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维娜的真实之眼 第五节

  “唉……好可怜的孩子……”

  马维娜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一块温暖的毛巾在自己的额头上温柔地拭了几下。但是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神经都在痛,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又晕了过去。

  当神智再度回到身体里时,她可以感到自己的身体象是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办不到——就好象有糨糊一类的东西糊在了眼睛里,把上下眼皮都牢牢地粘住了,她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于是她艰难地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嗓子里火辣辣的,象是被烧伤了一样。

  “啊……她醒过来了……”

  有人在她身边说了句话,接着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唇边,一股清凉的液体缓缓倒进了她的嘴里。她马上贪婪地吞咽着,咽喉里的火焰也似乎渐渐被扑灭了下去,舒服了一点。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拂了拂,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孩子,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马维娜起伏的胸膛渐渐缓了下去,她乖得象是一个婴儿,在那声音的引导下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是安详地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虽然仍在隐隐作痛,气力却已恢复了不少。她呻吟了一声,睁开眼来,茫然地望着四周。但是——她的眼前一片黑沉沉,什么都看不到。

  “孩子,你可醒过来了。”

  一个慈祥的声音在她身边柔和地说道。

  “谁?你是谁?”马维娜警觉地缩了一下身子。

  “你……你看不到我吗?”那个慈祥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显得有些中气不足。马维娜忽然发现这个声音好熟悉。

  “阿弗尔德妈妈!”马维娜叫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伸手在空中乱舞,希望能抓住她那双满是皱纹、但却永远温暖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阿弗尔德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小心地把她扶着半坐起来:“孩子,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多休息。”

  马维娜缩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低低地“嗯”了一声,忽然问道:“妈妈,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阿弗尔德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和夏黎追着……追着几个强盗的踪迹,在林子里发现了你们停留的营地,接着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唉,孩子,你伤得好重啊。妈妈和夏黎轮流不停地用魔法和药剂为你治疗,总算是把你救过来了……”

  马维娜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几个强盗?是利斯特和乌里吧?”

  “你都知道了?”阿弗尔德搂着她,叹了一口气。

  “是的……谢谢你,妈妈……”马维娜低下了头,过了半天,道:“那……莱恩妮呢?……”

  “她……她已经下葬了,就葬在你们小时候常去玩的那个小山坡下……可怜的孩子……”阿弗尔德探手到怀里摸了一会,掏出一把简陋的小木梳,“这个……是她身上带着的东西,我想你可能会想要留着它……”说着把它放在马维娜的掌心。

  马维娜轻轻摸着小木梳,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天晚上莱恩妮为自己梳妆的情形,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脸庞直滚落下来。她拿起小木梳吻了一下,低着头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阿弗尔德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马维娜缩在她怀里低声哭了老久,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麻木了,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妈妈……”她抬起头来,脸上泪痕未干,如梨花带雨,教人心疼无比,“麻烦你点一下灯,我……我想看看这把梳子……”

  “灯?……”阿弗尔德身体一震,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怎么?”马维娜疑惑地抬起头来,却连她身体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可是,就算是再黑暗的夜里,如此近的距离下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清呀!忽然,她的身体剧烈地一抖,颤声道:“妈……妈妈,现在是……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阿弗尔德犹豫了一下。

  马维娜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臂:“妈妈,你告诉我呀!”

  “现在……刚过午后……”

  马维娜顿时张大了嘴巴,过了半天,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力的苦笑:“原来……我的眼睛瞎了……”

  ※※※※

  “夏黎!马维娜不见了!”阿弗尔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大声地叫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见到她如此着急。

  “什么!”夏黎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丫头说想吃黑米粥,我就亲自下厨去做,谁知道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村子都没见到!”阿弗尔德老脸上满是汗珠,“这孩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夜里头她……她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快!我们派人四处去找!可别……可别出了什么……”夏黎如一阵风般冲出了门,大声叫道:“达丽!罗莎!依里亚!斯卡帕!……”

  不一会,一群年轻的女战士纷纷赶了过来,夏黎急急忙忙地叫道:“马维娜不见了,大家点上火把,到村子外各个地方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她!”自己也抓过两只大火把点着,回头道:“大院长,您……您一大把年纪,还是歇息一下吧,外边由我们去找!”

  “不!”阿弗尔德从她手中抢过一只火把,“咱们一起去!找不到她,你叫我怎么安心歇息!”

  夏黎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道:“好吧,咱们一起去!——大家都带上随身的兵器,夜里……夜里怕会有野兽……”

  说到“野兽”两个字,她心里也不禁一紧。

  一群人分散开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把从村边向各个方向散布开去。

  夏黎担心马维娜一时想不通,要出去找利斯特报仇,就与阿弗尔德沿着离开闪德森林的小路一路找去,但是一直寻出了三、四公里远,还是一无所获。

  “不对不对!马维娜的眼睛看不见,这一会儿功夫不可能跑得这么远。”夏黎急得满头大汗。

  阿弗尔德没有答话,抬头望着那一轮圆月想了一会,忽然“咳!”的大叫一声,用手杖跺了跺地板,一副懊恼的样子。

  “怎么啦!”夏黎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咱们都揣错这孩子的心意啦!”阿弗尔德摇了摇头,“快快!咱们快去西南边那个小山坡!——往那边去找的几个人不一定能找得到那里!”

  “对啊!”夏黎也猛然想起,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去目的地。

  ※※※※

  皎洁的月光下,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晚风拂过山坡时枝桠发出的沙沙声响。山坡下的灌木丛中,一座孑然孤坟,说不出的凄凉。

  夏黎和阿弗尔德远远看见坟前的人影,舒了口气,先放下了心里的吊着的大石头。

  “小心,别吓着了她!”阿弗尔德小声地说道。

  两人熄灭了火把,蹑手蹑脚地走近,在离她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伏在树丛中。

  这样的距离下,可以清楚地听到马维娜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雪白的月光洒在坟前的十字架上,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莱恩妮·科·黛恩。

  马维娜跪在坟前,她的衣裳凌乱不堪,裤管被荆棘丛扯得稀烂,露出的雪白的小腿上血迹斑斑,脸上甚至糊着泥巴,还有磕青的痕迹。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十字架上的名字——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个名字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眼泪正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淌着,泪痕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

  手指轻轻地滑过十字架上的名字,她忽然“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趴在架上抽泣起来:

  “莱恩妮……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我不该把那家伙带回来,也不该嫁给他的,呜呜呜……我……我更不应该要你当伴娘……本来你可以没事的,死的人应该是我啊……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死了你……呜呜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莱恩妮……我好想去找那个狠心的家伙,好想好想去杀了他替你报仇。可是……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呜呜呜……看不见了……我……我现在连一只兔子都射不到了……我该怎么办呢……呜呜呜呜……莱恩妮……莱恩妮……我该怎么办呢……你不要离开我啊……呜呜呜……”

  荒野、孤坟,天地间万籁俱静。女孩的哭声听起来是如此刺耳、如此凄凉和无助……

  夏黎和阿弗尔德对视一眼,眼圈儿都红了。

  “怎么办呢?”夏黎小声地说道,“她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她的眼睛,真的没救了吗?”

  阿弗尔德沉默了半天,才道:“你看了莱恩妮的尸体吗?”

  夏黎点了点头:“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毒药,就算当时我们在她身边恐怕也没法救她。我都怀疑那该死的东西是否有药可解……”她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阿弗尔德的意思:“同一种毒药?”

  阿弗尔德沉重地点了点头。

  夏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

  ※※※※

  呼……呼……

  这是风声吧?又起风了,是秋天到了吗?

  扑棱棱……

  一只小鸟欢快地飞过。

  马维娜靠在窗口,缩在被子里蔫蔫地“望”着窗外,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样子,仿佛一具尸体,连眼睛都很少眨上一下。从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跑出去以后,阿弗尔德就把她硬安排在自己屋子里住下来了,全力“看管”着她。

  她身上的伤早就已经痊愈了。可是谁都知道,她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和伤害大概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每次一想到以往蹦蹦跳跳、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变成了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阿弗尔德和夏黎就难过得偷偷直掉眼泪。

  “不,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就算是要我搭上这条老命!”阿弗尔德咬咬牙。

  部落里的女战士们全体出动,几乎把整个闪德森林里找得到的草药都采回来了。阿弗尔德硬撑着一副老骨头,和夏黎两人不分昼夜地研究解毒剂,前前后后试了上百个药方,可是除了三天两头地把马维娜吃得上吐下泻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着马维娜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恐怕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成问题,阿弗尔德急得头发全都白了。

  “夏黎!我看,靠药物真的没有办法医好她的眼睛了。”阿弗尔德心疼地看了一眼屋里象个死人似的马维娜,一边小声地说道。

  “唉,我们已经把所有办法都试遍了,还是……”夏黎皱着眉头说道,这段时间里她脸上的皱纹以平均每天一条的速度在增加,“我在想,恐怕这种毒药也只有……只有那种人……能解……”

  “你是说……亡灵巫师?”阿弗尔德也皱了皱眉头。

  “是的。除了亡灵巫师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调制出这种毒药?——解毒恐怕也只有靠亡灵巫师吧?”夏黎叹了口气,“我想明天出闪德森林一趟,虽然会违背部落的规矩,但是……顾不上了……希望老天保佑可以找到一位亡灵巫师……”

  “可是……你有把握找得到吗?”

  “……”夏黎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没有。即使找得到,也不能肯定是否能解得了这毒。可是——要我这样看着马维娜死去,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阿弗尔德犹豫了半天说道。

  “什么主意?您快说呀!”夏黎两眼发亮。

  “闪德神殿……我们只能向瓦尔基里(Valkyrie)求援……”阿弗尔德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夏黎一听跳了起来,“不行!那样会害死马维娜的!”

  “嘘……小声点!”阿弗尔德看了看发呆中的马维娜,“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

  “可是……可是……马维娜会赔上她的小命的!”

  “但问题是,再拖下去她也会死的!”

  “可是瓦尔基里的考验有多残酷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我怕……不行不行,还是让我去找亡灵巫师吧……”

  “唉,等你找到亡灵巫师的时候,连我都要进棺材啦!”

  “但是她的眼睛又看不见,通过考验的机会实在是太小啦!”

  “那也比坐着等死好吧!”

  ……

  “阿弗尔德妈妈,夏黎妈妈,你们在争论什么呢?”马维娜回过头来,有气无力地问道。

  阿弗尔德看了夏黎一眼,叹了口气,最后道:“咱们也别争了,这样吧——让马维娜自己来选择,走她要走的路!”

  “好,就这么办!”夏黎点了点头。

  “什么事情呀?”马维娜不解地问了一句。

  阿弗尔德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柔声说道:“孩子,我和你夏黎妈妈商量过了,看起来想靠药物解你眼睛中的毒,是没什么希望的了……”

  “嗯,这个我知道……”马维娜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也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妈妈为了我,这么长时间来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阿弗尔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孩子,你别灰心。妈妈还有一个办法,保证可以解你的毒,绝对有效!”

  “真的?”马维娜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瞎了,可是习惯之下还是会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看着别人的表情和动作。

  “是的!”阿弗尔德很肯定地说,“但是……但是这个办法有点危险,所以……所以……”

  “所以我们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让你去试……”夏黎接着话头说道。

  “什么样危险?”马维娜淡淡地笑了一下,“是会死掉吗?”

  “是的……”夏黎说着,却是一阵揪心的痛苦:“老天啊!她还不到二十岁呀!——这个时候别的女孩子还在为自己的衣服不够漂亮而担心。怎样的打击,才能够让一个人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

  “是真的吗,阿弗尔德妈妈?真的可以解我眼睛中的毒吗?”马维娜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眼中似乎又被点起了希望的光芒。

  “是的……”阿弗尔德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好吧。那……那就让我试试吧!”马维娜很坚定地坐直了身体,仿佛原本就要飞走的生命又重新回到了躯体内,“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吧?”她说着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好,我们就试试吧。但是,孩子……”阿弗尔德搂紧了她,“答应妈妈一件事,不管如何艰难,一定要活下去,不要放弃。否则,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今天告诉你这个方法的……”

  马维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我一定会尽力的!”

  ※※※※

  “妈妈,我们现在在哪里?”马维娜问道。她被阿弗尔德搂得紧紧的,夏黎紧跟在她们身后。

  “别着急,就到了。”阿弗尔德伸手在墙壁上的一个地方按了一下,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卡卡”声。

  马维娜眨了眨大眼睛。如果她可以看见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们现在正在部落神殿的最深处,并且地上的一个魔法阵中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空间传送门。

  阿弗尔德搂着她走了进去,夏黎跟在后面。马维娜忽然感觉象是一阵凉凉的风拂过身体,又象是一层轻纱劈头盖脸地蒙在身上,整个身体都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连头也有点昏眩。不过,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消失了,接着听见夏黎的声音道:“到了!”

  马维娜眼睛虽然看不见,触感却很灵敏,立刻察觉到脚下的地面非常的光滑,绝对不象亚马逊部落里泥地或是木板的感觉。她心里十分疑惑,问道:“妈妈,我们不是在部落里吗?”

  阿弗尔德没有回答她,反而放开了一直搂着她的手——取而代之的是夏黎有力的双手。只听阿弗尔德向前走了几步,嘴里在低声地念着什么。

  过了一会,“哐”的一声响,猛地迎面挂来一阵大风,马维娜侧了侧身子,眯起了双眼。风头一刮即过,接着一个陌生但却清脆俏丽的声音在四五米外说道:“咦,好久不见呀,阿弗尔德妈妈。您找我有事吗?”

  “有人来了?为什么我完全没听到脚步声?”马维娜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其实,如果她的眼睛看得见的话,这会儿恐怕要惊讶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们正在一个四十米见方的大殿里,墙壁上满是一些奇怪的符文,四个角分别立着四根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柱子。殿顶拱起成球形,上面画满了重重乌云和雷电的标志。这大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没有门和窗,但是殿中又亮堂堂的,不知道光线从哪里来。殿中央站着一位漂亮的女战士,留着一个小辫子,看上去象是有二十来岁,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战甲,手中握着一杆同样金灿灿的长枪。整个人威风凛凛,从装束上看,活脱脱就是一位标准的亚马逊战士。

  “尊贵的瓦尔基里小姐,我们有一位女孩的眼睛中了剧毒看不见了,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阿弗尔德躬身恭恭敬敬地说道。

  瓦尔基里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望了马维娜一眼,点了点头,道:“怪不得连您都束手无策,这种毒几乎可算是无药可解的。除了借助天堂的神圣力量,恐怕再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这么说,您可以救马维娜了?”夏黎兴奋地叫出声来。

  “是的,我可以帮她……”瓦尔基里点点头,“但是……你们也知道闪德神殿的规矩,她要能通得过考验才行。”

  阿弗尔德和夏黎一听这话,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犹豫的神色。

  “请问一下,瓦……瓦……”马维娜在旁边忽然开了口。

  “瓦尔基里。”瓦尔基里莞尔一笑,“我的名字叫瓦尔基里。”

  “嗯,瓦尔基里姐姐,我想问一下,我需要通过什么样的考验才能得到您的帮助?”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吗?”瓦尔基里感到有点诧异,“闪德神殿的规矩就是,有求于神殿的人必须通过它的守护者瓦尔基里的较量,才可以得到天堂圣力的怜悯和帮助。”

  “是说……我要和你比赛武艺吗?”马维娜似乎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而且,如果你失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瓦尔基里点点头,加重了语气,“这是象征着绝对正义的地之天使乌列大人定下的规矩,所以,谁都不能违抗。”

  阿弗尔德和夏黎的目光一齐落在马维娜身上。

  “那,就让我试试吧。”她仰起头,淡淡地说道。

  “好的。闪德神殿接受任何人的请求。”瓦尔基里把左手虚空一托,只见一阵轻微的空气颤动,她的手上出现了一只精致的沙漏,“以这个沙漏作为时间标准,如果你能捱到沙子漏完那一刻,就算是通过考验了。”

  “可是瓦尔基里,这不公平!”阿弗尔德忽然开口说道,“马维娜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根本就没有可能捱到那个时刻!”

  瓦尔基里露出一种沉思的神情,过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您说得对,阿弗尔德妈妈。”

  她托起手中的沙漏,双目凝视着漏嘴,喃喃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只见漏嘴悄然无息地扩大了一倍有余。

  “我把时间缩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样子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没问题。”没等阿弗尔德和夏黎说话,马维娜先开了口,笑了笑,“谢谢你,瓦尔基里姐姐。”

  “不用谢我。自己可要小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瓦尔基里挥了挥手,那只沙漏飞了起来,居然悬浮在半空中。

  “可是,我没有带武器呀,怎么办才好?”马维娜拍了拍空空的两手。

  “这个不用担心。你需要什么武器?”瓦尔基里道。

  马维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嗯,我最擅长的是弓箭……”

  瓦尔基里把手一挥,一把金色的短弓出现在马维娜的手里,同时满满一大壶箭挂在了她背后。

  “……不过,我还想要一把长矛。”马维娜把弓背了起来,笑嘻嘻地说。

  瓦尔基里笑着摇了摇头,又挥了一下手,一把金色的长枪飞到了马维娜手里。

  马维娜试了试长枪的长度和重量,点点头道:“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瓦尔基里点点头,道:“阿弗尔德妈妈,夏黎族长,请你们退后一点。”

  阿弗尔德和夏黎对视一眼,一起退了开去,她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为马维娜祈祷了。瓦尔基里一声呼哨,一道透明的防御结界竖了起来,把她们完全隔开了。较量必须在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下进行。

  “对了,瓦尔基里姐姐,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下,告诉我周围环境的情况?”马维娜脸上露出一丝很无奈的神情。

  “没问题。”瓦尔基里耸了耸肩,“我站在闪德神殿的正中央,神殿长宽都是三十八米,四角各有一个大柱子,殿高八米,圆顶。我们之间现在相隔……五米三。这样说可以了吗?”

  马维娜很认真地记住了,然后说:“好的!”

  “那么……开始了!”瓦尔基里一扬手,半空中的沙漏翻了个身,沙子从漏嘴中不停地滑落下来。

  ※※※※

  注:瓦尔基里(Valkyrie)是北欧神话中奥丁神的婢女之一,但是这里不借鉴北欧神话,所以把她作为耶和华神的战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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