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贻患无穷 下
考虑到底也伽确实属于在史书上有过明确记载来自万里之外番邦属国的贡品只因太过稀有才鲜为人知，再加上鱼寒是在极端不利的被动局面下才被迫说出了这味解药的名称，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可信度。召回了前去传令的侍卫，琴心却并没有立即收回成命，实在是因为她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去让眼前这个混蛋继续丢丑卖乖耍小聪明。
遗憾的是，不管琴心有多么精明能干，也不管她身后的那个大金国有多么兵强马壮，更不管她所掌握的情报网有多么庞大，她或许永远无法得知站在对面的是一个靠着燃烧了近百斤脂肪才得以从千年之后跑步来到这个时代的混蛋！这要真是把鱼寒给逼急了，在他存心仗着多出来的那千年见识给大金国添堵的情况下，能有什么好结果？
吃了好几年富含黄曲霉毒素的大米白面食用油，癌变症状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以宋代的医疗水平别说是彻底治愈怕是连诊断都成问题，偏偏还要抱着侥幸心理逼迫鱼寒给出什么所谓的解药。一心一意为西北数万勇士解除病痛而使出浑身解数的琴心却不知道，此举将会把她的大金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掉进了鱼寒临时起意却是精心设置好的另一个陷阱当中。
底也伽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根本不可能治愈能让千年之后的医家都束手无策的绝症，但底也伽确实可以缓解某些症状甚至会让患者产生幻觉，因为这味曾经的贡品奇药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成分，被称作恶魔之花的汁液成品！
当年送给了王大善人制作毒大米的配方，最近又撺掇着庆王玩起了对大金国的金融战争，原本就在为如何应付李家人即将展开报复而心力交瘁的鱼寒暂时还真没心情继续去给完颜雍使绊子。可谁知道竟然在科举场上凭空就冒出了琴心这么个大金国的十九公主，还心急火燎地逼这混蛋用损招去坑那个大金国，这……这让鱼寒如何好意思拒绝？
解药没有，治病的良药更没有，但害人毒药倒是不少！数百年后来自西方的强盗利用坚船利炮敲开了金国余孽所把守的国门，起因却是它们无法用这味毒药去直接换取所需的资源。如今鱼寒也打算利用同样的东西去祸害整个大金国，为有朝一日大宋能够以金戈铁马踏平这个野蛮种群构建的国度而做好充分准备！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琴心的族人会遭受多大的痛苦，这并不是鱼寒需要考虑的，他只是在满足对方的要求，顺便谋划着给自己捞点好处而已。
没错，鱼寒是在琢磨着能通过这事赚到多少利润，毕竟损人不利己那也太过愚蠢了一点，完全不符合一个混蛋应有的价值观。要知道这个时代知晓底也伽主要成分危害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种植恶魔之花的人更是几乎不存在。而大宋的幸运或者说是大金国的不幸就在于，鱼寒恰恰是那屈指可数的混蛋之一！
随着底也伽被作为贡品呈献给了威震四方的大唐皇帝，其主要成分的种子也被西域商人们带到了中原并在部分地区得以被当作观赏花卉种植，而鱼寒更是在高寿嘉的郡守府花园内闲逛的时候发现了数株盛开的恶魔之花。
从高寿嘉免费赠送的劳工中挑选了近五百人，在罗殿某个不为人知的山坳里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开辟出数十亩田地，鱼寒不仅大面积地种下了恶魔之花，还曾经制定出了极其严苛的保密条例。甚至是在他离开罗殿之前还逼得柏博望等留守的卸任头人们发下毒誓，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首先保证那个山坳内的人或物不得有丝毫外流。
鱼寒不懂得炼制什么毒品，但把恶魔之花的汁液晒干后加入别的药物里，这么简单的事是个人都会做。攒下了数百斤的成品，没有随行带到临安除了害怕中途出现闪失危害到大宋子民，还在于那么点份量确实很难对金国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但现在琴心既然如此急迫地想要获得这玩意，那就给她呗，省得这位大金国的十九公主乱发脾气。数万人分食几百斤，少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的强，一人尝一点也好观察效果么。
当然了，鱼寒是绝没胆子说出这个真相的，否则琴心不仅会下令立即将他的恩人朋友一并处决，而且肯定还会让大宋朝堂上的败类们先想办法把他这个混蛋给拖出午门凌迟！
“凌兄……”害人的东西鱼寒不会随身携带，但某个嗜财如命的财迷却喜欢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藏在身上。
“贤弟，咱能不能……”两个混蛋之间的密切配合早已是家常便饭，更何况鱼寒虽然说过这玩意的危害极大却也很值钱，所以凌文佑现在这副痛彻心扉的表情也并非是完全装出来的。
“您没瞅见公主殿下都发火了么？咱要是再拖延下去，可就是不仁不义，是想害了咱曾经的恩人和兄弟啊！”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确实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做出了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
“竖子！安敢因一己之私，而至大义于不顾？”洪适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他明白一旦鱼寒真拿出了解药让数万金国将士摆脱了困局会对大宋构成严重的威胁。这是一场战争，是一场能够关乎两个国家命运的战争，不可能没有人牺牲。所以他完全是在凭借本能出于维护大宋朝廷利益的角度想要去阻止，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有所作为就已经被奉命赶来的金国侍卫给牢牢挡在了原地，实在难以对鱼寒等人的行动构成影响。
“先贤有云‘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夫君可要考虑清楚了，切勿为报一己之恩而做出此等为天下人所厌恶之事，否则……”鱼寒在罗殿的时候背着人搞了些什么小动作，上官倩妤可没那么多的闲心每件都去过问，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下来，她还能不知道这俩混蛋之间的那点小伎俩？只不过现在为了增加可信度，为了让那个她并不知道的阴谋得以顺利实施，她必须立即接过洪适的话茬做出强烈的抗议。
“娘子切莫多言。俺如今若不能对恩人朋友尽义，将来又何谈为朝廷尽忠？”心有灵犀不点就通，不仅仅是存在于两个有着刎颈之交的混蛋之间，更存在于即将成婚的夫妻之间。而正是因为鱼寒能够猜到上官倩妤说这话的用意，才会更加放心地把这场戏给演足了。
“够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琴心就是看那个容貌不在她之下的上官倩妤不顺眼，以至于刚才在洪适提出反对意见时都还没做出过度反应的她，此时却是勃然大怒。“一刻钟，公子若是再不交出解药，可就莫怪本宫……”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俺这就给，这就给！”一边忙不迭地朝着琴心卑躬屈膝表达歉意，一边急吼吼地催促着凌文佑赶紧找出解药样品，甚至还手忙脚乱地开始帮寻找，鱼寒的表演还真有那么点唱作俱佳的韵味在里面。
“这就是那底也伽？”盛唐之后数百年，再无任何足可扬国威于万里之遥的朝代出现，就连琴心身后那个能窃据华夏半壁江山自吹弓马骑射天下无敌的大金国也不例外。再加上如今行走在丝绸之路的也只是些寻常商人，他们可没本事接触到昔日的贡品，所以到现在为止，底也伽这种高档货还真没人再见过。
“回公主殿下的话，此乃俺高价所购之仿品。”鱼寒还没傻到会说自己献上的就是原装西域货的地步，否则他还找什么借口把手头囤积的那点存货高价卖给琴心？“疗效虽略逊与西域诸国所贡，用之解毒却也并无不妥！”
“就这么点？”说实话，若鱼寒敢说拿出来的是当年的贡品，还真是让人有点心里打鼓不敢轻易尝试。毕竟那重昏侯都坠马而亡数十年，真要是从他那里传下来的谁知道有没有过期？相信了鱼寒的解释，可瞧着那个三尺宽扁平金匣内装着的散发出异象却不足二钱的奇药，琴心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快。
“回公主殿下，这已经不少了！足足一两八钱，都够救好几个人的！”再次证明了琴心的判断力只准确，但鱼寒接下来说的话也确实有点唬人。“要知道这可是能解百毒的奇药，人家肯一百八十贯卖给俺，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一百八十贯才买了这么点？那要救下数万勇士还不得把大金国库给搬空了？好吧，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实在不够就找宋国要呗！虽说如今的大金国受到这样那样的条件限制还无法一举灭宋，但调集数十万大军摆出南侵姿态把宋国太上皇给吓得又痿掉一次还勉强可以做到的。而只要他老人家害怕了，能不变着法地逼孝宗皇帝这个听话的便宜儿子给拿出更多岁币来平息大金国君臣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