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教训淫虫

  那青年左肘垫在桌上,托着腮帮子仔细地打量着那少女,咂嘴啧啧发声,道:“大姑娘,你这碗面的帐目且让在下给记上了吧?”

  那少女轩一轩眉,傲色道:“不必了,我自个儿有钱,付得起帐。”

  那青年道:“在下并非看低姑娘而愿垫这个帐,真相是在下热切期望能代你结清这一花费,莫说只是一碗面条汤,就算是龙心凤肝也一样。”

  那少女奇问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那青年可不作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可发觉,这里景象丑陋无以复加,而我却为何情愿留步于此吃碗面条汤呢?”

  那少女顺话问道:“为何呀?”

  那青年一本正经地道:“便因姑娘你娇艳赛花,旷古仅有,有你芳驾在此,容光四射,万物沾辉,抵得过一切的名胜美景,让在下陶迷而难以拔足啊。还有,姑娘的嗓音柔腻婉转,辞寓情意,胜似百灵鸟、杜鹃、画眉、黄莺等的叫声。”

  那少女被他捧得喜不自胜,笑生双颊,道:“我哪有像你吹嘘的那样完美!”指着熊志契道:“他呀,就不一定苟同你的话。在他眼中,认为这串玉石项链还比我好看呢。”

  那青年轻蔑地横过熊志契一眼,顿足气急道:“岂有此理,他那眼光也太差劲!大姑娘,你听我讲,像此没见过世面的竖子野夫,哪里能鉴得通姑娘天仙般的颜容,他的话也就不必当真。像我则不同了,家祖所传,相人特准,既是褒赞你美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他这话儿是深度迎合了那少女的脾胃,瞧她笑如花绽该有多开心,另添十分秀色;却也骂上熊志契“没见世面,竖子野夫”,那可是严重的侮辱,还好熊志契豁达大度,不对他的狗话多作掂斤播两,听而不入心,含忍得下这口恶气。

  那青年狡黠的眼珠子扫视了一遍四周,问那少女道:“大姑娘,你是一个人出来玩耍的吧?”

  那少女天真烂漫,对人毫无防范的戒心,应道:“是啊,一个人出来四处游玩,随心所欲,无有约束,很不错的。”

  那青年悦容道:“既然姑娘那么爱玩,倒不如就上我家去,我家可好玩呢,包管你能玩得个乐而忘返。”

  那少女听来颇为心动,问道:“那你家是在哪儿?”

  一名跟班插嘴道:“我家少主的住处,乃在南冕山的日轮寨中,距离此地仅有数里的脚程,近得很哩。”

  那少女低低自语道:“日轮寨,日轮寨,敢情是盗寨?”

  那青年颜色展现出一派自豪,道:“盗寨自是盗寨,可不是杀人越货的贼寨,而是劫富济贫的侠寨,便跟宋时的梁山泊无异。”

  那少女哦了一声,兴跃于色道:“梁山泊好汉嘛,我是深知的,像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他们俱是血性汉子,尽人景仰。原来你们是效其所为呀,真是失敬失敬。”

  那青年满是眉飞色舞之态,嘿嘿笑道:“所以说,你得赶紧上到南冕山去玩上一玩,体验一番好汉们啸聚山林的滋味。这碗毫不起眼的面条汤也不必吃了,山上自有美味佳肴以飨贵客,现在便随我动身上山吧。”话讫,右臂便即伸过来搂上那少女的杨柳细腰。

  那少女有生以来第一回教男人的粗手摸上身来,立时面现迷人的羞态,但仍不至于动怒,愕然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青年扬眉笑道:“你可先别害臊,其实呢,男男女女间摸来搂去稀松平常,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上瘾头,懂吗?”

  那少女人虽性灵乖巧,毕竟年龄尚稚,对于男女间的事却是半知半懵,听及那青年的话后似明非明的。饶是如此,潜意识里也觉得给他这般搂腰实属不该,乃道:“你先放开手!”

  那青年兀自不放手,说道:“都叫你别害臊了嘛,你都承诺了上山去玩,玩过之后,包保你会舍不得离山,欢心乐意地要我搂你抱你呢。”几句话一说,终于露出了他淫虫的原貌来,再无遮蔽。

  那少女气由心生,叫道:“不要!”旋听呼的一声巨响,伴随那青年的哇哇惶嚷,大出诸人意料之外,那青年已被她一掌震上半空,飞高十几丈后猛然坠地,小命虽没伤及,倒是全身筋骨必然不会好受,尤其是那屁股险些蹲成了四爿,爬不起身。

  两名跟班惊怒交加,急忙过去掖扶。

  那青年稍待魂魄归体,嘘了一口长气,骇怒道:“臭小娘,想要人命吗?你们两个,还不替我抓住她,我要好好地炮制她一番。”

  两名跟班齐声领命,虎奔狼踉地狠扑过来。

  那少女凛然无惧,娇声叱道:“来得妙!”托起近身的两张长凳,就势往前推送,砉砉声响,去势有如飞电,滚飞沙尘。

  两名跟班鸡蛋般的大眼看得实际,只因慑于那少女推凳而来的威势,没敢想要硬抗,只想闪身躲过。可惜他俩念头方转,长凳已然轰推到了面前,正撞中他俩的胸口上,突觉浑身一下巨震,胸膛大穴已遭尽封。蓦然间,穴道偏又倏解,更不防着有一股超强劲力兜面袭至,促使他们立足不稳,顿即迭打九个后空翻委顿在地,脸如中酒。

  这一切休想能瞒得过熊志契的眼睛!辨得出来,那少女身持所使的超元武艺当属拓宗嫡传,不见鳞爪蛛丝的诡邪之气,而是堂堂正正的元能能量,未必见拙于自己所学的,只是这少女年幼学不到家而已。

  她也够贪玩调皮的,震飞那青年蹿空俯堕,姑可说是为了教训他轻薄自己,也算是正常使然,没有什么奇异的。至于对付那两名跟班的手段则不然,明明能够堙住他俩的穴位,让他俩纹身不动直站着,偏偏她会预留了后劲,使得闭穴劲力淡弱如缕,点穴功效稍点即逝,未等他俩回过神,后劲已然掩至,轰得他俩往后连翻跟头,已难收势。这道理如同有人狂奔到了崖边,急速勒足,此时身体悬崖、心胆悬虚、劲力悬空,只须让人加以半指之力轻轻一推,便会抗衡不得,立即身堕下崖。

  那青年及两名跟班在那少女手下吃了亏,闹得个灰头土脸,明白想要再上讨回场子,会是自讨苦吃。满觉面目黯然无光,三人相互搀携着离开,空留一场笑料逗人开心。

  南冕山日轮寨在这一带相当有名,任谁皆应心里有数,那青年所吹的“劫富济贫”全是自往脸上贴金,实情是该寨不分贫富一网攘劫。所幸的是他们货物钱财通要,素未有闻杀伤过人命,倒不至于罪大恶极。不过,人们也怕啊。

  适才那青年等三人来到,一名食客认出他们,悄声传讯,诸食客徒有暗骂倒霉,竟然会碰上这帮瘟神,无不心惊肉跳,偏又不敢先走,恐会先遭其所害,窃相把值钱的财物丢于地上,以求事后再来捡回。待听到那青年口口声声邀请那少女上山,极盼他们速速离去,速速送走这大瘟神,也好保得自己平安。最后却见那少女将他们打扑在地,吃力站起,一跛一瘸地夹着尾巴逃走,实感喜出望外,热烈鼓掌叫好。

  那摊主尚要逞一逞嘴皮之快,放喉喊道:“喂,三位客官,面条汤不吃了?”笑嘻嘻地过去拾起长凳摆回原位,对那少女的绝艺赞不绝口。

  那少女转脸盯着对桌的熊志契,得意洋洋道:“厉害吧?”

  熊志契道:“厉害!”

  那少女绮嘴一撇,道:“可你为什么没见鼓掌喝彩?”

  熊志契给她一问,只感到头大大的,一时半会倒想不出恰当的话来回应,突觉腹内绞痛,强忍着道:“不好,我闹内急。老板,结帐收钱。”丢下一小锭碎银子,抓起包袱穿入身后的杨树林内,清晰可闻那少女清脆宜耳的笑声。

  他这一内急应真闹得凶,排泄了超过刻余之久,把今日从朝至暮所吃的差不多悉数放光了。擦净系裤,背正包袱出到路上,见到诸食客都已离去,那摊主正在收拾摊担。

  那摊主无意中见到他,讶异道:“客官,你还在这儿?”

  熊志契道:“这就要走了。”

  翘首望望天,心有定见,沿着身处的岔径前行,想要步上官路。时下天已向黑,行人稀少,寒气加重,显得格外冷清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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