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地图
“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一层塔界通关的方法。”
季初一挥衣袖在起居室正中的位置坐下，正对着方译远和他的电脑阵。高阳和栾越分坐两侧，周苏允则闲闲地倚靠着后方的墙壁，看不出情绪。
“那么，先从城市分区入手吧。”季初示意方译远调出地图。
方译远依顺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将显示屏投射到房间正中，他的手指如蝴蝶般灵巧飞舞，几块虚拟投屏在空中快速切换。
一副极其抽象的城市地图缓缓展开，上方浮现出一串由横竖杠组成的字符。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一层塔界，地图是从城市档案馆的数据中剥离出来，可能存在疏漏，字符是现在奇族使用的一种编程语言，翻译过来就是‘失落之地’。”
“城市的名字？”周苏允问。
“准确的说，是一层塔界的名字，小远。”季初发号施令，顺带走到周苏允身后，拍拍他的背，“别挡道，让让。”
高阳又想嘲笑，周苏允赏赐他一连串白眼。
地图下方，显示水平线上投射出一座精致的虚拟城市，高楼鳞次栉比，半边有护城河环绕，中心位置是一片空地。
“这是小远依据实际GPS定位做的3D模型，将地图具象化。”
进入一层塔界最初的几个星期，方译远的主要工作内容是走路。季初不知道靠着什么力量完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任务，换来一台手持GPS接收器。她把接收器丢给方译远就不知跑哪里鬼混了，嘱咐他一定要老老实实以河边镇为中心，沿着一条条分支岔路在可行的范围里走一遍，记录下经度和纬度。
若是换做别人，断不会有这样的耐心，但方译远对季初的话从不怀疑，他真的花了很长时间，连犄角旮旯都一一走过，建立了数据模型，导入后得到正确的地图。
“地图显示似乎不完整？”周苏允注意到上方图像的边缘都被虚化了，他不确定是数据的问题还是显示的问题。
“原始数据即是如此，因此我才让小远去实地勘察，制作3D地图，结果是模型也只能显示局部，这座城市没有一条道路探得到尽头，物理测距不起作用。或许图形的模糊代表着城市边缘的不确定，也就是——无限大。”
“怎么可能？这座塔难道没有实体？”高阳有些意外。
“你能说清楚塔到底是什么吗？监狱？里面既没有管理，也没有对人身自由的限制，还有很多超自然的规则无法用现实科学技术解释。游戏？那我们现在算什么？相貌体感生理状况全部和现实一致，进入塔时我全程留意，没有任何昏迷或是切换的机会，本人的五感也正常，据我所知，当前的虚拟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完全的真实模拟。另外，游戏角色会死亡吗？在塔里会，能真真切切看到尸体，甚至可以守着观察尸体一点点腐烂，直至白骨，我不认为这些都是数据计算的结果。”
周苏允问：“地下那些不存在的空间又该怎么解释？”
季初摇头，仅以目前的调查来说对此毫无头绪。
方译远补充说明：“这张图是用机器语言绘制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层塔界的原始设计图，可以看出整个城市有着明确的分区，空地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安全区。”
高阳三人反复上下对比模型和地图上一团密集的短线，似懂非懂地点头。
“安全区四周被划分成4个区域，大小范围不明，但结合我一个月来对城市移动的监测，每逢满月，4个区域都会按照一定轨迹移动，路径不明，每次监测结果都存在误差。”方译远指着一堆更加乱七八糟的短线说，三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
“但是4区块的实际位置和地图对不上，比如地图上的安全区其实是在正北方，我只能根据监测数据对建模做调整。另外测距显示消失了的空间，地图有提示，可惜现在没办法破译。”方译远表情带着些许遗憾，三人已经在怀疑自己的智力了。
高阳弱弱地问：“道理我都懂，可是这一堆堆破线头你是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的？”
方译远一脸迷惑：“这……画得很清楚啊？”
季初已经笑出了声，高阳甚至想打开方译远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差距啊，狙神，这就是专注力的差距啊。”高阳瞟了周苏允一眼。
周苏允干脆利落地单手抽枪，略一歪头不用瞄准直接开火，一颗子弹擦着高阳的鼻尖划过，最后从墙壁隔板之间的缝隙飞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众人目瞪口呆，高阳企图装傻。枪托在掌心旋转几圈，最后虚化为一道蓝光，周苏允整套动作电光火石，潇洒干净，让人不由得击掌赞叹。
“术业有专攻，的确有差距。”语气是十足的挑衅，动作是十足的嚣张。
“帅气！霸气！您继续，继续。”变色龙同志假意拍着手，呵呵地陪着笑，溜到栾越身后：“你说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说起来倒是有个很有意思的发现，满月之时异牙的数量就会暴增，但平时的城市里零星游荡的并不多，它们也无法进入安全区。”季初岔开话题。
周苏允联系起编年史的内容，突然问道：“异牙也是游戏设定？和NPC一样？”
“城市档案馆的记录里没有它们，无法判断，从玩家的评价和经验来看，它们嗅觉灵敏，视力很差，以人类内脏为食。”方译远说。
“如果编年史的记载正确，异牙的存在和城市的初始设定格格不入。”周苏允一边思索一边说，“我更倾向于它们原本不在游戏的设计范围内，是有人把它们带进来的。”
“或者是由什么东西变成的。”季初眨眨眼补充道。
周苏允开始转动手里的瞄准镜：“如果城市档案馆是了解一切的关键，‘奈落’对它了解多少？”
正在说话间，方译远又一台电脑的指示灯开始闪烁，季初扫了一眼便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