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利益交换 下
是金国统治者的种群在退化，还是完颜雍比那个自号吃糠喝稀老是琢磨着要多活五百年当妖怪却被后世某些精英吹捧得无比英明的余孽更聪明？所以他才会更懂得科学技术的重要性，更明白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才有了派遣琴心进入大宋寻找人才以便开展新式武器研制的举动？如此深奥的问题，就凭鱼寒那颗不太灵光的脑袋或许很难找出答案。
完颜雍的事不需要鱼寒去给予太多关注，倒是琴心把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器给搬到堂中的用意却是连傻子都能猜到。用来吓唬洪适，让这个大宋朝的观文殿学士认清形式少做点狗拿耗子的事？或许有这么个因素在里面，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事，若是存心要多嘴多舌管闲事也确实是个麻烦。但更多的，应该还是琴心自己说的那样，希望借助鱼寒的手帮她解决麻烦。
答应还是不答应？鱼寒这次是真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拒绝琴心肯定不会轻易就放过了本就有着深仇大恨的韶南天等人，而无论他们是被当场格杀还是俘虏后送往辽东为奴，这个结果都会让鱼寒懊悔终生。即便是他现在已经阴差阳错地派了佟二牛去勾搭金国北边草原上那头只识弯弓射大雕的狼崽子，但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这可是谁都没办法做出保证的。
那就同意琴心肯定会提出的交换条件？这不可能，刚才同意交出解药，只是因为还有更缺德的损招可以应付。但让只懂破坏不懂建设本就兵强马壮在军事实力上占据着一定优势的金国蛮子掌握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然后再狠狠地砸到华夏子民头上？帮助它们提前数百年完成窃据中原的梦想，敲断整个华夏民族的脊梁，扼杀整个华夏民族的智慧？鱼寒做不到，因为他只是个混蛋，虽说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却也还有着自己的底线。
一边是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韶南天和那些值得让人敬佩的北地义军，另一边却是改变历史进程让无数人陪自己一起去承受无尽的屈辱，鱼寒不是不知道孰轻孰重，但他实在难以做出最终的抉择。
“鱼兄弟……”翟崇俭只是憨厚却不傻，他已经猜到了鱼寒心中的痛苦，所以才会只用一声招呼表示他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个会令他们几兄弟都懊恼终生的决定。
“夫君……”从没有过这么温柔的呼唤，上官倩妤轻扯着鱼寒的衣角，却是在用眼神表达最坚定的支持。她也很清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鱼寒能做出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但她会义无反顾地一直陪在这个混蛋夫君身边，一起去承受所有的痛苦。
“贤弟莫怕，大不了俺来年多买点香火纸烛，陪你一块去给韶老头和各位兄弟磕头陪罪！”声音很小却是在做出斩钉截铁的承诺，凌文佑也早就把这个做事不大靠谱的混蛋兄弟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老夫这就越俎代庖一次，替那竖子应下了公主这差使！”很是出人意料的，洪适竟然赶在琴心正式提出要求，鱼寒直接回以拒绝之前就再次一挺身而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擅作主张答应了这个可能会给大宋带来覆顶之灾的条件。
是不知道一旦鱼寒接受了琴心的交换条件，能给大宋造成多大的麻烦？不，以洪适的精明即便是在大宋朝廷还没有仿制成功的情况下，也可以根据庆王等人的描述猜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巨大威力。他完全能够预料到一旦让金国人掌握了这种东西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与之交战的大宋军队会付出多么巨大的伤亡。
是怜悯？是因为他不忍心让那些在北地顽强抗击异族入侵的义士们遭受毁灭性打击？不！这也不可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不需要付出牺牲的，而且从洪适刚才已经在试图阻止金人获得解药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完全具备这种意识。或许在他心中，只要能让大宋朝廷获得战胜对手的机会，能把金人给重新赶回到天寒地冻的辽东丛林，就没有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
“洪大人此言当真？”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琴心却没忘记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因为她现在需要面对的除了那个拥有鬼斧神工之技却绝不可能效忠大金国的混蛋之外，更有一个做事很不地道的洪适！
要说琴心这种担忧还真就不是多余，因为洪适这人做事确实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至少对于大金国来说他的很多做法都令人恼怒。采石矶大战，虞允文横空出世凭借一己之力统帅溃兵抵抗完颜亮麾下主力大军，但若没有这个顶着江东路提举常平茶盐公事名头的洪适擅作主张为其筹运粮草军械，或许整场战斗的最终结果会有那么一丝变化。
完颜亮采丧命石矶，其部新败北归且并不拥护完颜雍继位，从而导致金国内乱。又是这个洪适建议重用北地义军调川、汉、鲁之兵趁火打劫，若不是大宋时任官家高宗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早就被吓破了胆，以此举会“养虎贻患”为由拒绝了这个非常缺德的计划，大金国勇士们怕是已经让人揍回了老家。
而更加可恶的是，隆兴二年，出任中书舍人的洪适以大宋官家近臣和高级幕僚身份出使金国，却还敢利用私人关系沿途打探情报，为宋军大举反扑做好准备。这也就是赶上孝宗皇帝遭遇了符离惨败，一时还没能回过神来不敢轻举妄动，否则……
有着如此多的斑斑劣迹，若是别人说出来的话能让琴心相信七分，则同样的话从洪适嘴里说出来顶多也就只有半分的可信度。可即便是这样，当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琴心还是忍不住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这或许也正应了关心则乱那句老话。“就不知鱼公子是否会听大人之言。”
“汝等竖子难道没有听到上国公主的问话么？”以堂堂正三品观文殿学士之尊，若是驱使不动区区一个四无武举考生，这脸面往哪搁？所以在听到琴心这种略带挑衅的问话后，洪适当即发出了怒喝之声，给那个正陷于苦恼中的混蛋来了个当头棒喝。
“洪大人……”震惊于洪适给出的回答，困惑于他此举背后的用意，鱼寒完全猜不到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能是用这种惊呼出声的方式去提醒洪适，更是想要在对方的眼神中寻找出自己渴望知道的答案。
“汝适才也说了，若不晓报恩之义又何谈为国尽忠。如今上国公主殿下以汝恩人手足数百人之性命相要挟，汝还在此犹豫作甚？”以鱼寒的话去堵鱼寒的嘴，而且还是在逼这混蛋去为大宋朝廷的敌人制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洪适如的这种做法岂止是有些不地道，简直都有那么点那啥的嫌疑。
这老东西，说话就不能稍微客气点？可一考虑到洪适这是在帮自己劝说那个很可能是受到朱熹影响的而变得有些迂腐的混蛋，琴心就算有再多的怒火也只能乖乖地憋回肚子里，而且还得装出一副欣然认可的表情，期待着那个足以改变她大金国作战方式的回答。
“可……”就如同洪适不知道鱼寒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从来不关心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帝王将相轶事的鱼寒也不清楚这位观文殿学士对大宋朝廷的忠诚度有多高。
“想我大宋人杰地灵英才辈出，便是汝这竖子献上所造之物，告知了上国公主有关这些个旁门左道的蹊跷之处，又有何妨？”或许是因为不屑于跟鱼寒这种身份卑微的武举考生多废话，也或许是因为这个混蛋的再次犹豫让洪适感觉到了颜面受损，略显恼怒的洪适不但在说话时显得有些词不达意，甚至还在眨巴着一双昏花老眼。
听着洪适那有些混乱的训斥，猛然看到他目光中隐藏的那一丝狡黠，心念电转之下，鱼寒恨不得再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对啊，自己怎么就又一次钻了牛角尖呢？大宋拥有比北方金国更先进的科学技术，这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毋须质疑。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大宋朝廷的试制失败而选择放弃，但最终得到了此物的完颜雍肯定会知道其中的过程，并且已经受到了误导。他们这个时候来找自己，那不就等于是在送上门来挨坑么？”
“既是洪大人之命学生莫敢不从，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领会到了洪适的用意，鱼寒还真不介意告诉琴心改造那种二踢脚发射器升级版的方法。可即便是要坑人，他不还得按照习惯故作犹豫，救下北方那些兄弟朋友的同时再顺便给捞点好处？
“若公子真能助我大金国研发此物，琴心定会感恩戴德，若今生无法报答来世亦当结草衔环……”应该是高兴得有些糊涂了，却也从旁应证了在琴心的心中堂内这件新式武器的重要程度远在数万大金国勇士性命之上。
“停！停！停！公主殿下，咱别整那么夸张！”这女人太恐怖了，刚才还飞扬跋扈现在却变得楚楚可怜。鱼寒琢磨着，还是赶紧谈正事提要求比较好。“俺可没那么贪心，您只需满足俺几个简单条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