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河中惊变

  正说至此,突见天宇间划过一道青白闪电,紧接着投下一个重磅霹雳,转瞬间,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个劲儿偏南潲,未几,撺雷走电也相应频密了许多,雨点变得豆儿般大,盖头劈脑地砸下来,淹没了世间所有的杂音。远处的景物已是雾气弥漫,视物迷蒙。

  这一刹,奇事出现了:大滴大滴的雨珠垂砸在树叶上,也能发出“哒哒”的声响,转看河面竟是兀自水静如镜,无冒水泡、无起涟漪,一如原貌,俨然似极一张巨盘大口生吞了由天洒降的雨滴。有此怪异现象,更能进一步力证那位郇前辈的居所理该距此不远。

  韦护看着一个个闪电、一个个炸雷在头顶逞威施恶,心萌不少的悚意,颤抖着道:“打雷下……下大雨了!”

  葛水痕翘起嘴唇,满显倨傲和轻屑道:“下雨打雷了又怎么样?难不成是你怕了?咱们都身怀超元武艺,根本用不着畏惧自然天象的。”

  闻他此言,韦护既羞复惭,愠道:“谁……谁说我是怕了?你勿要乱嚼舌根了好不好?去,去,大伙儿这便上艇去。”领头跳上小艇,其次是葛水痕,熊志契最末一个上艇。

  他们派上超元武艺,用掌暂时代替木桨,划将开来,小艇去势似箭,没多久便已冲出十来丈远,到及小河中央。

  瞬息间,河流搅洄,激暴起阵阵萧萧悲风,侵人肤骨,河心凹现出一个超级大窝眼。飕的声响,河面波翻浪滚,水流旋转上天,并纳雨滴合并成一条绿水龙。但见其龙浑体凛凛生威,绿华显耀,猛冲小艇而来,其势犹胜绿电飞空。

  熊、葛、韦三人反应矫捷,于千钧一刻让过其袭。水龙一袭未中,没见回折,径直深潜入河,失了影踪。雷鸣沓至,闪电迭抛,雨势滂沱,气势恶劣。

  猛然间,河底处拉响一记夺魄摄魂的啸吟,那一气势直具倒海移山、摧心破胆之威。惊诧正紧,陡感河底崩沸,仿佛火山剧烈爆迸,力量大得生生将小艇掀飞上空。

  熊志契他们全属旱鸭子,不精于游泳,似此突然遭受奇力被抛上高空,倒不是畏高,而是忧虑一给颠出小艇,便会身坠河中,岂不一溺毙命?

  那当口,韦护满臆恐慌,又哭又叫,没命价地抱牢着舱篷;葛水痕则是乱中持定,准拟当落河去的那一刹,巧运玄劲,敛缩全身劲力于丹田的一处,使得自己体轻如灰,落到河面时可以飘泛不沉得保安全;熊志契惊惶固甚,可他仍能顾虑友伴的安危,强镇心神,专守一元,劲注双足,不弱于一座东岳泰山压上小艇,顺势电堕而至河面,化劲即止。

  小艇总算有惊无险地落回河上,葛水痕稳稳盘住桩头,没现微末恐惧神态。韦护则一个不打神,受激于小艇碰触河水的那一剧晃之力,脚下一滑,就那样跌出河面,多亏有熊志契及时抻住了他,帮了他一个大忙。

  尚未来得及言恩称谢,旋见河面下蹿冒出把把凶刃,俱是作那砍柴刀、切菜刀、屠猪刀等等体状,那是因河水受冷后凝结成的,绝对不少于上万把之数。只见万道绿芒从四面八方冒起,飞骤逼近,齐往熊志契等三人砍切剁削,极尽稀奇幻变之能事。

  熊志契宏声急喊道:“不可大意,更加不可惊懔气馁,以致自乱阵脚!”

  韦护自觉适才出尽了洋相,丢脸都已丢到了姥姥家去,臊怒至极化成了莫大豪慨热血,震雷般吼嚷着道:“我把这条小命拼了就是!”壮志一旺,元难充沛狂荡,一记狮嚆功粉碎冰刀、一抓玄风爪以寒制寒,雄威抖擞,勇谁与当?

  葛水痕才不屑与这些冰刀作那以硬撼硬的傻事,而是倚靠着捷匹鸿雁的身法,左躲右闪、前趋后避、能让则让、让不开时便只有以铁指穿穴术对撞将其破去。他在局促狭小的艇面上能够随念转折趋跃,足见轻身功夫颇为不俗。

  熊志契可没蓄有半分私心,更难得的是他拥有深厚的实力,饱劲发掌推拳,飒飒风叱,一似蛟龙、一似雄狮,断毁凶刃如汤沃雪,极尽轻易简单。一旦使派上掌中剑那门仙技,愈增犀利,立见剑影纵横耀、杀气贯八方,撞毁飞刃恍比摧枯拉朽、扯丝撕絮,毫不拖泥带水,数也数不清的飞刃却是难能近前半丈。

  三人就在小艇上、飞刃圈内,豁展手段,玄劲织成防网,飞刃甚难渗隙刺瑕而入,纷纷在外围齑碎化为粉末,尽沉河流中。没过多久,上万把水冷凝冰刀悉数遭毁。

  尚未来得及庆幸,陡闻唿喇喇作响,奇变横起,在小艇的近遭蹿起四块巨大的冰板,其高一丈,南北那两块宽也一丈、东西两块则是有七八尺宽,由于现时他们三人所站方位的缘故,目视不着冰板的厚度,只见这四块冰板以“口”字形挤拢过来。又听砉的一声,河中再蹿上一块更为唬人的超级冰板,由顶上合盖而下,看其情势,非止是想困住他们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想要将他们活生生夹毙了。

  此际天色暗昧,韦护同样给这阵势吓得昏天黑地,惶声而问:“熊师兄,怎么办啊?葛师兄,你的鬼点子最多了,赶快想个办法应付呀!”

  熊志契沉着道:“别慌,记住要镇定!”

  葛水痕道:“眼前之计,唯有奋力击碎这些见鬼的冰板,兴许得能脱困。”语毕,挥使铁指穿穴神功,当此万分凶险的时刻,也不再悭吝元能,指指都是附蓄真劲,刺刺之声犹比连珠般密响,准确无歪地撞上五块冰板。

  然而待到看清,简直是叫人死了也不敢相信,因为凭着葛水痕铁指气劲的厉害,方才一阵展威,便是三层钢板亦能穿破透过,可是对付这些冰板呢,仅是在板面上弄出了数十个小孔小洞,没损及半丝根本,无异于就跟这些冰板抓痒,难道是这些冰块的厚度无边巨硕还是另藏玄机?

  葛水痕骇怒攻心,咒骂声中出指尤见悍厉。韦护以狮嚆功与他并肩作战,最后连熊志契也掺和进来,乃至用上掌中剑此项绝艺,亦仅削去冰板面的一尺多些皮毛,可它们倒是向着他们逼近了尺半,眼看着合围挤夹的势头将成形了。

  韦护惊悸得心胆俱丧,气急败坏地乱嚷道:“坏了,坏了,此番势必有死无生,不被夹成人饼才怪!”

  葛水痕本来已是够心烦的,偏偏耳闻他在身旁几近哽咽的喧噪个没完,真个是气怨直涌上心脑,冲着他阴脸责备道:“你可不可以不瞎吵叫,就算不给夹死,也会给你吵死的!怕个什么的,果真是在劫难逃,咱们就一块儿死好了,在阴泉路上也仍是可做好朋友、好兄弟的!”

  韦护别过脸去,道:“你以为我单单是贪生怕死吗?我呸,我才不是!我是在忧烦和挂念我爹妈!”

  熊志契听到韦护面临生死关头的这一刻,不怕自己会身死亡命,反是害怕会使双亲伤心,老来无子奉养、送终,猛然心中一颤,促使他求生意念如同波澜滔滔。迅提经年累攒的太极玄劲,尽速尽量汇聚于丹田,在冰板块逐寸逼近之际,元能纳流而成汪洋,发了一声掩雷怒吼,元能即时坍岳溃堤迸释出体,一举撼碎那五块冰板,化作粒粒冰碴没于河中。

  韦护眼见险厄已解,高兴那是自不待言,欢容悦色地大赞道:“熊师兄,你太棒了!我韦护好生以你为荣啊!”

  葛水痕也是喜笑着道:“熊师兄,可真有你的,如此懂得藏锋偃强,平时在我等面前仅露丁点荣角。原先我还认为元能不如你深沛,这是个铁铮铮的事实,不到人不承认;可我总认为相去也不会太远,哪知见你弄上了这一手好玩艺,才醒悟自己是多么的渺少微末,就跟你提鞋儿也还不配。唉,惭愧,惭愧得难以形容啊!”

  熊志契先头那一发功,损耗元能甚巨,正感心窝憋闷,呼气不大通顺,自己正调匀着,仅以一笑回应葛水痕的赞语。

  这时候,各人明白无误地听见一把清亮的嗓音入耳畔:“你们三人好大的胆量,也真够本事,能够连破我那三度发难。倒要请教,你们是做什么来的?”

  各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是站在小河下流盘弯处的一座小山丘上,由于相隔较远,雨势又急,瞧不清晰那人的相貌。只是可以拿得定,那人是个青年男子,身穿葱翠衣装,体态甚为倜傥抢眼。

  熊志契辩别出那青年言辞中隐含有不浅的敌意,慌忙诚诚恳恳地道:“这位兄台,拜托勿要有所误会。我等三人擅闯贵地,断非来此寻事斗非,而是欲想诣访郇天敏前辈的。未知郇前辈是否住在此间?假若兄台有他的消息,挚望坦诚相告,我等三人一并见承恩义。”

  那青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可怎生称呼?”

  熊志契道:“在下熊志契!”指着葛、韦二人道:“这位是葛水痕兄弟,这位是韦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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