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志愿者证

  一

  在发通知方面，漓理安排知孝负责大一的，接着苏玫说自己要负责大三的，自己便负责大二的，值念则负责大四的，并整理和汇总邮箱中接收的文件。

  中午，一阵部署与行动以后，相关信息都已经发给各班团支书。很快就出现坏消息，有些大一、大二、大三的团支书直接对他们说，能不能找其他班委。他们觉得找忙碌的团支书做事，是最大的失误和阻碍了吧。

  下午，有个大三经济三班的团支书加苏玫微信，对方留微信语音，说：“师妹，我们是学经济学的，就应该知道金融诈骗已经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在不熟悉的前提下办一张从未听闻的银行卡，还是这种只有银行内部人员才了解的卡片，这是风险性极高的事情。你们不知道银行把你当成顾客，还是当成什么。”

  接着另一个大三经济四班团支书也要加苏玫微信，微信语音：“师妹，不好意思啦，不是我们班不想办这张卡，而是院里教金融学的老师专门提醒，最好不要办理这张卡，隐藏着太多未知的金融风险，或者说被诈骗的风险。”该老师是龚新燕。

  苏玫原以为自己会得到的回复是“好的”、“收到”，甚至是“马上搞定”，结果是这种情况，很是受挫，但没有后悔选择负责大三年级。只好把这些截图和语音转发到群“漓理的流星花园”上面。每一次点这个群，都忍不住注意这个群名，又不敢去改掉。

  青协的四个人苦恼了一个下午，发现大四无人办理，大三总共有四个班级不愿意配合办理，是经济三四班和国贸一二班。

  漓理打微信通话，把这个情况告诉骆闻泽。拨了一次，发现对方在通话中。过了两三分钟，再拨一次，对方还是在通话。漓理便看准时间，十分钟后拨第三次。

  接通以后，骆闻泽的言语中已经有轻微焦虑，听了漓理的话，焦虑便重了一点，说：“你们再去跟这些班级确认一遍，然后把不愿意办卡的班级记录下来，交给我处理。”

  “老师，不好意思，要劳烦你出面处理。”

  “我毕竟是大三的辅导员，沟通起来会更加容易些。”

  “原来老师是大三的辅导员。”

  “嗯，你们先处理好愿意办卡的班级，往后再处理那几个班级。”

  “好，有老师的帮助，事情肯定会顺利很多。”

  聊到要说挂电话的时候，骆闻泽碰巧想起明天上午有个团学的部长例会，说：“漓理，你现在虽然是大一，身份却是会长，会长的待遇和部长等同。明天有个部长会议，会提到志愿者证的事情，因此你也去参加一下。我把会议信息发给你。”

  二

  部长例会在主楼717室举办。室里有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围着桌子摆了一圈椅子，同时围着两边墙壁，也摆了许多椅子。

  漓理平常开会或者约人，都是会提前五到十分钟到场，上课也一直是第一批到教室。而这次部长例会，她是最后的2分钟才到场，觉得很有压力。

  她看见秘书处的曲萧洋，也是她的同班同学，国贸三班。萧洋在门口处负责签到，说：“漓理，你也怎么来了？”

  “是骆闻泽让我来的，其实不知道来干什么。”

  “骆闻泽？”便说：“你是哪个部门的，会不会也是替部长参加会议？”

  “不，我是刚成立的青协的会长。”

  “青协会长？签到表上没有青协喔。”

  漓理对此并不在意，萧洋则坚持要手写补上青协，让她签到。完后，漓理便去找个位置坐下，在角落的椅子上坐着。

  坐着的时候，漓理一直在偷偷地不自觉地观察着，发现部长例会上也有两个人迟到，而且发现国贸四班的孙仪也在。彼此是国贸三四班，未曾有过接触，此时彼此产生了一点亲切感。

  孙仪想在微信上问漓理，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代替自己部门的师兄师姐来开会，她觉得答案是肯定的，奈何没有漓理的微信。于是等着和她进行眼神交流，最后也如愿以偿。

  秘书长花苒琴主持会议，她显得比以前干练多了，已经看不见去年宣讲会上流表露的亲切和流露的青涩。主席团里出席的只有学生会主席莫斯和团委副书记何程。漓理还并不知道副主席的存在，以为主席团就只有莫斯和何程。

  莫斯长得不帅，但言语间和眉宇间都透露着一种威慑力。何程长得也不帅，总是呈现一副刚睡醒不久所以懒得理你的淡定。

  会议上，先是各部长简单地汇报工作，所有部门汇报完以后，孙仪发现漓理没有上讲台汇报。心里满是疑惑，糜漓理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不用汇报？很快，孙仪便找到了另一个解释，漓理的部长也来了，同时带漓理过来旁听。看来，漓理是一个被重点培养的女生。

  听完汇报，莫斯和何程交流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接着，何程起身讲了一些对各部门汇报工作的一些点评。然后轮到莫斯发言，协调一下各部门工作上存在的冲突，当中也有没有讨论出结果的问题，说私下继续讨论。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七分钟。

  到了最后，莫斯提起一件突兀的事情：“最近校团委安排校青协推动校园办理志愿者卡，是一张带有特殊功能的储蓄卡，大家应该都已经有所了解。我在此声明，团学成员务必要重视志愿者卡的办理，各部长需要积极配合。如果有担任班委的，更加需要积极配合，并且把我的意思传达给自己的委员。”

  何程也跟着发言：“我们学院的老师很重视这张卡的办理，而且是有益无害的，大家尽量把主席莫斯的理念传达给自己部门的委员和自己班里的同学。”

  一开始，漓理便对主席和副书记的相貌感到可惜，后来听到主席说“志愿者卡”的时候，更是对他有点失望，是“志愿者证”。最后，听到莫斯和何程原来在替自己说话的时候，漓理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帅，刚才点评和协调工作的过程也有点帅。

  会议结束后，漓理觉得有点懵，骆闻泽为什么通知自己来参加会议，而且秘书处和主席团好像都不知道刚成立的青协也有代表来参加会议。

  三

  梦娟终于来打乒乓球了。不过，主要是过来商量组队的事情，参加法院的校级比赛“法制知识宣传大赛”。初赛是制作一个宣传法律意识或者普及法律知识的小视频。这晚，邓晓和田荟都没有来，瀚予在附近和学优等几个管院的一起打。

  露雅：“你们两个怎么不想去呢？”

  值念：“最近在忙那张志愿者证，烦死了，弄完再跟你们参赛。”

  露雅：“等你弄完，报名时间都过去了。关洲军？”

  洲军：“我部门最近筹备双代会，都快要开始。”双代会，即教职工代表大会和工会会员代表大会的联合会议。

  露雅：“你不参加，他也不参加，我们要找谁参加？梦娟，你说是不是。”

  梦娟：“是呢。洲军，你要参赛。”

  洲军：“阿念也没有参加。”

  露雅忽然想找一找邓晓、田荟，可在微信上问她们这么无聊的蹭加分，觉得有点不适合。又想自己觉得不合适，她们就觉得不合适吗？

  过了一阵子，有回复了，邓晓说愿意参加，田荟说没时间。还差一个名额，只好让洲军把在附近的瀚予叫了过来。

  露雅：“瀚予，快点参加，就差一个名额了。”

  瀚予：“我很懒的，宁愿在宿舍睡觉。”

  梦娟：“你在宿舍里睡觉不思考。长期不思考，大脑会生锈的。”

  瀚予：“生锈倒无所谓，不发霉就可以。”

  洲军：“你不去参加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和别人有多大的差距。”

  露雅：“瀚予，你听到没有？发现有差距，你以后学习都更有动力。”

  瀚予：“发现以后，更加没有动力了。”

  洲军很嫌弃地看着瀚予：“我要是有空，肯定就参加了。”

  露雅：“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瀚予只好说参加了，露雅立刻编辑报名短信，似乎慢一会儿，瀚予就有可能会反悔。发完，露雅重读有关法制宣传大赛的短信，心里却很多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参加这些活动会不会有用。可能会有用，可能会没有用。但是，只有参加了以后，才可以实现可能的有用。如果没有参加，就一定是没有作用。特别是看到别人都参加的时候，自己不参加，心里总是不踏实。看到洲军、值念这种忙来忙去的模样，自己更加是觉得不踏实。要是大家都没有这么多部门啊、社团啊、比赛啊的事情，大家都安心地学习，安心地打球，多好啊。

  参赛的事情聊完了，露雅想到另一个问题：“阿念，我们院也办你说的那这张卡。不过，我那份资料填错了，班委把我的名单删掉，再交上去。我以后还能不能补办？”

  “应该能，从今年开始每年都会统一办理一次。你可以等下一年再去办。”

  “那就好。我还以为错过了，就不能再办理。”

  “一定可以再办的。”此时，值念更加想说“没有办理更好，你干脆下一年也不要办理”。

  四

  大三辅导员骆闻泽出面，讲了志愿者证的重要性，但依然难以改变经济三四班和国贸一二班的集体意愿。只有少数人看在辅导员的面子上，愿意去办。

  信息上给了两天的时间收集电子版资料，到了时间以后，只有一半的班级发了资料过来。漓理只好临时召开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打电话给剩下的没有表示拒绝办理却还没有发资料的班级。

  大家都到了三饭三楼一个偏僻的位置。漓理发现，苏玫除了打饭，只是点了苦瓜蒸肉，便说：“苏玫，你不觉得这个苦吗？”

  苏玫：“我倒觉得挺清香。”

  知孝则关注苏玫只点一个菜：“会不会吃得有点少。”

  苏玫：“我平时也是这个菜量。”

  值念偷偷地咬咬口腔里面肉，长在自己嘴里的肉。

  漓理：“要吃多点，才有营养。”

  值念忍不住轻轻地说：“减肥。”说得时候，没有看谁。说完以后，再看人。

  苏玫瞪了他一下，没有说什么。其实苏玫算是瘦小的，只是瘦小的女生也会减肥。相比之下，如果漓理说要减肥，听起来会更加有说服力。

  漓理没有理会，说：“先不要吃饭，打电话以后再吃饭。”

  再次看班委通讯录的时候，漓理才发现，大三国贸一班的班长恰好是莫斯，国贸一班的团支书恰好是何程。

  苏玫联系何程。他说：“嗯好的，刚刚已经把相关资料发到你们的邮箱里，现在可以查收。”何程说话的语气很勤恳，很温和。

  “谢谢师兄的配合。”

  “好的好的，你们也要注意休息，别耽误到自己吃午饭。”何程说话的态度很关怀，很贴心。

  苏玫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话听着这么舒服，好想继续听几遍。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未来的男朋友是这种类型多好。然而，苏玫还没有见过何程，心生几分期待，希望能够在以后的大会上看到他。

  值念带着电脑，连忙查看邮箱，发现最新的文件里面显示，大三国贸一班有11个人申请，相比之下大三国贸二班只有5人申请。

  这时，漓理觉得莫斯和何程都长得有点丑，虽然谈不上好丑，但永远都没有帅的一瞬间。说：“他们两个开会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团学成员要积极配合，把办卡的理念带到部门里面，带到班级里面。”

  苏玫：“他们是把理念带回班级里面，看一班比二班多了6个人。”

  漓理：“6个人不足以说明问题。”

  值念：“经院的人太难管。”

  知孝：“嗯，现在我们经济一二班也是，做班长和团支书的都很难受。”

  默默吃饭的时候，漓理没有了平日里的好胃口，心里一直吐槽。

  6个人就是班长、团支书加上主席和副书记的号召力？你们太没有威信力了吧，怎么当上主席和副书记的？难道说，没有人想要当主席和副书记，你们便顺理成章地当上去？我是真得有点笨，不是说好了，人天生就是爱说谎的动物，怎么轻易信了这两个高级动物。我现在看呢，越是上层的人越是道貌岸然，越是把说谎说成习惯，说出水平，说出真情实感。

  五

  其实，大三经济一班团支书赵立廷也想鼓动班级抵制志愿者证的办理，这样就可以少一件危险的事情，同时也少做一件麻烦的事情。大三经济二班的团支书是个逆来顺受的同学，不好商量，赵立廷便先跟自己的班长公孙月商量。

  立廷：明月，院里刚成立的青协强制要求办理一张银行卡，你怎么看

  立廷：总觉得又是学院在搞我们

  明月：我不是元芳，不知道怎么看喔。

  明月：我已经问了骆闻泽，他说几个辅导员都很重视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这张卡最多是没用，不会是有害。

  明月：你要不也问问谭言译。

  公孙月在微信上打字，都会在句子末尾打上标点符号，比如“收到。”。谭言译是大三经济一班前两届的班长，拿过国奖，还很友善，在班里挺有话语权。

  赵立廷本来就想要和他商量，只不是需要先便跟公孙月打个招呼。去到谭言译的宿舍，赵立廷说：“老班，我们院突然冒出个青协，还要说办理什么鬼志愿者证，我觉得一点都不靠谱…...要不，我们班学三四班一样全力抵制？”

  谭言译微笑着：“听说青协刚刚成立，全都是大一的小朋友，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主动权。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挺不好受。”

  赵立廷语气低了下来：“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负责这件事情，又不幸出了差错，到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得怪我。保不齐，你也要怪我。”

  “这也是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

  谭言译还是保持微笑：“肥廷，我也不想说太多，你要抵制就抵制吧。”

  赵立廷觉得，只好认命了。晚上在校外和女友一起吃。赵立廷抱怨：“这一届班长和团支书太难做了，事情多还不此，时不时来些怪任务。好怀念分院之前，虽然也是‘要做的事情很多，实际的事情很少’，但没现在离谱。”

  齐云鸢这时候除了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做好：“肥廷，知道啦，你最近很辛苦。”接着给他加点菜，“犒劳一下你。”

  “我也要给你夹。”

  “才不要你夹，有你的口水。”

  “大小姐，给你夹菜，还要嫌弃我的口水。”

  “我就嫌弃，被你夹过的菜就不好吃了。”

  吃着齐云鸢夹的饭菜，赵立廷忽然想起了青协里打电话催自己发电子资料的女生是大一经济一班的。忽然他笑了，而且是一种取笑。齐云鸢见他笑了，然后又夹点菜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