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上门找茬 下
想要让别人站在前面背黑锅去面对完颜雍极其手下臣僚的怒火，顶住金国大军的进攻，偏偏又完全无法预料柳芳芳所部这次能够在益都府到泰安州一线取得多大的战果，而根据鱼寒残存的那点零碎历史记忆以及公孙翕屠所讲述的那些义军以往战绩来看，这一次围攻济南府的军事行动很可能最终还是只能无功而返。
毕竟山东东路义军虽不缺乏战斗的勇气和反抗异族暴行的决心，也完全具备长期作战的毅力。但他们与活跃在整个大金国境内的各地义军一样，既没有趁手的装备又缺乏统一的指挥，很难在与敌对阵之时形成有效配合。骤然兴兵打完颜雍一个措手不及还能占到不少便宜，可一旦金国君臣选择了筑垒坚守，那结果会如何还真就有些不好说了。
根据负责情报工作的王大善人冒险前往莱州探得的消息显示，眼下的情形似乎已经完全出乎了义军当初的预料，更完全不符合鱼寒的需求。因为随着冬季的到来，已经有义军在缺吃少穿又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金军把守的坚城情况下而被迫选择了放弃，开始退回原驻地进行修整。
义军若退守山林，下一个倒霉的肯定会是牟平城，经常都会自以为是的鱼寒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判断，当然不会允许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就出现这种被动局面。但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义军继续站在前面战斗下去，甚至是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按照原先的设想，借助公孙翕屠与柳芳芳的关系，让朱熹去说上一堆空泛的大道理糊弄住义军统帅们？成功的可能性不太大，毕竟义军在北地作战多年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在既看不到胜利希望又无法对南方战事形成太大帮助的情况下继续消耗实力。况且鱼寒虽然混蛋却还没有缺德到这种地步，而朱熹那榆木脑袋也绝不会容忍具有铮铮铁骨的义军做出无谓牺牲。
派遣翟崇俭率领牟平城内仅有的五千重装步兵前往增援，依靠陌刀兵强大到逆天的战斗力摧城拔寨，为义军取得辉煌战绩奠定最坚实的基础？想法是很不错，但问题是这支队伍只展开了最基本的体能训练，作战技巧以及战场配合等方面的都还没有接触。而且受到缺乏足够原材料和工匠的限制，他们那身昂贵的行头也才装备了不足两百套。现在投入战斗，他们除了会在力量上显得比旁人大一点之外，实在难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将来注定会在战场上让敌人为之胆寒的重装步兵暂时还不具备战斗力，但鱼寒手里还攥着另外一支武装力量，一支为了实现特殊作战意图而存在的特殊部队。虽然这支特殊的部队也是刚组建没多久，虽然他们同样面对装备缺乏的现实困难，虽然……但他们本就具有一定特长才能从数万青壮中脱颖而出，再加上有匝蛮等具备一定实战经验的老队员带领，更重要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打算要与敌人进行正面交锋。这个时候派出去，作为一支战场奇兵，反而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小友，你很缺德！”虽然鱼寒在北上途中就定下让别人站在前面背黑锅抵挡金军主力的计策，并得到了朱熹和辛弃疾的认可，但辛大侠在听完这小混蛋调兵参战的理由后还是忍不住先说了句大实话，才点头道：“此计虽然凶险，却也有可行之处！”
“这么说幼安先生是不怪小子胡闹了？”派出手下那群最擅长偷鸡摸狗的兄弟参与到战斗当中，采用非常规作战手段帮助义军夺取益都府的几座城池，让柳芳芳能够继续再战前面顶住来自金国的压力，这种做法是很不地道。鱼寒没打算否认，也正是害怕遭到旁人的反对才独断专行做出了这个决定，此时见辛弃疾居然点头同意，自然是倍感欣慰。
“小友出兵的理由倒是有些合理，但你为何让匝蛮带队，唯独把辛某留了下来？”辛弃疾从不喜欢和人争权夺利，他只是想要实现自己重振山河的梦想，所以他从没有想过要从鱼寒的手里夺得这支特殊部队的所有权。但作为最高的指挥官，眼瞅着手下人被抽调一空，唯独他被留了下来，这心中有么多愤怒当然也可想而知。
是因为这小混蛋依旧不相信自己吗？不会，要是那样的话，以他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深入了解这支特殊的队伍，更不可能把人丢给自己后就不闻不问。难道是这小混蛋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认为受传统思维影响的自己还不能将这支队伍应用自如，所以才会选择了让匝蛮带队？一想到了这种可能，文武双全的辛弃疾就感到怒不可遏，以至于他会在大半夜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幼安先生真想知道原因？”抽调了所有的特战队员奔赴前线，却唯独把那个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最合适的特战指挥官给留了下来，鱼寒并没有想过要通过此举让辛弃疾认识到谁才是这支队伍真正拥有者的意思。但要这小混蛋说清楚此举的用意，他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自认为无论是个人武艺还是兵法谋略都远在匝蛮之上，被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的辛弃疾当然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也就懒得再跟鱼寒废话什么。
“因为幼安先生您不会想去！”派兵增援柳芳芳，这只是鱼寒整个计划当中的第一步，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相信以辛弃疾的骄傲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答应去做的。
“胡言乱语！上阵杀敌，驱除贼寇，乃是辛某毕生所愿，怎会临阵退缩！”莫名其妙就被人给架空，这已经让辛弃疾够愤怒了，此时再听得鱼寒竟然敢含沙射影地说他胆小畏战，这胸中的怒火都快能驱散冬日的寒冷。
上当了？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这可是深通军略的辛大侠啊，他居然也会忘了请将不如激将的道理？原本就没打算让匝蛮独自领军，毕竟从罗殿地区走出来的部族青壮们虽然不比别人笨而且具有独当一面的潜质，但一直被刻意边缘化的他们还需要时间去成长，以现有的谋略和大局观而论，他们比起辛大侠那可不只是差了一星半点。所以在鱼寒的心目中最适合带队执行这个任务的依然是辛大侠，只是他不敢相信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汝这孽障，竟而敢小觑幼安兄抗金之决心，实在可恶！若不解释清楚，便是幼安兄不怪罪于汝，某也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是因为被那阵巨大的踹门声从梦中惊醒后忘了非礼勿听的圣人教诲，显然是在门外偷听许久的朱熹也是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不过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大事化小替鱼寒进行遮掩。
“元晦先生！”一个辛弃疾就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个突然出现的朱熹，鱼寒现在真有些头疼，却又不得不腆着一张笑脸赶紧起身让座。
“汝这孽障休想凭借献媚讨好而蒙混过关，还不快快道出原委？”当仁不让地坐下并接过了鱼寒递上的热茶，刚在一直在自己屋内忙着谋划春耕事宜的朱熹若不是若不是看在自己那个得意编外女弟子前来相求的份上，还真没心情来管并不为自己所长的军务，更懒得理会某个人见人恶的小混蛋会被盛怒的辛弃疾给收拾成什么样子。
“是！是！俺这就说，这就说！”有胆子算计辛弃疾，却没勇气当面忤逆朱熹。因为后者是鱼寒那漂亮老婆最敬重的恩师，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遭上好几天冷眼相待！况且有些事现在说出来也好，说不定还能借着那个榆木脑袋的特殊才能寻找到更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依幼安先生的判断，若是义军想要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依靠自己的力量攻取诸如临淄这样的重镇，有多大的成功希望？”既然是打算利用义军去转移金国君臣的注意力，肯定得挑几个能引起完颜雍足够重视且又利于义军长期坚守的重要城镇才行。而除了治所之外，益都府辖区内的临淄、寿光、乐安以及临朐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被鱼寒给惦记上的目标，在这其中又以临淄城的防御最为坚固，所以最适合拿出来当作示例。
“难！”山东义军存在的问题连鱼寒都能看出来，又怎能瞒过辛弃疾的一双慧眼？在他看来，想要攻占像临淄这种城高墙厚且驻有重兵的大型城市，义军中就必须有人取得绝对的指挥权，能够有效调动足够的兵力，而这似乎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他没说完全不可能，就已经是非常给柳芳芳等人面子了。
“那要是咱把城池给夺了下来，再送给他们，收一点幸苦费应该不算过分吧？”柳芳芳并没有派人前来与鱼寒接触，更没有发出协助攻城的请求，人家甚至都很有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混蛋已经率军夺取牟平的事实。可听鱼寒这话里的意思，他还没打算跑去给人免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