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京之旅

  第一节事出有因

  这几天,依兴晚上总睡不踏实,总隐隐觉得有点事要发生,许是销售压力吧,他这么想。

  “什么,北京蓝天万思,那笔钱还没到帐?”依兴电话里禁放大了声音。

  “你鬼叫什么,耳朵都被你喊聋了,我这边打电话询问过北京商业银行帐号了,那边说这笔钱根本就没汇,”电话那头传来财务不紧不慢的声音。

  “那怎么办”依兴放低了声音。

  “什么怎么办,把钱要回来了啊,”那边挂了电话,依兴一阵阵的生气,心里想姓孙的,你还真是个孙子,这回还给老子玩假电汇单子,他妈的非告你个商业欺诈。

  依兴马上给孙贤拨了电话,小灵通“嘟嘟”了两声,拨不通,气的依兴真想把他(小灵通)废了。

  没几分钟,他回了办公室,里面静静的没一个人,屁股刚坐稳,就把烟掏了出来扔在桌上,抬头看着告示牌上“吸烟罚款五十‘,犹豫了一下,瞄了眼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果断的抽出一颗点上,播通了万思的电话。

  没人接,再播,还是没人。

  不耐烦的播了孙贤的手机,还是没人接。依兴翻开通讯部找到他老婆张启文的电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播“里面传来声讯台要死不活的声音。

  “见鬼了“依兴开始鬼叫。剩下的半盒烟抽的差不多了,屋里充满了浓浓的尼古丁味,电话被依兴疯狂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那边依然是无人接听。

  冷汗从依兴的两鬓不疾不缓的流了下来。

  依兴喝了口水,毕竟烟抽的太凶,连嗓子也被折磨的不行了,水是昨天存在保温杯里的,他却没有发觉。

  无耐他又拨通了另外一家北京分销商经理朱明的电话。

  “哦操,哥们儿,干嘛呢,怎么想我了。”

  “少来,兄弟有急事,蓝天万思最近怎么样,”依兴没心情跟随朱明神侃,直接就问。

  “万思,没怎么啊,怎么,哥们儿什么事啊!”

  “我有急事找孙贤,他不接我电话,你帮我打一个看他接不接,先别说我找他。”依兴开始迂回。

  朱明也是心思细密的人,跟依兴认识一年有余,脾气也摸的一清二楚,“哥们儿,不是孙贤儿的欠你丫钱吧,行,我帮你打一个电话,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放下电话,依兴开始焦急的等待,一颗白沙过去,朱明那边回了电话,“哥们儿,没人接啊,启文那边也没人接.......喂喂,哥们儿没事吧。”依兴傻在电话那头。

  依兴想出去透口气,毕竟不大的屋子里太呛了。

  走在街边上,本就是冬天了,一阵冷风吹来,依兴打了个冷颤。那一刻,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如灌顶般至上直鸿五脏六腑,这种恐惧的阴影有如洪水绝口般一下子灌了他整个身子,年轻的依兴似乎还不足以承受这种压力。

  他一个人走在街里,周围依然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习惯的把手伸进裢兜里,硬盒的白沙还剩最后一根“金枪”,略有颤抖的手在寒风里更显得没有血色机。机械的燃着了最后一根,深吸了一口,用力长长的吐了出来,此刻的他再也品不出白沙的绵,但也将他激动的神情略作抚平。

  脑子里乱的什么也不愿想,这一刻的孤独无助总有一天会被封埋在记忆深处吧,但此刻的心真的可以平静下来吗?

  “金枪”燃到烟蒂时烫到了手指,他还浑然不觉,一愣神的功夫依兴扔掉了烟头,心里虽想着无论如何冷静下来,这是作SALES的天质,但那只是自己安慰自己。

  “好吧,最坏打算”依兴终于开始在心理盘算,下意识的又把手伸到裤兜里乱翻了一气,才记起刚把空的烟盒扔掉,信步往前走。再抬头是一家食杂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儿了,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也许以往还会嘲笑自己下半shen决定思考;这会儿连想的心情也没了,面无表情地掏出十块钱,从窗口递了过去。

  “来盒白沙!”,头也不抬。

  “就剩环保的,要不?”里面老板娘粗声粗气的问道。

  “拿来.”依兴接过塞到手的烟头依然没有抬,转身走人。

  身后十步远,老板娘伸出硕大的脑袋,:“小伙儿,找你一块钱”依兴也充耳不闻缓慢抽出一颗烟,背后传来一声“傻B”....

  “怎么办?”如今连个商量的人也没了,苏婉,老周,连九妹都相继的离开了,跟随大伟说,不行,那小子更沉不住气,直接跟老大讲,不成,现在不能把事儿闹的太大,九万伍仟多,操,孙子,把我害的这么惨。

  依兴信步到A座茶厅,点了瓶绿茶,陷入沉思,这事儿现在不能弄的太大,也不能跟谁讲,一旦捅大了自己没法收拾,但现在能收拾吗?

  依兴自己又苦笑了一下。平时圈子里讲骗货的事,总当笑话听,这回真他妈碰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依兴把头仰起,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显然是陷入两难,要么,自己上北京把事摆平,没事最好,皆大欢喜,要么把事直接跟老大讲,把自己摘开,事让老大处理,不过日后自己前程怕是毁了。老大那边三令五申不让再给外地信誉不好的放货,自己不听暗地里还是这么做,出了事怕是只能自己兜着.妈的,还不是同正这烂品牌逼的,那票烂货砸在手里的本地市场出不去只能飘到外地,还他妈的赔钱,这回可好,算了,还想他干嘛,去北京要帐。

  依兴打定了主意,狠狠的吸了口烟,将烟弄死在烟缸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把大伟找了回来,简单的交待了一下事情,把小灵通留在大伟手里吩咐了电话要一个不漏的接起来,自己要去北京,出趟差办点私事,在晚上帮自己打下卡,这两天就回来,不用找自己,业务上的事让大伟自己处理,有事会给他打电话。

  下午三时家里,依兴从卡里提了一仟六佰块钱,回家开始收拾东西,老爸老妈都没在家,于是留了张便条,打了个车直奔北站。

  在售票口,依兴皱着眉头拿着张火车票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靠,点子这么背”当天去北京的车只剩下K96次的站票,还有就是第二天早8:40的K54次的卧铺,算了,不能等,宁可遭罪了,他也确实没的选择。

  票上注明是晚九时十五分,依兴看表还不到五点,怎么办,如何打发这四个多小时,走的太匆忙,连心爱的《方联城》都没带在身上。北站对于依兴这种常出差的人太熟悉了,周围连网吧都没有,于是孤单的他买了份小报孤单的在麦当劳想熬过这四个钟头。

  对于适应三好街节奏的人来讲,等人也好等车也好,绝对是种煎熬.对于此刻的依兴更是煎熬中产煎熬,手上的小报被他翻来覆去的看的烂成一团。他开始回想此前的种种迹象及在北京能用到的关系。

  回想在他耳旁的是北京一个经销商哥们儿的话:孙贤,这号人你居然敢跟他做生意,当时依兴也不过是付之一笑并没放在心上,此刻想起来却如此的刺耳,心如刀绞。还有老大的教晦也历历在目。

  要是这九万多收不回来,我这辈子算是他妈供献给三好街了,一年还二万吧,还要五年呐!操,这下栽的不明不白,临来前依兴给野人打了电话,野人说那边住没问题,这总算是个好消息,北京还有朱明这帮圈里的朋友,总不会见死不救吧!依兴想起来又是一阵心虚,圈里的人很多时候靠不住,他心里却不愿往这方面多想,不禁又想起了眼镜,他刚入行时的兄弟眼镜,俩人也有几年没联系了吧,不知在北京混的如何啊!

  如何?!怎么也不会比我惨吧,他苦笑,这已经是第三杯咖啡了,加了再多的糖在嘴里也是苦的。

  不经意的,老周,九妹,苏婉的样子又在他眼前浮现,老周如今在广州,苏婉也早已回了苏州,身在三好街的也只剩九妹和他了,想起当年只因九妹一句话自己作了业务,如今来看九妹还真是他妈了解自己,没错,我确是做不了业务,你赢了,又怎样?

  他拿起电话,拨了长长的一个号码,犹豫了半天终天接通了。

  他迟迟不敢张口,却也不忍挂掉,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是你嘛,依兴,怎么不说话?”

  是苏婉,依兴心里一阵悲凉,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堵行他阵阵心痛,口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二节眼镜

  “怎么了,还不说话,喂,喂,依兴,在听吗?”

  “喂,苏婉,你好吗?”依兴痛苦的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这人真是的,半天也不吱声,我还行,老样子,电话显示你的手机号还真吓了一跳。”

  “那你跳没跳?”依兴忍着抽搐的心像往常一样开玩笑。

  “还那么贫。”

  一段沉默过后,依兴艰难的开口。

  “他......他对你好吗?”

  那边也是一段沉默,“也许我不该问,”依兴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远在苏州的苏婉看不到这一切。

  “他待我很好,那你呢,你怎么样。”

  “我,还在圈里混呢,谁知道明天在哪儿,只是朋友们都散了,现在有点想你们了,算了,其实.....”依兴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几句话的长度仿佛有几年,依兴感到鼻子酸了,闭上了眼睛,把电话贴在脸上。

  “你呢,阿兴,九妹呢,她过的怎么样,”苏婉不好直接问两人关系,于是旁敲侧击。

  依兴叹了口气,“她三个月前去了别的公司,现在和男朋友一起得也不错。”

  “男朋友,那你们.....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什么,她说我忘不了一个人,心不在她那儿,”几句话依兴倒是说的斩钉截铁。

  苏婉一阵沉默,不一会儿依兴听到一声轻叹“何苦呢,把自己的心放开吧,你还有大好前程,我在这边为你的将来祝福,真心地祝你有出头之日。”

  依兴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也祝你幸福,一生幸福.....”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苏婉突然道。

  “没,真的没有,我想你时再给你打吧,保重。”依兴迅速地挂掉电话。他开始后悔不该拨这个电话,以苏婉的聪明怎么猜不到自己有事。

  他挂掉电话时,胃里又是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挤上了第6节车厢,里面果然是只剩站的地方了。依兴东蹿西蹿也不知该钻到哪节车厢里。要让他这么站一宿,打死他也不干。车厢里也有一个人占两个座的,几次碰壁他还不死心。终于看见有个黄头发一脸粉刺的女孩靠着车窗,依兴粗略地估计腰围可以毁他两个。其中行李占了半个座,应该说另外一个半都被那个女孩占了。

  这小子装得文质彬彬走过去,“请问,您这儿还有人吗?”依兴连表情都换了一付绅士型的。

  女孩也注意到依兴了,应该说早就注意到了。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顿时眉开眼笑的饿,露出一排黄牙,“没人,你要坐吗?”

  “如果不打扰你的话,”

  “不会的,”说完女孩把行李塞到座位下面,依兴面带微笑,一脸的感激,心里却是一阵苦笑:“混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要靠卖笑混半个座位,真他妈可悲,真他妈可耻,偏偏还是个那么难看的,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座,难道这么冷的天要站一宿,蹲一宿算了。”

  依兴刚安顿下来,抬头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一身打工的打扮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列车开的不稳,车厢里一阵摇晃,妇女抱着孩子有些站不稳了,怀里的小孩的呼吸却随着这摇摆也变的有节奏而均匀。

  依兴心里叹了口气,马上站起来,做了个手势,“大嫂,您坐吧。”年轻的妈妈感激地笑了,带着川腔的口音,依兴着实听不大懂,只是让依兴坐下的女孩神色很是不善,依兴也抱歉地笑了笑,马上逃往别的地方。

  他到走廊里抽了颗烟,走廊里挤满了堆着大包的外地民工,肆无忌惮地用依兴听不大懂的方言互相漫骂,大口的吐着痰,依兴皱了皱眉想着怎么也要混个地方睡觉。

  瘦不拉叽的乘务员操着有如风湿一般的声音,“各位都别在这堆着,卧铺都补光了剩下的都自个想办法吧。”

  等着补卧铺的人稀稀拉拉地走散了,依兴一脸讪笑走了过去,“大哥,北站张书记您认识吧?”

  瘦子闻言一脸怀疑地盯着他瞧了半天,“干嘛,小子走后门啊?卧铺确实没了,提*我也没办法。”瘦子一脸猴精,他很清楚这年轻人想干嘛,于是先把口封上,毕竟这号人他见多了。

  “看您说的,我怎么好意思走后门。我姓依,是张书记外甥,在北京念书,舅母病了我特意从北京带着药赶回来,学校那边还有事,您看这连夜就要赶回去。大舅说这么晚了安排不着卧铺要我明儿走,但学校那边真是急事,没办法硬着头皮就挤过来了。您看.....”

  一番话说的瘦子也有些心动,“那....”

  依兴一看有门,立马道:“大哥,不为难您,要是还能剩空铺,您再帮我留意一下,回头我让大舅专程谢谢您。”瘦子犹豫了一下,见依兴一身立整的学生打扮,又一脸的诚恳,也相信了八九分,低声说道:“你在这等会儿,我再进去瞧瞧,别吱声啊!”

  “唉,”依兴很识相。

  不一会儿瘦子回来了,递给依兴张票,小声说:“补交75块,”依兴早准备好了,闻言递了过去,随后拿着票进了软卧列。

  躺在上铺,依兴并没有为自己编的故事骗过老江湖而沾沾自喜,而是想着如何面对明天,是福是祸就看明天了,这一夜注定难眠。

  这是依兴第四趟来北京了,但他对北京的交通还是泛晕,老是搞不清楚从哪到哪儿坐哪趟车。于是狠下了心,下了火车用过早点,直接打车去中关村。

  临来的时候他和朱明都联系好了,朱明说孙贤还没跑,明天你早点到我这儿我带你赌他去,甭担心。

  依兴这会儿又拨通了孙贤的号,“妈的,这孙子又不接电话。“他跟朱明约好9:15在太平洋门口见面,依偿低头看了看表还早,百无聊赖的在街边闲逛。

  “光盘要么”依兴被人拉到一边。

  “不要”依兴摇了摇头,往前走。

  “好片要么”这是另一个。

  “不要,不要。”依兴没打理他,继续往前走。

  “办证件吗?”

  依兴苦笑头也没抬,往前走。

  “避孕套要么?”

  依兴郁闷的都快哭了,扭头看了看这个长的有点猥獬的男人,他装的面无表情瞅了一眼,接着往前走,心里却是烦燥无比,觉得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没想到过分的还在后面。

  突然他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大便要么?”依偿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感到自己怒值全满,扭头就要对那个王八蛋发出一个霸王丸终极奥义,谁知他扭过头去整个人愣在那里。

  “真的是你,小依!”

  依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西装格里头发梳的铮这一付金丝边的眼镜透着丝纹,这是昔日的兄弟吗?依兴来不及暗自回想

  “眼镜!”依兴脱口道。

  “怎么,不敢认了,他乡遇故之,来来来上车说:”不由分说拉着依兴往边上走。

  “上车?!”依兴心里一阵嘀咕,眼镜指着不远处一台宝莱。“我在车上看那背景瘦不拉叽的像你,紧赶慢赶把你叫住了,有什么事上车聊,这儿不让停车。”

  车上,依兴简单聊了一下眼下的情况,眼镜知道依兴半个钟头后还约了人,就开车到了不远处一家麦当劳,两人点了些东西坐下攀谈。

  “眼镜,昨天来北京时还想着你,没想到今天一早就碰上了,真够巧的,还有你现在.....?‘

  ‘现在,唉,一言难尽。打哪儿说起呢,咱们?‘

  “现在在中关村混吗,还做IT这一行,?‘依兴打断他。

  ‘哼,我要还混这行业现在能人模狗样的吗?还有车开,早蹬倒骑驴去了,哥哥我现在做建材生意,这得打哪说呢?小依,咱们分开后,就通过一回电话吧,当时有个哥们儿在中关村卖软件,后来我投奔他来这么,没半年公司两眼一翻没了‘,眼镜边说还打着手势,表情也更是丰富。依兴看得苦笑,心知那半年眼镜定是混的艰难无比,“唉“一声叹了口气。

  “后来哥哥我还作过北影的临时演员,每天才30块钱。连生活费都不够,甚至还送过盒饭,再后来嘛.......”眼镜皱皱眉头,一笑,“做了上门女婿。”

  依兴嘴张的老大,不可置信有盯着眼镜的表情。

  眼镜晃了晃头:“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人生境遇如此,这不现在跟着女方家做建材生意”说着以考究的西装里摸出银色的名片夹,随意的抽出一张扔给依兴。

  依兴接过一看,名头上鲜亮的几个大字‘东方金世纪建材公司副总‘。

  “兄弟,副总啊!你当真出人投递了,羡慕啊羡慕”

  “算是吧,车子,房子,老婆,事业都有了,妈的该有的都有了,哼!还有什么不满足,算了,不提这个,你有什么事在北京,你尽管开口,只要哥哥我能帮上忙的,你放心。”

  依兴看眼镜说的斩钉截铁,知道他心里确实不惦着自己,心里感触良多。

  “对了,你来催帐的是吧,怎么个情况我也不细问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名片上印着呢,对了,你还在沈阳,雅格尔那公司怎么样了?”

  依兴摇了摇头,“我很少回去看看,不过听人说公司快不行了,我出来后去了英雄,三好街公司不就这样,如今这年景都半死不活,能挺就挺着吧。”

  依兴好像突然想起点什么事儿,像是脱口问了一句,:“眼镜,你说什么情形下可以永远脱离这个行业,再也不回头了?‘

  这句话好象问的眼镜心头一颤,眼镜闭上了眼睛凝神,好一会儿才睁开,长吐一口气,叹道:‘也许伤的太深了,深的让人无法回头吧!也许吧,哎...,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KAO,你小子....‘

  第三节镇静

  依兴早就见过朱明,两人含喧几句直接切入正题。

  “打算怎么办,有谱吗?去我那儿坐会儿,还是直接去找他?”

  “这会儿去能找着孙贤吗?”依兴不露声色地问。

  “不好说,你放心,他们公司还在,人也在,这阵子还跑不了的,”朱明嘿嘿一乐,显的很阴险。

  朱明过来搂依兴:“唉呀,走吧,你放心,汉事,先去我那儿呆会儿。”

  依兴见朱明说的这么肯定也就随他去了,一路上心里犯合计,按理他和老朱还不那么太熟,电话里倒是打了一年交道,可是对他没好处的事他怎么这么热心,难道老朱这么够兄弟,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而且他话说的那么肯定,该不是孙贤让他先把我稳住吧,一想又不太可能,想了一会儿头都大了。

  一会儿到了太平洋十层,朱明把依兴请进了仕族公司。

  写字间里还算宽敞,各个办公位都有隔断,十来个业务员不紧不慢的打着电话,典型的中关村企业。

  俩人闪进了十来坪的会议室,依兴屁股还没坐稳,有个女孩就端了两杯水进来。

  “朱总,您喝茶还是喝水?”女孩很客气的问。

  朱明一摆手:“成,你搁这儿吧,给我拿个烟缸”女孩慧心的一笑,转身出去了。

  “唉呦,朱总,失敬失敬,”依兴打着哈哈。

  “小子别拿我开逗,公司是我叔的,他没在暂时就我管着。”

  “仕族,名字挺特别,是不是取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仕族!’啊?”

  朱明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看出来,小子有一套啊。”

  “好说好说”俩人开始互相吹捧。

  “不瞒你说,这平时不让抽烟,来个客人赶紧利用一下条件”依兴赶忙从夹包里翻出两盒‘兵马俑’扔在桌上“我哥们从西安带回来的,我还没抽呢,你尝尝。”依兴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深谙此道。

  “客气,客气,”惊讶的表情在朱明眼里一闪而过。老朱点了一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脸上的表情变的一阵红润,笑意让依兴看的发毛,:“不瞒你说,小依,昨天你给我打完电话,我晚上联系到孙贤了。”

  “欧,?!”依兴面色更凝重了,等着听朱明的下文。

  “其实你不知道,蓝田万思在圈子里的名声很烂,呵,是在中关村来说,你们外地经销商其实知道的不多。”朱明吐了口烟圈,不疾不缓道。

  “昨晚儿,我从他那儿拿了7台本子,两周帐期,而且拿的价格也不好,你说他敢跑吗?”朱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依兴一下子什么全明白了,要是孙贤这孙子扎了他的货要跑掉,那朱明就白赚了7台,要是没什么事儿,他再把这七台退回去,没任何损失。虽然说,老朱这么做实在是够阴损,不过这也算间接帮自己的忙。依兴脸上并示露出什么情绪,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

  “所以,你放心,这事哥哥愿意帮你,但要摆平还要靠你自己。”

  依兴盯着朱明皮笑肉不笑的肥脸,一时之间好像心里有了打算。

  中午十一点整,朱明带着依兴走进了蓝田万思的写字间,依兴开始打量这间颇为简陋的地方,心里不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本是狭小的空间里却能给人一种空荡的错觉,主要是因为写字间里有一个人。朱明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唉呦,就你老哥儿一个人在啊,孙贤,啊,孙总。”

  依兴听到孙贤两个字心里一惊,知道朱明是有意指点自己那人便是孙贤,于是仔细留心。

  “啊,没办法,生意还不坏,有你朱总照顾吗!下面人都出去忙去了,留我一个在这儿唱空城计嘛,你除了打电话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这么有空,对了,这位是.....”

  “啊,一个朋友,外地来的,带他出来走走。”朱明看看依兴使了使眼色,依兴便明白过来。依兴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总算见到人了,不如先坐下看看情况再说,于是走到沙发边上,一个人安静的坐下,听着两人聊天。

  孙贤看了看白净的依兴也没太注意,拉了两把椅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孙贤看上去没到三十,个子不高,壮实的身子略显发福,口音略串点山西腔,从形像上看倒是和依兴想的差不多。眼窝深陷,两只眼睛,不时地也溜乱转一看便是不好对付的角色,依兴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怎么打交道的都是帮老奸巨滑的东西。

  “老朱,你那单子交成了,过来给我结帐的吧!”孙贤这老家伙一时也弄不清朱明过来的原因,顺势将了朱明一军。

  朱明嘿嘿一乐:“我靠,丫的哪儿那么快呀,下午才交单,回款你放心,不说好两周帐期嘛,兄弟我可是从来说到做到,答应的事儿从来都不含糊。”

  “那是,那是,我绝对信得过你老哥,最近哪批货走的快啊!”

  “还哪批货啊,最近中关村人气淡出鸟来了,丫的不靠做两儿小单子只能喝西北风了,倒是你该混的不错嘛,听说最近又扎了几票红货吧?”

  孙贤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马上又恢复若无其事:“这可从何说起,我那几票货都他妈赔钱,要不是集成还有点项目,早歇莱了。”

  朱明露出嘲弄的眼神:“集成,你小子别蒙我了,就你那四五个人,还集成个屁呀,是不是骗上哪个小姑娘了,又骗财,又骗色啊,哈哈......”

  几句话说的也是甚是阴损。孙贤显是个城府深的老家伙,居然一点都没动气,喝了口水,把话题岔开,“唉,不扯那些没用的,昨个大军过来了。

  “大军?!同正分销平台那个大军?”朱明一脸的惊讶。

  “当然,还有哪个大军,这小子过来找我述苦来了。”

  “他找你述苦,别闲扯了,厂商的人找你述苦,我操。”

  “他是我叔带出来的,后来混到厂商去了嘛,昨天晚上酒有点喝蒙了,什么话都说,什么鞭打快牛,业绩涨的再快再出色也他妈没有任务涨的快,中意的代理看不上你,看上你的又太逊。”

  “那是说小姑娘,”朱明一脸的坏笑。

  “还有呐,像我们这种二代,就像二奶,让厂商又爱又恨,咱们一月百八十台,比上不中经下有余,吃的是短平快,谁都没辙。”

  “等等,难不成他是招安来了?”

  “我可没那么傻,二代就是二代,咱们能签代理,就绝不签分销,现在不受厂商什么控制,签了后得的也是一样多,那签不签一样,还签他干嘛?你说对不对,不瞒你说最近我才签的,TOL本子。”

  “TOL,你也敢签,你哪儿有那么多钱了”朱明开始问到点子上了,依兴点了颗“白沙”,翘着二郎腿,闻言又把耳朵竖起来,心想朱明这斯果然义气,问到点子上了。

  “钱还不好办嘛,从外地市场赊几票货过来,先走完再拖着他”依兴气的牙根直痒痒,手握紧拳头,身子微微的发抖。

  “外地市场那么好赊货嘛,他们又不是傻子?”说完有意的斜了眼依兴。

  “这还要感谢厂商呢,最近讯驰市场反映奇差,对不对?”朱明微微点头也不搭腔,孙贤面有得色接着道:“厂商那帮蠢货吃了上游INTER一大票货,都在库房堆着,他们错误判断市场走势,前期这票讯驰谁吃谁他妈完蛋,全赔了不说还卖不掉,他们只能往分销商那边堆,怎么堆?透之以利,压之以量,许诺了再多的好处到头来也没个屁办法兑现。分销商自然忙着往外面甩货,我说吃货,他们自然屁颠屁颠给过来。货到了自然我说的算了,要结帐让他们等着吧!”

  朱明旁边打着哈哈,:“好手段啊,你就不怕人家跑过来管你要钱?”

  “怕,当然怕,到时再说,哈哈。不谈这个,听说你老兄要买房子,哪个地段的?”

  朱明有意给他难堪,问出的话让依兴大吃一惊,:“对了,老孙,前几个月你让人坑的十几台IBM本子有着落了吗?还是一台都没收回来啊?”

  孙贤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血色,略带颤音道:“好说,快有着落了,你放心。这点小事根本不伤元气。”

  依兴听他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也是脸色大变,冷汗顺着额头一点点顺了下来,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冷静一脚踢到西方佛国去了。

  第四节黄世仁

  初冬时节,小小的屋子里烟雾缭绕。依兴茶几前摆的烟缸里堆了七八支烟蒂,依兴叹了口气,把身子轻轻的靠在沙发上,喉咙里像刺了根鱼刺一秀,心绪根本平静不下来,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给杨白劳这王八蛋逼死,苦笑,他不是那种愿意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但你把他逼急了,还能怎么样。

  依兴听着俩人绝对有专家水准的侃谈,北京东西四环哪块的楼盘更划算,难受的肝都要吐出来了,多年的江湖磨练让他到底把这口气沉住了,皱了皱眉,喝了口水,把肝又咽了回去。

  已是下午1点55分了,俩人居然还在聊黑格尔的逻辑学。依兴想像自己是个绝世的剑客,不对是孙悟空,想象一下,好象整天有一只苍蝇嗡嗡。。。。对不起,不是一只,是一堆苍蝇闹着你,嗡嗡。。。。。,飞到你耳朵里面,救命啊,所以我就抓住苍蝇挤破他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他的肠子,捏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啊!整个舌头都伸出来,我再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清静了。

  依兴回过神来,发现没人讲话了,原来俩人目瞪口的盯着自己,还张着大嘴,他下意识的一抹嘴,手上满是口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失态,把那俩个吓的够呛,赶忙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朱明扭过头来,叽叽歪歪口漠横飞:“谁说偶然的东西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是偶然的,但同样因为也是偶然的,所以他有根据。“最后这几句根本就是扯着公哑嗓在喊,如同杀猪一般,依兴知道朱明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杠子头,一定要别人认同自己观点。吃软不吃硬的主。

  孙贤冷笑一声:“别他妈的扯这个,我在人大念书时哲学虽然选修课,我念的肯定比你好‘。言语课也甚是不屑。

  依兴实在听不下去了,心想你们俩个王八蛋中午不吃饭,居然他妈扯这些没用的,朱明你到这儿干嘛,要帮忙你怎么又扯到别的上去了,当下咳嗽一声,把俩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朱明显是意识到自己扯的太远了。喝了口水,低下头去.

  依兴慢步走了过来,:“打扰一下,您是孙贤是吧?”他看看孙贤闪烁不定的眸子里疑惑不定,知道该是亮底牌的时候了,当下郎声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依兴,这是我的名片,”接着双手递出,却紧盯着孙贤那双眼睛。

  果然孙贤的脸瞬间换了几种颜色,由黑转白,由白转绿,然后又恢复本色,苦笑了一下,心想刚才太他妈的多嘴了,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过招时也不会如此不济,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依兴如此的沉的住气。

  “啊!老弟,是你,看还神神秘秘的,老朱,你也不对,不早说我早想见见小依了,早就听说小依年青,年青有为啊。”看着孙贤讪讪的笑容,依兴和朱明相视一笑,:“年青是真的,有为可从何说起呀.....”

  下午2点零9分,天上天川菜馆二楼,人声鼎沸,四处都是碰杯声,笑骂声,几个人满面潮红,互相吹捧,也算是IT特色了。

  这正是依兴他们几个,依兴给朱明点了烟,随后又给自己点上,左手擎着杯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说,孙总啊孙总,您看嫂子,启文啥时候过来啊!小弟来这一回也逮见见嫂子啊!平时电话沟通都一年多了,怎么也得见一面啊!”随后给朱明递过去个眼色。

  朱明今天也算是够朋友,自己堂堂一个副总,今天也真就是冲着依兴好人做到底。

  “那是,咱们孙总可从来都是办事讲究,绝对是讲究。”

  “这个自然,我孙贤答应的事肯定办,你放心,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她在外面看房子哪。”

  “看房子?孙总打算在哪买一套?“依兴来了兴趣,心说你他妈还有钱买房子,就是不还老子钱,真他妈的想做了你。

  孙贤看了看笑吟吟的依兴又看了看朱明,心说自己刚才嘴是他妈真欠,刚才和朱明还神侃要在哪儿置套三居室,这回改口说租都不成了,当下道:“启文在蝶萃华庭看好一处,正往这边赶呢,就快到了,唉,这首付还都交了,还不知道怎么供呢!”

  “首付,你孙总下手挺快呢,你刚刚不是说要搬过去和老弟我当邻居嘛,我操,原来是消遣我!”朱明在一旁敲边鼓。

  依兴如何听不出来这孙子在这哭穷,又给孙贤满上,端起了杯,“这点小钱对您孙总自然不算什么,您说我哪辈子能混到您这份上来,喝酒喝酒,”举杯就干。

  孙贤听这俩人一喝一喝,知道他俩肯定是有备而来,今天怕是不能善终,心里苦笑,脸上还是那付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地下燕京八度的瓶子倒了一个,却滚倒了一排,倒像是个全中。依兴和朱明俩人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孙贤还真个场面上的人物,虽说是挡掉了几杯却也比俩人谁喝多都多,黝黑的脸上也渐渐成了猪肝色。

  “小依,老弟,你放心,我孙贤俩大字摆桌上就值钱,哪个月不轻飘飘玩他佰八拾个同正笔记本,同正圈子里,永恒,万业,还是华天国际,还有同正的小汤,那个汤商,对就那个专员,,你随便打电话问问,你那十万块放心,我说句话,他们谁都能给你担保,我在这圈里口碑怎么样,你打个电话问问,对不对,朱总?”

  说完两眼一台瞄了一眼朱明,“朱总公司这么大,还从我这拿本子呢,对不对?”

  朱明眼里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说的也是啊,要是我可就不敢给孙贤你老哥担保,你说万一有一天扎了票货人没了,我找谁去啊!再说圈子里好像也不是很多家都愿意跟你老哥做生意吧,拿那个雨林科贸,颐尔玛,啊?”

  依兴看到孙贤脸色变又变,赶快出来拍马,:“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这个道理,孙总这个蓝田万思做的好,自然很多人看着不顺眼,不过弟弟相信凭孙总你这个人,没问题,就算是眼下有点沟沟坎坎,都能摆平,绝对没问题。”依兴发现自己果然是心机越来越重,想起来都好笑,但言语间还那么大义凛然,甚是真诚和信任。

  孙贤这老江湖怎么可能着这小鬼的道,酒喝的再多也别想,不过这两句着实是听着舒坦,:“说的好,小依将来肯定有发展,功夫了得啊,呵呵,”

  朱明也不知是想帮依兴帮到底,还是气不顺,深吸了口烟,吐了个圆圈,大大咧咧道:“老孙啊!你说咱们这些做分销,二代的一年能赚几个钱哪?”

  孙贤也不知他葫芦卖的什么药,知道他道行肯定比依兴深多了,也怕他玩什么花招,:“还能赚几个辛苦钱呢?就咱们这盘子,体格,还赚什么钱,都喝汤了,来来来,尝尝这个鸭汤,很补的,哈哈......”

  依兴也猜不透朱明到底要说什么,静观其变。

  果然朱明打个哈哈,又说:“要我这盘子比你俩老哥大也大不了多少。”

  孙贤倒也有自冶之明,:“怎么说你仕族也是二三十号人了,我这几个人哪比的起,又开我玩笑。”

  朱明扭过头对着依兴说,:“我这一年下来怎么有个四十来万,但一除去费用,完!全完,就剩十几个了,你看看咱们孙总去年买的车,今年怎么的,嫌不好给卖了,打算换广本吧,这又要买房子,看来真是没少赚,我可要好好请教请教怎么赚的钱啊!现在渠道这么弱势,孙总依然玩的这么好,这么灵活,当真不易啊!几个月前被人坑了,十四台吧,对十四台IBM本子,依然不伤元气,也当真不易啊!”

  依兴心里‘啊‘了一声,却也不露声色,他暗自感激朱明拿话点醒他,斜眼瞅了瞅孙贤,这老家伙果然沉下了脸,眉头微微凸起,显然是说道他心里痛处去了,“是啊,一年顶大个天也就赚个六七万,这一下子又赔里六七万,怎么摆平,谁能摆平?!,公司现在也就维持到边缘了,搞不好就黄铺他奶个腿的了,”刚才朱明说这番话无非是要不得点醒依兴。

  正尴尬的时候,走过来个人。

  依兴一看着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眼睛不大,身着风衣,好似风尘仆仆的赶过来,那定是张启文了。

  “启文,怎么才来呀,快入座,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黄世仁,啊不是不是,依兴,英雄的依兴......”

  依兴和朱明相视一笑,心想这老家伙居然这么失态,果然是被灌的不行了。黄世仁,奶奶的他还真敢说出口,服了,服了。依兴越想越好笑,笑的前仰后合。孙贤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喝多了,想什么没经大脑就说出来了,尴尬不已。

  依兴在酒桌上还不停的夸启文如何如何漂亮,孙总如何如何有眼光,连番的敬酒,忙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地上燕京的空瓶堆了多少,反正周围原本熙熙熙攘攘的旁桌走的一个不剩,到后来孙贤抓着依兴的手,感叹不已,:“小依,你放心,来了就安心,好好在北京呆几天,赶明儿我让你嫂子抽空陪你到什么颐和园,王府井好好逛逛。款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先给你凑上一半,你放心,就算我房子不买砸锅卖铁也先把你这笔钱还上,前几次给你电汇的单子也不知怎的银行就给退票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就放心,你看旁边还有朱总在那,我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还再不再圈子里混了,你放心,对不对?”

  朱明在一旁却是清醒的很,依兴事后回想这老小子酒量还真是没底,怕是当年老周也不是对手。

  朱明眼珠一转,当下拍了拍依兴肩膀,:“小依,你放心,孙总办事也是讲究人,说出来了,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能办哪,要不他在同正圈子里让我这么一宣传,以后还怎么混哪,啊!哈哈哈........”

  依兴晃晃悠悠的进了卫生间,刚走到门口就哇哇大吐,苦水吐了一地,他洗了把脸,酒醒了大半。照了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人嘲弄的笑了笑,“黄世仁,丫的傻逼........”

  第五节冬雷阵阵

  依兴也不记得当晚怎么去的野人宿舍,反正第二天起床时,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头开始阵痛,他隐隐想起昨晚躺在床上傻不拉叽的和野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淡。

  “唉,你说爱情什么样的?”

  “椭圆形的吧?”

  “靠,没人管我,啊!”

  “你烦不烦,一身酒气,老老实实睡觉,没看十几亿人民都忙着呢,谁管你。”

  依兴洗了把脸,想想也好笑,自己还是头一次语无伦次,缠着别人问东问西。

  这顿酒还真没白请,反正依兴还记得是自己掏的两张票子,第二天依兴跟着他们一个业务兼出纳去华厦银行汇了四万九,剩下的着慢慢磨吧。

  依兴算了一下今儿是第五天了,走在路上,不时的觉得郁闷。抬头看看,天暗了,。厚厚一层由由远及近的飘过来,气势上也浩浩荡荡,此刻间将依兴的头顶封的严严实实,也不知是要下雪还是下雨。不管怎么说也先要回了一半款,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底了,公司那边这两天事也不少,大伟打过电话来说卖的奇差,根本走不动货,让原本是冰凉的心一下子冻成了冰块。

  现在还不到和孙贤撕破脸皮的时候,毕竟人家也给你办了一半了,依兴路上合计着编个故事,就说自己就要去厂商了,那边正和厂商谈着呢,就快有结果了,北京蓝田万思这是最后一笔帐,收回来可以拍屁股走人了,这关系到自己前程,在路上想了又想,觉着这回万无一失了,嘿嘿一乐。

  北京的首场雪在下午四点钟已经零零落落的飘了下来,当依兴垂着脑袋走出科城大厦时,雪已刮的凶猛了许多,呼啸一般的打在脸上,钻到衣领里,本就怕冷的他紧缩了脖子,低着头茫然的往公交车站赶去。

  故事也是编的天衣无缝,好话也是说了无数,乞求般的语气,眼神也是奉献了许多,可惜结果就几个字:“没钱,再等等。”

  公交车里有空调,依兴找了个二层靠窗的座位,充分感觉着车里车外的温差,在风雪里的行人其实奢求的不多,不过是温暖而已,可依兴目下心里却是极不舒服,狗日的另一半欠款还没着落,看能松得了这口气,放得下这颗心。不一会儿一对恋人坐到依兴的前排座,这并不重要,关键俩人旁若无人的忘情拥吻。

  车窗外是茫茫的雪景,把本已是灰茫茫的天空,蹂躇的更加拥挤不堪。

  车窗内是恋人的拥吻,抬头便瞅的一清二楚,想避开这尴尬都难。

  闭上眼睛吧,耳朵里又传来滋滋啧啧的乱人心绪的声音,此刻依兴看到的是女人露出半边脸上的口水,感觉就像一只蟑螂在墙上缓缓的爬过,依兴再也忍不住了,径直走下了公车的二层。

  因为野人住的地方太远,所以要倒西客站换乘另一趟车。车还没开到西客站,依兴就接到了野人电话:“兄弟,哥们今晚有事,可能先不回去了,噢,对了,你没521房门的钥匙,这下坏了,怎么办?”

  “没事,晚上我再想办法,你放心吧,甭管我了。”

  “那你成吗?”

  “行,放心吧!”

  依兴知道野人混在北京也没几个月,难处挺大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老给人家添麻烦了,于是轻轻挂了电话。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特6已然是到了终点,在售票员嘶哑的催促声中,依兴下了车。外面的风雪更猛了,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痛的感觉。

  依兴孤零零地站在等车的站台上,陪伴他的是灰暗的同样孤独的站台灯,任凭风雪再怎么光顾这位饱受斯磨的迷途者,此刻最冷的是他的心,冰冷的感觉从心脾直渗到骨髓。

  片刻的光景仿佛在此刻已凝结,他想到的是苏婉的无情,自己的卑微和犹豫不决。家里暖暖的床啊,再乱再脏,再怎么简陋,家毕竟是家,家永远是家。眼镜在北京做了上门女婿是否也算是异乡人在京最好的归宿呢?

  此刻他已深深体会了身在异地的艰难,他艰难的燃看了根烟,烟也是刚刚到嘴边就被风雪打湿了大片,难抽的气味呛得他一阵咳嗽。

  远处的车灯,徐徐地移步过来,依兴不及多想,习惯地登上了741,他疾步登上了车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原来的去处,原来自己不只是要逃离风雪,还有就是比风雪更冷的孤独。

  依兴在陶然亭站下了车,手表上的时间定格在9:44分,不远处传来一声响雷,随至而来的是一道闪光,依兴的心突地抽畜了一下,是冬雷,罕见的冬雷。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汉乐府的《上邪》,难得依兴还记得这两句,这两句说的是借天地异象表白自己对爱情的忠贞。可依兴却没空去想什么忠贞,他自言自语,:“去吗?唉,去吧。”

  站在521宿舍门口,依兴一口略黄的牙打着冷颤身子更是涩涩发抖,本就瘦弱的身子在走廊里拖出一道凄凉的长影。

  后来的事情发生颇赋戏剧性,本想到服务台开个房间的依兴在摊开钱包时,看到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灰白的面孔好像在嘲弄自己的落破。他果断的抽出身份证。左右静静的无人,楼外不时的雷声轰轰做响。

  老式的旧门锁给了依兴作贼的信心,虽说素日里还从未开过锁,钽时下却让他不得以冒险一试.

  楼下的脚步声,踢踏的传来,由远及近,这时他的心神也由忐忑变为慌张,他甚至来不及想什么007中的经典镜头,猛的一用力,不灵,身份证从中间折弯。

  “完了!”,依兴感到身后有人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苦笑着回头,心里默念可千万别是服务员,说不清楚还不给人扣下。

  依兴先看到的是一头湿露的长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盯着自己,捷毛上还挂着水珠,他难看的苦笑了一下,心里正想着怎么开口。

  “怎么,钥匙忘带了?”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微笑起来有个酒窝,此刻却让依兴有了种温暖,提到嗓子眼的心肝脾肺肾都统统滚回了原处。

  “没下楼找服务员吗?”女孩又问,

  “没.......没在”,依兴支支吾吾,用手擦了把脸,其实是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身子又不受控制的一阵哆嗦。

  女孩盯了依兴半响,突然摊出一只手,“拿来”。

  依兴傻傻的愣在那里,“拿什么?”傻兮兮的问了一句,依兴心里没底,心想难道是便衣女警,点子不会这么背吧!,手篡着有点折弯的身份证,颤颤惊惊的递了过去。

  女孩动作麻利,依兴闪门口还没看清楚,人家已经把门别开了。

  女孩顺手拉开了灯,屋子里由灰暗一下子变得光鲜起来,屋里晾衣绳上所搭的没洗的袜子,抹布和满地烟灰混合的晦味怪味扑鼻而来。

  依兴踱进了屋子,尴尬的笑了笑,这个IT业的业务精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以往一惯的精明也都没了影。

  “真够乱的,你俩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呵,是啊,男人都这么乱惯了。”依兴还不忘把责任让男的都背上了。

  “等等,我们俩?”

  “你和沈博啊!”

  依兴还要问什么,女孩却环顾了一周,起身:“那你这边没事了,我先走了,”说完将半折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来,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沏杯茶。”

  “不用了,我在隔壁516,我姓黄,黄纤,纤细的纤,”女孩巧笑了一下,“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我叫依兴,非常感谢!”

  “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叫依兴,沈博同学,他打电话过来说要是看着你,就帮你把门打开。”

  就在依恍然大悟的时候,女孩悄悄的走了。

  依兴躺在床上,掏出手机一看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野人打来的,赶忙回过去。

  “喂,依兴,你在哪儿呢?急死我了,这么半天也不回电。”

  “在宿舍里躺着呢!”

  “宿舍,门开了吗?”

  “你老哥都安排好了,还装蒜。”

  “啊,黄纤那丫头片子帮的忙吧,好说,好说,我正往回赶呢,这么大的雪,兄弟合计你能猫哪去呀,这片你又不熟,等我二十分钟,我就到了.....”

  依兴斜躺在床上,燃了根白沙,望着窗外茫茫的大雪,心里却流着一股暖流........

  鹤舞白沙,我心飞翔(广告词,我最喜欢)

  第六节朋友不是讲讲而已

  北京第一场雪的清晨,四周的空气如同冷凝般令人难以忍受,公交车以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在眼前缭乱的通行线上爬行,有的绿化带已然是黑白灰三种颜色交替,却独独不见绿色。

  在依兴的眼里就像一棵棵被砍下的圣诞树被染上了脏兮兮的雪,然后被插回了树坑里。

  公交车的前排座有对俄罗斯夫妇,用依兴听不懂的语言飞速的交谈着,言语里透着愉快的调子,依兴听了只能苦笑,当爬行的特6路经过不知名的公园,两旁被秋天雕琢的高高的树被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冷冷的秋风吹过蜡黄的叶子,烈烈作响,依兴瞅见一片叶子托着嫩白的雪以一种难度极高的跳水姿势,飘然而下,依兴感叹了一句,“这便是叶子的归属吧,”他还记得老周临走时的感叹,“人生如萍,飘浮不定,”是啊,管他妈的如萍如影,钱不回来便是无论如何也不回沈阳。

  他昨天才给老大打的电话,说北京这边事有点毗漏,不过可以摆平,钱肯定是要回来才能回去,老大那边也没责怪依兴不告而别,只是简单叮嘱注意安全,事情一了马上赶回来,依兴也有点心慌,料定是沈阳那边又出什么岔头了,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上午十点十一分,蓝田万思的写字间里,依兴硬着头皮又开始口水战了。

  “孙总,我今个必须回去,票我都让同学带买了,同正那边老总只是有个议项,很多事都没谈定哪,这机会难得啊,小弟前程就在您手里,无论如何帮小弟一把,您看我这趟出差的费用都得自理,根本就没法开口报销......”

  “孙总,您在圈子里的口碑可不能不顾啊.......”

  “孙总业务能力这么强,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做分销就是七八个茶壶,五六个盖,来回倒嘛,像你说的,再从外地赊一票货过来,先帮小弟把这笔帐清了......”

  您看,这么多买上门来的客户也不少吧,电话每天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吧,我什么时候坏过您事儿......

  下午一点十五分,依兴长叹了口气,心绪难平的走下了楼,任他软硬兼施,孙贤也是眉头紧琐,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说上票沈阳的货根本没出动,一会儿说财务不归他管,他只是帮别人经营,还有资方,一会儿说,等着上票被骗的货查出来就一切好办,仅正俩字,“没钱”,一付大义凛然,死活没钱的杨白劳嘴脸。

  依兴也是没了主意,失意间给眼镜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聊聊在茶座的一个单间里,依兴和眼镜又一次碰面了。

  他并没希望眼镜真的可以帮上多少忙,只是纯粹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胸中的郁闷,眼镜倒是的变了,四年的变化是以让你忘记很多东西,如今的眼镜不是当年的愤青,也不是张口闭口满嘴粗俗的技术。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含蓄,笔挺的西装似乎在述说着无奈,唯一没变的两人的笑容,他们淡淡的眼神透露怀念。

  依兴开口了,“你真的变了。”

  “哦,哪儿变了?”

  “说不上来,也许是气质上吧,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的大技术如今成了副总,兄弟真替你高兴,还记得咱们当年喝的烂醉如泥,搂着膀子在马路上大唱社会主义好吗?”

  “哈哈,小依,你也变了。”

  “我!”

  “你变的成熟多了,看上去也人模狗样了,这几年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吧!”

  “唉,一言难尽,做了业务才一年多,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了太多,总感觉昔日的快乐是那么珍贵,如今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单纯了,业务催人老啊!圈子里变化快的我都跟不上趟了,整天被周遭锁碎的烦心事缠着。烦都烦死了,就等着放假,远游一番。”

  “那你做业务为什么呢?”眼镜呷了口茶问道。

  “说了你都不信,我当年为了别人一句话,就成了业务。”

  “一句话?谁有这么大本事,让咱们小依乘乘成了业务?”

  “不提了,”依兴皱了皱眉,显是不愿回忆那段故事。

  “怎么了?对了,你来北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眼镜很清楚依兴遇到的问题。

  依兴就把这向日来的经历大略讲给眼镜听,他一是说出来舒服些,二来也是隐隐希望眼镜能帮他出出主意。

  眼镜点了颗香格里拉,并不急于打断依兴的叙述,一个人静静的靠在倚背后上,一支烟燃到了尽头,眼镜才睁开眼睛,对着依兴笑了笑。

  “哈哈,那孙子是人大的啊?!当真是清华的猫,北大的狗,人大流氓满街走啊!哈,这笔钱你估计还能讨回来嘛?”

  依兴想了一会儿道:“不太好说,就怕他拖着,我耗不起啊!”

  “软的不行来硬的!”眼镜轻笑道。

  “硬的,硬的我也试过,不顶用,名声,声誉,甚至公司经营,那边都不在乎。”依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神情也是甚是沮丧。

  “小依,你今天找我来想干嘛?”眼镜两只眼睛紧盯着依兴,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看透他整个人。

  依兴苦笑了一下:“你别多心,兄弟只是想找你聊聊,毕竟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再说我来北京一趟也不容易,以后再想常见面怕都很难,是吧?”言辞中却是无奈,:“当年小弟刚入行的时候,不是你老兄照顾,,我可能早就不在IT这行了....”

  他还想往下说,眼镜一把握住他的手:“别说了,知道嘛,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依兴被他低沉的声音吓的一愣。

  “还记得最后一次喝酒,我们怎么说的嘛?”

  “记得,要是谁先出人投递,都要互相扶持。”

  “好,那今天我虽不算出人投递,但你这点小事,我定可以帮你摆平。”眼镜眸子里透着精光,神情里却是依兴看不透的高深莫测。

  “小依,当年你为了我的事与我一起撇了饭碗,我就把你当真朋友。”

  淡淡的杭白菊落到肚子里却有滚烫的反应,暖暖的到了胃,到了心里,依兴真是十分庆幸,当年的朋友还记得自己,“大哥,这番心意我刻在心里,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没出息的兄弟......”

  眼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淡淡道:“朋友不是讲讲而已,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你放心吧,咱们讲点开心的,就说我在北影当跑龙套的事吧,一天赚个三四十块,哇靠,那边小姑娘漂亮极了,你看街边过来那个还算顺眼吧,在北影里得捂着脸走路.....”

  “欧,真的......”

  第七节搬师回朝

  平安大街的一家酒吧里,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酒吧里灯光摇弋,飞旋的色彩可以让人疯狂,年轻的歌手熟练的弹着怀旧的歌曲,伴循着缕缕的烟丝,有人的叹息在这样的舞池里怎么有人会注意呢。

  伴随着碰杯声,野人暴喝了一声:“好”,接着又肆意的打着口哨。

  “阿兴,放松点,放松点,钱不是要回来了吗?可喜可贺,来,干。”

  依兴一饮而尽。

  “对嘛,这才像样,我就看不惯你平时酸了叭叽,愁眉苦脸的样子,要么就苦笑,哪儿像我们风liu倜傥的才子啊!对吧?”说完瞅了眼搂在怀里的姑娘,

  那是野人的女朋友,短发,粉白的小脸在旋转的灯光下尤显出众。

  依兴低头看看手中的半瓶喜力,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声混合着贝斯手的旋律,在混浊的烟雾里搅拌着,飘摇着。

  昨天啊,昨天,有趣啊,有趣,依兴还在回味。眼镜带了三个小伙儿加上依兴五个人一早就堵在万思的门口,这种仗阵倒是给孙贤和启文来了个下马威。不一会儿,眼镜把依兴支了出去,依兴在走廊里静静的等着结果,他放心,绝对放心眼镜的手段,尽管他还在猜测,还在犹豫,不过半个钟头后的结果还是让他惊异,孙贤搭了个脑袋,答应晚上五点以前无论如何把款凑齐。这们的结果不能不说让依兴高兴,惊喜。眼镜临走时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依啊,办事的手段很多种,有雷霆式的,像你这种软磨硬泡,遇见他那种人怕是很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忘了。”说完领着人匆匆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依兴自个愣神。

  “半个点,搞定了,他妈的老子泡了八天,他半个点搞定了。”苦笑着摇摇头,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哩!.....

  野人有付浑厚的嗓子,在平常练歌房里是绝计不会显出特色的,只有手中握一把老旧的吉他,才会现出他那特质的忧郁,就像英雄本色的小马哥,平常的小马哥再普通不过,但当他披上风衣的一刻便再不平常。

  依兴还记得有一次在避风塘,那次是送大葱的远行,几个人都低沉无语时,野人搂着他的旧吉他,在午夜两点时忘情的嘶吼:

  半个月亮珞珈那面爬上来。

  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

  这一别将是三年还五载

  明年花开你还来不来

  我真想这一辈子坐在樱花树下

  弹着我的破吉他

  雪白的花瓣贴着脸颊飘落下

  美丽的樱园我的家

  蓝蓝的天空有朵朝北飞的云彩

  燕子来自南方悄悄把春天捎来

  绿色的春风吹开了今天的离别

  你不经意离开

  暖暖的阳光唤你梦中醒来

  窗外的花才刚刚开

  数年的日子早已凝结心上

  像露珠儿花瓣上徘徊

  熟悉的歌儿在这寂寞日子里再次在平台上回旋

  唱歌的人已背着他的梦想

  搬去了彩虹的那一边

  终于向天空敞开你广阔的胸怀

  用青春为大地调出自己的色彩

  流浪的小孩感到疲惫的时候

  樱花树下的家

  盛开着等你回来

  半个月亮珞珈那面爬上来

  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

  这一别将是三年还五载

  明年花开你已不再来

  我真想这一辈子坐在樱花树下弹着我的破吉他

  雪白的花瓣贴着脸颊飘落下

  美丽樱园我们的家

  梦中的樱花伴着珞珈的晚霞

  你我曾在樱花树下渐渐长大

  明天你将启航去海角天涯

  别忘了她,咱们樱花树下的家

  当时的每个人动情的一幕依兴还历历在目,他目光凝视在酒巴间墙壁上的金色吉他,嘴角微微的抽动,眼里开始发酸,好一阵才抚下这情绪。

  野人看在眼里,低笑了几声,还在想我们樱花树下的家么,避风塘还在,永远都在,我们快乐的时光也还在。

  依兴笑了笑,:“那人还在嘛?”

  “总会回来的,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难道长大了还玩吗?梦想在远方,自然要去追寻,避风塘是我们避风的地方,你回去看看多少人还循着我们原来的足迹在重复,记得常挂在我们哲学系疯子嘴边的一句话,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他们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止的重演下去。”

  依兴望着手中的烟雾慢慢的升起,一缕缕的瞬间消失在更加恍惚的上空,淡淡的吐了口烟圈:“哥们感觉累了,心里累了。”

  野人也不理会身边的女友,拍了拍他肩膀也没吱声。

  这会儿所有的灯光一下子暗了,闪烁的镭射灯肆意的狂暴,耳朵没有柔和只有重金属敲击的质感,不大的空地瞬间变成拥挤的舞池,依兴在犹豫间,一把被人找进了疯狂扭动的人群.....

  一宿的卧铺到底没让依兴遭罪,从沈阳站出来的他一脸的微笑,眼神却在闪烁,匆匆打车进了三好街。

  刚刚过了上班时间,依兴却是眉头紧锁,刚才听完大伟的汇报心里凉了半截,原来自己离开这八九天里一本都没出动,他苦笑的挥挥手示意大伟先出去,要好好静一静,这小子不知趣的又说和外地经销商有家帐目查不清,老大让你过去聊聊,还有两个本子返修回去了又坏掉了,至今还没处理,还有....

  依兴头都要炸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静静的发呆,电话铃响起了好几声才反映过来,麻木的接起来。

  “我操,你小子回去了也不跟哥哥打声招呼,不对呀你,”

  是朱明,依兴觉着自己确是欠这老哥人情忙打起精神,“朱总,朱总,弟弟那天走的匆忙,实在报歉,要不是公司这边事太急,我怎么也要好好请你喝一顿,你看哪天我过去,要么你来沈阳,我才发现朱总您真是够朋友,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依兴的真朋友。”

  “好说,好说,不过依兴你可够有本事的,能把孙贤逼成那样,哥哥还真服了你,钱一分没少的要回去了吧?”

  依兴一头雾水,“钱倒是回来了,不过我也没逼他什么啊!”

  “跟我你还装什么,道上的大哥我也认识几个,你不早吱声,还有孙贤的账我给结了,七台本子,要么他怎么能凑得出钱来,只不过每台我少给了他六百,哈哈.....”

  依兴挂了电话,一下子全明白了,最后一笔钱回的这么痛快,孙贤的表情,朱明仗义的帮忙,他脑子里空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两个字却不失时机的在脑袋里一闪而过,越发的清晰,‘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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