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城外列阵
前有敌军统帅的算计，后有自家朝廷的严令，正蹲在喻口打算耍猴的鱼寒就是心中有再多不愿意也必须率军出城驰援山阳。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所率领的那些人即便是放在这个时代也顶多只能是被算作一群乌合之众，踞城而守保住小命或许还勉强可以做到，想要出城与敌一战并借此打开前进通道甩开追兵，还必须得使点特殊手段出来。
好在如今有辛弃疾这种精通兵略的大侠在，碰上了这种麻烦事情还暂时用不着鱼寒去转动他那颗不太灵光的脑袋。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去问为什么，也用不着去打探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个喜欢偷懒的小混蛋只需要贡献出自己所掌握的资源，然后在一旁听令配合，基本上就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被金军重重围困的喻口县城突然热闹了起来，城里的民众不是被朱熹集中起来训话，就是在辛弃疾的安排下跟着旁人进行操练。虽说短短十天之内不可能让他们掌握到什么精妙的战场杀敌技巧，但有了统一的认识和基本的纪律观念带出去的时候至少能有点唬人的效果。当然了，若是作为他们对手的完颜承晖及其手下大军突然抽个风什么的，那肯定会更好！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了应有的准备，但在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之前，就连辛弃疾也不能做出任何承诺，更不敢保证所有的喻口民众包括他们自己还能不能活着抵达山阳。因为战场之上本就是风云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全军覆灭。况且这一次敌军的统帅是那个初出茅庐没多少经验的完颜承晖，但那支军队却是夹谷清臣所率金国东路大军的精锐，人家那才能真正被称作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华夏的历史以弱胜强的战例不胜枚举，西方也有位伟大的军事家曾说过“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羊能打败一只羊带领的一群狮子”，但这依旧只是为鱼寒等人获胜提供了理论依据。他们能否创造奇迹赢得这场战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事先所做出的战前谋划是否有效。
十天的时间转眼即逝，事先已经掌握了第一手的情报，如今喻口城内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完颜承晖要是还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可就真不配被派来统领大军。所以当原本填满喻口城东门的杂物被清理一空，城门缓缓打开之时，五千余金军精锐早已列队完毕就等着给鱼寒等人一个迎头痛击。
“弓箭手准备！”战场之上需要讲道义吗？不需要！完颜承晖显然也没有心情要效仿宋襄公待敌列阵而击。所以当他看到喻口城东门大开，敌军缓缓出现在了射程之内时，就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这蛮子，还真干出了这种缺德事？”喻口东门就那么大点地方，虽然需要出城迎敌的人数也并没有多少，但想要通过并展开队形也得花上不少功夫，而在这个过程中若是骤然受到敌人打击还是很容易就出现难以承受的伤亡。可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站在城头的鱼寒除了轻声咒骂一句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举动，莫非是这个小混蛋真学会了慈不养兵，根本就没有把治下民众的生命放在心头？
“停！停止射击！”城墙上的鱼寒表现奇怪，城外统领金国大军的完颜承晖却是有些愤怒。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对手干了一件非常无聊的蠢事，以至于让他的第一轮远程打击完全没能起到应有的阻滞敌军前进的效果。
五六十个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壮汉，不仅身穿经过改良的纸甲头戴铁盔，甚至还配发了面罩！各自挑着一串稻草人，就像是刚获得了丰收正在担着粮食回家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城外！那上面扎满的箭矢在完颜承晖看来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喻口城里的那个混蛋是什么意思？在自作聪明想把别人都当猴耍么？愤怒之后，完颜承晖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很舒坦。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鱼寒完全不了解他的兵力配置，根本不知道他所率领的八千主力中有一成是骑兵，所以才会使出了如此拙劣的伎俩想要顺利出城布阵！
“进攻！”眼下喻口城门洞开，只有区区的五六十名宋军站到了城外，这正是发挥骑兵优势展开突袭的最好时机，想必要不了多大的功夫那个喻口城的混蛋县令就会知道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吧？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完颜承晖果断地发出了新的军令。
“元晦先生，您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把那小子的所有行动都给猜到了！”远处尘土飞扬，隐有隆隆蹄声传来。这场景就是傻子也能知道是金军的铁骑正在提升速度准备展开攻击，鱼寒却既没有下令出城的壮汉们挑着担子后撤，也没有立即关闭城门重新布置防守。
对于完颜承晖没有按规矩学着乌达补等人先使用那二踢脚发动攻击，鱼寒在倍感失望之余也有些愤慨，因为那意味着他将要接受朱熹好几天喋喋不休的念叨。而那种滋味绝对不比让人给拧出去痛揍一顿差多少！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对手不肯使用高科技装备，他总不能现在就跑到阵前去做出提示吧？
“哼，那蛮夷小儿不过是一井底之蛙，在朱某面前也敢卖弄此等雕虫小技，岂不是自讨苦吃？”朱熹完全有理由骄傲，因为这一次不擅军略的他精准地猜到了完颜承晖所能够采取的行动，并以一己之力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部署。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天下间能比这个榆木脑袋读书更厉害的还真找不出多少，至少在金国范围内是这样！而完颜承晖敢在朱熹的面前按照书本上有过的记载指挥作战，那还不就是在找抽？
“得了吧，元晦先生您这也就是欺负人家没多少经验，要是换个人……”偶尔表示一下对朱熹的敬仰也就差不多了，若是马屁拍得太多那榆木脑袋可是会心中窃喜却面露不快，然后义正言辞地开始教训人。
“闭嘴！汝这孽障！敌军转瞬既至，汝还有心情在此胡闹，还不赶紧去布置一番准备迎敌？”已经被鱼寒损过了不知道多少少，朱熹当然清楚这混蛋接下来想要说的肯定会让自己的愉快心情化为乌有，所以干脆就没打算让他继续胡扯下去。
“兄弟们干活了！收拾完这些个送上们来的四条腿的蠢驴，咱还得出门去教训教训那些个两条腿的蛮子！”金军铁骑来势汹汹，鱼寒的表情却依然轻松。因为这混蛋别的本事没有，但要说起仿造古已有之的的稀奇玩意还真是一把好手，他早就已经为对方准备好了一些特别的玩意。
“敌军距离三里！”古代战场上测量两军距离的方法有很多，但如今这种手臂平直伸出翘起拇指目光前视的三角测量法并非是鱼寒临时抱佛脚交给城内民众的，而是早就被列为了匝蛮等特种战士在训练的第一课。在身边留下了二十多预备队员，鱼寒除了需要他们为自己提供保护之外，就是需要在战场之上用最快的速度报出最精准的距离，以便对敌人展开远程攻击。
“上弦！准备发射！”喻口城内的资源极其有限，鱼寒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财去购买所需材料，但他想要利用已有的一切造出点能派上用场的样品出来也还勉强凑合。前些时候乌达补等人围城多日也没能见到什么新鲜玩意，那是因为那些个笨蛋根本就不配享受这种待遇，而如今……
“放！”连弩车，最早见于《墨子》备高临篇中的记载，经过汉代著名科学家马钧改进之后已经可以连发五十矢，而鱼寒更歹毒的地方就在于他造的这玩意不仅完全参照了各时期古籍中的详细描述还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改动。臂粗的箭矢一次就能够发射出十支，有效杀伤距离虽然受到材料限制而所有降低，却也足足达到了三百五十步！用六架这种宝贝配上城头的弓箭对高速冲锋而来的敌军骑兵进行打击，想没有效果都不行！
“乌达补！快！快带人前去接应！”自己的骑兵还没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就在半道上被人给串成了糖葫芦，以至于不得不降低行进速度以避开那些恐怖的巨大箭矢，可骑兵没了速度靠什么取胜？高度吗？刚才出城的那五六十个壮汉可正躺在地上打着滚，用一种极为无耻的方式攻击那些零散突破宋军箭矢的大金国骑兵！话说这是那个混蛋想出来的损招，那些奉命执行这种缺德任务的宋人他们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被踩出个好歹来？
“投石机准备！让这些个东西见识一下咱的厉害！”鱼寒的声音不大，但他每一次喊出的话都会有那么点威慑力，至少对于如今的金兵来说是这样！
“后退！全军后退一里，重新布阵！”鱼寒穷，所以他根本不能像金军那样准备好无数的箭矢以供挥霍。但这混蛋缺德啊，同样是使用投石机，金军能够把磨盘大石给扔到喻口城墙之上，而喻口城内扔出来的全是从炼钢土炉上拆下来用破布袋给装好的板砖，这玩意一飞出来可就成了仙女散花想防都没法防！所以即便是金军现在拥有更强大的远程打击力量，完颜承晖审时度势之下也不得不腾出足够的空间让鱼寒能够率军出城列阵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