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崤山山道遇劫

  多聊一阵,熊志契谈起已将御龙剑的元魂真气纳注入自己体中,使得自己功力暴增,假如复去谋戕鳌拜,未必会再度失手无功。

  康熙情急关心道:“朕断不允!上次乃怪朕不够坚决,让你只身涉险,几乎丢掉性命,令朕愧恨万端。此回怎可让你复而为之?万万不许!耐心点吧,再过一两年,等朕年岁大些,准备充分些,再来收拾这奸贼不为迟。”

  熊志契辨得无假,他这话实是倾诉肺腑,无从伪造,好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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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轮替,转眼过去月余。这段时日中,鳌拜均于熊志契眼皮底下走动,他却认不出熊志契就是那个令其负伤的刺客,可熊志契却亟欲除他以谢天下。虽说熊志契已与御龙剑合体为一,练成掌中剑这门新奇技,然而也未具有足够的信心破得了鳌拜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如果弄得一着错失,被他识破,一怒下来迁怨于皇室,兴兵构乱,那时定将社稷动荡、黎民不安,断不可草率苟且行事。瞻前顾后,始终都没对鳌拜下手。

  这一天,熊志契再也枯等不下去,来对康熙禀言,拟回龙翱山请教师尊,指点能破鳌拜金刚不坏体神功的诀窍,一举制服这大国贼。

  康熙细加盘算过后,认为此议可行,嘱咐他务要诸多小心,又从内厩中赐予他一匹骏马。那马儿腿长膘肥,模样雄伟慑人,鞍具、脚蹬皆颇华贵,用来给他代作脚力。

  熊志契牵马出宫,跃坐鞍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的出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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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途非止一日,赶抵龙翱山下,抬头遥望,山峰依旧危然耸立,威势如畴,可自己打从正月初六辞别下山,这趟回来经值九月之末,感慨万端。这几个月内,自己磨砺不少,增长了许多见识,而自己对师门的怀情则犹似峰上松树那样,终年常青。

  一想到上峰就能见到师尊、众同门,心儿无异是食下蜜糖,连眉毛也依稀懂得展笑。牵着坐骑到了一株光枝无叶的柳树前,把缰绳拴上树干,准备飞速登峰。

  刚欲开步,猛然想起:“不行!师父交代的事儿,我只办了个针头线脑,哪能一遇上棘手难题,便只是想到求助师父,岂不教他大大凉心失望?对,我须倚靠己力己智,筹划妙法除去鳌拜。”

  然而意图对付鳌拜,谈何容易?这时心底一无明见,乃坐在一块圆石上,抱头冥思。就这样从艳阳正中直至西斜,仍是脑筋没有开窍,半筹莫展,痛责自己为何会这般蠢钝赛牛,恨不得一头撞在树干上。

  自怨自艾正深关头,脑海灵光掠闪,迅即省悟:“鳌拜的护体功与郄通的龟缩功理义应属相同,只不过鳌拜的要更精奥得多,正所谓‘龙怕抽筋揭鳞,虎惧剥皮拆骨’,其功必有弱点可寻,但教阻得了他发功或者截得了其劲流,定能一举破掉他的功法!嗯,我便去江湖上访些帮手相助,让这群帮手专责缠住鳌拜,使他无法运劲发功,我则用掌中剑点刺其穴毁其神功,准能败他。”

  至于欲找哪几个友人高手襄助,还得费一番思量,又复抱头静想,逐渐地心有成见,欲找的那几个帮手都已心中有谱。大喜之下,也不管天时向暮,解缰跃上坐骑,口喝鞭催,骏马奔蹄如飞,首途是湖南邵阳府。

  不知何故,从京城赶归龙翱山,他满臆欢天喜地,星夜兼道策马奔驰,恨不能胁生双翅。当他南下远赴邵阳时,直感胆儿发毛,前途茫茫,举目无熟,虽有君冀及师命在身、虽知所谋事大,无奈心儿始终畏缩拖拉,行程缓慢。

  十来天后,乃至黄河边岸,雇船求渡。两足伫立船头甲板上,眼望黄河那滔滔浊流打着漩涡朝东流去,一浪涌推一浪,奔腾咆哮,无止无息,倍显壮观!豪情逸飞,喝赞出声。随听手牵的御马仰脖长嘶,像是特意和鸣主人的这一记赞喝。

  过到彼岸,弃舟乘马,往南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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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抵达河南西北方的崤山附近,借一家农户充了饥,并没忘赠予谢仪;跨上坐骑,顶着烈日,又再启程。不一时,已莅山峰险陡、深谷如函的崤山下。时当十月天际,气候一天冷似一天,树木花草大都凋残败落,肃杀黯然。

  赶上一道羊肠小路,绝峭天险,左首是巍峨高山,右首是万丈深渊,绝无一树一花,了无生气。纵使赤日流光,也翻改不了这儿的死气沉沉。

  熊志契跑马正急,倏见不远处的磐石后突兀闪出两条魁梧大汉,并肩在路中一站,外人休想直闯过去。

  遘见此状,熊志契心急火燎,生恐闹出人命,左手挽缰,右手狂扬乱挥,纵声大喊道:“喂,喂,马儿奔跑正急,快请让开,小心被撞伤了!”

  左首那穿浅橙褂衣的汉子也放声叫道:“赶快收蹄下马,把这马儿交给我们,就放你走路。”

  熊志契道:“原来你俩乃是强盗劫马儿来着!死了这条心吧,不管怎样,我也不肯将马儿给了你俩!”

  另一名粗脖子的剽汉愤吼道:“既然如此,你便休想打从这儿过去!”话一讲毕,便见他右足一顿,连踢两脚,由他脚下刮起两股寒风,风化成刃,分为左右两面向猎取对象袭去。

  熊志契的确英勇,两掌分向推出,太极玄劲立时显威,硬生生撞飞风刃,一掉落深渊,一砍上峭壁并划出一条横线长沟几达丈许,而那匹御马在此霎时间朝前冲出两丈有多。

  那粗脖子的惊怒交迸,一声天蹦地蹋震喝过后,两脚频密飞踢,迅见八八六十四把风刃攒集射向熊志契;这尚不止,又见他人身拔地而起,右腿脚尖从数丈开外狠兜大敌心口踹去。

  熊志契不慌也不忙,泰然应付,巧运借力打力的窍门,超人想像地令八八六十四把风刃若非撞上峭壁凿出许多沟洞,便是坠下深渊消去影踪,对其毫发无伤。斗见他脚尖迎心踢至,右手中指扣起径弹在他的脚尖上,竟然轻轻巧巧地将他推飞回去;砉砉厉响,足见其回飞速度之快,足鉴熊志契手段之精。

  那粗脖子的逆飞下地,未尝来得及站稳,复又腾腾腾往后倒退数步,幸有他的同伴伸臂到他后背一挡,才能遏阻倒势。

  那穿浅橙褂衣的心存挂虑,悄声问道:“没受什么暗伤吧?”

  那粗脖子的神魂悠悠荡荡,断断续续道:“好像……好像……没有吧。”

  那穿浅橙褂衣的瞪视过一下熊志契,既恨且敬复畏,细声细气而道:“好小子,敢情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倘若连你这小子也摆平不下,我兄弟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看招!”

  说着,右脚尖一挑身下一块磨盘粗的石头,待其飞起,右掌往上一劈,宽袖一拂。旋见那巨石化成无数细块,均有拳头大小,唰的一响,齐向熊志契雷厉风行地掩去。

  熊志契两臂外伸,在胸前抱个太极形势,两掌间盈蓄玄劲,筑成一道圆形防网,把袭来的细石块一股脑儿兜收入内,并无遗漏一块。没过一会,只见他合掌一拍,所有石块全掉下地,变成一片细粉碎屑,风儿吹来,卷飞上空。这一过程,石块堕于他玄劲所织的罗网内,犹如风化同一道理,挤松石块而化成灰屑。

  那穿浅橙褂衣的有幸领教到,心坎翻来兜去仅有一句话:“好强的元能修为!”

  在他为敌暗佩的时候,骤闻那匹御马长声惨嘶,前身剧俯下去,带着熊志契顺势往前颠扑下地。

  那粗脖子的瞅见大有便宜可捡,喜从天降,岂容错失,一记“兜心腿”,再度欺袭敌手。

  熊志契身未沾地,朝下拍出一掌,借由掌力的激冲带起身子定了桩。及见那记“兜心腿”有若风驰电掣般袭至,不理几何,射出一记掌中剑绝招,恰中其主人腰部的“意舍穴“,令其整个身体顿变僵硬重摔下来。

  当熊志契旋转身子来看,那御马的两条前腿抓在一青年手里,而这青年的大半个身子竟然陷在地表下,远眺来路,地表土壤往两旁翻开,他居然是靠徒手挖通地脉到此突袭自己的。好个超元武艺!他得能练成此手绝艺儿,不但靠其毅力更赖其天资,同等了不起!

  熊志契又好气又好笑,左手前探,喝道:“给我过来!”这一下可是用上了龙汲术,配上运使太极玄劲,谅那青年怎能抗拒说不?自然而然是手探擒来,一把拽住他的后领。

  那青年毫无预警地便被擒捉,一阵恼怒攻心,在大力挣揣之余,更是满嘴污言秽辞,咒骂连篇累牍。刚刚挣扎几下,便不见他身子再动、嘴头粗骂,盖因他被人闭了颈后的“天柱穴”;随着熊志契一个松手,即时重栽在地。摔得不轻,也不知屁股会否成了四爿?地上又满是尖石,扎得他也够痛的,无奈难言难动,多少辛酸惟有自己吞下腹去。

  如许一来,他与那粗脖子的均动弹不了,一个成了直坐像,另一个成了横躺像,瞧起来充满无穷的滑稽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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