们不用等了,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只不过让那边的山给遮住了。”

  这回我哑然失笑了,白白等了半个小时。

  “下去走一下,好吗?”白子晨提议。

  我立即答应。因为遥望海边,已隐约见到有人走动。

  去到沙滩上发现这里早经热闹起来了。有散步和游早泳的人,防风林边还有一群晨起练太极的人。

  白子晨见到之后马上懊悔了,说早知道穿泳衣来游水。我取笑他说你可以脱guang了跳下海,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你会为我收门票吗?”他也笑了。

  白子晨没有真的脱衣服跳下海里,他海滩上悠然地散起步来。湿湿的略有点硬的沙子上或深或浅地印着一串脚印。我一时顽皮,跟在他的后面,踩住他的脚印,随着他向前移动。

  他见我这样子,就停了下来,回头微笑着说:“陪着爱人在沙滩上漫步,是多么浪漫的事呀!”

  “你没跟彤彤来过海边吗?”我冲口而出就问。随即就是后悔了,我在提他的伤心往事。

  “没有。”他停止向前走,转身向岸边走去。我以为他生气,不敢再胡乱说话,只有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白子晨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我正奇怪于他的举动,又见他向前冲了几步,向左边移动好几步,半伏下身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正起发问,见到白子晨几个冲刺奔跑,最后站直身子,捂住双手,向我走来。

  我很是好奇,问他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慢慢地移开了一只手,我就见到了一只白色的拇指大小的寄居蟹。一阵惊喜之下,我想用手去接住它,但又怕它已经死了,就把手缩了回来。

  白子晨也没有把它递给我,又继续在沙滩上搜捕寄居蟹。看着他跳纵飞跃,谁也不会到他是掌握一方经济命脉的富豪。在这里,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只不过象个爱玩的大孩子。

  他又抓住了一只寄居蟹,拿回来给我看。有两只弱小的生命掌握着他手里,我不禁担心起来,怕他会一不小心把它们捏死。

  “要带回去吗?”他含笑着问我。

  “养不活的。”离开了大海的怀抱,它们不可能还可能生存下去。

  白子晨不作声,他走到海边,把这两只小生命放到了海水里。

  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沙堆,让我想起了童年的往事。孩提的时候,最爱玩的就是堆猴子山。让带水的沙子从手指底下滴到地上,就变成了陡峭的带着山洞的花果山了。

  这沙堆让我童心大起。我试着挖一块沙子,让它象水一样滴下来。可是它到了地面,就瘫住了,根本没法子站住。可能是海边的沙子不适合作这种工程吧!我只有作罢了。

  有种艺术叫沙雕,我是不懂的,但用沙子堆长城却难不了我。我把沙子拨起来,堆成了一个心的形状。想了想,又在这个心形的外面又堆了一个心形。喻意心心相印,这是白子晨的理解,不是我的初衷。他认为很漂亮,所以还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我本来的意思是表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境界,可能在白子晨眼里,两人心意相通是重要的吧!

  有一对牵着手路过的情侣在我的作品前停下来。女孩子向男孩子笑着说:“好漂亮呀!”

  男孩子含情地看着她说:“回家我用玫瑰穴成这个形状送给你。”

  我看着他们远去,一阵若有所思。当年小灵也曾跟我在沙滩上散过步。我们刚开始还是不紧不慢拉开着距离一起走的,后来我不小心脚歪了一下,小灵就拉住了我手。我们自然而然就走近了。

  往事就象是昨天发生的,刚才那对情侣勾起我对小灵的回忆。本来在我努力淡忘之下,小灵的影子已渐渐模糊了。这下子,他又重新占据了我的大脑。只可惜此时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他,他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

  此情可待成追忆,长长的白色的沙滩成为我追寻旧梦的地方。但那只是个梦,让我魂牵梦萦的旧梦。无论那是多么的甜蜜浪漫,都不可能重来。就算让我跟董煜明走在这沙滩上,也不会再有当年的感觉。其他的人更不会有。

  白色的浪花轻轻地前赴后继地吻着我的脚,一遍又一遍。白子晨在我身后问:“想起你的男朋友了?”

  聪明如他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我的心事重重呢!

  “没有。”我甩了甩头,回头勉强笑了笑说:“只不过让大海的神奇所迷惑。”

  “神奇?”白子晨好奇于我用这个词语。

  “它平静之时,象个温柔的少女;发怒的时候,象火山爆发。它无边无际,能包容世间万物。它让倚靠它的人安居乐业,又在瞬间把别人的拥有摧毁得干干净净。”

  有一句我没有说,就是有些男人的心也象大海一样,有时很宽容,有时很狭窄。他可以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也可以把你抛弃得一干二净。

  用这句话来形容小灵也许不够准确。他深深地爱过我,因为董煜明放弃了我,最终出卖了我。我没有记恨于他,不是因为愧疚,也不因为有海一样的胸怀,只不过想起他,想起的都是过去的甜蜜。爱多于恨吧!没有爱,何来的恨。只有爱,才有恨。

  白子晨这时幽幽地说:“它象你,表面安静,内里却波涛汹涌。”

  我心里一震,原来我掩饰的功夫还是不够,让他看了出来。我模棱两可地说:“你何尝不是。”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白子晨盯着我的眼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的是彤彤,为她伤心难过。可是你想念你的爱人,却藏在暗处,偷偷落泪。”

  我被他说穿了,有些恼怒,冲口而出地说:“是不是把自己的私隐公之于众,才对得住天地良心。”

  白子晨一怔,他也许料不到我会恼羞成怒。这时他看我的眼神变温柔了,他柔声地解释说:“我只不过不想看到你郁郁寡欢,我想看到的是你真实的笑容。我放下了彤彤,希望你也能放下过去。”

  我把他的良心当狗肺了,心里很是感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如果我真能丢下,就证明了我从前没有爱过。”

  白子晨沉默了。他心里此时是不是想起了彤彤呢!曾经的刻骨,是不是也让他铭心了呢!

  我嗟叹过后,脑里却是一片空白。小灵董煜明此时早已远离了我的思绪。我想不起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象在瞬间喝了忘情水。

  海浪冲走了我的所有回忆,象它当初冲起我跟小灵留在沙滩上的脚印一样。沙滩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可是已人面桃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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