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寒冷惊醒，全身的毛孔瑟瑟发抖。六月的天气很炎热，车窗全都关得很严，车内开着空调来降低炙热的空气，让人们容易熟睡。车内的空气不清新，有股冷冷的感觉，我感到头有点疼，我想可能着凉了。其他乘客都睡得很熟，不少人打着呼噜，这呼噜声也是唯一能听见的了，车窗隔绝了外界。

  司机叔叔小心的驾驶着，夜晚没有白天那么视野宽广，他行驶的很小心谨慎。全车人清醒的，只有他以及被冷醒的我。我来到了他旁边，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下。他扭头看了下我，笑了笑，接着他双眼又盯着前方。

  “小兄弟，怎么不睡觉啊。”他问我。

  “醒了。”我回答，声音不大，我怕吵醒其他人。

  “额，热醒了么？这天气是很热，让人心里像压了一大块石头。”

  “不是。冷醒的。”我不好意思笑了笑。

  “呵呵，真有意思。空调温度不是很低啊。”

  “嗯，是的，温度合适。”

  “看样子，小兄弟有心事吧。大叔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半夜三更睡不着。”

  “算是吧。”我回答，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难免心绪繁杂。这次旅途，我用了十九天，一路向东，去了GD、S市这些地方。见识了不一样的人和事，但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带着心事去旅游，那不叫旅游，那叫使自己安静。

  本打算从S市坐飞机，直接飞往CQ。最后，我乘坐火车去了晓的城市。我一直在想，如果这次我没有去见晓，我会不会开开心心的回家，会不会不去想这些事情。毕竟，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说，我十八岁了。

  “呵呵，年轻人嘛，都是这样。”司机叔叔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与他交谈有了三分钟。先前的对话用了一分钟，这样算下来，有两分钟我在思考。

  “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现在已经读大一了。这个暑假，她也去旅游了。跟她男朋友。一个挺不错的小伙。”他继续说道，他脸上洋溢着微笑，欣慰。

  “以前我家姑娘在高中也谈了恋爱，我也不是多么古板的人。毕竟，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做过。当时我就跟我女儿说，我说，爸不阻止你，不过你得答应爸，不能在外留宿，也不能太随随便便把自己交给那个人。现在的你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如果你和他能坚持下去，爸就同意你们。”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下。

  我知道，这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从他话语中，或者从我的经历中来看，不是什么完美的结局。

  “果不其然，我女儿和那个男孩子分手了。我女儿很听我的话，那男孩子一直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与我女儿分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值青春年少，容易冲动的季节。他们哪里懂什么爱与不爱的，只是想把女孩子骗上床，完事了，抹干净嘴巴就将女孩子踢开。”

  他这么说，我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惶恐。我不也是这样的人么？那件事，一直埋在我心底，尽管我想将它遗忘，但它已经生根发芽。

  “不过，也还有些走到最后。比如你大叔我，我和你大婶就是读书的时候好上的。”

  这的确是件幸福的事，能在茫茫人海中相知相遇，能在物质**中携手到最后，这是一种勇气，是一种幸福。我没有这种勇气，当初表白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我害怕失败，我害怕受到伤害。我想，这次旅途，会改变我。

  三点三十分，我停止了与大叔的交流，不知不觉中，我躺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我做个梦，梦中，我回到了分手那天。我就像空气，仿佛看电影一般，看着晓与眼前的男生。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天空中下着细雨，砸在妖娆的花朵上，怪它们**了行人。晓，她在哭泣，在这个雨天，声嘶力竭。那个男孩子，麻木的站在一旁，任雨打湿衣裳，淋湿头发，雨水跟随脸的轮廓流下。什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哪怕他的喉结在蠕动。

  我毫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其实我也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我就是空气而已。你见过，空气的模子么？晓哭着喊着，紧紧抱着男孩。天太黑了，看不见男孩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的嘴微微张开，听见了几声低沉的声音。

  我静静看着，感到一阵寒意，奇怪，空气也会冷么？

  我不知道结局是什么，雨下得太大了，那感觉越来越冷，我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对了，这次也是冷醒的。

  感觉脸上有湿湿的东西，抹了下，留在手背上，我嗅到了，一股咸咸的味道。

  “醒了？”

  “嗯。”

  他从后照镜里，看到我。

  天已经快亮了，B市时间早晨五点五十分。

  他告诉我，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到达一个站台，到时我们会下车吃早餐。我还可以去睡会。

  我侧着身子从过道往车尾走，然后弯着身子往床铺上爬，躺在床铺上，侧着身体，看着车窗外经过的地方。车内空间不是很宽阔，我所能活动的地方也就有限。

  我没有太过于去留意这次旅途的感受，那样会让我感到疲惫。

  我不想留意太多的关于这辆长途汽车的事，我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再次遇见他们。人的一生，注定会遇到很多人，但大都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会试着忘记这些，将它们埋葬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我得继续走下去。如今，我才十八岁，即将十九。

  CQ的天气很热，热得让我家电表指数停不下来。中午，我便到家了，结束了这次旅游。

  这次旅游太过于急促，每走一个地方，我都是先寻找住宿的地方，然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如同行尸走肉。我没有拍一张照片留恋，记载我所到过的地方有过我的痕迹，也没有买任何一件礼物给爸妈和朋友们。

  中午到家，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爸妈。就如同我突然消失去旅游一样，就留了一张字条。

  我不喜欢这天气，太热了。整座城市，就像被放进蒸笼里的大闸蟹，闷热难受，却掀不开盖子。爸妈不在家，去乡下爷爷奶奶家避暑去了。

  我觉得我很幼稚，不管做什么。我出生就注定是个失败的人。老妈说，我刚出生那会，不闹不叫，差一点就挂掉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老妈说的是挂掉，我想是有那么点严重，但我想问的是，我的初吻究竟是被哪位医生夺去了。

  晓曾说过，她的初吻被我夺走了。她还问过我，你的呢？当时我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来，我告诉她，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因为我不知道是谁夺走了，但我记得不是女人，女人没有胡子，那是个男的。有些事，我记得很清楚，哪怕那时我只是个婴儿。

  家里很热，空调很热，我也很热。出奇的是，我额头上没有一滴汗珠子。这莫名的闷热，带来了莫名其妙的思绪。我仿佛听见了两个自己在对话。

  “出去玩吧，太阳那么大，晒晒太阳吧。”一个这么说。

  “好呀，晚上出去吧。我们再晒晒太阳。”另一个这样说。

  “不好，晚上没有太阳。”

  “有的。难道月亮出来了，你就不相信太阳了么？”

  “可是，我看不见它啊。”

  “没关系，它一直在看着我们，它没有离开过。”

  呵呵，真够无聊的。

  我给朋友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回家了，让他们晚上出来聚聚。不得不承认，夜晚的都市别有一番风味。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渐渐褪去炎热的外衣，如风花女子，褪去棉袄，换上一身兔女郎装。车辆行驶大街小巷，霓虹灯光闪烁，夜晚，灯红酒绿的生活也便开始了。

  我家不远处有个酒吧，爸妈还算比较成功，在这个繁华的地区拥有一个房子。这个世界，物质的享受，已经变得越来越浓烈。我们得跟上它的步伐，落后便会显得无知。

  我喜欢酒吧，更喜欢那些卖酒女郎，尽管我不怎么喜欢喝酒。喜欢她们身上的气息，那股香味，挑逗我的神经，我全身的肌肤。我喜欢买酒的女郎，也喜欢夜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但我只喜欢二十五以下的。

  要说酒吧里什么最吸引我，我想除了女人，便没其他的了。我喜欢女人，年轻的女人。我认识很多女人，在酒吧里，但我从未与其任何一个发生过关系。不是我性冷淡，也不是认为她们不干净，只是我不喜欢太过于刺激的事。更何况，我刚成年。

  我喜欢和她们聊天，试图窥探她们的内心世界，我也会绞尽脑汁想一些话语来将她们逗乐，有时候我也会写几句诗来描绘她们的美。不过，我不擅长描绘、形容一个女子的美。

  我独自坐在吧台，我要了一杯果汁，静静听着回荡在酒吧的歌声。吧台或许是这个酒吧最安静的地方吧，我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我这张不再怎么幼稚的脸蛋，在这里显得那么青涩。

  酒吧里人不少，尽管这天气很热。人都是爱热闹的。我也去过其它酒吧，在我的旅途中。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一样的酒，一样的人，一样摇曳的身体。

  我喜欢这里的气氛，它能让我感到兴奋。那些音乐，那些女子，刺激着雄性激素的分泌。**，随处可见。

  我没有多少钱来酒吧进行其它消费，我不是所谓的高富帅，我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都很普普通通。我只能喝最廉价的酒，但可以看到更美的人。邂逅，就是种美妙的感觉。

  刚刚毕业，我寻找一切方式来放松自己，这是我这个年龄在这个时间段里该做的事。除此之外，我也不想做其它事。累了，就该放松。

  朋友们打电话告诉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在这里，我还得多停留一会，家里电表很厉害，这里的不属于我家，倒也感觉很平常。

  快到七月份了，天气会越来越热。

  躲在一旁的角落，这里比较凉爽。那些炽热的感觉，也慢慢褪去。

  打量着过往的人，艳丽女子，浓妆艳抹，红唇、细腰、媚眼。孤独中的热闹，寻觅那个懂自己的人。若可以，化素颜。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一直以来，这句话都挂在人们嘴边。想想以前，嘴角不禁扬起，也曾有过那些红颜相伴过。青春的爱情，稚嫩、单纯、却刻骨铭心。所以，我一直不曾放开过。

  爱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我还太年轻，年少无知。也曾有朋友老气横秋的跟我讲大道理，说什么青春年少的感情只是一种冲动，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发现那所谓的诺言是如此苍白无力。如今看来，似乎他说的不错。我证明了他并没有说错。

  我想，我所想要表达的还没有开始，很多人都不明白，晓也没有给我机会将其它的事讲下去。我抓住每一个机会，向愿意倾听的人诉说，在脑海里自己回忆，演一场独角戏。

  在脑海里的思绪清空前，我是没有多余的空间记录其它事的。我就像一只活在记忆中的刺猬，哪怕遍体鳞伤，也蜷缩着身子不让他人靠近。我害怕，害怕会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就任由泪滴滑落，在岁月中留下涟漪，扩散不见。

  杯子里的果汁已经见底，明晃晃的杯子，空的。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炎热，也就没有必要在喝杯果汁解渴。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十，街上也应该热闹了。

  我是个喜欢文字的人，但我不是文艺青年，我只是喜欢写些东西罢了。那些被我排列的汉字，加上标点符号，它们就变成了句子，也就成了一个故事。晓曾跟我说过，她喜欢我的文字，但我写的东西她看不懂多少。她问我，为什么感觉我写的内容和文章主题格格不入，或者说，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关联。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酷酷的说，这就是所谓的散文，你看懂了，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泛黄的街道上，路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轰鸣的车笛声吵醒了我。这街道上，人来人往。轻轻拍打额头，自己居然有一丝醉意。

  刚从酒吧出来，新鲜的空气呛着了我，竟有点不适应。路灯无精打采的俯视着过往的生物，好奇为何夜如此热闹。天空中没有多少星星，残月躲在云层里失去了踪影。城市的天空是明亮的，他们说那是光污染。其实生长在大城市里，我是不怎么愿意的。乡下有乡下的好，当然城市有城市的优点。只是刚记事的时候乡下的景色和乡下的人给了我太多的印象。

  这个城市很热，有个外号叫“火炉”。这么大的城市，我只是生存在其中的一个小角色，微不足道。我所经历的，其他人也经历过，相反有时我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就像晓说的，茫茫人海中我们能相遇便是缘分，世界上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都认识，相知相遇，彼此就要珍惜。没有那么多的失之我命，得之我幸。

  我是个坏孩子，在老师眼中。但如果我不是，他们又怎么来定义我的价值和位置？康老师曾对我说过，我拥有一颗向上的心，我也有自己的梦想，但在学校里除了认真学习，努力学习，其他人并不认可你的梦想。没有成绩，他们便会认为你没有希望。

  我是有梦的，经常做梦，白日梦居多，拥有太过于丰富的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做梦的时候也就多了不少。不过，挺幸运，在那些人眼中的我，梦偶尔也会实现。

  晓曾问过我，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她和我躺在学校的绿荫场上，不时会有和煦的风拂过。她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愿执笔写下她的美丽。不过，我没有做到，时间使我忘记了她的脸庞，那轮廓已经模糊了。

  手机震动起来，朋友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

  “我家楼下的酒吧门口。”

  “哦，你过来吧，都在等你，菜点好了。以前我们常来的饭店。”

  我朋友不多，真心朋友，如同手足的也就那么几个。打电话的名叫木易，虽然也姓木，但跟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姓木而已。他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大，算是大哥了吧。

  木易是个老实人，他生来就长着一张本分的脸，做事也是本本分分的，待人待事也是本本分分的。我笑他，从你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木易木一，木字加上一不就是本了么。

  我慢慢往前走，离那里没有多远，十分钟的路程。青春的旅途就是如此，无论在哪里，停留的脚步很快便会起航。想到这里，步伐不由自主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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