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差距
我们时常会为电影里所描绘的美好的爱情和友情感动落泪，这是因为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而这些动人的爱情和友情太过稀少，因而显得格外珍贵。
1
赵维桑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按下了手机屏幕上的拨号键。
嘟嘟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喂……”
“我是赵维桑，你在微信里说……”
没等赵维桑说完话，对方打断了她，声音透着些许兴奋。
“维桑啊，沈琳同意要来同学会了，你看到我发给你的微信了吧。”
“嗯我看到了……”
赵维桑想问的是，沈琳是不是完全没有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沈琳是不是不知道她也会去参加同学会？沈琳是不是明知道可能会在同学会上碰到她也仍然同意参加？
但是她只能在心里想着这些问题，无法问出口。
“谢谢你。”
电话里的胡磊憨笑了两声。
“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说谢呢，太见外了。”
“沈琳她……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吗？”
“特别的话啊……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她一开始说不想来，我连着一星期每天给她发一个信息，终于把她说动了……哈哈哈，她大概觉得我太烦了，就同意来了。”
赵维桑被胡磊的笑声所感染，也变得乐观起来。
如果能和沈琳在同学会上见到面，那她总能了解一点沈琳不告而别的原因，找到解除误会的办法。
整件事情或者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么复杂，而她已经找到了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现在她只需要等待这个机会，然后好好把握它。
没听到赵维桑的回应，胡磊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你可得来啊，我费了这么大劲把沈琳叫过来，你不出现我可就白忙活了。”
“我一定会去的，你放心吧。”
“来了还不行，你得提前过来帮我弄弄那个同学会的安排，我记得你说你的工作也是帮别人办活动的是吧。我一弄这事就觉得头疼，我还记得以前那个初中班级毕业的聚会，哎呀，累得我三天都没合眼……”
赵维桑听着他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回忆起当年他是如何被一个无良商家坑骗，定了一桌基本没人愿意下筷的宴席，然后全班人饿着肚子成群结队地跑到饭馆旁边的烧烤摊上吃烧烤。烧烤摊老板脸上乐开了花，还从旁边的店铺里借了桌子板凳过来。因为这件事，胡磊被全班人轮流嘲笑了一番。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
电话那头的胡磊听到赵维桑的这句承诺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2
“Andy，Sami，你们两个来一下。”
贾思明又一次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把下属叫进了会议室。
赵维桑和安迪对视一眼，都接收到了对方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小眼神。
“有件小事想让你们两个处理一下。”
贾思明等两人坐下来之后，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们。
谁都知道贾思明爱说反话的习惯。他喜欢把一般人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说成小事，而把小事夸大了好几倍、添油加醋地大说特说一番。
据他自己解释，前者是为了减少下属的心理压力，后者是为了防止下属做事马虎敷衍，至于他的目的有没有达到，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边看资料边听我说。有个新的客户找过来，让我们帮他们处理一件事情。正常情况下，处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难度很低。”
赵维桑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资料里夹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她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旁边的安迪反应比她大一些，她一边看资料一边摇着头，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照片里的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吧，听说是个有点名气的女明星。”
“认识，祝凌芸，选秀歌手出身，名次挺靠后的，近两年拍网剧红起来了，打扮很女性化，美艳型美女，但性格比较男孩子气，在年轻的女性观众里面人气还算高……”
安迪一开口，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祝凌芸从出道到成名的经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祝凌芸的铁杆粉丝。
其实这既是她的职业习惯使然，也是她与生俱来的八卦本能在作祟。安迪是娱记出身，后来才转行做了公关。媒体和公关这两个行业密不可分，都互相靠着对方才能捧牢自己手里的饭碗。
贾思明对他眼前这本会讲话的八卦百科全书感到非常满意，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这个祝凌芸最近碰到一点事，有个人在网上点名道姓地爆了一个她的料，说她心机很深，为了出名利用了她闺蜜的感情事件。这件事你知道吗，Andy?”
安迪点了点头，
“这大概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祝凌芸有一天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说她闺蜜被一个渣男欺骗，把那个渣男的各种行为都详细地列了出来，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还给她封一个什么‘鉴渣达人’的称号。因为这件事，她小小地出圈了一下。后来有个剧组看中了她，请她出演了一个角色，角色的类型跟她本人的形象差不多，就是一个性感美艳、一秒劝退渣男的新女性……这个角色让她真正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看着安迪如数家珍一般地说着祝凌芸的事情，赵维桑忍不住想给她发一面“八卦达人”的小红旗。
“没错，现在有人说她拿着闺蜜的事情炒作，而且她自己跟闺蜜的男朋友，就是她口中那个‘渣男’还保持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
“啧啧啧……”安迪感叹了一声，“这要是真的，那她这个刚立起来的人设就要塌了，她靠着现在这个人设圈的一拨粉丝都得反过来追着她骂吧。”
“她本人不承认这件事，但她的经纪公司对她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好像她有对公司撒谎的前科……这么说吧，我们要做两件事，一是找到她那个闺蜜，让她出面做个澄清；二是如果她那个闺蜜不肯澄清或者这件事就是她闺蜜爆料的话，那我们要阻止她再在网上爆料。”
说完后，贾思明看着两人，
“Andy，这件事你来负责。Sami，你就做Andy的帮手，也顺便学习一下这种事该怎么处理。你不能一直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打转，也要接触一下其他的领域，融会贯通一下。”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安迪对赵维桑眨眨眼，赵维桑心领神会，自己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4
赵维桑看着Jack走在前面、背着双肩包一蹦一跳的身影，转头对旁边的安迪说，
“我感觉我们带了个小学生出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带身份证，不会被人拦下来不让进吧。”
安迪哈哈笑了起来，“小杰克真的是太可爱了，不知道依贾老板的眼光，怎么看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男孩，你说会不会……”
“不会吧……”
赵维桑摇了摇头。
“也是，贾老板应该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三人在一条弄堂里转悠了大约半个小时，还没到达目的地。
“这里乌漆嘛黑的，酒吧真的在这里吗，贾老板不会给了个错误的地址来耍我们吧。”
安迪有些气恼地坐在小路一边的大花坛上，不管不顾地脱下高跟鞋揉着脚底。
赵维桑觉得她精致的妆容和考究的衣着跟这个动作搭配起来太过滑稽，趁她不注意从侧面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吐槽群里让大家围观。
果然小黑和白白立即很捧场地开始吐槽起她来了。
“@安迪，你上半身是个淑女，下半身是个女流氓，哈哈哈哈……”
“@小黑，下半身才是安迪的本性，没人的时候马上就暴露出来了。她在自己的办公桌底下藏了一双奇丑无比的毛拖鞋，坐着的时候穿拖鞋，要站起来的时候马上换成高跟鞋……”
“赵维桑，你给我过来……”
安迪看到群里对她的吐槽，气得跳起来，差点把手里的高跟鞋扔出去。幸好一旁的Jack即时制止了她。
赵维桑一边躲避着安迪的攻击，一边在群里问出了正经事。
“@小黑，香草酒吧在哪个位置啊，我们找了半天连影子都没看到。”
“那个酒吧很难找的，在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小弄堂里，附近都是居民楼，就它一个酒吧。”
“我们现在就在那条弄堂里，拜托你这个大神指点迷津。”
“好的，明天中午一杯奶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三人后来又找了将近十分钟，最后才在一颗很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旁找到了这家酒吧。
这家酒吧的门口挂着一个非常简陋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手写着四个黑色的字“香草酒吧”。在这样黑漆漆的晚上，应该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顾客会把这四个字错认成从梧桐树上掉下来的虫子而受到惊吓吧。
安迪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不同于酒吧外面安静得能听到虫鸣的小弄堂，酒吧内灯光闪烁、一片嘈杂。
不大的酒吧被人塞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酒杯碰撞、高声谈话喊叫的声音。
Jack似乎没怎么见过这种场景，有些受惊地往安迪身后躲了躲。安迪则摆出了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架势，一把推开了前面一个喝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男人。
“找到了。”
安迪转头在赵维桑的耳边喊了一声，她的音量没控制好，震得赵维桑耳膜疼。
赵维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个很小的舞台。说实话，这个地上只铺了一张不足两米的圆形红地毯，随意摆放着几样乐器的角落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像样的舞台。
“那个就是黎兰，我看过她选秀的照片，跟现在的样子差不多，没多大变化。”
安迪说的就是此刻正坐在舞台上的一把高脚椅上弹着吉他唱歌的女人。她周围坐着一圈顾客，他们的说笑声太大，已经完全听不清她在唱什么歌了。
“她……就是祝凌芸的那个闺蜜？”
赵维桑和Jack同时有些惊讶地望向舞台上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