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访控物意移功的主人

  蓦睹这一状况,徒使向日妍忧愁万端,吸了口长气,才道:“马儿无缘无故惊蹶颠人,预兆甚为不详!哥,你还是……还是……”

  向日昶替她续话道:“还是推辞掉熊师兄他们之邀,对吧?这可怎么成呢?似此而为,那哥我岂不成了毁诺背信之人?我决不愿这么做!再说吧,此马久未骑奔,一旦用时,偶尔惊蹶原也在常理之中,不足称异,倒是你心事过重,以致会疑神疑鬼,满脑子悲患事情。”

  向日妍憋闷地点着黑脸,双眉拉得斜轩,神不守舍地道:“但愿是吧!”

  向日昶道:“什么叫做‘但愿是吧’?压根儿就是你疑神疑鬼、杞人忧天嘛。你哥哥我只是上京去闯一番天下,又不是被绑上断头台……”

  向日妍“啊”的一声尖呼,充斥着忧恐之意,右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情切切道:“举头三尺有神灵,不要讲不吉利的话,快快吐口口水再讲过!”

  她右掌上的污物犹未洗去,弄得向日昶嘴巴脏了一大块,他举袖擦了擦,含笑道:“行,就听从好妹子的规劝。”果然大吐了一口唾沫,又道:“傻丫头,咱们快些回去吧,免得熊师兄他们等得心焦。”右臂抱实她的腰间,助她坐上马鞍,自己牵着缰绳,遂往来路折返。

  向日妍心事茫茫,愁肠百结,为了不让兄长看破增添愁闷,只得勉打笑颜,与他东拉西扯地谈话,扬嗓发笑。

  赶返石屋这边,向日妍跳了下马,葛水痕对着该马左瞧右瞧了老大一阵,跟向日昶聊起它的习性饮食等事儿;韦护也搀进嘴来,连带熊志契等三匹坐骑也来个评头论足。

  向日妍轻轻拉了拉熊志契的衣角,示意延请他走出十几丈远,跟他深深作了一个万福,目光中蕴含着诉之无穷的烦闷忧虑。

  熊志契忙着回礼,问道:“向姑娘,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尽可明言,何必似此赘礼?但须在下效得上力的,绝不推诿!”

  向日妍心头感激,鼻腔发酸,犹豫了少许方道:“家兄此趟赴京,要对付满洲第一勇士鳌拜,其间困难不言自喻,我实在非常担心!熊师兄,我……我想求你能盟个誓言。”

  熊志契听她说得伤情戚戚,自觉一片怃然,衔疑问道:“你想要我盟什么誓言?”

  向日妍首次敢用正眼瞅了他一下,自觉难以为情,慌忙低下头来,老半天才见仰起,咬了咬下唇,细声言道:“求你保证家兄无恙归来!”

  熊志契错愕道:“这……这……”暗自嘀咕:“擒拿鳌拜,连我也无必胜的把握,生死也难从己欲,又怎能万分保证得了令兄的周全?”

  向日妍望着他的神色,更感不妙,五内俱焚,急询道:“熊师兄,你答应得如此迟延,这……这……熊师兄,求你坦白告诉我,家兄此去是不是吉凶叵测?”话到此处,怆然欲涕。

  熊志契历来不喜打诳,然见到她一副哀怜忧愁的容态,大感不忍,决意善言慰恤,豪声道:“好,我就向你押个保证,令兄平安无恙地去,也必平安无恙地归来!”

  闻此一誓,向日妍笑了,露出最美的笑颜,感激地道:“谢谢你!”

  尔后向日昶带引熊志契他们去拜过其父的坟墓,回来时接过其妹替自己收拾好的行囊,多方嘱咐她务要善加珍重,等着自己回返。各自上马,在向日妍泪眼婆娑地相送下,驰离出谷。

  *****

  由龙岩府起行,取道东北方向挺进,踏遍万水千壑,出了延平府,穿入浙江省境的衢州府。纵马驰离府城,仍往东北方而行,这一日已至衢江近岸。

  立足江边,放眼眺视,惟见江水碧莹莹的,宛似一条绿色绸带,曲折湾淌,阳光投洒下来闪耀着斑斑点点的绿光,好看眩眼。

  熊志契一行人日夜兼程赶抵该地,目的是为了访觅那擅长“控物意移功”的人。要学那控物意移功,绝非任何人都可以,头等大事是要那人天生宿慧、具备超异力,再配练超元武艺,修攒元能,尽量发挥、拓展其超异力的神威,凭施功者的意念操控一切。鉴于以上可为苛刻的原因,江湖上从习此功的人,举名可数。

  该地附近一带荒芜苍凉,鲜有人家,不是高峰突兀、乔木丛集,便是野葩绯绯、长草横生。似此地方,意想尽速寻着主人公还须多费一些心力。一晃已过去了两天,只在近围游览苦寻,一无所果。

  是日从朝阳初升时找起,忙碌到将近投暮,仍然毫无线索,各人急躁满膺。天上乌云累积沉厚,风云满透着古怪,敢是快要下雨了,现时的天气是各人心绪最恰当的写照,极不痛快。

  突听葛水痕道:“熊师兄,你瞧这样办行不行?叫韦兄弟施展狮嚆功,以音传意,兴许能够找着要找的人。”

  熊志契没有答话,仅是摇了摇头。

  韦护一见他摇头,表示不大赞成葛水痕的提议,正合己意,附言道:“此举当然欠妥,咱们欲寻郇前辈,就应该悉心地访觅,就算多有耗上三天五日,也可佐证咱们一片诚心。倘若用上了狮嚆功,倒显得是要蛮逼郇前辈一般,失礼之事无过于此。一旦他要见怪下来,大半不肯出来相助了。”

  话到此处,忽听在另一边厢的向日昶绽声呼道:“熊师兄、葛师兄、韦兄弟,速速过来这边看呀!”

  熊、葛、韦三人闻辞之际,疾步朝前,拔开草丛来到向日昶的身边。便见此地花团锦簇,俱开得相当灿熳,上百只蝴蝶翩翩游翔其间。细瞅下来,偌些蝴蝶并非散群漫意乱飞,而是有组织、有节奏、有队列地盘翔折飞,好像是在排演着舞队。

  欣赏了一会,向日昶言道:“这群蝴蝶起舞绝不简单,即使它们再如何匠心善舞,亦断无可能臻达此境。据我猜想,一定是有人教它们排演,而且历时久远,更甚者是用意念遥控的。熊师兄,依你灼见,郇前辈会不会就在这里不远处?”

  熊志契使劲颔首道:“大有可能。”

  葛水痕欣喜道:“这样说来,当这些蝴蝶待会飞回巢穴那时,咱们尾随而去,定能找到郇前辈。”

  生恐惊扰了蝴蝶,从而引起它们慌飞瞎闯,肯定会错失方向,想要准确找到主人公,更非容易,所以悄声计议,尽可能保持安谧。

  干候约有一盏热茶的辰光,始见群蝶结伴离开花团,蹁跹回旋地飞进挺壮茂密的树木间。

  熊志契低声道:“快跟上去!”挽着御马先行跟上,葛、向、韦三人亦掣着坐骑次随其后。

  一路蹑随群蝶行毕树木,翻过一座硌石参差的小山坡,再上一座青石砌建的桥梁,然后步完一道鸟鸣欢快、花卉妩媚的小径,继而绕到一座巨峰背后,旋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河纵向淌流。蝶儿无有稍息,直往小河对面飞去。

  向日昶遐望了一眼那河面的宽度,道:“蝶儿们既然飞过河对面去,郇前辈可能住在那儿,应该不会有错。咱们带着四匹马儿,虽说马儿亦能泅水,不过未知河底究竟有多深,多有不便。”

  熊志契道:“要不这么决定,烦你留在此处照拂马儿,我和葛、韦二位则过河去看看,无论寻访郇前辈是否有结果,都从速回来同你会合,你看可行得通?”

  向日昶道:“也好,就这样办吧。”

  时下,四人均将爱骑拴在树干上,交予向日昶负责看护。

  韦护道:“向师兄,如果你感到无聊的话,可以数数绵羊、花瓣什么的,那样比较容易打发时光。”

  葛水痕正正经经地道:“向兄弟,你须提神看管好马匹和包袱,尤其是熊师兄这匹御赐宝马。我的坐骑虽不名贵,可也不想丢得不明不白啊。”

  向日昶朝着韦护点了点头,对于葛水痕的叮咛则是半声不吭。

  熊、葛、韦三人往前走出半里脚程,终于抵至河畔,看到河面宽达三十余丈,水面平静,水色墨绿,纵使是艳阳高挂之日也不可能见到其清。河岸泊有一艘小艇,三个人能否挤得下也属未知之数,更短缺了篙、桨等撸船工具。

  熊志契微蹙着眉梢,说道:“我且去斫些树干来作划船之用。”

  韦护一把拉着他,笑道:“别忙,别忙。熊师兄,莫非你忘却了,葛师兄乃是打鱼硬手,撑船之类的活儿亦能驾轻就熟的,此份重担交给他有甚不可?何须你去操心劳碌?”

  葛水痕横他一眼,道:“你可休想讨得我的便宜去,想要我独挑重担,你过意得去吗?人多好办事,众人拾柴火焰高,也不必去弄什么树干了,咱们同使超元武艺,以掌撑船,准能乘风破浪,快过摇橹划桨。”

  韦护伸一伸舌头,笑嘻嘻道:“你那心眼也够精窍的,已经送了你一顶高帽,照样占不了你的便宜去。”

  葛水痕得意一扬下巴道:“还用你来恭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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