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勇闯邪宫地道

  那宫主一阵目为之眩,旋即收摄起了心智,假作正经地干咳数声,说道:“哼,你们也别傻眼光看啊!待教主大事一旦成了,还怕找不到娘们给你们玩儿?”

  那歪嘴的男子喜开浓眉道:“对,对,宫主此乃不易高见,要真到了那时,大伙儿每日里斗酒猜枚、依红偎绿,势要图个人生尽欢。”

  那猥琐的男子吃吃笑道:“我四个姐妹全给清狗奸杀了!他娘的!我不求功名富贵,只想玩尽所有的满清婆娘,也好一吐多年来所憋的这口辱气!”

  那干瘪的男子摇头道:“满清狗贱世代生活在辽东苦寒之地,他们的娘们体格是够健朗的,可是大多肤色黑韧,粗手巨脚的,我倒是没啥胃口。”

  一名长着兔唇的青年对着那猥琐的男子大着胆子淫笑道:“计三爷,若您真个要报复满清的骚娘们,乞望您能唤上小的们几个,正好去助您一臂之力,小的们也可稍报您平日里的恩啊。”

  一闻此话,全都轰笑起来。

  熊志契暗自揣思道:“听了这些话,敢情他们还要造清廷的反?”

  在大片淫笑秽语声中,十八名青年弓腰把那些少女扶起扛上肩头。碰触到她们仙体的柔软,尽管隔有衣裳,似乎仍可感受到她们的体热,而且嗅着幽幽芳香,这是众美妞儿的体味而非棺材味!如此这般,对于这班热血青年来说,怎不惹得他们情欲蠢动、心儿痒痒的?甚者脸红如同醉酒。

  四名中年男子齐相动手,把一包包琉璜装入棺材内,听得那歪嘴的男子赞叹道:“宫主确是谋干大事的奇才!美妞儿移了出来,再放进这些琉璜,其中轻重有异,可抬棺的是咱们的人,外人很难看破得出。这些琉璜尤具妙用,明日一经焚烧,必然激增火势,那伙笨到无可救药的愚民,一定会加倍死心塌地信任宫主。”

  那宫主洋洋得意道:“毕竟是你明白本宫的心思。”

  横梁上的熊志契闻悉这一诡计,复添一恨。

  那宫主又道:“你们扛稳这些小娘儿跟着本宫来,恭候教主驾到,并候教主法眼的鉴评。”

  他领先走出,那伙青年扛着一干少女尾随。那四名中年男子则先钉上棺盖,一切料理妥贴,方才出外。

  熊志契跃身下地,凝听四下再无余人,飘然跟着出了侧门。门外建有一条长长的曲廊,房舍绕着曲廊边沿而起,另有一个小院落,正见那四名中年男子已赶上那宫主等人。这里人来人去,意欲蹑着去探个端的,莫非又要故技重施扬手灭火?最为关键的,是怕那宫主也许果有些狗屁本事,让他发觉了闹将起来那准坏事。

  骤然想通,油然一迭劲地臭骂自己见事不明,何以漏忘了飞檐走壁这门绝活?主意敲定,两足力蹦,悄无声息地蹿上殿顶,在上头高屋建翎地俯瞰,下面的情况即时一目了然。

  那宫主等人走到曲廊尽头的一间房前,推门进去。熊志契也是准时来到房顶,慢慢蹲下身来,轻轻揭开两块瓦片,大体可以窥得清里头的景况。

  那宫主走近石床,靠身伏下,右拳重锤两下、左拳轻击三下,跟着右拳重锤三下、左拳轻击两下。旋见石床板居中掰成两截,分向两边敛缩进去,中间敞出一条通道,明眼能见着数级台阶,应可直通内里的处所。

  熊志契窥得兴趣盎然,心道:“原来尚有这码子的机关!这宫主左拳锤、右拳击,正是暗号。”用心记下了这暗号的节奏。

  听见那宫主道:“快送进去吧。”

  十八名青年高声答应,扛着肩上的少女鱼贯而入石床底下。

  那宫主坐在床沿,四名中年男子垂手站立,聊起话来。这帮家伙偏偏不肯学好,所谈的不是扯到女子身上,就是纷纷谄媚、颂赞教主以及宫主,十句不离八九,要事则毫无沾边,听得熊志契差点狂呕酸水。

  再隔一阵,十八名青年先后起来,禀上宫主事儿办妥了。

  那宫主轻轻点头,双手握紧发出咂嘴的音响,便见两截床板慢慢合拢,逐寸逐分盖住石梯,全无异状。之后,点了两名青年守在门外,自己率众离去了。

  待他们走得稍远了些,熊志契悄声跃至房舍前檐,探准那两名青年所站的位置,翻身纵落。人未沾地,气劲射出,飞电之间闭住他俩的昏睡穴,运劲十分巧妙,让他俩迷睡过去而不阖眼、不打鼾,在旁人看来还蛮尽职尽责的。

  推门入内,反手关门,走到石床前,仿学那宫主所做的右拳锤、左拳击的节奏,果见石板缓缓往左右叉开。他跳上床去,还走下数步石梯,猛地想起,要是有人趁自己走下石梯,再把石板阖实了,那自己想要出来岂非奇难特难?想到这,回走三步,两手按住左右两截石板,元能使出,硬将它们嵌固在内间难以复出,不亚于泥封胶粘。

  踏着石梯一直往下去,走完了三十八级后脚着实地。在几盏油灯的照亮下,见到眼前两堵高厚土壁矗立,仅留中间一条窄隘的通道,气息阴冷剔肤,直寒人心。

  熊志契心儿有些慌,鼓勇走上通道,当真是步步为营、谨慎难言,还好是无惊无险的走近至里处。

  冷不防右拐弯处暴风袭至,彻人肤骨,一物从上面兜头轰落,直似一座山岳压顶。猛然一悚,多亏他艺高心敏,一个倒纵步向后跃开,堪比星驰电掣,才能避免被这一轰击砸个稀巴烂。

  砰的一声,熊志契的背脊重重撞上土壁,若说不痛那是假的,瞅得分明,这右拐处又是两堵土壁夹着一条通道,左首则是填实的,若不然自己也不必撞得后背生疼、全身欲散了。

  再瞅得清楚,原本以为方才袭击自己的定属笨重兵刃,哪知竟是一条古藤鞭,长约丈余,纹路斑驳,执在一名高大威猛的汉子手上;他竟能将轻软的藤鞭运使成重兵刃的奇效,便见他也有几分真能耐。他身旁另有一名斜眉鸡眼的大汉,手中所抡的则是一支熟铜锤,黄光灿灿的。

  这两人正是奉命守卫该处的,老早约好,如无暗号相通则属擅自闯入,一律毙了了事。适才发觉熊志契进来而无通暗号,那藤鞭的照例施以杀手;此记杀手从前可说是百发百中的,绝无失准,却不料竟给来人从容不迫地避开,而他会撞上土壁只因他不晓得地形而已。直到瞥清来人是位十七岁不多的少年人,惊讶更甚。

  只听那使熟铜锤的瓮声瓮气喝道:“你不是本教中人!”

  那使藤鞭的又惊又恼问道:“小子,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俩问话直截了当,熊志契就坦白实告:“救人来的。”

  那使藤鞭的愤喝道:“找死!”手上使劲,势蓄怒火,鞭身蜿蜒如蛇卷向熊志契。

  这古藤鞭的色泽近似油灯之火,持定在手尚能见着其影形,一旦附劲飞出,其势恍比光走再难辨其微影,人目捕捉不着。熊志契禀性稳重,考虑到万一失却鞭势必遭损伤,没敢逞强要硬抻鞭头,太极玄劲派上用场,在身周咫尺之间布成一层金刚护网,把藤鞭一下子震弹开去,留下一声仿佛鬼哭狼嚎的响音。

  霍见那使铜锤的哇哇嗥叫,那个样子准能吓得在哭的小孩立即收声,飞步快速地欺近身来,挥锤横腰狠扫,其势已不容熊志契取巧闪避。熊志契马上右手竖垂下去,意想拂开铜锤。

  哪知大出意料,铜锤扫来的势头,乍看起来似是厉不可当,实则却是柔比嫩草,熊志契这一拂憋饱玄劲,一挡下来,就跟与人拔河时自己发劲已拉、偏偏另一端之人却突然松手的道理同出一辙,毫无着力处,反震得自己右胸一阵创痛。

  那使铜锤的瞄出大有便宜可捡,右手斜举,铜锤斜砸而下,满盼着能伤对手的右腿;在同时间,那使藤鞭的又再发势攻上。

  熊志契的神艺远较他的脑筋为灵,心中悸意未消,左手已是迅若电光地探出,轻巧地缠住鞭头;一个半侧左转身,拽着藤鞭招架了铜锤来势。

  呜的一声闷响,鞭锤硬碰,那两条汉子劲力互撞,各自撼得心脏虚悬,直打战栗,虚力而倒;那使熟铜锤的仰天摔下,他的同伴则靠壁软坐下去,都已难以动弹。

  熊志契大喜之下,左一冲、右一飘,递指而出,制往他俩上身的穴位,道:“得罪了。”举步往里进走去。

  现下的他倍加提神,防范有人猝然狙击,当他走完通道细看下来,并没见到有人准备伏击他,这回右边土质填实,左边两堵土壁夹着一条通道,却止有六丈之长。饶见此状,他还是未敢有何放松马虎,一步一脚印而进,平安无险地走到尽头。

  赫然睹见左面的土壁刳空而成一处监狱,门面宽敞,外竖栅栏,恰见那十八名少女倚壁而靠,兀自穴闭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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