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小鬼抢劫？
第二刀的主意烂到极点，竟是拉着云凡和云灵儿一同去御青学院，虽然有些荒唐，但也能暂时躲避一段时间。
简管家“失踪”，陈管家“重病卧床”，整个山庄又变成云异的天下，很顺利的将云灵儿带了出去。
出门时，天还未亮，早起得许管家倒是瞧见了，但也自当没瞧见，很识趣的避开，第二刀也展示了一番慷慨，递过去一张银票。
除了第二刀以外，云凡三兄妹均微改面貌，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袍子，把面容隐在袍子底下，引来行人纷纷侧目，心想这才入秋，怎就有人开始着冬装了？
也被巡查的城卫用可疑目光打量多次，城卫借着昏暗的微光看清第二刀后立刻远去。
四大学院中，仙云、古道、翰夫三大学院都是存在了两个时代的老院，唯有御青学院最年轻，但在皇族背景下有着四院之首的美誉。
三大学院招收学员的要求较高，必须年龄在七岁到十五岁之间的二品阵师境界才有入院资格；御青学院要求较低，七岁到十六岁的一品阵师，并且完成五年学业后可保送仙盟六宗深造，也可直接为朝廷效力。
总得来说，御青学院门槛低、选择多、前途广，还能结识更多贵族人脉，所以更受学员青睐。
每日黎明破晓前，三大书院门前空空荡荡，少有孤单的身影蹲在角落啃着面饼等待院门开启，而御青书院门前早就排成长流，其中富绅子弟较多，平民则很少。
那些个富家子弟显然遗传了长辈处理人际的天赋，边等待边交际，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吵得周围摊位商铺都不得已早早地开门营生。
“在下看这位兄台很面熟，很像在下的一个朋友。”
“公羊兄，你是公羊兄？额……不好意思，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是西图镇吴家人，兄台哪里人？”
“哎呀呀，巧了巧了，若说不是缘分，在下实在不信。”
……
听着这些每日重复千遍的老套话，即便挂着黑眼圈卖糖豆的小姑娘都觉乏味，打着哈欠推着木车，发现摊位上红线分出来的区域有个蜷缩在石柱下的少年。
此时天还未亮，视线受阻，少年像一个球，显得很孤单，很可怜。
西黎城没有乞丐，那么他也是来考御青学院的？怎地没去排队？
小姑娘放开木车，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戳戳少年肩膀。
“喂，你不怕冷么？”
少年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几转，又黯然地垂下头，叹道：“等人啊，真搞不懂，每次都迟到，每次都让人等，天实在冷得慌，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饭，肚子又饿，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讨厌的人咯。”
小姑娘嘻嘻一笑，觉得此人很新鲜，好奇问道：“你在等谁啊？”
“等一个败家少爷咯，他真的很可恶的。”少年说。
“哦……真羡慕你呀，其实我去年就差点进了简府当丫鬟，不过父母出了远门没回来，爷爷又重病，只能来代替爷爷来卖糖豆赚银钱。”小姑娘黯然说道。
“千万不要当丫鬟，一点也不好玩，我见过好多丫鬟，都被人骂的。”少年说。
“可是丫鬟可以穿漂亮些呀，你不知道卖糖豆必须穿得破烂又干净，这样人家才会买，有时候那些富家子弟，可爱买给千金小姐吃了，上次有一个公子哥，买了整整一车呢。”小姑娘张开双臂比划出很大一个圆。
“如果败家子不要我跟着，我也不想回家见长辈了，干脆跟你一起卖糖豆好咯。”少年说道。
“来，给你尝尝我炒的糖豆。”
小姑娘跳起来，跑到车前用小铲子装了一包糖豆，沙沙几声，递给少年。
少年喉管涌了涌，摇摇头说道：“家里长辈说了，不能受人恩惠的，还起来麻烦……”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是真的很麻烦，我昨天差点小命都丢了，而且又不是我受的恩惠，就让我来还，真倒霉啊。”
“谁要你还了呀……最多你陪你少爷读书的时候，跟他夸夸我这里的糖豆，你说许多千金小姐都爱吃，他肯定会来买的。”小姑娘显然把少年当成了某家贵公子的书童。
少年想了想，接过糖豆，说道：“那个败家子儿不读书，不过回头我让他也买你整整一车，就当还咯？”
小姑娘点了点头，少年才狼吞虎咽吃得崩崩脆响。
咔崩——
少年停止咀嚼，从嘴里取出一颗牙齿，昏暗下白的像珍珠。
他气笑道：“你说我倒霉不咯？”
小姑娘摇头叹息，一脸同情。
就在这时候，木车忽然翻了，满车糖豆滚落在地发出悉悉沙沙的声音。
两个喝醉的大汉互相楼扶着，一同摔翻在地，其中一人胳膊扭到木车边缘处，发出一声哀嚎，醒了些酒意，挥了挥袍子，鎏金的袖边儿闪闪发光，一看就是镀的真金。
“奶奶的，谁在大路放堆烂木头！”
小姑娘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应极快，说道：“这位大人，这是昨日从御青书院里搬出来的烂书桌。”
另一人刚扶着木车爬起来，踩着糖豆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下巴给摔得不轻，好像还咬到了舌头，痛叫道：“#￥%￥*&……”
小姑娘急忙答道：“这些糖豆是御青书院的炼器师昨晚扫出来的石子儿。”
少年一愣一愣，心想她什么耳朵？这也能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先前那人嘀咕两声，听到御青书院的名头，本打算算了，扶同伴的时候，猛然惊醒，厉喝道：“奶奶的，你当我傻的呢？糖豆怎么就变成石子儿了呢？”
随着他说话，手里一松，同伴应声落地，又传来一声哀嚎，听声音，好像这次是磕断了门牙。
小姑娘连连摆手：“大人大人，炼器师可以点石成金，结果没点好，就变成糖豆了。”
那人挠着头，摇摇欲坠，想了会儿嘟囔道：“有道理，有道理。”
小姑娘松了口气：“大人，您小心一些，雨水还没干，天黑路滑的不好走啊。”
话到这里，远处排队的公子哥们看戏还没够，有人插话喊了声：“喂，那个大块头，小姑娘糊弄你呢，那分明就是她的破木车，地上的金子啊，是她卖的糖豆，哈哈哈哈……额额额……。”笑到一半，嘴里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痛苦的捂住喉咙，用力的扣挖起来。
这名大汉经一提醒，酒醒八分，勃然大怒瞪着小姑娘，黑暗中闪耀着阵纹。
“快走！”少年拉着小姑娘，拔腿就跑。
身后地上一滩滩白色泥泞飞快蔓延追赶，像极了一条白色长蛇。
少年每跑几步，回身扔几粒糖豆，精准的命中大汉的掌心，让阵术微微一滞，无奈糖豆的准度惊人却绵软无力，伤不到大汉一丝一毫。
少年跑的极快，但小姑娘很慢，就要被白蛇追上，蛇信已舔到了她的鞋底。
少年一惊，喝呀一声将手劲儿全用上，把小姑娘抛到一旁，长蛇蔓延在他周围，围拢将他捆了起来，连动弹一丝都不得。
大汉未理同伴，气哼哼走过来，嘴里嘟囔着一堆脏话。
“奶奶的，敢戏耍老子！”
“给我一把剑，肯定能打过你的。”少年叹气说道。
大汉讥笑一声，远处也传来轰然大笑，公子哥们看得兴致怏然，尤其是听到这句话后，更加觉得好笑。
这少年约莫十岁，身板瘦小，声音稚嫩，口出笑言，连一丝元力都没有，就敢跟四品阵师叫板？
“哦？你想要什么剑？能斩断我这百里蛇，就饶你一命？”
“西黎城不能杀人的！”远处的小姑娘泣声叫道。
“嘿嘿嘿嘿……的确不能杀人，不过打掉你一排牙齿，再割她半根舌头，总还是可以的。”大汉阴森笑道。
远处的公子哥再次起哄，纷纷叫嚷着快快动手之类的话题，再过阵子天亮了院门大开，这戏可就看不成了。
少年犹豫了会儿，说道：“石剑难找，木剑太轻，如果能有一把重铁剑就好咯，最好要青钢的，顺手些。”
“哈哈哈，他真当自己是白石剑么？”
“看来白石剑残害了不少少年啊，啊？哈哈哈。”
“白石剑怎么了？你哪家的？老子就崇拜白石剑，怎么着？想试试我的剑法？”
公子哥们还没吵开，少年对远处说道：“那你有没有石剑，借我一用好不咯？”
那名公子哥虽然崇拜白石剑，却也不认为少年能够做到，看在白石剑名号的名字上，他取出一柄石剑，用元力扔了过去。
这柄石剑也属劣质，落地哐地一声断成两截。
少年眼睛一亮，艰难地捡起一截，拿在手里想了想，摇头说道：“不行啊，我的手都被捆住了，哪里挥得开？”
大汉戏谑一笑，白蛇自动松开，将他的两只手臂解放出来，又重新捆绑住全身。
“不占你便宜，尽管砍吧，要是把自己给砍伤了，可就怪不得老子了。”
大汉哪会这般好心，西黎城不能杀人，也不能无故伤人，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以大欺小落下话柄，那么就给少年一个机会，一个求生的机会。
当然，求生是表面的，寻死更贴切些。
用剑挥砍么？砍轻了难伤白蛇，砍重了也还是砍在他自己身上，但凡阵师都知道，元力结成的阵术收放自如，若在少年砍下的一瞬间，大汉撤掉阵术，那么他必死无疑。
自杀可关不得大汉什么事了。
大汉本也不是嗜杀之辈，出于职业需求以后难免会和这些个公子哥打交道，偏偏被少年和少女戏耍了一番，颜面尽失，如若不找回些面子，可真说不过去，再者酒意上头，顾忌也少了些。
少年双臂自由，活动了几番筋骨，捏了捏捆在身上的白蛇测测硬度，扬了扬手中断石剑，说道：“要是在以前啊，你肯定会被我杀死的，但是现在，你也伤不了我的。”
说罢，扬手挥剑，破空音起，看动作明显是剑道名家，但是……
全场愕然。
不是剑法有多高明，亦不是出剑路数古怪，更加不是惊叹与佩服。
只是愕然，吃惊，疑惑，然后爆发出雷鸣般轰然大笑。
那柄断石剑，非但没有砍在白蛇的身上，也没有落在大汉的身前，而是朝着少年的身后滑了出去。
昏暗的灯笼微光下，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将剑投的那般远，甚至在破空音到每个人耳朵的时候，那柄石剑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场间诸人只以为他是拿不住石剑，而被甩飞。
就连石剑的主人也没有心疼，只暗暗叹息着少年的命运。
耍了大汉一次，然后接着耍第二次？即便是拖时间，也应该用些高明的手段吧？
大汉本说打掉他一排牙齿，看来还得再多加一排，观大汉的神色，兴许少年这条手臂也难保了。
是的，大汉改变了主意，他决定砍下少年这条手臂。
“等等。”
少年圆溜溜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抬起两只手挥了挥，说道：“你敢不敢再给我一刻钟时间？”
果然，少年只是想拖时间，一旦天亮，院门一开，谁还敢在御青书院门前闹事？
大汉当然不会同意，手中飞快闪耀着白色元力，捆在少年身上的白蛇分裂出几条，将他的双手重新捆了起来，左臂处留下一条口子，露出少年灰白的衣衫。
那条口子像一道剑痕，正好够一把剑砍下去，少年是左撇子，那么就砍左臂。
大汉不使剑，但地上有一柄断掉的石剑，也正好是用来刺人的剑锋一截。
他拾起剑，走向少年，就在举剑的一霎那，抬头看见远处极高的地方亮了起来，那是一盏灯，由于隔得太远，更像一颗明亮的星辰，正在缓缓升起，点亮夜空。
剑没有落下，因为大汉知道那盏灯代表着什么。
原来这少年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般主意。
可是，那处离这里隔着三条街，他是怎么将石剑扔过去的？又是如何能精准的控制石剑掉落到那处的？难道，只是巧合？？？
那盏灯不可怕，可怕的是灯下那栋建筑——城卫南区总分驻处。
或者说那栋建筑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建筑里牢房的牢头。
据说那名牢头从来不会走出牢房，一旦走出牢房一步，他就会死，因为恨他到骨子里的人太多太多，多到许多城卫都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同样证明了他是一个怎样残忍的人，他的凶名，让西黎城南区太平了二十几年。
大汉从小做生意，精于计算，他算了算被城卫抓住后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算，应该会被关上三天，当然，天一亮家人就会用银两把他弄出来，在天亮之前，有一半的概率是那名牢头职守，有一半的概率会和那名牢头打半个时辰“交道”，同样，有一半的概率三个月下不了床。
说来迟，算起来却很快，两个呼吸间，大汉便已做出了决定——跑！
不顾公子的嘲笑，架起地上那名同伴就跑，甚至选择走最偏僻的小巷子不是因为没人阻拦，而是小巷子最黑，最不容易被记住容貌。
那些铺子点亮的灯火真讨厌。
推着车、挎着大包的地摊贩子也真讨厌。
面对这些讨厌的人，他出奇没有发怒，埋着头大步走。
大汉的身形很高，即使埋头也能看见前方挡着一个小个子，穿着一身黑袍，露出尖尖的冒顶，像极了神话故事里少有的巫师打扮。
大汉打算绕过去，可小个子身旁还有一个小个子，小小个子身旁，还有一个瘦个子，将巷子里的路给堵死了。
黑灯瞎火，漆黑小巷，黑袍小鬼，哪家学院里的新生，敢跑来南城区干抢劫的勾当。
若在往常，他不介意教训对方一顿，但现在条件不允许。
大汉扔了几两碎银，沉声说道：“让开！”
小个子不干了，在西黎城，他几时给别人让过路？这家伙竟然……往地上扔银子？几个意思？！
“咳咳，小怪物，他在侮辱你。”
几个黑袍小怪人的身后，有着一个正常的人，巷子太黑，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听声音有些耳熟，小怪物这个称呼也有些耳熟。
当他记起来的时候，身体就像脱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数十米远，袍子上几条镶金的边儿晃晃荡荡，像金蛇般好看。
随着大汉昏厥，他的那名同伴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不知黑梭梭的小巷里发生了什么。
少年身上的百里蛇也已经消失，小姑娘急忙跑过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好像左臂脱臼咯。”少年说道。
“啊！那怎么办？”小姑娘惊慌失色。
“败家子儿来了，都好办。”
白莫雪站了起来，朝着黑梭梭的巷子走去。
云凡四人也从巷子里走出来。
…………
（五千字，小怪物来抢劫点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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