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风破

  第一节立威(一)

  张捷的母亲在市里机关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依兴只见过一面,他觉得是个看上去挺和善的人。张捷跟依兴说她母亲再有几年就退下来,这几年信了天主教,虔诚的不得了。

  还没等依兴动脑筋呢,张捷就告诉他明天正好赶上教会活动了,说要带他去转转。

  依兴觉着这一家子挺有意思。张处长那么精明的人,铁定是不好惹的,这么多年仕途,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周围人几经沉浮可他依然在那个位置,足以说明问题,偏偏又有点信佛,依兴还清楚地记得他家里那幅狂草。

  偏偏家里又出了个信天主教的,真是中西合璧,无往不利啊!张捷也是故灵精怪的小丫头,连父亲有时都被她哄得七荤八素的,难得又这么肯帮自己,只能算是运气好吧。无论如何只要这单拿下来,自己周身是蚁的情况肯定是过去时了。

  昨天和老周刚通过电话,把情况都跟老周说了,老周说他傻人有傻福,刚上战场就把自己底牌露给人看,一般情况必死无疑,好在碰上一个涉世不深的张捷,不然你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老周跟他说,既然已经是分销负责人了,就不能再把自己当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小兵了,要开始放眼全局,懂得运筹帷幄了。还提醒他该立威的时候千万别太面,千万别装孙子。依兴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依兴还是觉得自己永远是棋盘上的一个小兵而已。任你如何自大,如何狂傲,自己依然充其量不过是棋盘上的小卒。

  这棋盘说大就大,大得像整个三好街,而英雄却连半个棋子都算不上。

  这棋盘说小就小,小得像英雄一个小小的门市,只是自己依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卒子。

  那棋盘上的风云变幻,有时又是快得让人眩目。就像你只静静的守在一个角落,冷眼看着,自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注意的时候,也许很快就身不由己的被人推上战场,再也别想独善其身。

  立威,谈何容易,自己不过一个走卒。

  依兴早上九点,准时在张捷家楼下等着这母女俩个,当他见到这娘俩儿时,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穿得还算得体。

  故灵精怪的张捷搂着她妈,不住的嘻嘻哈哈。张捷她妈,姓郑,依兴叫她郑阿姨,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很是富态,一身衣服也很是得体。依兴礼貌地打过招呼。在一旁跟着。

  “都上大学了,还跟妈撒娇。你也不怕人家笑话。”郑阿姨虽是板着语气,脸上却是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依兴心想这丫头平时真是被宠坏了。

  “依哥才不会呢,他老跟我说你烧菜的好手艺,还想跟你学学呢!是不是,啊?”

  郑阿姨眼睛一亮,向依兴扫了一眼,“噢,是嘛,其实也就是随便做做,哪有什么手艺?”语气温柔的不得了。

  依兴有点脸红,心想哪有狗屁这回事,不过去连连点头,嘴上道:“郑阿姨,您烧的菜真是不一般,我老觉着我老妈的手艺不错,吃过几回您做的,才知道张捷最有口福呢!”

  几句话说得郑阿姨心花怒放,鱼尾纹爬了她一脸。

  张捷向依兴偷偷地做个鬼脸,依兴心里暗叹,又这么一个卧底里应外合。那有办不成的道理?心里却忍不住苦笑。

  “听小捷说你也信天主教?那个教会的?”

  依兴顿时语塞。

  张捷见势不对,马上在一旁搂着她妈的胳膊撒娇道:“妈——人家依哥才信天主教没多长时间,还没来得及入教会呢,正等着您帮忙介绍一下,您看您。”

  “噢,是这样啊,那你早上还说小依想求你爸帮点忙,这会儿怎么又信天主了,不是打什么主意又打到你老妈身上了吧?”

  依兴在旁边又是一阵阵的脸红,低头不语。

  “妈——,一码归一码,求爸帮忙也是真的,求您介绍入会也是真的。哪能骗您呢?”说着又摆弄着她妈的胳膊,十足的小无赖。

  依兴知道不能再不开腔了,赶紧道:“郑阿姨是真的,我小时候奶奶信天主,听小捷说您很虔诚,所以特意过来求您帮帮忙,我还记得小时候奶奶常给我讲一段圣经,那时我还上小学呢。”

  依兴又装模作样:“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好做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有河流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第一道名叫比逊,就是环绕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又有珍珠和红玛瑙,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就是环绕方实全地的,第三道河名西底洁……”

  “好了,小依,我相信,你奶奶一定很虔诚。”

  依兴皱皱眉头,又点了点头,心说你奶奶才虔诚呢!心里却暗叹好险,好险!自己昨晚好不容易背了点圣经,再下一句还真TM不知道了,好险,好险!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教会里度过。那个闷得出鸟的天主教堂里,依兴时而的和张捷对视,结果发现两人对视时都翻着白眼,几次差点笑出声来,索性周围的人都捧着一本圣经低头,没人看见。

  依兴忽然想起老周,如果他在这儿,不知又会搞出什么,没准能把耶和华气活了也说不定。

  他耳旁不时地传来唧唧歪歪的声音,是一大群唧唧歪歪的声音。等众教徒一起唱赞歌时,他基本崩溃了,再一瞅张捷,俩人苦笑。

  “哈里路呀,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要有大便就有了大便,要有茅房就有了茅房,要有豪华的就有了抽水马桶,神啊,你看为了大便衍生出那么多东西,干脆你造物时收回大便,那会省不少力气.....”就在依兴闭目骂娘时,终于苍蝇们飞走了,那一刻他觉着苦不堪言。业务做到这份上真她妈命苦,脸上还要装的无比虔诚的向往,脸上是依兴式的永恒的微笑,他伸手摸了摸脸才知道,面部肌肉已经抽筋了。

  在这种抽筋的表情下,依兴被郑阿姨带到他熟知的每一位教友面前,说这是自己发展的一位年轻教友,他可以背诵整篇圣经。在几位中老年教友羡慕、称赞、惊奇的望着他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暗喜自己成为中老年妇女偶像,已经感到大头一阵阵的眩晕,前天晚上的猪大肠差点没吐出来……

  晚上,他在家里躺着,他知道他让郑阿姨很有面子,他相信郑阿姨一定会帮忙的。可是事后他对我提起那天时,两眼一翻,口中喃喃自语:“梦魇,一定是梦魇……”

  他料到张处长这一关一定还要自己过的,当晚就开始着手准备。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处长约他到家中说吃口便饭。

  依兴提了个纸袋儿,从容的来到张处长家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谦卑,收起了恐惧,鼓起了无上勇气,他对自己说自己的人生在这里要转折了。如果连张处长这样的对手都可以摆平,那以后路上所有坎坷都不足为惧了。

  晚饭的气氛还好,有张捷在,没有太多尴尬,倒像是一家人,随意的聚餐。张处长的目光也似笑非笑的盯着依兴。依兴虽然被盯得发毛,但他不露声色的轻笑的回应,这种表情让张处长有点不悦。

  晚饭过后张处长说找依兴下围棋,于是俩人进了书房,把嘟着嘴的张捷关在门外。

  依兴暗想点子来了。

  张处长还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居然真的和依兴下起了围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张处长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城府,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如果他什么都不是的话,帮他就等于拿自己的晚节开玩笑.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有点低估这个年轻人了。

  其实依兴什么都没想,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张处长不开口,难道自己能先开口吗?不过他知道机会总会来的,只是这个切入点至关重要,一个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惹人反感,以前的心血亦会付之东流。

  棋到中盘,张处长黑子牢牢占着五目左右的优势,依兴额头见汗,抬头一撇,发现张处长正准备给杯子添些茶水。

  那个杯子他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他却看出茶几上那套杯具,绝非凡品,心中暗想,成不成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张处长,我帮您沏吧!”

  “不用,不用,小依别这么客气!”

  “噢,对了,您看我这记性,跟您一下棋光合计棋了,还这么狼狈,东西差点忘了。”说着,从纸袋儿里取出一盒看似不起眼的茶叶递了过去。

  “听张捷说您爱喝茶,就顺便给您带过来了。”

  张处长接过盒子,戴上眼镜仔细的看了又看,还打开盖子,闻了又闻,眼神里不时地闪过惊异“这茶是……”

  “噢,家里爷爷的,老爷子以前酷爱喝茶,可惜近几年身体不好被医生劝的戒了茶,倒是留了些茶叶给我,我又不怎么太会喝……”

  “我是问这茶是……”张处长皱了皱眉,却又没舍得放下,手里还摆弄着那盒茶。

  “噢,好像听老爷子说是‘天池烟雨’。”

  “噢?!”张处长眼睛亮了。

  “我也不太懂,不值钱就是了,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您喝着行就帮我品品。”

  依兴心里暗骂,这老家伙还装模作样的。原来依兴听张捷说他爸爱茶,于是就动起了脑筋,家里老爷子有一套上好的“天池烟雨”是当年战友送的,听说市面上没有,就一直没舍得喝,依兴磨了老爷子好半天,一会儿说正事需要,一会儿又许诺说陪老爷子下一个月围棋,两个月象棋,才半推半就的骗到手。

  张处长手拈了一叶茶在鼻尖闻了又闻,显是爱不释手,依兴知道这步棋赌对了。

  “这茶在市面上好像不常见吧。”

  “嗯!”

  “你爷爷定是个爱茶之人,保存得这么好!”

  依兴心里嘿嘿一笑,:“是啊,老爷子以前嗜茶如命,老跟我讲什么茶文化,禅文化,讲了很多遍,我还能记住点。”

  第二节立威(二)

  “是吗,那你说说看”,张处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发觉眼前的年轻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茶文化,禅文化,融成了茶禅文化,是我中华民族对世界的一大贡献吧!据老爷子讲,相传,神农尝百草,即知茶有解毒药效,史记载,东晋吧,有个僧人,已经在庐山种茶了,而敦煌那会儿又有幸人饮茶苏而演至唐代,由此茶文化兴起。”

  依兴看张处长不住地点头,有接着说:“制茶法由糖饼茶,宋团茶,明叶茶,乃至清功夫茶。茶由药用而饮用,而艺用,而禅用。

  相传释迦牟尼拈花示众,迦叶这老小子笑了,遂有以心传心之教外别传,又传说当年达摩老祖少林面壁,揭眼皮而堕地成茶树。老爷子说此寓所指禅茶甚有深意,大概指禅道,茶道,不离生活。

  这一茶一禅,两种文化,有同有别,非一非异,一物一心,不即不离。而茶禅一味则是由宋朝临济宗大圆悟提出来的,他当年手书‘茶禅一味’四字真决,由日本留学生辗转至日本高僧一休宗纯手里,成为日本代代相传的国宝呢。”

  张处长听得不住地点头,似有悟于心。

  “班门弄斧了,嘿!”

  “别这么说,你爷爷很了不起,显是对这两种文化有研究。”

  依兴心想那是,昨晚在大爷的网上查资料查到下半夜,再不震震你不白忙活了。

  张处长轻托着茶杯,整个人靠在皮椅上,眼睛半闭着,接过了话题:“形成上者谓之为道,而形成下者谓之器。道不器不现,器无道不明,所以茶道也不完全离开茶艺。就看现在外国流行的午后茶,韩国的礼茶,台湾的茶馆茶艺,及江浙一带的功夫茶,盖碗茶,这些形形色色的也都只能说是茶艺,不是茶道。这区别也就是在‘艺’和‘道’上。‘艺’只是色、香、味上做功夫,高一点的不过是饮茶人的修养。而茶道据我理解,茶道乃是修身、润心、净心正所谓凉台、净室、明窗、曲江、松风、竹月、行吟、清谈、把卷……”

  “张处长,您真是有研究啊,您说的那些我都不太懂。爷爷也没跟我提过。”

  张处长呵呵一笑,“哪里,哪里,你爷爷才是行家。”

  依兴牙都倒了一半了,还得硬着头皮说:“我记得他跟我提过冷水泡茶慢慢浓的道理。”

  张处长沉吟了半晌,“嗯,说得好,值得细细品味,或浓酽,或清淡,又或苦尽甘来,好,好,耐得住冷,耐得住寂寞,耐得了清淡,冷水也罢,慢慢浓起来的。不只是茶了。嗯,好,又禅味,小依,悟性不错,哈哈,我看你有慧根呐……”

  依兴心想我有个屁慧根,要是换了老周来还不给你气死!嘴上说是:“张处长,听您一席话,受益匪浅……”

  “别这么客气,我才是受益匪浅,这,无功不受禄……”

  两人相视一笑。

  张处长送依兴下楼时的神情大不相同,谁都看得出来,张捷的眼神里却迷惑了很多,她有点不相信。

  依兴走出很远,他望着那轮皎月长啸了一声,回头望了望张处长家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那是他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四天以后,传奇笔记本最大的一家分销商那里已经早早摆上了庆功宴。他们对这55台招标的本子信心十足,志在必得。不是因为其他同正、华美、紫旗这些品牌号召力与自己相去甚远,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早已把55台的货备齐了,其他品牌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决计拿不出这么多台,更何况己方的暗箱操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只欠一个报喜的电话了。

  传奇笔记本区域分销的老总肖北成静静的靠在老板椅上。夏日的阳光总是充足异常,照在身上有几分灼热,他却浑然不觉。偌大的办公室却堆得满满的,倒显出几分拥挤。只有墙上的一幅字,看上去字体那么飞扬跋扈。那是出自他的手书:“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

  他下面的人常常以为他很谦和,就连他自己也以名士自诩。但跟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员工深知他脾气火爆的一面。

  他微微抬眼,看了看表,约摸这时间也该到了,那单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此次投标的虽然七八个品牌,但有实力的不过是北芝和自己代理的传奇,北芝那边早打听过了,运作上迟了一步,怎么算也是自己胜算最大,剩下的几个牌子,同正、华美、紫旗……那根本不值一提。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起。

  “肖总,我是小李,那单……那单,”

  “别吞吞吐吐的!”

  “那单我们没中。”

  肖总声音依然平静“怎么回事,谁中了,北芝那家吗?”

  “不,不是,是同正圈的,英雄。”

  “同正本子?!英雄?!英雄谁去的,难道是赵总?”

  “好像不是,他们就去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好像叫依兴。”

  “那同正能供上货吗?”

  “据说供货周期延后了两周。”

  “什么?!”肖总“砰”的一声摔了电话,紧紧皱了皱眉头,粗声喘着气,他自言自语,“依兴?!从哪儿冒出这么一头……”

  依兴还不是很清楚,他的名声这一刻在笔记本圈子里成了一个传说。居然有几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这样的:传说有不名一文卖盒饭的小子,后来弃饭从商,投商从戎,一日被英雄赏识。据说英雄惜英雄,狗熊惜狗熊,此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知用了什么天魔解体大法,又或是道心种魔,终于只身、单剑,于残阳古道,力斩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草莽,连传奇的肖总也在他剑下饮恨,据说此人身高两米,青面獠牙,云云……

  依兴这小子这两天飘飘然的,好像世贸是他炸的。

  张处长打过电话,跟他说差点没被他害死,他下面一个采购的副手因为这事差点没和他翻脸,依兴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掉头就忘了----就顾着乐了。

  张捷也给他打过电话,问依兴事情办成了怎么谢谢她。依兴满口答应说任她说出来,自己必定办到。张捷在电话那头嘿嘿嘿的乐起没完,银铃一样的笑声,让他觉得很舒服,又很熟悉。就象远方的一个人,只是不知结婚了没有。

  张捷说不如你追我得了。

  依兴听得傻了,怔了半天。

  电话那头又是咯咯咯的一阵笑,说逗你的。校园里追她的人怎么算也有个加强连,要是依兴的话加塞也要等到两位数。

  依兴挂了电话苦笑。

  夏溪和谭胖子见到依兴仿佛也有了几分敬畏,几分尊敬。依兴觉着眼前一切都如此的美好。仿佛曾经悲剧的碎片离他越来越远,远的躲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这天下午他迈着方步进了竹投大厦,那是同正办事处所在地方。原本对依兴恨得咬牙切齿的黄剑生这几天对他也格外的和颜悦色,但这些都不奇怪。

  乘电梯上了七楼,他和前台漂亮的接线员轻轻的打了招呼,女孩也对她轻轻一笑,让他自信心大增。

  同正的本子有四个系列,差不多有七款,他今天是取发票和一些新品的彩页。黄剑生和老刘都在会议室开会,桌上的电脑却还开着,依兴好奇的凑到黄剑生电脑屏幕前瞄了两眼。

  你猜他看到什么?

  不是裸女图,开玩笑的。

  是一篇洋洋洒洒的项目报告,报给北京总部的。内容大致是此次沈阳的标志性项目终于圆满完成。自己在55台项目的运作过程中如何如何越过经销商直接和客户亲密接触,最终帽子一扣,说都是厂商推出品牌,政策如何恰到好处,才有了今日之局云云……

  依兴看的是心里不住的冷笑。很不巧的,黄剑生这位革命同时刚刚迈步从会议室里出来,俩人碰在一起,这个镜头也当真好笑,也不知是谁该不好意思。反正黄剑生那张号称永不变色的脸居然有了几分颜色,急忙走回办公桌,把显示器随手关掉。

  对着依兴一笑:“公司内部的一些文件,上报总部的,别人不方便看。”

  依兴回忆说那是他见过最假的笑容,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没准黄剑生真能来个杀人灭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取了发票匆匆下楼时,回头朝同正写字间的方向,笑了笑,只是笑容那么轻蔑,让人不寒而栗。

  下午赵总找他到办公室聊聊,依兴猜不透赵总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对自己信心还是挺足的,这一切都源自那个救命的单。

  苏婉走了,老周走了,孙洋走了,依兴依然留在这里。但他也改变了。改变最大的是学会和老板蹭烟了!

  赵总随手扔过半和人民大会堂,依兴接过,也没客气。点上一颗。

  赵总说三好街不过就两种人,一种人制定规则,另一种人遵守规则。制定规则的人劳心,遵守规则的人劳力。但要是细想一下,国家信息产业部制定大规则,省一级的部门就是执行的,如果省市一级的再制定游戏规则,各个IT厂商就是执行的,各个IT厂商再制定游戏规则呢,那下面的办事处,分公司又成了执行的,再到分销商,经销商,再到具体的部门,最后具体到每个人头上。

  赵总又说依兴这个分销部看似单薄,但对他还是寄厚望的,在这个圈子里不能一味的只当执行的角色,同时也要制定规则。在辽宁省同正圈子虽单就笔记本这一块,依兴就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要因势利导,上要和厂商玩得转,把上游资源都炸出来。中间要和竞争对手老金周旋,把他死死的压住,下要从经销商那里赚得足够的利益,要是没有利润的话,那还开个屁公司,全都给东软这个地主婆交租子了。

  赵总见依兴低头不语,给他到了一杯咖啡,直接递到他手里。

  “我知道,也该找你深谈一次了,你做的那笔单子的确非常不错,利润也挺可观的,证明我没有看错你,有这个能力,那下一步就要真正进入分销角色,把自己定位找准吧。

  咱们和厂商玩时,尽量让黄剑生,老刘他们觉得我们是一根绳上的,同一阵线的,应该一起合计怎么摆步好下游的经销商,怎么抢别的品牌的份额。”

  依兴望了望赵总,心里想着黄剑生那种王八蛋,小人就会他妈的做功利文章,怎么和他处?张口欲言,却还是忍住了。

  赵总老江湖怎么看不出来“是想说关于黄剑生的吧,哈!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太势力了,我又没让你整天和他们泡在一起,你只要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小而不言的顺着他,有什么事怕处理不好,就往我身上推,你猜他敢不敢跟我翻脸,哈哈哈……”

  依兴将烟头弄死在烟缸里,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只是提到黄剑生时表情里闪过的一丝轻蔑让人那么容易发现。

  赵总心里微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跟经销商玩时,也尽量要装得跟他们走得近,找到和他们的利益共同点,把那些矛头都指向厂商和客户,这样同仇敌忾,沟通就简易得多。

  这种沟通的技巧,虽然浅显,可要玩得游刃有余也不是那么简单。做分销的关键,尤其不是独家的时候,怎样牢牢控制你的核心经销商是至关重要的。现阶段没有的话就得慢慢培养了,你以为现在老金风光,客户抢了你不少,你换个角度想想,就他那规模,他有那么大的胃消化吗?”

  “赵总,那您意思……”

  “抢回来!!!一你现在已经在同正圈子打响了一炮,要让别人记住你。二,要把丢的市场份额抢回来,没得商量,这点事办不好,你也别混了。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初期利润上我先不考核,你也刚上手。”

  依兴听得松了口气。

  “厂商找两家或是找三家为的就是不让一家独大,而让几家相互牵制,他不会管你和老金挣没挣着钱,他只关心自己量出得怎么样,像姓黄的他只关心自己量完没完成,那和他工资奖金直接挂钩的。所以有时为了保自己,他巴不得你和老金斗得死去活来,牺牲你们,甚至是老刘,来保全他自己。而我们是要利润,这是根本的矛盾,随便说一句,第三家已经签了,是联拓恒方,咱们又一个对手。”

  依兴听得头都大了。

  谁知赵总话锋一转,“先不管它,至于你下面那两个人,要么都砍掉,要么留一个,我打算再给他们一段时间,你自己选留谁吧,选对选错我不管,日后我再补给你。”

  “赵总,那……那恐怕……”依兴头上见汗。

  赵总大手一摆,“你不用说,谁什么样我都知道,这里是开公司,上要对股东负责,下要对员工负责,记住公司不是开慈善堂的,不养闲人,一味的迁就,对别人心软,就是害你自己,更是损害公司利益……”

  依兴走出办公室时,整条脊梁都发麻,自己刚有点成绩就要面对开人这么棘手的事,他回头望了一眼赵总的办公室,苦笑了一下,“真不愧是商人……”

  第三节老周(完结篇)

  胡萝卜有什么作用呢?

  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

  小恕不赦,则大怨必生。

  ——《素书六章》

  卡夫卡说语言只是人类相互欺骗的工具,对IT业务来说,此言不虚。

  福楼拜说人类想用语言感动天上的星星,其结果只能是使狗熊跳舞。对于IT这行业,让他们跳舞难点儿,让它们变成狗熊却不难。

  依兴前几天被赵总逼着写了一篇述职报告。这大概对他不算什么难事。上学时他写过的检讨大概可以论斤了。于是这篇洋洋洒洒五六千字的述职报告,赢得了赵总的欣赏。其一是依兴写得一手好字,其二是依兴旁征博引,内容虽单调,但字里行间的润色却让赵总大为欣喜。于是赵总没事时就把依兴叫过来面授技艺。他觉得依兴是个可造之才,实际上依兴却是苦不堪言,以至于他一进赵总办公室就的强打精神,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慢慢的理解些了。

  以前秦姐偶尔正在聊天时,有意无意地抱怨记曹总走后赵总不放权,虽然装出一幅信任下属的样子,其实稍微关键点的环节还是自己亲自操作。

  秦姐一方面觉得自己能力没发挥出来。

  赵总一方面觉得门市不让人放心,有时事必躬亲,借口是秦姐火候还没到,其实是担心秦姐不能容人,还有事怕门市失控。他怕门市失控后很多事情无法预料,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得安心。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个看看门市,管管门市琐事的挂牌经理,真正退居二线,做个甩手掌柜,怕得退休以后了。只可惜赵总正值壮年,精力比依兴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旺盛,依兴只能暗自替秦姐叹气了。只是他不清楚,秦姐也另有打算了。

  依兴找谭胖子和夏溪开了几次会。他本想把话说得重些。又怕两人把怨气堆到自己这,说的轻些,又不痛不痒,结果几次都不欢而散。最后分别找每个聊,把这个月任务分配下去,谁完成的有奖励。没完成的,对不起,走人,这是赵总的意思。两个人唧唧歪歪说任务订的如何如何不合理,结果一看依兴给自己订的任务,都不吱声了。

  依兴也懒得计较了。

  赵总说得没错,老金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胃,本地和外地的经销商很多对他不满,有的说帐期不好,有的说没有样机,有的说发货太慢,有的说他人太牛B……依兴听的心中大乐,每台本子比老金低个五十一百的出货,帐期政策也好过他,很快就抢回了不少的客户,业绩让老大们很是满意。

  挂在依兴嘴边的就两句“我急,麻烦你快点。”以至于整个公司的财务加库管都烦死他了,每次看他都没有好脸色“急什么,你是催命还是生孩子。”每到这时候依兴就急得直翻白眼,他却没注意到,渐渐的把九妹遗忘了,一天忙到晚,也记不起和九妹说过几句话。

  这天是月底,依兴几个人坐在一起开会。夏溪和谭胖子无一例外的都没完成,只有依兴的超额。依兴又搬出赵总的话,等着他们的反应,结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个没完,不一会,谭胖子声音激昂“当年苏东坡怎样,名震九州官居太守最后不也下了大狱?”

  “那也怨不得别人,谁让有小人整他,看他不顺眼。”

  两人在一旁一唱一和,冷嘲热讽。

  依兴听得火大,心想也不是给你们机会,本来是要帮你们谁知最后把我当政敌、小人,居然还好意思以苏东坡自喻,他心里阵阵冷笑,刚要回口,电话响了。

  “喂,您好,哪位?”

  “我,老周,你猜我在哪儿?”

  依兴眼睛一亮,摆摆手把两人打发走了,“靠,你不是蹲坑呢吧,还让我猜,好臭,好臭,哈哈哈……”

  “少损两句不行啊,我和静子在拉萨。”

  依兴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西藏!?拉萨!?”

  “没错,赶紧给你打个电话,手机出了拉萨就像一坨屎,哈!不跟你多说了,给你发MAIL了,有空看看,还有照片哪!不说了,静子喊我了!她有点高原反应!”

  依兴坐在电脑前,迫不及待的打开邮箱。

  一封新邮件,标题是“消失的地平线”

  依兴在老周家里曾经看到过这本书,是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1933年出版的小说。小说描写了一名叫康威的英国外交官和几个朋友乘飞机离开战乱的亚洲小国时,意外的落到中国藏区。并在这个美丽神奇的地方度过了一段时光,那里阳光明媚,雪山连绵,鲜花盛开,牛羊成群,多个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多种宗教文化并存,后来他们踏上归程却再也无法找到这个地方。只记得藏民的一句话“香格里拉”老周曾告诉依兴那是“心中的日月”的意思。

  那是一封很长的MAIL,依兴看了很久。

  老周说他平生第一次吃到藏民的酥油茶。

  藏民朋友告诉他这是由粗茶、酥油、盐和开水倒进一个大木桶里。那个木桶叫“雪董”,然后在“雪董”里来回搅拌,最后成了酥油茶。

  老周说在路上认识的藏民朋友叫哈桑,他说用酥油茶待客还有许多规矩。客人如果不想再喝了,就等主人添满不要动它,摆着,准备告辞时,可以多喝几口,但不能喝干,碗里要留点飘油花的茶底,这才算是礼貌。

  藏民的生活多是吃牛羊肉,加上糌粑这种油炒的难以下咽的面食,所以几千年来只有喝这酥油茶才助消化,就如果我们吃水果一样必不可少。

  照片上的老周和关静手拉着手。关静笑得那么灿烂。只是头上的伤疤还隐约可见。布达拉宫伫立在如血如幻的昏阳下,那背景悲壮得如史诗一般,圣洁的无以复加。神迹是如此平凡却让人敬畏。

  还有一张照片,身后远远的是珠穆朗玛,那神女第三峰终年不化的积雪映衬在蓝天之下,晶莹剔透,如此的宏浑。

  它就这样永远的立在那里,只是存在的意义却怎么也说不清。

  老周说在这里,令他一辈子也无法遗忘片刻的地方,他深深的体会着城市的文明不过是因人性的压抑而变得扭曲不堪,而这许许多多的人却要在这种扭曲里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

  老周说有机会依兴一定要亲自来这里走一回,绝不会后悔的。

  藏民朋友哈桑教了他一首藏北的民歌《途中歌》,唱起来甚是悲凉,心酸。

  要越过的是无边的钢戈草原

  像这样辽阔无边的草原要走过三个

  无数的小草坝比石头还多

  原母神安详的眼睛注视着我们

  “尖丹”大山只算是群山的开头

  要翻过这样高峻的山峰整整三座

  数不清的小山比星星还多

  愿母神亲切的眼睛安抚我们

  大河“嘎曲”只是第一道水

  要过如此宽阔的大河整整三条

  蛇形的小溪比羊毛还多

  ……

  照片中的老周咧着嘴,笑得如同一个孩子,与他在身后的珠峰比,看上去那么渺小却又和谐,他知道老周的灵魂在那里,他多年来的夙愿就是这样能真实地站在珠峰的脚下,如今他做到了......

  第四节熊圈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一句在三好街广为流传的话。

  几个月匆匆的过去了,依兴俨然和当时的孙洋一样成了公司最忙的人,夏溪和谭胖子都离开了,依兴还记得他们临走时幽幽怨怨的眼神,如泣如诉的表情。像中年怨妇一样的幽怨。不对,应该是埃及艳后看着恺撒攻占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时,那一刻回眸的凝望,依兴你何德何能有如何的礼遇!现在一起跟他挨累的是大伟,他的中专同学。大伟原来做过保险,柜台理货员最后叫依兴诏安过来。不管怎么说,依兴踏实了许多,他知道大伟跟自己是一条心的,业务不熟练可以培养,销售能力不行,也可以慢慢来。只是若心不往一块使劲,那是说什么都白扯。令依兴感到庆幸的是大伟上手极快,他心想这做过保险的脸皮就是不一样。

  本来创世的老金这边和英雄的依兴正斗得不可开交,谁知悄悄签约同正分销的又冒出一家,这回可真是三国争霸了,有强有弱,黄剑生刘军两头还在一旁不住的煽风点火,当真是乱成了一团。

  后来依兴将这段历史命名为--------统一中原英雄争霸之狗熊乱华篇,以下文字分别用金毛熊——老金,白毛熊——小依,美女熊——张婷,来代表三家分销的主要人物,来叙述下面一段肝肠寸断,可歌可泣的狗熊乱华篇。

  (喜欢三国的建议跳过这一段)

  金毛熊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若细说渊源,上可追溯到上古时代的刑天,《搜神记》里亦有记载,后来像周杰伦歌里唱的,我化身为熊,不好意思,扯远了,总之,据荷马史诗中记载的,金毛熊原是慕容鲜卑一族。具有皇族血统,达尔文的进化论进一步指出金毛熊,可能由于复国心切,终于产生了基因变异,能人言,善交际,打个立正便一手遮天,终于在中原一带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金毛熊所图者甚大,礼贤下熊,终于成为一方霸主。其帐下也是武熊成群,谋熊成雨。像什么华熊,华佗熊,许褚熊,夏侯熊,根本不值一提,就连曾经被金毛熊,炒掉的杨修熊,现在于别的公司也回到了主力熊的位置。

  再说,白毛熊,据作者猜测,白毛熊可能有白契丹的血统,据传说是萧氏一族的先辈。此熊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温文尔雅,其实不然。

  白毛熊胸中有吞吐天地之志,翻转乾坤之心,由于白毛熊多生于北极等极寒之地,而中原白毛熊其数甚少,其皮毛与藏野驴鞭同价,遂被人追之捕之。所以仅存的几只也只能掩其表,藏其心,苟全于三好。终过多年狐朋狗友的毁熊不倦,终于初露锋芒。他常常自诩,英雄自古出少年,吾辈狗熊岂等闲,他日若遂狗熊志,敢笑金庸(熊)不丈夫。

  然,单熊难敌四狗。

  遂效仿陈胜吴广等老一辈革命狗熊先烈,高举熊旗,振臂疾呼:“中国足球,熊起,熊起,熊起。”其音甚悲,情亦甚真。闻者无不动容,无不怆然而涕。

  其一番天地可茗,日月可见的熊心熊志,终于引来了一批有志向的大好青年,如张飞熊,关羽熊,赵云熊,黄忠熊,魏延熊,其事迹被收录在《三国狗熊传》中,而那五头也被后人尊称为英雄时代的五熊上将。

  再来介绍一下美女熊。此熊绝非简单,乃是母熊中的极品,具有排毒养颜,熊色可餐,回眸一笑,熊身舒坦之疗效,实在是外出旅行,探亲访友备之良熊,那么在那可以买到呢?这位朋友问得好,这里正好有一只,雌雄系出名门,丽质幽源,绝无奢华……(后省略若干字,须付费方可以一睹熊姿)

  美女熊部落源自百分百纯天然的大草原,喝惯了熊奶以至皮肤白晰。后因直布罗陀海峡板块漂移,地壳变迁,而后引发苏黎世火山爆发,遂举熊南迁终于来到了海南。后美女熊部落与黎族通婚,所出产之母熊被人惊为天熊,个中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落笔时令鄙人慎之又慎。

  其实在此也不必多言,君只要想到艳盖三国的大乔熊,小乔熊,貂蝉雄,均系此美女熊一族可见之一斑。更何况千年后更有黄道婆熊将美女熊部落的雕熊小技之一——纺织技术,传扬于泱泱神州大地,更可窥见美女熊实在是要熊(胸)有熊(胸),要脑有脑的优良品种。

  此美女熊,熊妆素裹,不施粉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举手投足间,熊媚妖娆,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

  (TMD,口干舌燥。)

  自然许多青年才俊如周瑜熊,鲁肃熊,太史慈熊,陆逊熊等甘拜于熊裙之下,而更有那熊心不死之老当肾壮熊如黄盖熊吕蒙熊,朱桓熊追之随之,以至于和白毛胸,金毛熊分庭抗礼,中原逐熊。

  于此,历史上拉开了熊霸天下如史诗般熊壮的一页。

  花开三朵,各表一枝。

  熊有三只,先说一头.

  上回书说到,白毛熊正于中军大帐长吁短叹。

  号称三好第一谋士的猪葛卧熊,一旁道:“主公何事叹息,不知臣能分忧否?”

  白道:“卧熊不知,上回饲养员黄剑生者私卖于我方一批军需,而时价适宜,寡人大喜,遂购之,怎料……唉!”

  卧熊大惊:“主公中计矣,时值季末,上游厂商均有新品出炉,旧品所积压者必当调价,而所调之价各大有文章,主公若贸然购之,必予美女熊和金毛熊可乘之机呀!”

  摆到:“军师所言不差,我他妈亏吃大了!本来黄剑生之厮予我的四十台笨死本子亦可让他本月安然度日,怎料这厮两面三刀,三日后又将十五台同型号本子每台便宜一百予以金毛熊,吾怎能不气!”

  卧熊皱眉道:“如此军机,主公如何得知?”

  白叹气道:“吾如何不知啊!本地市场吾已占先机,本以为每台加个四百块可三周消化,谁知刚走了五台就被金毛熊低价抵住命门,货出不动矣!”

  我熊又道:“主公可降价否?”

  摆到:“自然,都他妈底掉了,最后我就一百块利润了,金毛老贼还比我低五十呢!”

  “主公缘何不向黄剑生日他这厮讨个说法?”

  “那厮把责任都推给老刘,自己推说不知,叫我如何是好?”

  “那美女熊,一方有何动静?”

  “倒也没什么动静,最近三好风传美女熊以美色诱之于黄剑生,这厮即将下线之新品允诺首先供给美女熊。唉,如今国库空虚,最后一笔银子也买了这四十台笨死,结果有没有走动,流动资金都压这儿了。外面欠我的帐款还没有及时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肥肉落入美女熊之口,唉,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卧熊镇静道:“主公何须如此不振,待我细细算来。”

  卧熊伸出熊舌舔了舔熊掌,终于将之分出瓣来。后掐动熊指,口中念念有词:“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古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进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

  白毛熊,哈欠连天:“军师,你有完没完,不能每回都背这一段啊!”

  卧熊面做亢奋状:“还差一句,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也,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白毛熊,望之,:“完了?”

  “完了!”

  白毛熊甚悲:“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卧熊急急道:“主公莫悲,主公莫悲,臣有计矣!”

  白毛熊转悲为喜,“言!”

  卧熊喝了一口牡丹花茶,(此为后来成语----熊嚼牡丹之处出)“臣以为当务之急迅速将这40台甩掉收回成本为宜。”

  白毛胸熊眼一亮“如何收回成本?”

  卧熊面似犹豫,摇头晃脑,“这个,……那个”顾左右而言他。

  白毛熊不悦,熊掌一拍:“事成之后,我他妈给你加薪!”

  卧熊喜不自胜:“君无戏言,主公肯出血,此战有望矣!”

  “快讲!”

  “收到,主公可兵分两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其一手即是联美女熊共抗金毛熊,此法乃效六国联之而抗强秦,分则弱,合则强。美女熊现在库存不多,可分至十五本,每本低于成本一百五十块,以利诱之,则美女熊必允之。”

  白毛胸熊眉一立,“废话!我赔那么多她能不干嘛,我不答应。”

  “主公不可,此乃其一,还有其二。夫观沈阳之地,盖辽宁之首也。而辽宁之地,盖东北之首也。其辐射之广,北沿长春,黑龙江,南至河北,内蒙古,大连小小弹丸更是鸟握掌中。主公以为这批笨死价格不若理想,比之京都或是如此,比之吉黑之地,卧熊以为不然。主公可将二十本甩到大连,长春,黑龙江,按成本每台加五十块,定有人买矣。”

  “噢,那还是赔呀!”

  “不然,甩货的同时必先发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声明,必须现结,这样即立了规矩,又有利于资金周转。新陈代谢,加速血液循环,有助于防范╳╳系统免疫力机能衰减。”

  “行了行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从北京,或是杭州进TMD的一票,只要是现结,那里给的价格比姓黄的这王八蛋至少低了三百台!噢,不好意思,说粗话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白毛熊捻了捻熊须“此计大妙,反过来可以让金毛老贼,自以为是俏货的变成烂货,又可令美女熊吃个哑巴亏,更可以看到黄贱人给另外两头熊的承诺泡汤,一石三鸟,但如何找此远在杭州的上家和远在长春、黑龙江的下家呢?”

  卧熊躬身道:“主公无庸挂怀,小臣早已将一切联系妥当,只等主公发话。”

  “操,你这个王八蛋,早算计好了还跟我装相,那美女熊那边你看何人去说项合适啊?”

  “自然是小臣,谁让小臣玉树临风、风liu倜傥,才高八斗,雄辩滔滔……”

  “滚!”

  “得令!”

  ……

  之后猪葛卧熊孤身赴东吴(美女熊大本营),舌战群熊,组织联合大军先借东风,后赤壁大败金毛熊,三气周瑜等已被后人详细编于《三国狗熊传》,此乃后话,不便多言。

  话说此刻金毛熊正在帐中点将。

  “颜良熊何在?”

  匪兵甲:“回主公,被斩了。”

  金毛熊眉头微微一皱:“文丑熊何在?”

  匪兵乙:“回主公,被斩了。”

  金毛熊眉头大立:“何人敢连斩我两员爱将?”

  匪兵丙:“回主公,昨天晚上此二人喝多了,拎了两瓶二锅头,跑到熊起广场去唱歌,被人民警察误以为*,斩于马下。”

  金毛熊叹了口气:“靠,让他二人换个ID重新登陆!”

  不一会儿又道:“于禁熊何在?”

  众匪兵窃窃私语,无人应答。

  金毛熊重重一喝“我问汝于禁熊何在?”

  “禀……禀禀,禀主公,上个月于禁调戏您小姨子,被您下令斩……斩了。”

  “唉,张辽呢?”

  “微臣在!”

  “那批货出得如何?”

  “尚可,臣已牢牢地将白毛熊出货压制住了,那批草莽耳只能丫的吃憋。”

  “噢,张辽熊,为何汝口音带有京腔?”

  “禀主公,臣以前在京一带卖翻版VCD,蒙您皇恩浩荡,不舍不弃,垂怜四顾,惜才如命,倒屉相迎……”

  “好了,好了,美女熊那边如何?”

  “禀主公,尚无动静。”

  “哼,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金毛熊暗叹了口气,心想军中已无能征善战之大将,只余张辽熊之辈,岂不悲哉呼?”

  金毛熊凝望天宇,却见天宇间抹过一屡阴霾,心中百感交集。操起了鲜卑熊族特有的口音,口占一阕:

  向东爬上大石头

  看呀么看大海

  乌龟王八再长寿

  早晚也要见阎王

  一只乌鸦飞啊飞

  飞了三圈不下来

  我问乌鸦干什么

  它说丫的找不着树丫

  ……

  就在此刻,白毛熊突生异感,他分明听到了那段悲戚的声音,顿生知己之感,他暗自寻思到:“难道我真的听见金毛熊的声音了吗?不能吧?他居然是我的知己,他居然知道我早年的大作!唉,难道最了解我的,竟是我的对手!天哪,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

  (注:各位是否知道小说为何起名混在圈(juan读三声)里?)

  第五节恩怨

  上回说到白毛熊一方原被黄剑生这厮陷害,好在有猪葛卧熊出谋划策方使其转危为安,而且因势利导,反将一军,弄得金毛熊一方与美女熊一方联成一气,始料未及。

  而作为饲养员的黄剑生和刘军一方更是下大了制裁力度,狠抓严打跨区窜货,试图控制上游货源来控制中原市场的团结,又大力推出五讲四美三热爱等激励人心的口号,才稍稍平静了市场。

  可白毛熊又一次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连虎牢也失守了。而爱将兼兄弟关羽也熊陷麦城。

  白毛熊找来卧熊两人研究下一步由该如何。

  “军师,如今跨区被牢牢封锁,如同马奇诺防线,而今有何良策?”

  “主公莫念,俗话说得好,跨区窜货和应收账是个世界难题,他以为他黄剑生加个金毛熊就能禁得了吗?笑谈,笑谈。”

  “那军师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现金毛熊和美女熊在黄饲养员穿针引线下已连成一气,臣欲游说而逐一击破之,此法乃效当年张仪助秦之法。此二熊积怨久已,不过一时形势所迫才不得已而逶迤,岂能长呼?倒是金毛熊百足之虫,死了他妈腿也不僵,不好意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无妨。”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我他妈说无妨,快讲,不然上个月你纵火新野小心我告到局子里。”

  “好说,好说,主公您看不如我们给金毛熊布个局!”

  白毛熊顿时眼神一亮:“噢?!如何布局?”

  卧熊又捧起牡丹花茶:“说来话长……”

  “行了,行了,老规矩,加薪,加薪。”

  “好,君无戏言,您看分销业务关键在何处?”

  白毛熊闻言一愣,细细一品道:“在于资金流的运作和市场研判。”

  “不错,主公之言甚是,那资金流如果运作不起来,又或是市场研判大错,又会如何?”

  “那自然一败涂地,等等,你是说……”

  “没错,正是这招请君入瓮,别说他区区一个金毛熊,便是来上一卡车也让他忘了他妈姓什么!”

  “好计,却不知如何实施?”

  卧熊诡秘的一笑“主公,扶耳过来。”

  白毛熊闻言上前,不料,一柄利刃已抵住咽喉。

  “军师,这是为何?”

  “这招叫熊图匕现,有创意吧,实话告诉你,我已被金毛熊收买”

  “难道你是……”

  “不错,我是卧底”

  “金毛老贼于你何样好处?”

  “传奇53区道士43级帐号一个,井中月一把,5位QQ号一个,真才实料的MMQQ号100个,外加五斤猪头肉。”

  白毛熊松了口气“你不早说,我给你传奇48区法师45记帐号一个,屠龙1把,5位QQ号两个,大乔熊,小乔熊,等我灭了江东任你采摘。猪大肠,猪下水任你挑多少。”

  “君无戏言!”

  “自然!”

  “好,不愧是主公,其实我正想来一招反间计,要让金毛狮王,啊不,金毛老贼上当并不难,只需先营造环境,迫他不得不走那不棋,所以我们要巧妙布局,运筹在先……”

  白毛熊听完开怀大笑,“好,好,好,此计甚妙,卧熊在手,江山我有……”

  ……乌鸦在飞……

  半个月时光匆匆一闪,几家熊乐几家愁。

  猪葛卧熊正优哉游哉的躺在美女熊怀里,刁烟的姿势甚是正宗。

  “小熊熊,白毛熊和金毛熊真的上当了吗?”美女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的心肝,当然了,他们两个早晚会两败俱伤,我的智慧,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当然放心,只是你来人家这里不怕被人看到吗?万一白毛熊有了察觉如何是好?”

  “心肝,放心,我骗他说来游说你与金毛熊反目。”

  “小熊熊,那你如何游说呢?”

  “亲爱的,来,香一个,好,,,自然就说金毛贼势大,你等与其共事不若与虎谋皮,灭掉白毛日后必当后悔云云,哈哈,真好笑,白毛熊竟让我做他军师,他竟不知我和你的关系,哈哈哈……”

  与此同时,金毛熊正在守在中军大帐里犹豫不决。

  大江甘宁熊,单膝跪倒:“主公万万不可,三思啊,万万不可将这五十台本子放与吕布熊那厮。”

  金毛熊沉默不语,抬头看者众熊将。一干熊等已分为两个阵营,一派说该赌一把,一派说万万不可。而金毛熊却有苦自知,沉默不语。

  忽然手机响了,金毛熊一看是一条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机不可失”落款是猪葛卧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甘宁熊说:“汝等不必多言,吾意已决,做!”

  甘宁熊又跪倒“万万不可,主公。那吕布熊虽近来与吾等交好,但以前毕竟是和白毛熊合作甚久啊!为何又转与我方合作,主公查否?”

  金毛熊脸色一深:“自然,徐晃熊你说。”

  徐晃熊傲然道:“次等小事,岂能不知,吾已察明,吕布熊发现每回白毛熊宰他甚多,早就有弃暗投明之心,归于祖上乃是正统王朝,众望所归,顺应天意。”

  甘宁熊一呆,又道:“主公怎不防猪葛卧熊之计也,此熊有神鬼莫测之机,如是计也,吾等危矣,再说吕布熊那厮教育那单是否属实可曾查明?”

  徐晃熊不屑一顾道:“诸葛卧熊早已弃暗投明,效忠我家主公,我家主公许之好处多多,怎容他再有反心。”

  甘宁熊仍是苦苦进言,抱着一幅死熊不怕开水烫的精神道:“诸葛卧熊此人天生反骨,不可不防啊!”

  金毛熊又皱了皱眉头,忽听貂蝉熊甜甜道:“金总,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吕布熊的声音:‘金总啊,那单我还想考虑考虑,您这边不行再等等我信儿……”

  “别,别啊,吕老弟,你不是拿我开涮吧,难道有人出价比我好,还是帐期比我长啊!没关系,你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做。”

  “金总,你别多心,刚才有别的牌子本子打电话找我,我一听价格还不错,反正单子是我的,只要有利润,什么牌子无所谓,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再说您货还没备呢,您说呢?金总?”

  金毛熊,一咬牙:“好了,吕老弟,你把合同传过来,我签就是,供货决不耽误你事,就按你说的办,利润我保证你,别的牌子你也别考虑了。”

  “我还是再考虑考虑。”

  “吕老弟,我都说这份上了,你还……”

  “好,金总爽快人,要是我不答应,就显得我吕布熊太娘们儿了,好,一言为定……”

  金毛熊挂下电话,松了口气,他望着甘宁熊绝望的眼神摇了摇头,他有苦自知,最大的压力来自饲养员黄剑生那里,这个月被两家压得透不过气,不知为什么白毛熊像疯了一样不要一分利润,自己一方完成的提货量仅仅是签约的五分之一,没有这单,下个月的工资怕都有问题,只是这事又能跟哪头熊讲……

  什么叫赌徒,该收手时绝不收手的TMD叫赌徒。

  吕布熊挂下电话,和白毛熊两人对视,放声大笑。

  白毛熊搂着吕布熊,“兄弟,这次若成,全靠你帮忙,哈哈……”

  吕布熊哈哈一笑:“兄弟一场,讲这些就远了,你答应我那五瓶神油……”

  两天后,吕布熊收到金毛熊亲自送来的五十台本子,合同上写着帐期一周。

  整整三周后,金毛熊才收到吕布熊的支票。

  一划账,透支!账上只有四十四块钱。

  金毛熊正打算率众熊上门讨个说法,吕布熊却派人将本子悉数退回,并告知客户单位已被检察院查封,本子追回已是万幸,以后休提。

  不日,金毛熊最后由美女熊处得知此间种种均出自白毛熊策划,遂爆走,两方入夜后于新华熊场附近火拼。

  第二天中原新闻早报有一条新闻成为三好街街头巷尾议论之焦点。

  新闻内容如下:

  中原时间凌晨1点30分,两小撮暴徒,于新华熊场展开一场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小规模火拼行动。他们丧心病狂的高呼:“瞅你丫熊样,打你小熊丫的,跟你丫小熊死磕……其有一雄性公民号甘宁熊,姓名不祥经抢救无效,当场晒了太阳。另一雄性公民号张飞熊,姓名不详,据医院初步诊断,已成为植物人。另有一熊被绑与树前,被人残忍的抽取熊胆汁╳╳╳╳升,现为抽搐状,姓名不详……

  火拼归火拼,生意还是要做的。

  不知谁说的,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真他妈金玉良言呐!

  由于金毛熊和白毛熊上一役中双方均损失惨重,于是都挂了停战棋,唯有休养生息。而最后得益的一方当然是美女熊!

  趁着金毛熊、白毛熊都无以为继之时,黄剑生从总部批来一个特单,足足三十台本子,每台比原来价格低出八百块之多。由于只有美女熊有能力吃货,于是顺理成章的归了美女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等着那票货到了行里,还没开封就直接发给客户。

  三十台本子足足有十七台是残次品,客户要求一笔为数不小的赔偿金,厂商代表黄剑生说由于价格原因,这批货不予退换,只能维修。

  随客户将美女熊告上消协,而后又有工商、税务共同察之。再大的狗熊也经不起折腾,此乃名言。

  遂美女熊企业宣告破产大吉,从此销声匿迹。

  然而有一日美女熊偶然听到有人议论当年往事,才知那票害苦了自己的特单原来也是个局,只是出于金毛熊白毛熊联手。

  虽世人盛传不世之奇才猪葛卧熊乃是鞠躬尽瘁而死,圈里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大哥却说是被人以家法处置……

  美女熊偶尔还能在耳边隐约听到白毛熊金毛熊共唱一首词:

  向东爬上大石头

  看呀么看大海

  乌龟王八再长寿

  早晚也要见阎王

  ……

  (说故事真TM累啊!这段子也可能太过另类,不喜欢的话可以拨打110。)

  第六节回忆

  我曾问过依兴苏婉走后,谁对他最重要,他想想说可能是九妹。

  我还问过他那最后九妹为什么又会离开她,他却怎么也不肯说,就像九妹说了那句话使他做了业务一样,他不肯告诉我。

  但他却给我讲了个故事,很有趣的,算是他的回忆吧。

  元宵节是我国传统节日中重要的一笔,元宵节的得名,因其节俗活动在一年的元月的十五霄举行而元,故名元宵节。元宵节也叫“灯节”“灯夕”,因为这个节日主要活动就是夜晚放灯。关于习俗的来由,说法也颇多,其中一种是相传汉文帝靠着大将周勃勘,平定“诸吕之乱”而称帝,而戡平叛乱的日子便是正月十五,所以此后每逢正月十五,汉文帝都要出宫游玩,与民同乐,这一天便称为元宵节。

  2003年初一个元宵节,依兴和九妹是一起度过的。

  寒风下,依兴注视那一双秀美的双眸,里面露出的是丝丝缕缕剪不断的情愫,幽怨的剪不断的情丝,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九妹,因为他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

  马路上全都是人,如同一窝搬家的蚂蚁,如果两个人不拉着手一定会走散的。

  “这条路是到南湖的吗?”

  “嗯”依兴点了点头。

  九妹挤出笑容:“阿兴,讲个笑话吧!”

  依兴呆了一下,他发觉自己牵着她的那只手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他把九妹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调皮的说“好啊”

  “你听过一只鸡蛋里能孵出一只天鹅吗?”

  “没有”九妹摇摇头

  “所以你还是絮絮叨叨的老母鸡”

  “讨厌,这是老周的笑话,不好听,我要听你讲的。”

  依兴故作深沉,“好吧,小明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他的一条腿”

  “噢,这是笑话吗?”

  “你别打岔,小明又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他的又一条腿,小明在第三次车祸中又失去了他的一条腿。”

  依兴低头看着九妹,他发现九妹的脸红红的,像个熟透了多汁的苹果。

  九妹换上了挑衅的目光“讨厌,你看什么,那么下流。”

  依兴笑了笑,继续道:“小明在第四次车祸中失去了他的最后一条腿”

  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个跑得飞快的孩子,笑得那么灿烂。

  后面的女孩终于追上了他,把头埋在他的后背,轻轻用她的小粉拳轻砸着他“你真讨厌”

  “哈——其实小明是一条小狗,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早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他们的笑声除了彼此,也在没有人在意。

  紫色的晚霞渐渐褪去了,第一颗星星开始挂在天际。

  冷风拂拭起九妹特意留长了的头发,依兴就闻到了淡淡的发香。

  “看冰灯去吧!”九妹说

  “好啊,前面就是南湖,我熟得很。”

  依兴拉起九妹的手,好像回到了稚趣的童年。

  “我们翻墙进去吧!”

  “好呀!”提议立刻得到九妹赞同

  九妹刚跑了两步,停下来“被抓怎么办?”她晃着头问。

  “门票很贵的,我买不起。”依兴装得蛮像的

  “你骗鬼吧,依大老板,好,就翻过去吧”九妹一脸的兴奋,用老周的话讲,就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

  两个黑影在一处较隐蔽的地方观察了很久,做贼的感觉真不错,至少九妹这么想。

  “就现在,趁没人”依兴说话功夫瞅瞅九妹。

  两个笨贼费了牛劲才爬了进去。

  不远处传来凶恶的叫声

  九妹低呼:“有狼狗!”

  依兴暗骂了一声妈的。

  几只手电筒由远及近的闪了过来。

  依兴轻抱着九妹在黑暗处蹲了下来,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沉住气。

  “还想逃票,赶快出来,说你呐,别装傻,这么多人看着还想逃票,想什么呐!”

  依兴想着完了,巨没面子,刚要站起身,却见三三两两的站起来几对儿,心里好笑居然误中副车!

  等那群倒霉蛋补完票走远了,两个小贼才笑嘻嘻的站起来大步往外走,不料又是一声狗叫,随之而来的一束强光晃得两人睁不开眼。

  依兴装作若无其事,大步走过去,还没等老头张口,先问道:“大叔,几点了?”

  老头下意识的瞅瞅表

  依兴见机不可失,猛然拉着九妹就要夺路而逃,却发现九妹怎么也拉不动,低头一看两只黑贝在支着牙冲他俩冷笑……

  依兴补交了三十块的罚款。

  等老头和两只支着牙的“小明”走远了,依兴和九妹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同时放声大笑……

  公园里的花灯没什么新意,但两人心情却是极好。

  “你看那只猴子,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九妹伸手一指。

  “这只啊,咦?!!”依兴故意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九妹很好奇

  “他没有蛀牙!”

  “哈哈哈,讨厌,去看蝌蚪吧。”

  “现在是冬天!”

  “我就要现在去看。”

  “好吧,随你……”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你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刹那凋零

  我的眼泪也挽回不了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

  哪怕我永不再醒

  你的眼眸如此的骄傲

  在我的夜空是永不凋落的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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