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只是现在这半吊子婚姻,着实我不曾想过。

  我转过头明目张胆的看着宋景初,淡淡的月光洒在房间里,他依旧看起来眉眼如画,我伸出手想摸摸他挺拔的鼻梁,手在半空中却缩了回来,万一他突然睁开双眼,我岂不是要被吓死。

  我就在纠结中,睡意来袭。

  熟睡中,感觉谁在摇晃我,我习惯性的以为是柳儿在叫我起床。还没睁开眼睛就开始撒娇:“好柳儿,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直到耳边传来宋景初清朗的声音:“李贞贞。”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宋景初的脸赫然映入眼帘,我仿佛看见他脸上的黑线。

  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今晚我们就离开,快穿好衣服。”他向我扔来一套普通百姓的衣服。走出门外,郡守派来盯着我们的人已经被柳儿丢在草丛中。

  我看着高高的围墙,然后开始低头摸索,柳儿问我在干什么?我小声的说到:“我在找可以钻出去的狗洞。”

  “李贞贞,你给我站起来。”宋景初用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宋景初一把抱起来,越过围墙,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张副将暗处驶来马车,宋景初扶我上马车,我们一路奔波,下车已是天亮,

  我惊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落地是一片竹林,有一个小院,一个老妇人打开门左右张望,飞快的把我们迎了进去。

  原来她是当地的村民,人们都叫她张婆婆,丈夫早逝,一个人便留在这人迹罕至之处,是宋景初得力部下张副将的远房亲戚,所以很安全。

  张副将在宋景初的授意下回到城中继续监视郡守的一举一动,

  我坐在屋里,看着宋景初正在读信件。

  我看着他担忧的问道:“我们离开,他们会不会反叛,伤害城中百姓。”

  宋景初沉思后:“不会,那郡守只会杀人灭口,独霸一方,毕竟他还没有反叛的实力。”

  他大概看我有些害怕,又安慰道:“没事的,到时候援军一到,又有张副将做内应,我们里因外和,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宋景初说的轻松,我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这几天我们只能待在这个院子里,我和张婆婆在院子里给刚种的蔬菜浇水。

  “张婆婆,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会不会太无聊。”

  张婆婆停住浇水,望着身后的房屋,露出无限回忆的表情:“不会呀,这儿的房屋,养的鸡鸭,都是有感情的。”

  “我也好喜欢这里,感觉好清幽,老了若是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怡然自得。”

  “夫人是贵人,怎么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呢。”

  “张婆婆,你这不是在打趣我呀。”

  张婆婆笑的一脸慈爱:“夫人和将军定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过想过得日子。”

  我脸不自觉的发热,反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准备转身进屋,却看到宋景初正站在我身后。更加不好意思,进退不是,便走向他。

  “宋景初,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你。”

  “贞贞,你这几天不就跟张婆婆学了炒青菜。”宋景初满眼笑意看着我。

  “你怎么可以随便拆我台。”我不满。

  “好了,贞贞,今日就让张婆婆来做吧,你且进屋,我有话与你说。”

  他走到里屋,又叫来柳儿与小林子。

  “今晚我们就需离开这里,与赶来支援的邻郡的军队汇合。”

  我点点头,心里不免涌起一阵失落感。这些天,我与宋景初朝夕相处,每天一起吃饭,傍晚我们坐在树荫下纳凉,这般简单宁静的日子,以后也很少吧。

  临走之前,我与送婆婆告别,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夫人,以后的日子,放宽心点,这样生活才能过下去。”

  我眼中泛起泪花,这世间能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很难得的。我总是会比别人想得多,又爱胡思乱想。

  我出院门,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原来在我觉得过着平淡的日子时,宋景初已经在思虑着每一步计划。

  快到第二天凌晨,我们才与大军汇合,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正靠在宋景初肩膀上,立马瞌睡醒了一半,下马车时,我清楚的看见他揉了揉肩膀。

  柳儿对着我坏笑:“小姐,你都不知道你靠在将军的肩膀睡了多久。”

  柳儿着实可恶。

  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张副将与我们里应外合,再加上郡守本来就没有太多兵力。

  郡守准备逃跑时,被百姓发现了,所谓坏人自食恶果。

  可终究苦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当我们回到京城,钱雅已经到了快定亲的日子。

  幸亏是赶上了,否则钱雅是不会理我了。

  我和宋景初一起去到苏府,钱雅定亲的那天热闹非凡,我结婚时所有一切都是由我独自一人完成的。

  我看着站在我身旁的宋景初,一副挺拔的身姿,那天也如这般热闹,若他在,我们也会听见不间断的祝福语,可那天我好像什么都听着一片模糊。

  我静静地和他站在一起,假装可以弥补当时的遗憾。

  只到雅雅和苏明哲的出现,我方才明白,我是局外人。

  苏明哲是这一代年轻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待人温和有礼,是京城不少女子爱慕对象。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两情相悦。

  宋景初看着我说:“贞贞,我看着你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你在想些什么。”

  他难得关心我,我本应该很兴奋的,却莫名的提不起兴致,敷衍道:“没事没事。”

  他也没在问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皎皎月光,我自小畏畏缩缩,学不来钱雅的豪爽不扭捏的性格,更做不到大姐的端庄大方。

  我喜欢着宋景初,却连一半爱意都不敢表达。

  就连钱雅都以为我只是爱慕宋景初,像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单纯的欣赏一个男子的优秀。

  我终究是走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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