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利益交换 上
“公主殿下，您瞧俺都已经遵命把解药给拿出来了，咱是不是也该谈谈俺那些恩人和朋友的事？”虽说只是最原始的粗加工制品，但恶魔之花汁液的镇痛致幻效果毋庸置疑，鱼寒根本就不害怕琴心会立即派人快马加鞭或干脆使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将那点样品送往临洮进行试验，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如何借助此事帮王大善人和韶南天等人尽快脱困。
“不忙，公子不是说了半个时辰之内必见奇效么？”或许是以前从没在鱼寒身上占到过任何便宜，也或许是打心眼里觉得这混蛋的人品有问题不值得相信，琴心并没有立即予以答复，而是用事实证明她当年能够被委以重任主持情报工作凭借的绝不仅仅是那个公主身份，更在于她的心思足够缜密。“来啊！把这药速速拿去后院，给中毒之人服食！”
怀疑一个人需要做得这么明显么？还大金国的十九公主呢，做事完全不懂要得给人留点脸面。况且她大老远出趟门，身边带个重症病号就不怕走在半道上把人给颠没了？可腹诽归腹诽，谁让鱼寒现在就这么点能耐呢？无法干涉对方的行动，除了傻愣愣地等待试药结果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公子镇静自若，看来是对所献之药深信不疑了？”基本上属于废话，可这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实在不太短，若几个人就这么傻坐着也确实会让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还行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别人或许会认为鱼寒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可实际上这混蛋是在盘算该把这批害人的东西给卖上个什么价钱。至于那负责出面谈价格的人他早就想好了，就找石城郡守高寿嘉去，反正那家伙蹲在大理国也没什么事做，况且这关山阻隔的琴心就算想派人去抢也没那本事。
“既然公子有此信心，琴心亦可以做出保证，若是此药确实有效就立即放了王懿德那厮，以全公子之义！”在琴心看来像王大善人这种被揭穿了身份却又拷问不出什么有价值情报的宋国细作攥在手上也没多大用处，与其杀了让自己落下个残暴的名头，还不如干脆就给当作是个人情送了出去。
“多谢公……”话刚说了一半却猛然意识到琴心做出的承诺中并不包含韶南天等人，鱼寒这才赶紧自作聪明地补充道：“那是不是俺说出何处可购得此物后，公主就能放过俺那些临洮的恩人兄弟？”
“公子以为呢？”放过给那些惹出无数麻烦的临洮义军成员，然后让他们继续拧着刀子跟中毒的大金国勇士玩命？琴心可不会干这种蠢事。“这些恶贼杀我大金勇士屠我治下士绅，本公主能看在公子献药有功的份上下令免予将其就地处决，发配辽东浦与路为我族人奴仆已然是法外开恩，还望公子切莫得寸进尺异想天开！”
“啥意思？公主殿下莫非是打算食言而肥，可您就不怕……”浦与路在哪里，鱼寒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辽东是什么地方。原本还以为交出了这所谓的解药再帮琴心联系上卖家就可以解救韶南天等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打算留下他们一条性命送到那苦寒之地给女人真当牛做马，这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琴心何时说过会将他们交给公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琴心似乎正为再次戏弄了鱼寒而感到得意。“另外还请公子莫要在吓唬琴心，否则琴心在下令之时写错了字，那可就该公子您追悔不已！”
“你……你狠！”一直在忙着后发制人给对方设下圈套，却浑然没有察觉到琴心其实早就留下了后手准备对付自己。咬牙切齿地表达着心中愤怒，鱼寒完全找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因为他早已用完了所有的筹码。
“公子这可是冤枉琴心了！”故作一副委屈样，仿佛真有些不甘心被人误解的琴心却说出了一句能让鱼寒看到一丝希望的话。“其实公子若真想救下我大军围剿之后的幸存者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就看您愿不愿意去做！”
“说吧，还想从俺这么个废物手里捞到什么好处？”做好了再次接受对方敲诈的准备，鱼寒除了发发牢骚之外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公子又说笑了！您若是废物，那这天下还有几人可用？”似恭为也似调侃，只见得琴心命人抬来一物件放置与众人之间，先是命手下人等揭去了遮掩用的黑布，这才继续道：“不知公子可还识得此物？”
虎蹲炮？没这么夸张吧？眼下可是被吹捧得都快上了天，堪称远迈汉唐却无所不送的大宋。不是那个被泼了无数盆脏水却硬到了骨头缝里，某些做法又确实有点矫枉过正之嫌的铁血大明。怎么可能出现这玩意？莫不是北边真还有那么个穿越者？可如果是那样的话，琴心又把这玩意摆到自己面前干啥？恐吓？大金国十九公主会有这么无聊？况且这国之重器又岂能随便示人？
“神机炮？这……这……”鱼寒还在那里胡思乱想，旁边那个正在生着闷气不打算再发一言的洪适却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惊呼出声！
神机炮？大宋特产，并不是金国那边又蹿来个穿越者捣鼓的划时代产品？洪适这一声惊呼可算是把那个自诩为专业知识极其丰富的鱼寒给弄糊涂了。“大人，此物莫非是我大宋所造？”
“汝不知道？”既然鱼寒都已经厚着个脸皮提出了疑问，肚子里再怎么说也能跑个远洋舰队的洪适也没好意思继续端着个架子不理不睬，只是他这回答似乎有那么点问题。
“俺应该知道么？”听洪适这话的意思，好像鱼寒就应该跟眼前这个东西很熟似的。可无论是史料记载，还是后世考古研究，都没说过宋代会出现这种凭借多年仿造文物所练就出来的一双贼眼看上去跟明代虎蹲炮差不多的东西。
“汝当年于洞庭湖内造此物以慑敌寇，后由庆王殿下献于朝廷。只叹兵部将作监耗时年余花费数百万贯却终无所获，只能上奏官家此物难以军用且造价不菲，故而才为朝廷所弃。汝怎能不识？”大致介绍了一下这宝贝和鱼寒之间的关系，洪适却再次苦笑着转向琴心由衷赞叹道：“上国公主殿下好手段！”
这不是什么虎蹲炮，仅仅是自己当年临时捣鼓出来唬人用的二踢脚发射器升级版？瞧这精细程度，乍一见还真就没能认出来，也足见大宋朝的能工巧匠们手艺之精湛。可这玩意的原理并不复杂啊，在有当年被裴元寿偷偷藏起来的几个实物做参考的情况下，大宋朝廷怎么可能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和数百万贯钱财都没能仿造出来？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派人来问问自己这个赝品专家么？鱼寒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东西怎么就到了琴心手上。
“洪大人谬赞了，此物乃旧年贵国太上皇献于吾皇之贺礼，琴心可不敢窃他人之功。”随口应付着，但琴心既然敢于有恃无恐地当着洪适的面把这个东西给摆出来，就显然是有足够的把握让这位一心抗金的大宋观文殿学士即便有那想法也不能说服孝宗皇帝批准重用鱼寒去主持制造工作。
“汝这女子休得胡言，太上皇怎可……”很想进行一番义正言辞的驳斥，可看着笑意盈盈的琴心却让洪适感到了些许心虚。大宋朝当今太上皇胆小懦弱、尝闻金人异动而色变，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太上皇以前没少做出自毁长城的破事，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综合这两方面的因素，太上皇会在旁人糊弄下把大宋朝廷弃之无用的破烂送给完颜雍当玩具，似乎可能或许也有那么点……
“洪大人若是不信，何妨去贵国兵部查探一番？看看你们造出来的那三件小样是否还在库中？”似解释其实更多的还是威胁，琴心这是在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提醒洪适，在大宋境内就算没有那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太上皇，也还有数不清的朝廷重臣会在私底下做着同样的事情。至少在现阶段，宋国是没有什么举动可以瞒过大金国耳目的事。
兵部？大宋朝闲散官员们呆的清水衙门？汤思退那宝贝儿子汤硕打理的地方？洪适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但没有再次出言反驳，甚至连怨气都已经彻底消失。
该劝说的人和该阻止的人都选择了沉默，那个对太上皇没什么好感的混蛋却是感到了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当年在半道上就被官家踹到了堪称穷乡僻壤的罗殿去，这么多年也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否则要是跟其他传说中的穿越者一样闲不住捣鼓这捣鼓那的，还不得都让太上皇给当作贺礼送到了北边去？若是碰上了那种情况这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即便是不被天下人给骂成筛子，也肯定会被自己那颗不大的良心给谴责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