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乐大人面色和善,道:“多谢公主挂念,老臣身体尚可。”

  华冰淡笑道:“不知乐大人此番来书房,可是要考校我的功课?”

  “听文泽说,公主见识独到,妙语连珠,老臣早有听闻。昨日刘大人来老臣府中落了书册,老臣下了朝便来拿给刘大人。”

  刘大人接过书册,应声道:“是,老师是来给微臣送书册的,公主请入席吧。”说着将书册放在簿子上。

  华冰抿唇笑了一下,道:“是。”

  待刘大人送走了乐大人,回来入席,华冰坐下,仔细听着刘大人的问题不像平日开口便答,思索来了一会道:“就目前来看,我国较之先楚还是略胜一筹的,但是......”

  门外,乐大人正想离开,却不禁停下了脚步。

  回到皇后宫中,见元嬷嬷正捧着一个匣子,上面盖着明黄色的锦缎,看着颇为名贵的样子。

  华冰上前淡笑道:“嬷嬷,这是什么呀?”

  元嬷嬷停下,靠近华冰小声道:“是贤妃娘娘请来的高僧在佛前开过光的经文,皇后娘娘本不想收的,但据说那位高僧很是灵验,也是怕犯忌讳。”

  贤妃请来的高僧,那岂不很有可能是业空,业空灵验?

  华冰一笑,道:“母后还会怕这些不成,正好我要去见母后,嬷嬷,我跟你一起进去。”

  “哎,好。”

  进入殿内,见皇后正把玩着一串佛钏,华冰上前行礼道:“母后。”

  皇后将手钏拿在手中,淡笑道:“会凌来了,可用过膳了。”

  华冰笑着摇摇头,余光一直看着元嬷嬷将盒子恭恭敬敬的奉于内殿,道:“原来母后喜欢佛理。”

  皇后一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读读经书,用来静心罢了,毕竟时间漫长。”

  华冰抬眸看着皇后的头上的首饰,新奇的看了一会,道:“母后的簪子真好看,会凌在宫里怎么见过?”

  皇后微笑道:“都是宫中仪制罢了,本宫的衣饰都是单独保管的,可是对这些首饰感兴趣了。”

  华冰微微摇头道:“会凌只是看着好看。”

  皇后笑道:“你还真是与皇上一样,都喜欢辉煌华丽的贵重首饰。”

  “母后戴着好看才喜欢。”

  华冰回到殿内,饮了口茶便坐在书桌后写写画画,刚坐下一会,便见严嬷嬷软垫走了过来,放在华冰腰后。

  华冰瞥了一眼,将纸打开,叹了口气,如今看严嬷嬷的眼神都不同了,这种王公贵族的风流韵事,他何时才能厌倦?还是说多时得不到便会一直盯着自己。若是送他人,他会不会接受,还是会生出怒气,此事冒险,可有什么办法,能断了这短暂的桃花运?

  如此这般想着,天色已暗,华冰叹息一声,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

  一道乘风欲飞的身影自廊下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上乌云后的明月。

  身后常侍郎乐丰正手撑着矮机,一手把玩着酒杯,眼神恍惚的看着酒杯泛起的流光。侧头看到黑影挡住了不多的光亮,皱起眉头道:“你若是喜欢她,找个法子便是了,一个大男人,在这伤春悲秋算怎么回事,你说是吧。”

  和世子不语,过了一会才道:“你时常进宫伴驾,她,你多看着些,她毕竟还小。”

  “得了吧,你如今进宫进的比我还勤——”

  此言一出,乐丰像是感觉到说错了什么话,酒也醒了,跪起来道:“属下失言,世子恕罪。”

  和世子侧身看了乐丰一眼,道:“查一下边军的人头粮饷,最近是否有对不上的地方。”

  “是。”

  时间说快也快,大半个月眨眼间便过去了,如今华冰拎着食盒到重熙殿等皇帝下朝倒成了惯例,只要会凌公主一来,自有重熙殿的小太监搬上一把椅子,放上一块靠垫。

  与刘大人或者说,与乐大人的交流也从过往战局到了当今朝局,两人自是乐在其中,刘大人心知肚明,便也从未与皇帝说起此事。

  这大半个月华冰没有再见过和世子,只是能明显感觉出周围有人在照应自己,走在御花园中,面前的路明明有一颗乱石,转眼间那石子便消失了。华冰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应对,但好在没有明着来,也就权当不知。

  这几日,皇后宫中能明显感觉到热闹和忙碌,会凌公主的及笄礼,自然是要好生准备的。

  随着绣娘和女官来回摆弄,华冰心思确是不在这里的,瞥了几眼窗外,见菘蓝进来,华冰道:“今日天气越发燥热,可多拿些冰块。”

  菘蓝道:“已经拿了不少了,除皇后娘娘殿里的,便是公主这里了。”

  量礼服的女官讨好道:“会凌公主是嫡公主,这礼服的款式也是有别于其他皇子公主的。”

  华冰淡笑不语,等着殿内的众人散去,正要走下喝口茶,却听到殿外有尖细的声音喊道:“走水了,不好了,皇后寝殿走水了,快来人啊。”

  华冰看了菘蓝一眼,径直走出殿内,碰到快步走出来的文姑姑等人,道:“文姑姑,去通知宫中水龙队,禀告父皇,通知其他人。”

  文姑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华冰走到正殿门口,果然见到从里面飘出一阵浓烟,皇后宫中的宫人总是有些慌,但好在没有乱。华冰拦住一个宫人,问道:“母后可还在殿内?”

  那小太监一下打了软腿,跪在地上道:“娘娘正在午睡,还在里面呢。”

  华冰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看似乎只是一直在飘出一股浓烟,便带着菘蓝走了进去,众人正要阻拦,便见贤德二妃匆匆赶来,众人行礼的功夫,华冰已经走进了内殿。

  不理会身后众人的叫喊声,拿一起杯茶泼在袖子上捂在口鼻出,看了眼菘蓝,菘蓝如法炮制。

  越靠近皇后寝殿,越发感觉到浓烟,眼前也有些模糊了。走进一看,皇后正趴在梳妆台上,手上的佛钏还握在手中,仿佛睡着一般。元嬷嬷倒在地上,不似被浓烟熏到,倒像是睡着一般。华冰看了一圈,看到寝殿边上的佛台前正燃烧着什么,冒出滚滚浓烟,顺着风势,飘散到各处。

  这时许是看火势没有起来,殿内开始出现宫人的叫喊和询问的声音。菘蓝想要扶起元嬷嬷,但颇有些吃力,华冰点点头,扶起皇后,菘蓝高声道:“皇后娘娘和公主在这里。”

  宫人顺正声音到了内殿,早有健壮的宫女托着皇后,华冰捂着口鼻跟在后面,又有小太监提着水将那冒烟的源头扑灭,华冰看着有些混乱的殿内,伴着浓烟,跟着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来,刚呼吸了两口空气,便见皇帝带着人自远处走了过来,贤德二妃此时正围在皇后身边,听到声音,连忙起来请安。

  皇帝急匆匆的赶来,见皇后被人围着,太医正在把脉,道:“皇后可无事?”

  太医起身回话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吸入了些烟尘,开些清肺的方子,要好生休息。”

  皇帝抬眸看华冰一身宫装沾满尘土,皱着眉看着皇后,道:“会凌,你没事吧?”

  华冰轻轻摇头,贤妃上前道:“皇上,多亏了会凌公主啊,刚才浓烟滚滚,吓死人了,会凌公主不顾自身安危便冲了进去,这才将皇后娘娘救了出来,真是一片孝心啊。”

  皇帝道:“会凌对皇后,至诚至孝,会凌,德妃宫离这里近些,你先去德妃宫中,让太医把脉。”

  华冰点点头,皇帝看着匆匆赶来的水龙队大发雷霆,水龙队负责宫中走水,此时竟比皇帝来的还慢,可见是有多懈怠了。

  华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便也不走,在原地看着众人井然有序进行后续工作。德妃向来懒得与自己瞧不上的人说话,所以一直围在皇后身边照顾,想捡华冰站在此处不言不语不做行动,便上前亲热的拉住华冰,道:“会凌,你还是快到德妃宫中让太医看看吧,若是不想道德妃宫中,要不,到本宫宫中也好。”

  听到此话惹得德妃回头冷冷的剜了华冰一眼,不知在嘀咕什么继续拿着手帕给皇后擦拭,跟着护送皇后向东宫走去。

  华冰懒得理会,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贤妃,跟着皇帝走到了东宫。

  贤妃看并无人理会自己,感觉丢了脸面,冷哼一声,带着笑意也跟上了步伐。

  走到东宫中,待两人都经过太医查看,皇后还未清醒,便安排在了后殿。

  “皇上,皇后宫中火势已经全部扑灭,并无宫人受伤。”

  皇帝挥退了萧统领,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当真是天气所致的走水吗,皇后宫中的宫人如何这般不小心?若是伤到皇后公主,你们待如何?”

  皇帝雷霆之怒,吓得众人跪了下去,只剩华冰站在原地,微微蹙眉,等着下文。

  皇帝发完怒,一个小太监吓得直哆嗦,连跪带爬的就到了众人视线里。小太监颤颤巍巍道:“皇上,都是小的的错,是小的没有看到火盆,是小的失责,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小的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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