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今日就要远赴蜀地,大家站在门口为我们送行,公公对着宋景初一顿嘱咐,婆婆也拿着我的手让我在外注意安全。只有宋景阳像个木头处在哪儿,看着我们情深意切。

  柳儿扶我上车,宋景初骑马走在最前面,我掀开帘子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十分安心,柳儿看着我的模样,用打趣的眼神看着我,我放下帘子送了她一个白眼。

  “你莫取笑我,总有一天,你会如我一般,喜欢一个人便时时刻刻想见到他。”

  我说的真诚,柳儿辩解说才不会。

  我说了句:“笨柳儿。”便开始闭目养神。

  日光西斜,队伍按照宋景初的命令,开始停下来休整,准备明日再行。下马车后,我走到宋景初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天边的夕阳。

  我感叹道:“宋景初,今天的夕阳真美。”我转头看向他,坚毅的脸庞带着柔和的光,不知道从何时起,我格外喜欢叫他的名字,在心里默念,或者明目张胆的喊出来,都感觉像是在表达爱意。

  他转头看向我回答:“是呀。”

  四目相对,我却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贞贞,你以后想干什么”

  他这句话问的好没营养,我脱口而出:“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他转头看我的话,一定会看见我满脸的真诚,可是他在看风景。

  因为走的官道,一切都很顺利,到了蜀地。还未进城,我掀开帘子,引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凄惨的景象,路边横躺已经饿的站不起来的百姓,有老人、小孩、妇女。有点还能听到呻吟,有的仿佛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

  看到我们的队伍,他们都纷纷跪在道路两旁大声喊着:“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他们一遍又一遍呼喊着,不停地磕头。我从小虽没有锦衣玉食,却也算是生活无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突然难过的说不出话。

  宋景初停住队伍,开始安顿灾民,设立粥棚,救治百姓。

  进城已是傍晚,门口站着迎接我们的人,为首的人穿着朴素,面容枯槁,看起来甚是虚弱。

  原来他是蜀地郡守,一边引我们进城,一边陈述事情原委,原来是五月遭受了虫灾,导致颗粒无收,开始还能靠余粮度日,后来便是我们看到的模样。

  宋景初表情严肃道:“每个州都会有粮仓,怎么会在短短两个月,变成这样。”语气中充满了质问。

  “本来还可以撑上段时间,眼见灾民越来越多,上个月粮仓突发大火。”

  我看着宋景初面色凝重,仿佛事情并不简单。待到郡守离开,我扯了扯宋景初的衣袖。

  “你不要太担心,我们抓紧时间救济灾民,一切都可以好起来的。”

  他看着我,降低声音说到:“我总觉得事情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今晚我就出城去调查,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了点头,只见他又吩咐身边的将领叫他们来保护我,听得我感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几天,白天我就带着柳儿去粥棚施粥,晚上就待在房间里,连宋景初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倒是州郡的妻子刘氏天天跟在我身侧,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又不好明说。

  今天难得刘氏没有跟着我,我去城外看望灾民,一个小女孩一直紧紧的盯着我,我走过去问她是不是饿了,他摇摇头,反而快速往我手上塞了一个东西,她满脸恳求的样子,我面上不显,朝她点点头。

  我为小女孩舀了一碗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离开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今之计,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回到房间,我才拿出了那张折了又折的信,已经变得又脏又皱,我摊开信,一字一句的读着,信中写道,郡守以权谋私,同城里最大的粮商一起,哄抬粮食价格,而粮仓里的粮食根本没有被烧点,而是以高价卖出,导致平民百姓根本无米只能活活饿死。

  我不知事情真假,赶紧藏好信,准备去找宋景初,我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宋景初向我走来。

  他径直走向房间,我也跟了进去,我关上房门,把手中的信交给他,他读完后,看向我说:“贞贞,你先跟着小林子出城,抄小道回京,把信交给宰相。”

  “可是你留在这里很不安全,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定是已经有所察觉,况且我们来的一路上都能看见灾民遍野,说明都不愿意掩饰,你又被撤了兵权,他们在只手遮天,我们无非就两条路,要么出意外,要么就沦为一丘之貉。”我分析的头头是道。

  宋景初无奈笑笑:“想不到这种时候,你到还聪明。”

  我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林子敲门说郡守邀我们一聚,我和宋景初面面相觑,他牵起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害怕。

  我心里一暖,点头,要不是这种场景,我是十分开心的。

  丫鬟引我们进入庭院,远远的我便看见了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我看着郡守和他的妻子,不再是之前朴素的样子,满脸堆笑,邀我们入座,看来他们连伪装也不愿意了。我想着我来的路上,看着有些百姓饿的吃土,便觉得他们的样子十分可恶。

  我站在那里不愿意动,宋景初笑着让我坐下。

  “不知郡守今日让我们夫妇前来。”宋景初话未说完,看向郡守。

  郡守笑的虚伪:“近日灾民太多,我害怕他们惊扰了将军和夫人,不如就在府中待着,安全些。”

  宋景初一脸笑意,笑的我觉得渗人。

  “一切全凭郡守吩咐。”

  郡守示意旁边的管家,只见管家指挥几个奴仆抬着几口大箱子走到我们面前,齐刷刷的打开,里面泛着金色的光。然后站起来指着箱子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又说道:“将军刚没了兵权,用钱的地方多,以后只有需要,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明晃晃的暗示,听着着实令人心动。可他对面站着的是宋景初呀。

  “那就先在此谢过郡守了,以后你我二人便结为异性兄弟,定会有一番作为。”

  我听着宋景初的一番话,感叹他真会演戏。

  回到我们居住的院子,发现院外多了把守的人。房间里宋景初附在我的耳旁告诉我,不要害怕,他一天前就把事情原委通过暗卫,传递到了京城,今日本想让我先离开,可事态紧急,没有办法,让我放心。

  他离我太近,我不知不觉脸红心跳,后背发热,我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屋里只有一张床,我不自觉紧张的东张西望,小声的说到:“要不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我说的言辞诚恳,却看见他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赞同。

  “难道我们不可以一起睡在床上吗?”他说的理所当然。我在心里嘀咕,难道不是他一直借故有事,顾左右而言他,这么久我们也从来没有在一间房睡过,想着我便觉得有点诡异,不知觉摇起了头。

  宋景初看着我摇头,发出疑问:“莫非你觉得不妥。”

  我真是想和他理论,可是话到嘴边无话可说,只得默默不作声。

  他解释道:“门外全是郡守的耳目,我们这样难免令人生疑,越是紧要关头,我们越是要装作如平常一般。”

  我内心那个汹涌澎湃,连柳儿知道我们要在一间房子里歇息,她恨不得告诉千里之外的常嬷嬷。

  夜晚,我躺在床上,用余光扫视睡在我旁边的宋景初,我们俩躺的规规整整,中间隔着楚河汉界,我实在睡不着,一颗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

  很久以前我就幻想过,我未来的夫君定要对我百般好,生病了会一边哄我喝药,喂我吃甜饯,会搂着我睡觉,那个人是宋景初一定非常好,如果不是,我亦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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