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维娜的真实之眼 第四节
“亲爱的，今晚我们在这里扎营吧！”
利斯特跳下马来，向马维娜伸出一只手。
“嗯。”马维娜扶着他的手跳下马，眼圈还是红红的。
几名护卫不用利斯特吩咐，从马背上卸下帐篷、桩钉等露营用具来，选定背风的地方乒乒乓乓地忙着打桩、扎营、生篝火，一个个有条不紊，显得非常的训练有素。没几分钟时间，六七个大帐篷就被竖了起来，围成一圈。利斯特和马维娜的新房被安排在了中间最宽大、最豪华的一个大帐里，旁边是安排给伴娘莱恩妮的帐篷。卡梅尔、里米德、乌里也都各有各的住处，护卫们则混在一起。
马维娜仔细地端详着帐篷里的东西。中间摆着一张行军用的简易小桌，用一个小架子架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魔法石。这东西是由法力极高的魔法师把光系魔法能量注入魔法水晶而成的，在夜里非常光亮，可以用来照明，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大概也只有皇家贵族才用得起。马维娜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上去……好象有点简陋？”利斯特带着微笑看着她。
“是有一点。不过……我很喜欢。”马维娜回过头来看他。
利斯特走上去拥抱她，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慢慢低下头来。马维娜羞答答地闭上了眼睛，仰着头，等待一次甜蜜的热吻。
可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卫在帐篷外道：“殿下，有紧急事务禀告！”
利斯特无奈地笑了笑，耸了耸肩。马维娜也扑哧一笑，道：“快去吧！我们……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利斯特想了一下，道：“好吧。”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转身揭开帐门，走了出去。
马维娜听帐外护卫在小声地向利斯特禀告着什么东西，利斯特也小声地问了几句。过一会儿，那护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又过了半天，却不见利斯特进帐来。马维娜心里感到十分奇怪，走到门边把门帘揭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只见利斯特独自一人站在帐外，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双手却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凸。
马维娜心里一惊：“莫非有什么事发生？”揭开帐门走了出去，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利斯特，在他耳边道：“什么事？”
利斯特“嗯”了一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晚上外面风大……”
“发生什么事了吗？”马维娜把脸贴在他后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
“没什么事……”利斯特嘟哝了一句。
“撒谎！”马维娜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到底什么事嘛？我是你的妻子呀，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不能告诉你……”利斯特叹了口气，“马维娜，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妻子……但是……”
“但是什么？”马维娜在他宽厚的背上拍了拍，“快说！”
“我……我得离开一会儿，有点小麻烦……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
马维娜听他心跳加快，妩媚地笑了一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知道了，王子殿下！你以为我是一个那么爱斤斤计较的小女人吗？——快去快回哦！我等你！”
利斯特回过身来笑了一下：“你真好！”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道：“那，我很快就回来！”
马维娜放开了手，道：“快去吧！”
利斯特飞步冲出，打了个呼哨，在黑夜里如同幽灵一般的乌里正在等着他。两人跨上战马，飞快地冲入了黑暗中。
马维娜目送他离开，一转眼，看到了旁边莱恩妮的帐篷，嘻嘻一笑，心想：“嗯，还好不用怕无聊。”蹑手蹑脚地走到帐篷前，猛地一掀门帘，大叫一声：“喂！”
“哇！——”正在认真地研究着魔法石的莱恩妮吓得跳了起来，直拍心口，“你这死丫头！都嫁人了还这么顽皮！”
“呵呵……”马维娜满意地笑了笑，“利斯特有事出去了，我来看看你在干嘛。”
“咦？新婚之夜还出去，难道是跑去找另外一个妃子吗？”
“去死！”马维娜抓起地上一个坐垫向她扔去。
莱恩妮接住坐垫，放在自己身边，嘻嘻笑着拍了拍，道：“新娘子请坐！”
马维娜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坐下来，道：“羡慕我吗？”
“才怪哩！——谁象你啊，天天就想着嫁人！”莱恩妮一边笑着，见她的头发有点乱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木梳来，道：“转过去。”
马维娜依言把身子向外转了转，撅着嘴道：“谁天天想着嫁人啦？”
“哈，一看就知道了！”莱恩妮解开她的发结，熟练地输理起她一头漂亮的金黄色的头发来。
“哼……想就想，又没有什么不对！”马维娜说着扭了扭头。
“别动！”莱恩妮没好气地摁住她，梳了一会儿，又道：“哎，小丫头也长大了……说真的，现在都已经嫁人了，以后可不能那么任性了。怎么说也要有一点为人妻子的样子嘛，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打谁就打谁，别给人笑话啦……”
“知道啦！你怎么跟老太婆一样罗嗦呢。”
两人是闺中好友，一凑到一起就好象有说不完的话，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过了不久，一名护卫在帐篷外恭恭敬敬地道：“对不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回帐用膳。”
生平第一次被人以“夫人”称呼，马维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快回去吧！”莱恩妮把发结给她重新系好，拍了拍手。
“不一起吃饭吗？”马维娜回过头来望着她。
“不了，我暂时还不饿。”莱恩妮摇摇头，“快回去吧，一会儿新郎回来找不到新娘子可就糟了！”
马维娜被她逗得一笑，伸手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子，道：“好吧，那我过去了。”
她回到大帐篷里，小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地发着阵阵香味。可是，利斯特却还没有回来。想到这一点，本来有点饿的马维娜忽然一下子没有了食欲。
“这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她坐在小桌前，呆望着饭菜上的热气，“我还是……等他回来一起吃吧。”
可是，等啊等，坐得她屁股上都快长老茧了，饭菜早已变的冰冷，利斯特还是不见一点踪影。
“哎——呀——怎么这么久啊？……”马维娜嘟着小嘴，无聊地拿着一把小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勺子晃啊晃的，竟然晃得她自己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忽然，一名护卫在帐外叫道：“夫人。”
马维娜一惊，清醒了过来，跳起来揭开了帐门，叫道：“是利斯特回来了吗？”
那名护卫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是的……王子殿下还……还没回来……”
马维娜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那名护卫见桌子上的饭菜都没都动过，道：“夫人，你还没用膳吗？——让属下把它撤下去热一下吧？”
马维娜点了点头，道：“好吧。”
那名护卫手脚纯熟地把饭菜撤了下去，过了没多久，又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夫人，您还是先吃一点东西吧。”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回来时要是看到您挨了饿，非打死我们不可的……”
“好的，你先放着吧。”马维娜托着下巴无精打采地说道。那名护卫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
等啊等，利斯特还是不回来。无聊之极的马维娜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呼……呼……
鼻息十分有规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冷的感觉侵入肌肤，顿时把马维娜冻醒了。她摸摸鼻子，“啊——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桌子上摆的饭菜早已冷得象石头，可是……利斯特人呢？
“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去找别的女人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呀！”
马维娜气呼呼地掀开帐门走出来。营地中央的篝火都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大堆灰烬。夜已经很深了，各个帐篷里都黑乎乎的，恐怕所有人都已经在梦乡里遨游了。只剩下最傻的一个还站在寒风中等人。
马维娜气得直跺脚，正想骂人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的帐篷里竟然也还亮着。
“咦？莱恩妮也还没睡？”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去，轻轻地揭开帐门一条缝向里望去。这一次可不敢再吓她了，半夜里真的会把人活活吓死的。就算不会，这个时候的尖叫也会把所有人都吵醒。
只见莱恩妮趴在小桌上睡着了，前面摆着几个碗碟，里面还有一些冰冷的剩菜。
“哈哈，这家伙怎么趴着就睡着了？会着凉的呢！”
马维娜走进帐篷，小声地叫她：“莱恩妮！——喂，醒醒，不要趴在这里，会着凉的——”见她还是没有动静，马维娜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
但是莱恩妮还是没反应，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马维娜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忽然一凉——自己刚才碰了她一下，竟然……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莱恩妮！莱恩妮！”马维娜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用力地摇着她的肩膀。
但是，莱恩妮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马维娜愣住了，她蹲下去，用力把莱恩妮的身子翻过来。
一看之下，顿时吓得她魂飞天外。
莱恩妮双目紧闭，牙根紧咬，脸色已经变成惨白，眼皮、嘴唇却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淡青色，嘴角边还挂着一道青色的血丝——已经冻住了。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莱……莱恩妮……”马维娜嘴唇哆嗦了一下，呆若木鸡。
“幻觉……一定是幻觉……”她哆嗦着在自己的大腿上死命掐了一下，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不！不！！”她抱着莱恩妮的身体大叫起来，“莱恩妮！莱恩妮！！你快醒醒！快醒醒呀！！——不要吓我，莱恩妮！你快醒过来呀！醒醒呀！！”她用力地拍打莱恩妮的脸颊。但是她一点反应也都没有，身体甚至已经都已经出现僵直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抱起莱恩妮的身体，冲出帐篷，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啊！！”
声音在林子里回荡，激起一群夜枭呱呱叫着飞了起来。
整个营地里静悄悄的，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马维娜呆住了。
难道所有人都死光了？
她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低头望着莱恩妮惨白的脸庞。
几个小时之前，这张可爱的笑脸还和自己有说有笑，她还亲手为自己梳理头发，头皮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柔柔的手指摁在上面……
不过是在几个小时之后，她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这怎么可能……
“天哪！！——”
马维娜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泪水象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哀哀的痛哭声在黑夜中显得如此凄凉……
※※※※
嚓嚓嚓……
轻微的脚步声。
悲痛让人反应迟钝，直到来人已经到了跟前，马维娜才抬起头来，脸上湿淋淋的全是泪水，眼睛红红的象是兔子。
卡梅尔，手中握着一把短枪。里米德，握着一把钢刀。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惊讶、不敢相信的神情。
马维娜立即跳了起来：“你……你们都还活着？利斯特呢？”
卡梅尔脸色暗淡，道：“殿下……殿下他……他……”
“他怎么样了？他受伤了？！他人在哪里？！”马维娜马上叫了出来。
“他……”卡梅尔忽然双眼一翻，眼中透出一股寒光，仿佛深夜中伏击的饿狼，“他叫你去死！”短枪一挺，噗的一下子刺进了马维娜的小腹！
同一时刻，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快刀手里米德的刀砍向了她的脖子！
惊变之下，战士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让马维娜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向后一缩，里米德原本必中的一刀竟然落了空。
“你们疯了！！”马维娜捂着小腹的伤口踉跄退了两步，“我是马维娜啊！——你们在干什么！！”
卡梅尔脸色铁青，跨过莱恩妮的尸体，短枪抖出三朵枪花，分刺她胸、腰、腹，这一招辛狠无比。里米德也抢上一步，快如闪电的一刀，干干脆脆地直劈当头。两人进退之间，配合极是默契，显然是早已演练娴熟的。
马维娜脸色煞白，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两人招招都往自己的要害招呼，想要自己的命是毫无疑问的。她赤手空拳，无论如何招架不住两位高手的联手进攻，只得向后一仰，就地滚了开去。还没站起身来，只听背后风声逼近，竟然还有埋伏。这一刀无论如何再也躲不开，她只来得及把身体往相反的方向挪了一挪，噗嗤一声，背后已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群黑衣人从隐身之处纷纷跳出来，足有七八人。——竟然全是利斯特的贴身护卫。
里米德低喝一声：“死吧！”赶上一刀横劈，丝毫不给马维娜任何喘息的机会。马维娜不敢硬接，身子向后弹去，一个肩撞，象离弦之箭般直撞入背后偷袭她的那名护卫怀里。只听格格几声脆响，直撞得他胸骨全碎，还没飞出去就已经断了气。
“围住她！别让她跑了！”卡梅尔一挥手，护卫们全都围了上来。
马维娜知道包围之势若成，自己绝对是插翅难飞。她双足一点，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护卫冲去。那名护卫使得一把长枪，迎面一枪就刺了过来。但是马维娜速度之快，实是令人匪夷所思。只见人影一闪，她已闪过枪尖，并指成刀，一下横劈在那名护卫咽喉上。那护卫闷哼一声，脸上变成一种奇怪的表情，身子就软绵绵地躺了下去，马维娜趁势一把夺过了他的兵器。
只是这么一阻，卡梅尔和里米德已赶了上来，刀枪并举，又成合击之势。马维娜挥起长枪勉强接了一招，当的一声脆响，被里米德势大力猛的一刀震得手臂酸麻，几乎把兵器也扔了，身体晃了晃，嚓的一声左臂上又挨了一剑。此刻她小腹、后背、手臂上无不鲜血淋漓，手足乏力，神志也有些迷糊起来。想到自己新婚之夜，却要糊里胡涂地命丧此地，心中悲愤难当，抬头厉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
众人听她叫声凄厉之极，不由得都是一惊。只见马维娜咬破舌尖，怒吼一声，挥起长枪来一抡，闪出寒星点点，哧哧几声，几名围攻的护卫同时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鲜血喷得满地都是。这招乃是亚马逊战士的必杀绝技“霞光圆环刺（Fend）”，一招之下连毙四人。只是这一击也是极耗气力，马维娜勉强使了出来，身上几道伤口中顿时鲜血喷涌，她身体晃了两晃，拄着长枪才没有倒下去。
剩下两名护卫见她还如此神勇，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不约而同地撒开脚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就跑。里米德大怒喝道：“饭桶！一群饭桶！”见马维娜已经摇摇欲坠，叫嚣道：“她已经不行了！卡梅尔一起上啊！”自己急着抢功，抡起钢刀直劈了过去。
马维娜原本就快倒下去了，猛然两眼一张，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里米德。里米德被她这杀气腾腾地一瞪，心中竟然没由来地一慌，手上微微地慢了半拍，忽然喉咙一凉，鲜血狂喷而出，已经被马维娜一枪洞穿了咽喉。几乎同一时刻，他的钢刀也斫在了马维娜的腰上，但他手上气力已失，只带出了一条一尺来长的伤口。他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天下竟有如此之快的枪法！”
马维娜全力使出了这招“灵犀穿心刺（Impale）”，眉头皱了一皱，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卡梅尔心里吃了一惊，微微呆了呆，“嘿”的一声，不求伤人、先求自保，短枪挥出一道光幕，向马维娜缓缓压来。他这一招中只有两分攻势，却有八分守势。马维娜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抬枪就向光幕中迎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连人带枪被震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打了三个滚。卡梅尔心里大叫：“可惜！”这招如是十成十的攻势，这会儿已经要了她的命了。他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飞身而上，一枪就朝她身上戳去，存心一击把她戳透在地上。
马维娜回过头来冷冷一笑，枪尖微抬，哧的一声刺在卡梅尔的右肩上。她的长枪已刺入骨，而卡梅尔的短枪却还离她还有半米远，剧痛之下再也抓不住，一松手掉在地上，心中却是懊悔不已。马维娜已重伤脱力，手上气力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这一招她先示弱于人，引诱卡梅尔全力来攻，再用他的气力来回击自身。她不过是把枪抬了抬，卡梅尔急功心切，却是自己撞上了枪尖去。这就叫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马维娜咬着嘴唇，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冷冷地盯着卡梅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
卡梅尔退了一步，发现冰冷的枪尖仍然顶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脚弯一软跪在了地上：“不……不要杀我……女英雄……求求你，不要杀我……”
“哼，孬种。”马维娜鄙夷地冷笑一声，“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关我的事啊……”卡梅尔全身打着摆子，“是……是殿下吩咐我们这么做的……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的……”
“什么？！”马维娜脸色剧变，手中长枪一挺，枪尖已经刺破了卡梅尔胸口的肌肤，“你胡说！你胡说！！”
“不……不是胡说啊！”卡梅尔但求活命，看上去把什么都抖出来了，“殿下说，他看上了你们的圣物，吩咐我们跟着他来……来假装求亲，然后趁机……趁机……他临走前吩咐……吩咐……”
马维娜觉得眼前一阵金光乱闪，她咬着牙坚强地挺住了：“说下去！”
“他……他说趁今晚女族长和那个老巫婆……她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和……和军师一起去盗圣物，然后……然后吩咐……吩咐……”卡梅尔抬头偷看了一下马维娜的神情，“吩咐我们把你和那个女孩子杀掉……我们在食物里下……下了毒，可是……你竟然……竟然……”
马维娜如遭五雷轰顶，脚跟一软退了两步，腹中犹如千万把刀在攒刺一般，喉头一甜，顿时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利斯特……利斯特……你……你好狠心啊……”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更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却比恸哭还要凄惨百倍。
原本半跪着的卡梅尔突然间暴起，左手一扬，一把白粉向她脸上撒去，同时双足发力，转身就向树林中死命逃去。
马维娜正在神情恍惚的时候，猛然感到一阵白影飞扬，无数粉末直飞进眼中。她急忙屏住了呼吸，这么近的距离下，要说到躲闪却是来不及了。那粉末一入眼中，双眼顿时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人的眼睛乃是身体最柔嫩的部位，如何承受得起？她仰头发出一声惨叫，伸手捂住了眼睛。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却是卡梅尔心慌意乱之下踩断了一支枯枝。马维娜心中悲痛莫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声狂吼，犹如发怒的雄狮一般，右手一挥，那把长枪如箭离弦，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直飞了出去。林子“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扑通”一声，就再没有了动静。
她全力掷出长枪，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头就栽倒在地上。这会儿双眼之中更是痛入骨髓，她双手紧紧捂着双眼，直痛得在地上翻腾打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却无法减少丝毫痛苦。那剧痛犹如毒蛇一般在每一根神经中绞动，似要直钻入大脑最深处去，她痛得将脑袋在泥地上用力地砸了起来，忽然一个翻身，乓的一下竟然砸在一块石头上，眼前似有万颗金星闪耀，接着是一阵发黑，一下子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