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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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旌旗摇曳,森森林立,车水马龙。

  披红挂彩的将士肃然而排,接亲的队伍结合完毕。回首而顾,接亲的队伍排成长龙,直绵延到街道尽头,不可辨视,随行的礼物装了整整一百三十箱,放置在马车上,夹杂在队伍中间。除了这些,带有随行的喜娘喜侍的四驹马车就占了队伍的三分之一。

  这便是皇家的气派!

  黄沙铺垫,清水湿濡,踏足其上,只听到细碎的沙沙声倾诉着清爽的洁净,人山人海。那些平民们一生之中也没有几次能目睹皇家的气派,于是熙熙攘攘挤在道路两侧,万头攒动,只盼能多一点见到绝美的仪容——据说,缱公主传闻中的美,到底是不是能与姑射山女神相提并论?

  炽缱骑着爱马“掣龙”,缓缓步出城门之外。万众的目光万道热芒直刺向她,炽缱对这种大场面已是见怪不惊,脸是的冰凝不曾瓦解,那凉意挂在眉稍,伴着她穿行过个又一个人的注目礼。

  鸩影这次无法与她同行了。炽缱的心空荡荡的,略疼,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几天前,据说铁矿山发生了暴动,鸩影急急地赶过去,空留了一地的思念给炽缱。本来计划着鸩影要得与她前往貉斐国迎亲的,可现下只能改变主意,炽缱的人生安全除了翰非霰负责之外,还有由鸩影一手举荐的高手楼入暝随行。尽管鸩影在炽缱的耳旁为楼暝美言之至,但除了鸩影,炽缱还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只让那楼入暝担任了迎亲随行负责长官,就连面也没有召见过。

  城外,湛蓝的苍穹透出几丝冷意,炽缱不由得紧了紧身上原色温暖的狐裘,将白腻的颈潜藏在毛绒之中。

  “公主,城外凉呢,请到马车内歇吧。”一把略带沙哑如金属铮将的声音。

  炽缱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皂色军服的人策马跟过来,年龄约在三十岁上下,下巴有几许铁青,鼻梁高直,一双虎目神彩飞扬,为他平添了成熟世故的沉稳之气,额前不经意的垂下一缕如缎黑发,柔化了他脸颊的棱角。的确在随军的将士中鸡群鹤立,卓尔不凡。

  “你是……”炽缱思绪从脑海里的鸩影上转到现实中,怔怔地盯着地方,一时间回味不过来。

  “属下楼入暝,见过公主!”

  “哦,原来你就是楼入暝?”对于鸩影举荐的这个人,炽缱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楼入暝不为所动,只是静静*于鞍上坦然看着炽缱,虎目中水光潋滟,冷凉如冰封之海。炽缱低头看了看他长满粗茧长年挥刀的手,微微一笑:“不用,这点冷意不算什么,要是我坐到车里,岂不辜负了这满眼的美景?”说罢,轻策马蹄前行。

  车队向着莽莽苍苍的林原驶去,那密林之后是朝阳升起的万升霞光,透过树木深深浅浅地漏了一地金黄,雾气氲氤,涟漪着浓淡的愁绪。远处那早已干涸的河流两侧,还余留着初秋绽放如洁白羽毛般的芦苇,已是初冬,那飘零的苇絮飘飘悠悠,便似无根无心无爱的浮萍,随风飘摇。炽缱只顾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觉间超过自己的车队前行了一大截。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给自己心灵震撼的篁洌,而今像是飘忽了许多,反倒是鸩影那如黑矅石般深沉闪烁的眸子在脑海间更加清皙。难道自己对鸩影仅仅是妹妹对哥哥的爱么?炽缱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她竟这样无法把握自己的心绪,无法分析了?世间的情与爱,便是这么难以捉摸的,当它隐匿于你的身侧被它包容时,你总觉得那是一种习惯,一旦这习惯被打破,风筝起飞时,才发现原来心里的那根线,还在飘飘悠悠牵挂在对方身上。

  抑或是那巅倒众生男扮女妆的国师鱼梦寰,纵使灵力超强超脱于众人之中,却也无法一手改变什么,又不知道有过夫妻之实后,自己将要迎娶那貉斐国的小皇子,他又是怎样的心境?

  一时间,炽缱只觉得自己的心如乱麻,乱糟糟的。

  剪不断,理还乱……

  马蹄声的嗒急来,一黑骑急驰而来,在炽缱身侧勒住了马缰,与炽缱并肩驰行。

  炽缱瞥了一眼,淡然道:“翰将军,不到城外,竟不知我雁女国美景若斯……”

  “不到国外,又焉知国外的美男动人若斯?”

  这句打趣的话实在与眼前飘逸美景格格不入,炽缱微微愕然,不由得微微懊恼对方是个不懂得闲情逸致的榆木疙瘩。她转头看着翰非霰,只见翰非霰似笑非笑道:“公主这可是要到貉斐国去迎娶那个据说颠倒众生的小皇子!公主真可谓春风得意那个马蹄快,应该是去心似箭才对,怎还会有心思去看我雁女国的美景?!”

  炽缱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美男要娶,美景也当看,才不枉此行。”

  翰非霰哈哈大笑:“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公主,你可也别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也得为非霰我考虑考虑啊。”

  炽缱被翰非霰那一句文一句俗弄得有些心浮气燥,皱眉道:“你倒是什么饿汉啊!别说得我大婚就像吃了块天上掉下的肉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翰非霰看出把炽缱惹得有点过火,尴尬地笑道:“这不是眼红你大婚吗,想要托你做个媒!在下就是个粗人,别看平时里还能对个诗说个词什么的,那都是糊弄别人的,这不三十老几的人了,还没瞅定哪家的公子哥儿,高了的我又攀不上,低了的我又不想,这不好容易遇到个合心的,就想托你……”

  炽缱失笑了,因为鸩影不在身旁的浅愁忽然就被翰非霰这几句告白趋散得一干二净:“说吧,别这么拐弯抹角的,直接是哪家的公子?”

  翰非霰怔怔看着炽缱,破天荒地忸怩着说不出话,半晌挤出几个定:“就是……就是……吏事部部郎玄之杳的小公子玄汐……”

  “哦!原来是他!”炽缱想起上次围猎时那个傲气冲天的俊美男子,暖昧笑道:“我说呢,原来是看上他了。”看着翰非霰一付忸怩的样子,调侃道:“翰将军可好眼力!那玄汐的确长得俊美非凡,唔,家世也与翰将军你相匹配,不过……”看着她一付不解的样子,炽缱又失笑道:“你怎么会想起我要我做媒,你不是与流鎏极为交好,而流鎏也与玄淇玄汐他们姐妹要好得很。”

  “旁人说十斗话,还不如你缱公主一句呢。”翰非霰闷闷地甩出这一句话来。

  炽缱大笑起来,如初绽的牡丹奇葩,娇艳得慑人心魄:“原来你就是打这个主意啊?!好吧,即然你这么喜欢,等我大婚之后,我就做定这个媒人了,不过……”

  “不过什么?”翰非霰紧张地道。

  炽缱白了她一眼,笑道:“不过也得人家玄汐点着答应啊,不然说哪门子的亲!”

  “也是……”翰非霰又是那付与她性格极不相衬的小女儿忸怩之态:“哪……我的终身大事……就托付在您缱公主身上了……”

  “好啦好啦……”

  一阵寒风袭来,炽缱又紧缩了自己的项颈,再放眼看去,已没有了密林晨蔼,没有了霞光万丈,也没有了涸河枯苇,刚才的浅愁又被翰非霰打散得无影无踪,于是竟然就觉得这寒风袭体,透心透骨。

  “凉得紧呢,回车上去吧。”炽缱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

  倒是翰非霰一付得意之情,拍拍自己的胸膛:“下属可是壮实得紧,再寒的风也不觉得冷,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就请回车里歇息,这样的路程可要走个十天半月,才能到达国界上,沿途到处都是风光,等天气好一点,公主再出来观光不迟。”

  炽缱抬头看了看那湛蓝得没有一丝瑕污的苍穹,若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策马转身,向马车驰去。

  一路无话。<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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