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
六月的天气，很是炎热，我一个人旅行，走了几个地方，去过几座城市。回来的途中，我改变了路线，来到了晓所在的城市。在这座城市，我又一次遇见了晓。
晓告诉我，她又恋爱了，有一个很傻很爱她的男孩子，守护在她身边。静静听她诉说着她的幸福，我微微愣了愣。记得，两年前，她还在我怀中。我安静的听她说完，心里也有一些欣慰，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这不是我正希望见到的么？尽管，两年前，她还属于我，但现在我并不再属于她了。
我笑着祝福她，祝她幸福，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我想除了这样，我也没什么能做的。我问她，那个男孩子是谁？她说，是她以前的好朋友，而我是她现在的好朋友。当好朋友与男朋友互相交换了位置，那些感情也就变了。不过，万幸我还是她蓝颜，她还是我红颜。
她和我并肩走着，她还是和以前那样，活泼可爱，不过她头发比以前长了点。相比之下，现在的她挺漂亮的，少了往日的青涩，多了一些成熟。她和我笑谈着，不时的拍拍额头的刘海，怕弄乱了。她告诉我，他喜欢她的刘海。
我并不认识晓的男朋友，这个她口中的曾经的好朋友。我想，他与她应该是这两年里认识的吧。两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也能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不过很可惜，晓和我没走多远便分别了。那个男孩来了，她挽着他的手，对我挥挥手，告诉我，有空的话一起聚聚，她会叫上以前的那些朋友。
不过我想，或许没有机会吧。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我只是个过客，对于这里我并不熟悉，我也将离去。去一个，我没有去过的城市。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旅途，也许会有更好的生活。离去前，我想，我应该去喝杯咖啡。
商业街，有一家咖啡馆，装潢挺漂亮，我喜欢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它有多漂亮，而是在这有一些回忆。
咖啡杯里，咖啡还尚存一丝余温，还有汽化的水蒸气在挣扎。没有喝一口，我怕破坏它的美，也怕它苦了我的味蕾。就坐在那，盯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会有一两个经过我的窗前。
“你不是这座城市里的人吧。”一个少年，与我差不多大小。他坐在我对面，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他笑着看着我。
“何以见得？”我没有一丝厌恶，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陌生少年。反而挺佩服他，至少，不加糖的咖啡，我喝不了他那么多。
“从你眼中，我看到了好奇和淡然。”他将少许糖加入杯中，轻轻搅拌，太苦了他也不喜欢。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否说中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
“你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对吧。”他接着说，脸上洋溢着一种自信，等待我的回答。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算是回应了他。对于陌生人，我并不怎么会和他交流。
他并不介意，与我一同看着窗外。他是这城市的主人，因为他对这里很熟悉，不少行人与他点头微笑，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能说说你的故事么？”他突然对我说。我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
“你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看了下手表，北京时间下午一点三十二分。
“过去的事，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我笑着对他说，咖啡冷了，我想离开了。
“过去的，不会有任何改变。但，那是一份不一样的，值得珍惜的回忆。若能知道你的故事，在我年老体迈时，还能在藤椅上回忆你和我的相遇，以及你与我相似的经历。”这个陌生的少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终究我没有记住他的样子。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时常回忆，不过，我所能在记忆中见到的，只是两杯咖啡。一杯没有任何一丝变化，另一杯被人喝了一口，还有勺子搅拌过的轮廓。
本打算第二日走的，从咖啡馆出来，我便直接去了车站。我说过，我不是这里人，我得离去。我也没有告诉晓，买了票，便坐上一辆长途汽车。要回自己的城市，车得驶上一天一夜。这段时间，我想，我可以将那些记忆整理下，有些东西该把它珍藏了。
咖啡馆的那个少年，他的话提醒了我，若不珍惜，以后拿什么来回忆？
长途汽车上，没有几个人，大概就十来个。我躺在车尾，车体的震动，我能感受很清楚。想吐，但又吐不出来。对自己说，睡吧，明天就到家。
没有人能睡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去做，睡着了，谁去做？
十六岁那年，我认识了晓。
我是个独生子，但我爸妈并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人，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白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经济来源，同样也就没有什么独特的房子。在城市的牢笼里，我偶尔也会迷失回家的路。
我成绩不好，爸妈都知道。他们说，可能是他们基因的问题，要不然我现在准得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比赛，比如什么全国奥数比赛，作文大赛啊……
不是他们基因的问题，我不是什么智障，智商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成绩差而已，还不足以说明成绩差的学生智商不行。
我考入了一所不错的中学，靠近郊区，所以每天得乘坐公交车。对于我能考上高中，爸妈是笑疼了肚子，问我哪里抄来的成绩。我没告诉他们，这成绩是真实的，哪怕没有人会相信。
我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学校，但离开学校，我想我也做不了什么，在学校或许我还能做个吊车尾。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其实没多大区别，都是第一。
报名这天，我认识了不少新同学，也认识了晓。
“同学，不好意思。请问高一七班，在哪层楼？”记得当时晓是这样与我对话的，那时她背着背包，应该是刚到学校。给我的第一印象，这是个开朗的女孩子，因为她一只在微笑着。
“一楼，右边，厕所旁边那个教室就是。”
这是我与晓第一次邂逅，两句话，没有其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剧情。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尽管，她曾在我怀里，留下一些余温。
开学了比较忙，男孩子特别忙。大都忙着去看女孩子，新生新血液，女孩子也都是不认识的，物色几个或许还能发生点**关系。不过，我倒没有去。不是因为我不喜欢看美女，也不是朋友说什么冷淡，只是，我在打扫教室，仅此而已。
我素质不是很好，但我想也没有差到极致。不是说我为人好，同学都跑了，我却打扫教室。不能说是我一个人打扫，至少，还有几个女孩子。
我是和晓差不多时间去教室的，她在我前几分钟进的教室。而且很幸运，这个班的班主任，也就是未来三年里我的老班。他也在教室，一般来说，报名上午就应该完成了。晚上学生来教室上自习，第二天才正式上课。因为交通方便，学生大多数都是走读生。
老班让我和晓，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子帮忙整理下教室。扫地这种事，我不常做，所以也就帮忙拉拉桌子，倒倒垃圾和擦下窗户。晓她们就扫地，拖地。不过从自然能量方面来说，我消耗的能量比较多。
“木木，一起去逛逛吧。”说话的是这个班上的第一名，中考成绩是班上的第一。她叫玲子。
我姓木，名叫木术。从名字上来看，总共有九笔划。所以，我喜欢三，九开根号就是三，三就是我的幸运数字。
我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一点，晚上七点才开始上课，时间还很充裕。我答应了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六个小时做些什么。木木是玲子给我取的外号，晓一直叫我术。
记得那天下午，天气很晴朗，还有点热。九月刚开始，还得热上一段时间。四季是很奇怪的，不同季节，脾气也不一样。夏天是暴躁的，九月也是躁动的。
我不喜欢和女孩子逛街，真的。逛街的女孩子，就如同刚出笼的鸟，这瞅瞅那瞧瞧。看见漂亮的东西，便会玩上一会，嘻嘻哈哈的手挽手，洋溢着青春活力。逛街的女孩子很可怕，体力超级好，逛了一下午，并没有买些什么，也没有一丝疲惫。不得不承认，女人是神奇的生物。
新生，会有一次聚会。班上的小聚会，老班今晚买了很多吃的、喝的发给大家。因为今晚不会上课，老班也是个热心肠的，或者说爱学生的，懂学生的老师。
“同学们好。”老班站在讲台上，进行我已经看过两次的仪式。“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康，叫康凯。”说着，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字写的很漂亮，横竖撇捺，工工整整。
“很高兴能与大家相聚在七班，我将陪你们一起度过三年的高中生活。”
康老师人很好，二十七八左右，也是我们心目中最帅的老师。记得，读书那会他很关照我。挺感激他的，要不然我想我也考不上一所大学了。
“那么，现在就请大家来自我介绍下吧。嗯，就从你开始吧。”康老师指的是我，他对我点点头，笑了笑，“下午辛苦了。”
我走上讲台，心里平静的很。这种事，第一次或许会紧张，但经历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我叫木术，男，十六岁，单身。”
记得当时大家都笑疼了肚子，我这介绍有点特别，怪怪的。在那以后的某一天，晓问我那样介绍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么？我告诉她，没有，只是说说实话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新生最害怕的事，也就是军训了。
军训会进行半个月。
九月的天空，挂有一轮烈日。炽热的光芒，烘烤着大地。
空气显得有些沉重，呼吸进肺里，隐隐作痛。不是氧气发烫，而是太阳过于毒辣。
站军姿是件痛苦的事。教官们太严厉了，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在午后，太阳正挂天空正中，温度也是最高。磨砺，本身就是件痛苦的事。
晓，晕倒了，中暑了。
我，也中暑了。
医务室里，没有外面那么炎热，空调努力将温度降低，让人感到凉爽。
晓和我，都打着点滴。不过，她躺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医生看着电视，一些娱乐节目。没有人说话，安静让室内空气更宁静。
无聊中，盯着点滴瓶。不明白，为什么它滴落的速度这么慢，是冷着了么？
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药水味。不刺鼻，反而有种**的味道。我的细胞，很少接触它们，有点好奇。
晓，醒了。下午，三点。她睡了一个多小时。我也坐了一个多小时。
记得当时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你怎么也在这？”
我有点尴尬，总不能说，我中暑了吧。“辣的吃多了，火气重，输点滴，消消火。”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后面不久。”
“我是不是晕倒了？”
“嗯。”
“是不是摔倒在地了？”
“是的。”
“啊！惨了，那你们肯定看见了。”
“不确定，至少我看见了。”
“我是脸先着地？”
“不是，是仰了过去。”
晓的确是中暑往后倒下的，不过她没有倒在地上。她倒在我身上，我倒在地上。
晓打量了下我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她拍拍胸脯，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你在我后面，应该挡住很多人的视线吧。”
“嗯，算是吧。教官是不允许东张西望的，看见的人不是很多。”
那个下午，我和晓聊了很久。她说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我也记住了一些，其余的没怎么在意。
军训很苦，但还是能坚持下去。毕竟和军队里新兵所要经历的训练相比，我们这都是过家家。
军训过后，我成了晓在班上的第一个异性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我曾问过她，为什么她只有我一个异性朋友。她笑着说，因为她只有一个男朋友。
从那以后，我和她便成了同桌。刚开学，位置是可以随便坐的。我和她坐在教室左边第三排，因为那有窗户，可以看见天空，看见路过的小鸟。
时间过得很快，如白驹过隙。
国庆节来了，意味着七天长假来了。
“七天长假准备去哪？”晓整理书本，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她有点等不及了。
“没地方可去。”放假是无聊的，除了在家上网，也就只剩下睡觉可以做了。
“要不，你陪我去旅游吧。”
“去哪？”
“去哪好呢？”晓想了想，不知道去哪里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她不知去哪好。
“你说，去哪好？”她最终还是问我，抱着一些书，她望着我。下课铃声已经响起了。
“去乡下吧。”我说，“乡下空气不错，风景也不错。我爷爷奶奶家就在乡下。”
“好啊。那明天早上，我俩车站见哦。”
我的思绪被迫停止了。
长途汽车停了下来，到了一个站台，站台的名字我不知道。大家都下车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手机也没有电了，玩不了。
司机告诉我们，半个小时后才会继续上路。这段时间，足够大家吃点东西了。
我旁边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长途汽车嘛，上了车就只能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他没有和我说话，一上车打了个招呼，便睡了。
在站台的一个小饭馆里，我要了一份盒饭。找个无人的位置坐下，默默的吃着。大概明天下午三点，便能到达终点站。
“一个人吃饭啊。”他坐在我旁边，他面前是一桶泡面。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好。
“呵呵，昨晚上了个通宵，一上车就睡着了。”
“嗯，看得出来。以前，我也是这样。”
“嘿嘿，那可是同道中人了。”他递过一瓶益达，“嘿，饭后来两粒。”
我笑笑，这广告用在这种情景下，是不是显得有点“基情四射”？我还是拿了三粒，不是两粒。我不喜欢偶数，比较喜欢奇数。偶数会缘尽，奇数能无穷。
“你还是学生？”
“不是了，刚毕业。”
“哦，考的大学怎样？”
现在是六月份，毕业的除了高中生，也就初中生了。
“很普通的一所学校，不好也不怎么坏。”
“去旅游的？”
“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他这么多问题，可能是多吃了一粒益达吧，有点歉意。
“哦，嘿嘿。我打工的，准备回家。这天气太热了，受不了。”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是个热心肠的人，没有伪装自己太多。
半个小时后，车继续上路。
车窗外，已是深夜。
天空中还有一轮明月，几颗斑驳暗淡的星。暗淡的失去了，暗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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