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善人蒙难

  虽说是遭到了那些保持清醒的大宋武举考生拒绝,但琴心派出的医者还是参与到了救治两名重伤员的过程中,并且提供了非常必要的帮助。而根据那几位初时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大宋医官所言,大金国十九公主按照某个混蛋要求所“借出”的人参鹿茸皆为上品,对失血过多的伤者后期治疗大有裨益。当然了,这得是在伤者醒来后无从得知药材来源的情况下,否则谁也不能保证疗效!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除了暂时不能让那位名义上的大金国使节做出公开道歉之外,琴心已经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鱼寒提出的所有条件,即便是再混蛋的人这个时候也确实不好再继续找旁的借口继续推脱。磨磨蹭蹭地收拾好自己所带的考试用品,在主考汤大人愤怒的目光中,在众多考生异样的注视下,鱼寒终于还是灰溜溜地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滚出了武举校场也算被迫提前完成了孝宗皇帝交代下来的差使。

  前有金国使节亲自骑马开道,后有大宋观文殿学士随行压阵,即便没人知道中间那辆豪华马车上乘坐的是金国十九公主,在整个临安城内也没多少人有胆子敢站出来妨碍这样一支队伍的前进。途中,鱼寒甚至能看到不少路过的大宋朝臣停马住轿,或明目张胆或暗送秋波地表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恭敬之意。

  “琴心拙技有辱视听,还望洪大人海涵!”说是要弹琴致歉,琴心还真没含糊,在回到都亭驿的大金国使团驻地后立即命人焚香取琴,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态就真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却不知道她是想让洪适听呢,还是再向某个混蛋做出什么暗示。

  “公主之技足以令下臣惊为天人,何来此过谦之言?”洪适不会拍人马屁,至少他不会刻意去讨好金国人,即便抚琴的是什么大金国十九公主。

  “洪大人谬赞,琴心受之有愧!”嘴上继续谦虚着算是把表面功夫给做足了,琴心却并没打算放过旁边那个斯文扫地正在大快朵颐的混蛋,起身微微一福对着鱼寒道:“却不知琴心今日之技,可还入得鱼公子之耳?”

  这还有完没完了?难不成真要把人给玩出个好歹才肯罢休?洪适都说了好,鱼寒还敢傻不拉唧地提出不同见解么?狠狠地把已经塞到嘴里的烤羊肉给咽了下去,赶紧伸出油腻的双手装模做样地拍了几下,含糊不清地回应道:“入得!入得!‘此举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昔日杜工部之言诚不欺我!”

  这混蛋到底还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美女当前抚琴相娱,他却是心不在焉只顾吃喝,就连表示一下赞美也是在随意应付甚至都懒到了直接盗用前人诗词的份上。这时候不仅仅是琴心,就连已经被其琴艺折服的洪适都已经对鱼寒的这种做法产生了不满。

  当然了,他们或许并不知道鱼寒这一次还真就不是在随口胡扯。事实上当年的琴心就能以容貌琴技而名动江陵,经过这么些年的成长那容貌和身材什么的鱼寒这个自诩的有妇之夫不好妄加评论,但也必须承认琴心现在的琴技已是登峰造极足以堪称大师。而这个混蛋之所以会有如此失态的表现,那纯粹是在科举场上呆了两天多,只能以清水解渴以炒面果腹早就被饿坏了,如今见到这一桌子的美食能不先大快朵颐?

  “既是入得公子之耳……”不生气,我不生气!眼前的这家伙就是个混蛋,是个最无耻的混蛋!默念了数遍清心咒,琴心总算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却还是笑容有些僵硬地对着鱼寒道:“琴心数年前败于公子手下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自不量力还望公子能再次赐教!”

  “公主殿下,您大老远地把俺给糊弄到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吧?”又跟琴心比琴?那不是吃饱了撑着么,当然鱼寒现在是有那么点相似状况的出现,可他还真没闲到那种地步。赴约,一是要看在洪适作陪的份上,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借助琴心的特殊身份去稳住即将展开报复的李家人。“说实话俺这粗鄙之人还真不是您对手,当年能获胜那也只是侥幸。不如咱换个话题,谈谈天气聊聊人生啥的?”

  “这么说来,公子是自愿认输了?”虽说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正如鱼寒说的那样,琴心找这个混蛋来肯定不会是翻这种芝麻绿豆大点的陈年旧事。

  “俺输得心服口服!”本来就是技不如人,又什么好否认的?再者说了,就鱼寒这种没脸没皮的混蛋,他能在乎这么点小面子?

  “公子既不愿与琴心较技,再纠缠下去也确是失礼!”说得好像很能体谅人似的,原本就只是在用这个事做开场白,琴心当然也懂得什么叫做打蛇顺棍上。“只是公子如此敷衍,似乎亦有不妥?”

  “不妥!不妥!确实不妥!不过公主殿下您就不能别绕弯子了么?有啥要求直接说不就行了?就算俺办不了,这不还有洪大人在么?”着实害怕琴心提出什么棘手的问题,考虑到身边杵着一条大象腿,鱼寒干脆把洪适也给一起拖下了水。

  本官跟你很熟么?特别想问这句话,可又觉得实在有失身份。洪适闻言也只能打着哈哈道:“汝与公主殿下之恩怨纠葛吾并不明了,又岂能胡乱参与?”

  这老狐狸,警惕性还挺高的。没能把洪适给拖下水已然让鱼寒感到了有些郁闷,对方那句恩怨纠葛更是让他恶心的就跟咽下了一万只苍蝇差不多。“洪大人此言差矣……”

  “鱼公子怕是误会了,此事旁人无能为力,恐还要烦劳您亲自为琴心解惑才可!”眼见鱼寒又要开始左顾而言他,琴心可没这么多的空闲跟他继续玩下去。

  “哦?还有这种事?公主殿下您这可是太抬举俺了,不过俺还真想洗耳恭听。”听到琴心这话,鱼寒的心中还真有点打鼓,迅速收起了嬉闹的表情。毕竟论学问能够被封为观文殿学士的洪适肯定随随便便就甩他几条御街,论权势两人更是有着天壤之别。这种情况下还有洪适解决不了,而必需找自己来处理的事,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至少不会是这位十九公主想招驸马!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数月前琴心偶得一物,公子不妨先睹为快!”这一次没有给鱼寒留出任何说话的时间,琴心就双掌虚空一拍,招来了应该是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卫。

  “你……”一张远远算不上丹青妙笔的肖像画,鱼寒却仅仅只是轻轻一瞥就已然大惊失色,额头上猛地冒出了汗珠,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上。

  “夫君!”

  “贤弟!”

  “鱼兄弟!”

  一直以来鱼寒给身边人的感觉要么就是浮头滑脑要么就是没心没肺,从来没谁见过他会有真正手足无措的时候,现在突然见他做出了这种异乎寻常的反应,知晓肯定有大事发生的上官倩妤等人立刻围了上去。

  “王大善人?这是同谷的王大善人?”一手扶着鱼寒,一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画作,凌文佑一见之下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虽说这个时代官府的人犯画像根本不可能做到惟妙惟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王大善人落在了他们手里?”同谷的王懿德王大善人那可是对鱼寒等人有着大恩的,当年若不是得到了他的帮助,他们几兄弟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回到大宋。而缺少了他那一封介绍信,大宋朝廷水师围剿洞庭湖匪时,包括上官倩妤在内的所有人就很可能成为了裴元寿的刀下亡魂。如今一想到王大善人很可能落在了金人手里,虽然猜不到是出了什么变故,但翟崇俭也有了要拿住琴心做为人质的打算。

  “翟大哥,回来!”这里可是都亭驿的金国使团驻地,琴心既然敢把他们请到这里还拿出了画像就不可能没有做好防备,闪身而出挡在了翟崇俭的前方,尚且保持着清醒的上官倩妤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做这种完全毫无胜算的事情。“公主殿下既然拿出此物,怕是有什么要事和民妇的夫君商谈吧?”

  “上官姐姐真是冰雪聪明,竟能一语中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过,琴心的脸上依旧挂着最灿烂的笑容。“鱼公子若有姐姐一半的冷静,就当坐下来好好听琴心一叙。”

  “说吧!你们到底把王大善人怎样了?”鱼寒震惊愤怒,但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立刻就方寸打乱,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王大善人遭遇什么不测,琴心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他见这副画像的甚至还会刻意隐瞒。

  “五年间,我大金国临洮、凤翔两路数万军士因服食其所供粮草出现各种不适症状,以至战力大减。若非机缘巧合蒙高人指点,我们怕是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是这厮做的手脚。不知换了鱼公子,又会如何处置此事?”稍微介绍了一下王大善人出事的原因,琴心却并没回答鱼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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