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惊雷凭空起

  “各位乘客,本航班即将降落在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机场,请大家扣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四月和老没在上午十一点半抵达拉萨。飞机刚落地,老美就开始呼哧呼哧地猛做深呼吸。四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别这样,猛呼吸只能让心跳加速,小心一会缺氧晕死你。”老美一听,不敢猛呼哧了,可还是贪婪地大口大口深呼吸着。

  不一会,四月和老美拎着东西从舷梯上下来。四月一抬眼就瞥见了停在停机坪上的那辆白色丰田吉普车。四月琢磨着,哪有这么牛的事?拉萨机场还能让车进停机坪?四月和老美重新踏上陆地的一刻,吉普车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迎到了他们俩身边:“是四月和老美先生吧?”

  “你就是那个顿珠?”老美惊异地说,脸上挂着晕旋的表情。

  “不是,我是顿珠先生的随从,先生现在不在拉萨,一会我会带你们去他那儿的。请上车吧。”

  四月仔细打量着这个顿珠先生的随从,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比老美稍微矮点,穿着一身西装,梳着三七开的分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随从先生显然没有注意到四月的神情,热情地把后备箱打开,帮老美把东西安顿好,又来拿四月身上的行李,四月笑笑,点头示意自己来,然后把吉他包和背囊丢到车后备箱里面,随后上了车。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一会还要坐一会车,不吃东西身体多半顶不住的。”

  老美一听吃就忘记头晕了,不止地点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这位先生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摇滚贝司手老美先生把?”

  “哈,居然有人认识我?”老美得意着,脸上幸福的表情洋溢了起来。

  “是啊,顿珠先生经常说起您这位卓越的光头贝司手,说您虽然是科班出身,却完全不受束缚,是一个有灵魂的摇滚乐手,是这样吗,四月先生?”

  四月从倒后镜里看着随从,笑了笑。随从看见了,嘴角也微微上翘了一下。

  “这样吧,二位应该都是第一次来西藏,今天我代先生,先尽一尽地主之宜。”

  四月不再说什么,老美也又晕了起来,车里的气氛开始有些沉闷,随从不失时机按开了车载音响,车里响起了收音机的声音,四月听着,却一句也听不明白,于是又看着随从,随从好象要调台,但是迟迟没有按下去,好象很仔细地在听些什么,听着听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四月刚要开口问些什么,随从却先说:“不好意思,四月先生肯定听不明白吧?这个是印度的电台,无线电信号可以传过喜马拉雅山,我小时侯在印度住过十多年,所以能听的明白。”

  “是吗?”四月看着这个已经让他感到奇怪的随从,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头,随声附和着:“电台里些说什么呢?”

  “哦,印度的一个很年轻的业却很深婆罗门长老死了。”

  “恩?婆罗门?”四月一愣,他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关于印度教的一些简介,印度教是世界最大的宗教之一,信众继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排名第三。在印度,有一种相当于中国的家族世袭制度的种姓制度,在印度,这种制度把人们分为四个阶层,一直流传到今天,人一生下来就继承了家族的种姓,享有相应的职业和社会地位,婆罗门是其中社会地位最高的一个种姓,世代拥有着僧侣的职业身份,一直流传到今天……

  “是啊。”随从看见四月在想着什么,于是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在印度人中,懂得《波拉呼马那》的人,就是懂得梵书的人地位很高,这次死去的这个婆罗门今年十月刚满二十岁,据说他才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练习瑜珈静观冥想了,要知道,在印度,几乎所有的人们都是以四住期来修行自身的,就是把人生分成四种阶段,以每25年为一阶段。第一阶段‘学生期’是出生到二十五岁,是处在学习和奉祀的阶段;第二阶段‘家长期’是二十六到五十岁,要养育子女、施行祭祀;第三阶段‘林住期’是五十一到七十五岁,这时要独自或与妻住在森林之中,以便过着纯宗教的日子;第四阶段‘游行期’是七十六到一百岁,这时要在圣地之间乞食兼巡礼。但是这个孩子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解读《吠陀》的经典了,然后十岁就我行我素地走到林间修行起来,十五岁的时候又走出森林,到圣地乞讨巡礼,因为他在印度有着很高的声望,所以没有任何的教徒去阻止他,说来也很有意思,他就活了二十年,却已经经历过了四住,所以很多人都说他已经修满了足够的业法,超脱轮回了涅盘了。”

  随从自顾自说了一大通,四月也专心地听着,他一直就对宗教比较感兴趣,只是就象他的性格一样,任何心中所想平常都不溢于言表。当随从说到涅盘的时候,四月随口说到:“烛火尽熄?”

  “不不不。印度教的涅盘和佛教的涅盘不一样,他们追求的境界是灵魂的清净,就是‘烛火远离气息所扰而不再摇曳’的境界。”随从解释着。

  说着说着,二十分钟过去了,车一路走过,终于停在了一所泥房子前面,这种四四方方的泥房子在西藏满地都是。房子不太大,门插进地下,门框上面挂着一个木头招牌,用藏文,中文和英文写着“雪山饭店”。

  四月和老美随着随从先生下了车,走进了饭店。

  饭店不大,屋里面很暖和,横竖着十几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随从叫来了老板,和老板嘀咕了几句,老板一笑,就把四月,老美和随从引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一张铺着白桌布的大桌子,围着八张椅子,墙上还挂着一个牦牛的头骨。

  随从举手示意请四月和老美入席,自己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说:“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秦襄,已经跟随顿珠先生八年了,今天有幸和二位杰出的乐手见面,不胜荣幸。”

  四月笑了笑,没说什么,老美到是好象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大声说着:“不用客气,我的名字叫叶美易,朋友都说这么名字太女,所以就叫我小美,我说他妈的小美不一样女了吧唧的?所以就让他们统统叫我老美。”又转过身来看着四月说:“他是四月,我好早之前认识他的时候别人就这么叫他,我开始以为还有人姓四,后来才闹清楚他姓苏,叫苏释,不是那个苏东坡的苏轼,是释迦牟尼的释,可能他死了的老爹喜欢佛教,所以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过他好象对佛教不怎么感兴趣,白白浪费了好名字。”

  秦襄就笑了,说:“不会的,其实四月先生对佛教是很了解的,可能一般不显露而已,是吧?”

  四月想起刚才在车上谈起涅盘的时候随口说过“烛火尽熄”的那句话,心里赞叹这个叫秦襄的随从的观察力。

  三人寒暄着,主要是老美在说,秦襄附和,说了一会,老板亲自端酒菜来了,四月一看,一坛子青稞酒,一只不小的烤全羊,还有七八个菜,老美嘴上推说太浪费太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秦襄给三个大杯子里斟满了青稞酒,分别给四月和老美恭敬地递过去,自己又端起一杯说:“这个是整个西藏就有名的青稞酒,人们管他们叫醉拉萨,外面那些客人多数都是奔这酒来的,但是这里的老板每年只酿一百三十坛,不是什么人都喝的着,如果不是二位莅临,顿珠先生交代下来,我自己来也喝不着,在这里我就借花敬佛,代先生敬二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老美以前本来就酗酒成性,经秦襄这么一说,也立马一口吞下一杯青稞酒。四月做晚上没睡好,但是推脱不过,也就勉强喝了下去。

  三人吃了一个来小时,然后秦襄借口上厕所付了帐,又吃了一会,就又回到车上了。

  秦襄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按开了收音机,就自顾自开起车来。

  这顿饭四月和老美各喝了四五杯,于是老美上车就晕了起来,不一会就打起呼噜来。按道理四月的酒量是一般人琢磨不到底的,这四五杯酒也就垫个底,但是却还是不自觉地晕了起来,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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