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饮宴
说起来，这个时代因为缺少娱乐的缘故，十分流行饮宴，主要还是太闲了，和欧洲贵族的沙龙派对有些类似，不过领先人家几百年。对于喝酒，小月儿是排斥的，所以她也从未主动举行过饮宴的活动，最多也就是组织一下秋猎之类的。
不过随着手下越来越多了，在昭姬的劝说下，小月儿决定举行一次自己与自己“家臣”之间的饮宴，既可以互相拉拢一下关系，又能让下属的心腹们互相认识一下。
饮宴的场所定在宛城，小月儿在宛城作为落脚之地的一处别院。像这种宴会，主人家都是得铺张浪费一番，方能显出主家气度与实力，这也算是昭姬对小月儿的一场考验吧，如果作为一名合格的主公，连宴请手下都不会，说出去那不笑死人么？此时天色尚早，然堂中却灯火通明，莫说是现在，就算是夜晚，几十盏青铜灯具也可将此堂内照得恍如白昼。且青铜灯具造型各异，或为女子跪捧灯盏（自行脑补长信宫等），或为女童手提灯盏，或为瑞兽头顶灯盏，放置于堂中各角落与梁柱旁，尽是这番布置便令堂中别有一番风味。
饮宴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左右，不过大家都还是早早地便来到了宛城太守府，等到小月儿摆足了主公的姿态出现时（领导总是最后一个到），在宴请之列的人全都到齐了。众人在侍婢的伺候下分宾主落座，小月儿主动拿起了放在自己案几上的青铜酒爵：“今日乃月儿首次主持饮宴，若有不周之处，万望诸位见谅，且月儿尚未及笄，不宜饮酒，故以水代酒，望诸位勿要苛责，今日没有君臣之仪，诸位皆是长辈，月儿在此预祝各位长辈身体康泰仕途坦荡。”说完，便将爵中白水一饮而尽。
有了她这个做主公的带头，自然其他人便开始喝了起来。饮宴其实最主要的并非是喝酒，而是一种交际活动，可以是一场令人心情愉悦的宴会，也可以是宴无好宴，中国人的酒桌文化就是这么来的。作为交际活动，自然不可能少得了互动节目，互动节目有一个很概括的称呼——行酒令。行酒令有很多种玩法，可以划拳，可以猜拳，总之只要能尽兴，怎么玩都成。而此时的行酒令一般则是投壶，或者酒令钱。投壶就是拿一支羽箭站在几步之外朝一个细口壶中投掷，这需要一些技巧，而酒令钱就有些抓阄，或者说点名，点到谁就是谁，玩法可以诸般变化，例如可以喝酒，也可以表演一番。当然，硬要说的话，唐太宗那种每每饮宴都要摔跤相扑，甚至拿兵器互砍，其实也算是行酒令的一种，只不过比较……另类罢了……
士族之间的饮宴往往还少不了短裙袒胸，甚至袒胸露乳的歌舞女乐什么的，但小月儿的宴上自是不用去想这些，她也绝不会弄这种节目，虽然不知道她的手下是不是喜欢这种调调，但是男人嘛，估计多半都还是喜欢的吧？不过对此小月儿却受不了，自家的漂亮丫鬟，哪有给别人看的道理？交换侍妾甚至妻子这种事那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儿？
酒令钱其实是一个相当好玩的东西，在征得大家同意之后，小月儿以纸代钱，分别分与在座诸人三张小纸条，每人皆小纸条上分别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何处，做何事。当然，小月儿特地要求了，如果所书之地超出堂内，所书之事有所不妥，则不必执行，且当博众一笑尔。
这种玩法比较新奇，而且在座除了典韦这样的大老粗，也大多识字，所以很快便写好了小纸条。为了保证公平，小月儿亲自收取写有姓名的小纸条，以免某些人借故耍滑。当然，为这样的事情耍滑，再做诸人还不至于如此，又不是小孩子了，游戏而已，难道还会输不起不成？而且小月儿说过了，不妥的事情也就当博众一笑。所以后面关于地点与做什么的小纸条就没有检查了，因为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令人所有期待啊！
在将三个装有纸条的小壶都放在明处，昭姬作为这场行酒令的主持人也已准备就绪之后，小月儿便询问道：“诸位可有欲退场者否？待到行酒令之时，可为时晚矣哦～”小月儿故意俏皮地拖了一个尾音，在场众人都是笑而不语，什么样的行酒令没见过？今次小月儿首都举办饮宴，人都来了哪有提前退场之理。
见众人都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小月儿也不客气，吩咐昭姬开始抽取第一个组合。
“典韦”昭姬第一个抽出来的便是典韦的名字，这还是小月儿帮他写的呢。
“卧于案上”小月儿看了看字，瞟了眼贾诩，没多说什么。
“尽饮瓮中美酒。”
小月儿赶紧说道：“此乃五斤瓮，饮尽强人所难，博君一笑足矣……”
小月儿还没说完，典韦便站起来大声说道：“主公莫非看不起俺典韦不成？区区五斤酒算得了什么！”说着，便大踏步来到装就的瓮边上，一把将酒瓮提了起来，接着便回到自己的案几之前，躺下便灌。
虽然这么饮酒有些浪费，撒得满地都是，但看典韦那努力吞咽的样子，那副豪迈的饮酒模样，小月儿还是带头击节叫好起来，“痛快！典将军好酒量！”众人见状，也是纷纷鼓掌喝彩，由于有典韦这个好的开头，众人更是有些期待接下来不知道会抽出什么有趣的组合来了。
昭姬接着抽出第二个名字，“黄忠”
第二个地点，“单足立于堂上。”
第二个事件，“开弓射堂外高枝残叶。”
不等小月儿开口，黄忠便开口对堂外吩咐道：“取某二石强弓来！”
这时小月儿才有机会开口，“黄将军，堂外高枝与堂内有窗棱相隔，如何能够射中？况独立呼？”
黄忠没有回答，直到等到门外侍女将他的弓取来，才说道：“主公勿虑，且口某之箭法。”说着，他便抬起左腿，呈金鸡独立之势，张弓搭弦，摆出了一副令人看之有种颇为……和谐之感？在场众人只要是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心中无不生出一种此箭必中的念头。
“中！”随着黄忠突然一声暴喝，箭矢在二石强弓的作用下如同子弹一般飞蹿而出，转眼间堂外便有负责观看结果的侍女高声回报道：“中了！中了！黄将军射中了！”
原来，黄忠的箭在穿过窗棱之后射中了院中高枝上的残叶，在场众人无不纷纷击节叫好，小月儿也端起一杯酒水，来到了黄忠的面前，“将军神射，月儿佩服，且满饮此杯！”
黄忠高兴地接过小月儿递过来的酒水，一饮而尽，没什么比在同僚面前正大光明地出风头，还得主君赏识更令人开心的了。只不过，这酒怎么淡得跟白水一个味儿？
正在黄忠疑惑时，小月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众人还以为小月儿怎么了，正欲围上前来，结果小月儿却是摆了摆手，咳喘着说道：“咳咳……无，咳，无妨，吾将水与酒，咳咳……弄混罢了，咳咳咳……”
既然只是因为给错了酒爵，原本应该喝水结果喝到了酒，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众人皆按下心来，坐看脸蛋不知是饮了酒，还是咳喘得厉害而红扑扑的小月儿，白别说，平日里还不怎么觉得，今日一见，忽然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啊……咳咳……
经过给错酒爵的乌龙事件之后，饮宴接着继续，
“荀攸”
“与下手”
“喂酒三杯”
什么叫名士风流？荀攸当即便仰天大笑：“来来来，孝先，攸与你喂酒吃。”
倒是毛玠被闹得个大红脸，有了前面两人的表演，他这酒怎么说都躲不过去，见到荀攸递上来的酒爵，他默默地伸出脖子，饮尽拿爵中美酒，此刻他的脸蛋似乎比小月儿还要红。这画面对腐女而言简直不要太美！众人纷纷在一旁起哄，酒宴气氛热烈不已。
等到毛玠吃完荀攸的三杯酒，昭姬又开始抽起了第四轮。
“吕月”刚喝了酒头有些晕忽忽的小月儿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动了一下，抽到自己了？
“于堂中”还好，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冒出无数古怪的念头。至少不是什么梁上啦屋顶上啦昭姬怀里啦之类的地方。
“歌舞一曲”歌舞？小月儿一愣，当即也站了起来。
不就是歌舞嘛？“且容月儿更衣。”说完，小月儿便朝后厢走去。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为啥还要更衣？就连昭姬也是不知道小月儿打算干嘛。
没一会儿，一群女乐来到堂中，搬来了编钟、鼓面、笙箫等各种乐器。
随着女乐的到位，编钟开始响起，曲子昭姬并不陌生，只听个开头便知那是小月儿教府中女乐编练的清明上河图，曲子很有味道，但昭姬从未听小月儿说过，这首曲子还可以唱的？如果不唱，她更衣作甚？
不过很快，她的疑惑便不再是疑惑了，随着曲子响起，门外进来一娇小美艳女子，虽然胸前平了点，但那面带春色娇媚可人的模样，嗯……昭姬怎么也不能将之与自己熟悉的小月儿联系起来。
灌完酒之后脑子有些不清楚的典韦见堂中有一娇美歌姬，摸摸脑袋向身旁的文聘问道：“堂中何人？”
已行至堂中的小月儿用手中丝绢半遮娇艳，烟视媚行，欲拒还羞替文聘说道：“在下并非女子，我叫白月卿。”
典韦听到小月儿的话，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过小月儿却没有理他，随着音乐一边轻启朱唇呢喃轻语，一边慢慢抛出手中水袖。
华筵笙歌起
黛眉婉转低
莲步趋趋迟
金扇遮旖旎
声若黄莺初试冰轮曲
妆容犹胜娇娥丽
脂粉面带笑语
凤眸流转台上寻你
那公子白衣
恍然觉眉目熟悉
断桥一折戏
又嗟叹谁负恩义
多少真假看遍心流离
泪湿青衫都不记
而今情难相弃
何妨做这场梦到底。
我抛水袖为君唱一曲
桃花扇底相思浓意
牡丹红袖翻飞作蝶翼
梅园一舞白露沾衣
世人只道芙蓉花解语
不敌红颜薄命结局
卿本天生多情已是悔无计
奈何此生早入了戏
那公子白衣
恍然觉眉目熟悉
断桥一折戏
又嗟叹谁负恩义
多少真假看遍心流离
泪湿青衫都不记
而今情难相弃
何妨做这场梦到底。
我抛水袖为君唱一曲
桃花扇底相思浓意
牡丹红袖翻飞作蝶翼
梅园一舞白露沾衣
世人只道芙蓉花解语
不敌红颜薄命结局
卿本天生多情已是悔无计
奈何此生早入了戏
我抛水袖为君唱一曲
桃花扇底相思浓意
牡丹红袖翻飞作蝶翼
梅园一舞白露沾衣
世人只道芙蓉花解语
不敌红颜薄命结局
卿本天生多情已是悔无计
奈何此生早入了戏
待到小月儿一曲唱罢，堂中寂静无声，她由曲初娇羞一直到曲终楚楚，展示出了一名戏子悲情的一生，当她偷偷地看在座诸位时，似乎每人的眼睛都看得有点直了，连昭姬和在她身边打下手的肜儿都不例外。
玩心大起的小月儿对侍立边上的女乐官吩咐道“华之乱”。
随着鼓点声与箫声响起，小月儿甩动手中水袖，再一次翩翩起舞。
带有妖异氛围的华之乱一响起，小月儿由之前的楚楚之态立马进入到妖媚之中，嗲声地说道：“我，在等待，第一百个有缘人，心甘情愿，祭心度我，嗯哼哼哼～嗯哼哼哼～嗯哼哼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妖冶的笑声，小月儿赤脚缓步来到了昭姬姐妹面前，伸手钩住了昭姬的下巴：“美人儿，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与我共饮一杯？”
说罢，不等昭姬反应，便是突然向后急退并惊呼道：“诶，姑娘！”
不过眨眼间，小月儿脸上便又是那副妖媚之色：“别走啊！”
轻呵吐气如兰似烟
凝眸迷离一场醉欢
浅吟半掩着樱颗绽
曼弄墨发玉指纠缠
倾身呢语羞送耳畔
斜倚丝袍坠红妆软
酥点一段冰肌俏面
悄探幔中海棠艳
彼岸花开天边红如焰
血嫣红了指尖甘甜潋滟
妖漫桃花眼蔑叹
造杀孽万般谁比肩
业果于我何干
一边唱着，小月儿一边来到了魏延身边倚靠在对方肩上，对着对方耳朵吐气如兰地说道：“哎～公子，你把心献我，可好？”不等魏延反应，小月儿就像一个小妖精一般，飞身又回到了场中。
幽夜青灯逐风忽闪
寒鸦啼破魅影惨淡
白练轻拨香骨森寒
雪泥徒留残红斑斑
四野怨怒杀伐冲天
环顾刀光戾剑影繁
媚眼斜睨众生难安
振衣不屑凡夫技短
这一次，小月儿甚至使用了二重音的技巧，也就是能令声带同时发出两个音，她重新来到昭姬姐妹面前，这一次又倚靠在了肜儿身上，“嗯～真无聊啊，姑娘，要不我们来找点乐子，如何？”说完，她又滚到了昭姬怀里，贪婪地在对方身上吸了一口，“啊～姑娘，你身上，可真香啊～呵呵呵呵～”带着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小月儿又重新回到了堂中。
把盏云袖轻挥笑清浅
常忆画中人面霁月无边
呵气焚残卷了断
须臾复心暖梦三千
最难舍却执念
唱着唱着，小月儿突然委屈地说道：“怎么就没有人心甘情愿的把心给我呢？”
幽夜青灯逐风忽闪
寒鸦啼破魅影惨淡
白练轻拨香骨森寒
雪泥徒留残红斑斑
四野怨怒杀伐冲天
环顾刀光戾剑影繁
媚眼斜睨众生难安
屠戮漫天血雨无边
曲终之际，小月儿，来到堂门前，对着堂中众人魅惑地说道：来呀，来追我呀，嗯～嗯哼～嗯哼哼～呵呵呵～呵呵哈哈～
伴随着一连串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少女轻笑，小月儿在众人回过神以前便跑得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