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师姐不会看上我的

  熊志契摇头道:“不成!这面令旗乃是我五师弟所制,上面六颗珠儿也是他费尽辛苦万苦方才搜集而得,这枚千年琦珠更是家师爱物,不能给你的。”

  少晴气道:“哼,好稀罕么?这会儿就是你求着要送给我,我也懒得要,你真是个吝啬鬼!我可提醒你啊,你所欠我俩的债势必要还。”

  雪萼直看得摇头苦笑,她才说过不骂人的,此际不是又骂上了,变卦还这般快速,问熊志契道:“你两回皆是喊着‘三师姐’而从梦中惊醒,难不成是所发之梦极其恐怖又或是伤感之至?”

  熊志契黯伤点头道:“是很伤感的!”

  雪萼和颜关切道:“到底是做了什么恶梦,可否讲来听听呢?”

  熊志契乃把梦境一五一十道出,最后满怀忧愁道:“连续两晚都做同一个梦,会不会在现实中会真的发生?”

  雪萼慰藉道:“你别多虑了,梦境终究是梦境,跟现实是拉扯不上半丝关系的。”

  忽听少晴道:“喂,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不是对你师姐萌生爱意了?”

  乍闻此一询问,熊志契的神态猛然剧变,一迭劲摇手道:“没有这回事!”

  少晴道:“呸,还说没有呢,单是观你表情便能确定你是在说谎了。”

  熊志契灰心丧气一叹,抑郁道:“师姐她常常骂我笨、骂我没城府,她心里……仅有大师兄一个人,她绝对不会看我上眼的!”

  少晴道:“当然了,你这人优柔寡断,欠缺阳刚傲气,你师姐又怎会对你钟情呢?”

  熊志契闻言一凛,自己仅因命道束缚,从小就全无雄心宏愿可言,漠然以对世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菲薄卑怯的顽习,人家对他羞辱他饮忍吞下;对师姐倾情爱慕,她则另有所恋,以致他对情之一事抱持枯木死灰的态度,对同龄女子腼腆相见;以命自伤,怜惘余人,宽襟相待,不记其恨,像自己这么一号人物,难怪师姐不会欣赏自己。想到这里,回肠寸断,活而乏味,一声幽喟,伤人良深!

  但听少晴颇具嘲讽地吟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唉!”

  雪萼看着熊志契的神色,蛮感不忍,对师姐责备道:“你看你,弄得熊公子多不开怀,亏你还有雅兴吟诵诗词。”

  少晴大咧咧道:“嘿,要他改愁转笑还不容易?喂,你给我俩笑来看看。”最末一句话正是对熊志契所说的。

  熊志契满腮愁苦道:“我……我笑不来!”

  少晴圆睁星目道:“笑不出来也得笑,快点!”

  熊志契倒真有些惧她,勉强一哂,笑得是心不甘来情又不愿,更是难遮忧伤之情,不过终究是依言笑了。

  少晴对着她师妹扬眉寄笑,得意洋洋。

  雪萼无奈笑道:“算是服你了,师姐。”

  *****

  熊志契神竭精衰,倦意浓浓,这一夜睡到次早,从早上睡至向暮,弄得肌肉发酸发疼。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提起一口元能,愈加精神奋振,坐起下床,穿上鞋袜,便想出外来散散步。

  思忖御龙剑放在床上,应不致会为人盗窃了去,七星令旗和荷包袋放在自己的怀中,于是乎,跨步出房。来到堂上,摸清这间屋格有两间房舍,另有一间小厨房,堂上大型家具通通是用樟木制造而成,洁净无染,几上、桌上、柜上等都摆有唤不出品种的琪花瑶卉,虽至深秋时季,兀自绿意葱郁,给予人一种风光独有此处好的感觉。

  出到屋外,只见一盆金色太阳在屋后山顶上露出半个笑脸,山头、屋顶、树杪全都涂抹上一层金黄花边,整个人间仿佛处处充满着诗情画意。

  屋子亦是用樟木搭设所成,结构坚实,高大而宽,屋顶栽有各类野生花卉的秧苗,烟囱作方形状,右边另搭了一间小房,正是澡室、方便处所。屋后群山连亘,山势不高,枫树密密簇集,远望上去仿如火海在烧。屋子四周巨树丛立,小草纤绿,野花锦簇;尤其是那菊花,盛开怒放,白的、黄的、紫的……五彩缤纷,竞妍斗秀。

  一条河渎从远处流至,像上弦月那样半环着屋子周围,面广水澈,倒影清晰,金光点点,一阵秋风吹过,涟漪圈圈。一群硕体水鸭游淌其上,追逐嬉戏,嘎嘎声声。一条细径盘绕花卉从屋门口蜿蜒伸达河滨。木屋左首栽有一棵高达五丈余的红枣树,硕果累累,粒粒皆像小红灯笼似的;树的几步远处则开凿有一口水井。

  一边处,正好见到少晴提桶弯腰,正朝井里打水。

  熊志契拍拍胸口,籍以壮了壮胆,迈步走了上去,好声好气唤了句:“少晴姑娘!”

  少晴连头也没瞧他,不温不凉地嗯了一声。

  熊志契四下望望,道:“少晴姑娘,怎么不见雪萼姑娘?她去哪儿了?”

  少晴仍旧欲理不理地道:“她去村里街市买菜了。”

  熊志契道:“少晴姑娘……”

  少晴突然使力放下汲水桶,猛然返过身来,虎着粉脸道:“有完没完呀你?卧了两天多的床,出来活动活动本是很好,偏又唠叨个没止没休,吵死了。现场仅有你和我,你跟我讲话,何需左一句‘少晴姑娘’,右一句‘少晴姑娘’?况且,你不觉得‘少晴姑娘’这一称谓字冗别扭?你就不能删去‘姑娘’这一假客套的称谓?都说你是脑筋不大灵通,还确是这个样儿。”言尽,回身又提起汲水桶。

  对于她的发性训斥,熊志契似乎并无芥蒂在心,又问道:“你是想打水吗?”

  少晴白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成箩成筐么?瞧我如此模样,若不是打水难不成是跳水?”

  熊志契道:“我帮你打吧,也好稍微偿还一下你的恩德。”

  听着他的热切心意,少晴并不领情,反问道:“你打过水吗?懂得怎样打法吗?”

  熊志契强颜一笑,道:“不如你教教我,我不就会了。”

  少晴不屑道:“别来,别来,我可没这份心思来教你,弄得不好,把水桶错投入井也有可能,徒给我增添麻烦。”

  熊志契迭尝软钉子,心里闷气,不敢再随意开口,想着须讲些实际有用的,两眼盯视水井的座落远近,经过多时的推敲计算,才道:“如我没有猜歪了,这井里的水不是那么清甜。”自我垫厚脸皮,准备应付她随时而起的怫然叱骂。

  少晴俏脸一愕,问他道:“你如何得知?”

  熊志契道:“我乃勘测得知的,也不晓得对与不对?”

  少晴道:“啊,我竟然忘了,贵门是专精地里术数的。恰如你所言,这井里的水不是那么好,煲汤、泡茶均是差强人意。”

  熊志契道:“这井座位方向倒是好的,龙气带祥,其源丰沛,坏便坏在与屋宅的距离犯煞这个问题上。关于步井距离的吉凶,书上法则有注:‘人的一步之距是四尺五寸,单步为妙、偶步不宜。’细量该井与屋门的距离约有一丈半,便是属于四步偶数之列,便是犯煞,水质理所当然难满人意。”

  少晴兴趣浓郁道:“瞧你讲得头头是道,你得帮我个忙,度个最好的距离,并择个吉课,重新开个水井。”

  熊志契依言回身度了个一丈二尺之距,双脚立定,玄劲往下运抵,提步走开,立见地面上凹现两只脚印,深达二寸有余,说道:“就在此处开吧。八月十七日恰好是黄道吉日,开井吉利,你若重新淘井,包你贵人登门啊。”

  少晴喜气洋洋道:“诚如贵言就好,诚如贵言就好。”向着他凝望有半晌,摇头道:“你可不算是什么贵人。”

  熊志契道:“我要是贵人啊,恐怕金乌就要从桑榆升起、湖泊就要倒流反淹了。”对于自己帮了她个大忙,她不谢且不止,反而当面直指自己并非贵人,他也分毫不介意。

  谈话间,咕咕有声,却是熊志契肠饥辘辘,差不多有一整天不曾进食了。

  少晴看看他肚腹,心底有谱,却还绷不了而骂道:“真不争气!今儿中午的饭食,师妹吃得不多,不过你万勿高兴,有剩的全让我给包了,现在可没东西好让你填肚皮。喏,那边树上枣子熟透了,也可以摘些来顶顶饥火。”

  熊志契走到树下,仰头望了片刻,回首看了看她,有话欲吐。

  猛见少晴竖直蛾眉道:“看什么看,我长得很吓人吗?还不快上去摘?你不摘,莫非是要我一个穿着裙子的姑娘家摘来给你吃?真是的。”

  眼瞅她负气发火,熊志契忙着陪笑道:“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没敢多作磨宕,拔地冲天,瞬间落地,手上已合捧着一大捧肥嘟嘟、美艳艳的枣子。

  方才他仅是蹿上一次,倏忽间已采了四十多颗红枣,手动之速无以伦比,仅能叹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只是这手绝活儿用来采摘区区枣儿,则未免有些宰鸡用牛刀、烹雀用铁鼎的惋惜感叹。

  少晴禁不住大赞道:“好出神的超元武艺!”

  首次蒙她玉口褒扬,熊志契多少亦有几分自豪快悦,毕竟他也是一个凡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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