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倒茶”
碧荷小心的给华冰奉上茶，紧张的看着华冰，好像从来不认识一般。
看着华冰只是静静的喝茶，碧荷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刚刚少爷是要抓走奴婢的吗？小姐把奴婢交出去吧。”
华冰淡笑道：“你先给我讲讲这位小少爷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年龄也不大。”
“小少爷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听一些别的院的姐姐嬷嬷说，少爷去年就有通房的丫鬟的，不管是哪个院的，看上了便要去，今天奴婢差点打了的那个便是在少爷面前最得脸的。”
“夫人不管吗？”
“夫人好像并不知道，小少爷对下人——”
看着碧荷欲言又止的样子，华冰心下明白。想来要是在这嫡子面前有了脸面，将来在正妻进门后能做个姨娘也是好的。若是让当家主母知道了，一定会被扣上勾引主子的罪名，身边教养的人都会被发卖出去还是好的，若是心狠手辣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这不管是下人还是姨娘小姐，都等着将来看笑话。
华冰淡笑道：“不怕，卜文超并不是要抓你。”
碧荷心下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想起了除了自己便是白翰了，顿时觉得胸口又提起一口气来。
“不必担心，翰儿不会有事的。”
碧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给华冰填了一杯茶道：“今日老夫人对小姐可真是亲厚，还送给小姐和姨娘这些名贵的补品。”
“不过是看我与往常不同，现在待价而沽而已。”若是真的亲厚，看着赵姨娘母女在府里的处境，遣两个丫头悄悄送来也就是了，又怎会把姨娘的这份让自己转交。
“小姐，您也别这样说老夫人，老夫人毕竟也姓赵，对您肯定是不同的。”
华冰心内诧异，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碧荷见小姐无心与自己讲话，便捡起药盒收拾了起来。
原来赵姨娘是老夫人的人，可是为什么要将自家的女儿送给自己的儿子做妾呢，难道这老夫人跟自己的儿媳妇实在是不对付，这才娘家选了个贴心的来拴住儿子？那赵姨娘和这位敬北侯该是表哥表妹啊，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华冰这边思绪纷飞，听到白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回来了。”说着也不管碧荷阻拦，端起华冰手边的水杯便灌了下去。
“没事，碧荷。我看今日天气不错，你去将被褥拿出去晒晒吧。”
“是，小姐。”说着又给华冰重新倒了一杯茶才转身离开。
“怎么样，可有南中大将军的传言。”
今天一早出门前华冰便让白翰出府去打探消息去了想着若是大将军定然有什么实际在民间流传。赵姨娘许是闺阁妇人不知晓，但老百姓总应该是听说过的。
白翰摇摇头道：“根本没有这个将军，上至七八十岁，下至总角小朋友，根本没听说过。我还在街上拦了个穿着像秀才的问了问，我朝根本没有这个官职！”
华冰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心下想道：不可能，行星镜从来没有出过空间上的差错，难道是时间上的问题，来早了？
“翰儿，这个国家统一了，国家版图怎么样？”
“我还真问了，那秀才说这块分三个国家，北宇、大秦、先楚，我们现在身处北宇。”
会不会是在其他两个国家？若是找不到，这里没有快速的交通的方式，就只能准备打持久战了。
这边主仆二人正在叙话，却见碧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夫人叫你去她院子，露珠姐姐人已经到院门口了。”
看来那个爱哭鬼小少爷去告状了，“不急，碧荷，你先让她在院子里等着，我要收拾一下。”
碧荷虽然有些害怕，但自家小姐的话还是要听的，咬了咬牙转身出去拦住露珠。
“翰儿，帮我换昨天小秦买回来的那套衣裙吧，还有首饰也多带两个，脸上用暗色的粉再遮一层。”
终于等华冰收拾停当走出房门，碧荷满头大汗的小跑到华冰身后，像是招架不住一般。
“六小姐好大的排场，竟然让夫人等着。”
露珠一抬眼就见华冰穿着一袭鹅黄绣梨花的长裙，配着白色上衣，并一块印着暗花的浅黄色披帛。头上插了两支今年最新款式的流苏发饰。这一身将本来灰头土脸的面容也照的动人。露珠心里气恼，只能嘴上过过瘾。难道小姐终究是小姐，一个这么多年被打压的小姐竟也有这样的家底，莫非赵姨娘那里还有什么宝贝。
华冰并不想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想到可能要打持久战了，便想着先立威，起码在这府里过得好一点，没必要委屈自己。
看了一眼尖嘴猴腮的露珠，华冰淡淡道：“翰儿，打。”
白翰可不像碧荷那样犹犹豫豫，只见露珠还没露出惊慌的表情，白翰一拳便招呼了上去。白翰也是练过苏家的武功的，这一拳找准位置下手，打的颇黑。紧接着又招呼了几巴掌，全挑在衣服看不见的地方打，疼的露珠在地上打滚。
华冰打人也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带路。”
露珠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听到华冰的话深怕又让白翰打自己，便哆哆嗦嗦的朝外走去，全然没有平日里狐假虎威的气势。
白翰得意的看了一眼发愣的碧荷，跟上了华冰的步伐。
‘东来阁’
远远地华冰就看见这三个大字用颇为飘逸的风格绘在院门口的一块山石上，看着颇有些仙气。
‘紫气东来’，看来这位敬北侯夫人有点才气。只是老夫人的暖阁都没什么名字，这夫人住的院子从远处看竟是比老夫人住的地方大了一倍不止，看来不止有钱，娘家还可靠。
守院子的两个小丫头目不斜视，并没有给华冰行礼的打算，只是看到露珠捂着身上，有些惊异。一人扶着，一人进院禀报了。
华冰见没有人招呼自己，索性直接走了进来。目之所及，皆是名花贵草，处处精心。只是在花圃的边上有个少女正蹲着用袖子抹脸。华冰看了一眼白翰，白翰会意，拿着手绢慢慢靠近少女。
正走到屋门口，那通传的小丫头正走出来。差点撞到华冰。那小丫鬟想说什么，像是估计屋里的人，便忍住给华冰让路。
一进屋子，华冰才感受到这里跟老夫人的暖阁的差距，是普通富户和贵族的差距。金樽玉杯随手掷，雕梁画栋楼阁深。
桌前中年美妇正端着茶杯浅啄，一身绯色衣衫，更衬得明艳动人，气势非凡。身旁有两个大丫鬟正围着伺候。
东暖阁围着一堆的嬷嬷丫鬟，中间漏了个侧脸正小声啜泣哭闹的正是卜文超。
“给母亲请安。”原本也不指望夫人会叫自己起来，华冰只是屈屈膝，便自顾自的站在一旁。
正伺候茶水的一个大丫鬟皱眉道：“六小姐，夫人还没让您起来呢，即使赵姨娘病重，六小姐也该有起码的规矩。”
未曾想，华冰非但没有请罪，反而优哉游哉的坐到夫人的对面。看的身后的碧荷冷汗直流。
“就算我不是养在母亲膝下，也不是什么下贱的东西能够指摘的。况且，母亲还没有说什么，越俎代庖，莫不是想爬到父亲的床上，跟母亲争上一争？”
看着那丫鬟原本正气凌然的脸像打翻的调色盘一样，变得恼怒惊异惊恐，然后慌忙跪下对夫人道：“夫人，春风绝无此心啊，夫人。”
一直端坐的妇人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而对华冰厉色道：“你怎么说也是侯府小姐，那里学来的这些话，平白侮辱门庭。赵姨娘在病重，本夫人免不了要好好管教六小姐了。”
华冰淡淡道：“母亲说的是，我知错。只是要是让旁人误会是母亲身边的丫头尊卑不分，旁人便会误会母亲苛责庶女，这才是落了侯府的脸面。”
夫人并没有想到华冰丝毫不为所动，顿时凤目看向了华冰，却见华冰面无表情的看着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碧荷添的一杯茶，仿佛什么都入不了眼的模样。华冰身上常年积累的上位者的气势举手投足间散发，是夫人身为尚书嫡女和侯府夫人最常见的，此时却突然让夫人不寒而栗。连暖阁围着的丫头婆子声音也变小了，偷偷听着这边的交锋。
“民间俗语：树大自直，玉冰果然是长的极好的。算算日子，你今年也及笄了吧，便让桂嬷嬷到你院子里伺候吧，母亲会为你选个好亲事的。”
“不许桂嬷嬷到六姐姐的院子去！”卜文超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华冰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屋内人皆是吃惊，华冰有些怪异的眼神看着卜文超，莫非这小东西喜欢被虐，这会儿怎么还维护起我来了。
“把少爷带过去。”夫人娥眉微皱，有些生气的看着卜文超。
卜文超横了身后的嬷嬷一眼，双眼红肿又有些害羞的看了华冰一眼道：“我哭不关六姐姐的事，母亲你不要生气。”
这下夫人真的有些生气了，直接唤了两个人抓住卜文超推到了暖阁。
华冰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屋内，转身离开。
待收拾过卜文超打闹过的地方，桂嬷嬷方给夫人敬上一杯茶，夫人平复了心绪，接过茶喝了一口才缓过气来。想到刚刚还在闹别扭的卜文超，淡淡然离开的华冰，面容不禁变得有些扭曲。
“夫人别气，小少爷还小，最是容易被人蛊惑的时候，过两天便好了。”桂嬷嬷看着夫人的脸色宽慰道。
“想不到几日不见，这卜玉冰竟变得这般不好对付，还是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吧。”夫人一想到华冰周身的气势和淡漠的眼神便有些不安。
“夫人多虑了，不过是个内宅小丫头，夫人才是敬北侯府的主母。”
夫人看了桂嬷嬷一眼便知道她看不起刚刚这位灰头土脸的六小姐，冷哼一声道：“本夫人让你去‘教导’她，你莫要觉得杀鸡用牛刀了。这个小贱人跟几天前判若两人，本夫人又要维持着侯府的面子，不能动手，只能让你亲自过去试试深浅。若她只是强撑的，还好说，若不是，便马上送到周府的那位少爷那里，当个玩物。”
“是，夫人。只是，此事怕老夫人不会同意，看今日六小姐身上的装扮定是老夫人赏的，不然六小姐怕是没有一身传出去的衣服都没有。赵姨娘毕竟是老夫人的外甥——”
“哼，一个小门小户小官吏家出来个老夫人已经是了不得了，还想让赵姨娘那破落户做贵妾不成。”
“夫人说的是，明日老奴就去六小姐院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