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之子于归 送远于南

  “之子于归,送远于南。”出自《诗经·邶风·燕燕》。先秦现实主义诗集《诗经》中《国风·邶风》中的一篇,是先秦时代的民歌,是中国诗史上最早的送别之作。

  燕燕子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诗歌采用重章复唱的手法,既易辞申意,又循序渐进,且乐景与哀情相反衬;从而把送别情境和惜别气氛,表现得深婉沉痛,不忍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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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子,此次韩国墨者未能守住端城,该如何处置?”一位中年男子拱手向负手背着他的墨门巨子请示道。男子年纪约在五十左右,脸色略白,一撇八字胡,右眼上一圈红色的胎记,平添了几分可怕,他乃墨门法仪堂的堂主贵义,司职对犯了过错的墨门弟子进行处罚。

  “胜败乃兵家常事。”墨们巨子平淡地说道,“若只是因为一场守城失败,本巨子就要处置本门的一位旗主,恐怕到最后,我墨门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据明鬼弟子回报,此次端城失守,皆因那端城守将韩累不肯分派援兵,致使城南失守,随后又急忙撤军,相离等人孤立无援,才败战而走,非战之罪。”墨门巨子补充道,跟着话锋一转,说:“不过,此战之败,可看出秦军战力颇为强悍,还需传令各旗积极备战,不能掉以轻心。若有必要,可调邻国各旗的墨者前来相助。”

  “尚同非攻,这抗秦大业果然是举步维艰啊!”墨门巨子忍不住叹道,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念:“前日,高石回报,他旗下弟子在邯郸城中的行动,连番两次被一个叫白阖的男子破坏。唉……大事总是多磨。”

  “巨子,是否要派天志的弟子出马?”贵义问。

  “不必了,这白阖应是误打误撞,无须天志的弟子出马,无需打草惊蛇。”

  邯郸城南,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外,看着有些眼熟,正是荀况他们来邯郸城的那辆。马车的旁边,荀况、冉吾、韩非和子通四人在那话别。离他们不远处,靠近城门的这一侧,白阖、李牧和赵平三人在那话别。

  “阿阖,四年未见,这次难得相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李牧不舍道。

  “大哥,如果不舍,索性辞去这武安君的封号,跟阿阖一起上路,游历列国如何?”白阖打趣道,立刻遭来李牧一记胸锤和大骂:“好你个阿阖,嘴里尽没好话。”力道还挺大,疼得白阖不禁抬手揉了揉胸口。

  “阿阖。”收起脸上的笑意,李牧伸手搭在白阖的肩上,严肃道,“因还有军务,大哥只能在这邯郸城外送你。以后若是有空闲,记得来看大哥。”

  “大哥放心,阿阖定会。”白阖郑重地说道。看到对面的李牧张开双臂,他跟着张开双臂,两人来了个大拥抱。两个人谁也想不到,日后两人再见,会是在敌我刀剑相向的战场上。

  “大哥,虽然有平成君在护卫着你,赵王信任与你,但三人成虎,也要提防赵聪和郭开两人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白阖轻声提醒道,跟着补充了句:“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些,你也要记着些。”

  “阿阖,大哥明白,大哥会记在心里的。”

  马车一路南行,来到赵国边境,将进入魏国境内,说是边境,也没有什么界石标注。不过,在此乱世,两国相互攻伐,边界时常变化,有界石也只是摆设。

  道路上杂草散生,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干道,马车只是向南行驶,两边是荒废许久的田地,难见一处人家。田地上躺着不少残破不堪的旗帜,插着许多被弃的刀枪剑戟,偶有黑鸦立于上头,被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惊飞。

  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荀况忍不住叹:“三晋本是一家,却刀兵相向,相煎何急,晋国雄风,一去不复返。”

  “是啊,昔日的晋国,中原大国,物货之丰,人丁之旺,兵甲之盛,称雄列国。若不是三家分晋,只怕是早已统一天下。”白阖附和道,“三家分晋后,若三晋能齐心协作,不生內隙,亦可以傲视各国。相互内斗,内耗严重,只能朝秦慕楚,被秦、齐、楚三大强国欺凌。”

  “人心难齐啊!”荀况叹道,“尤其是为君者,连朝中众臣都难以齐心,更何况与外国君王。”

  “一己之私,刀兵四起,弄得如此残破景象,可怜了平民。”叹完,白阖看到对面的荀况盯着自己,好奇地问:“荀老师,为何如此看着白阖?”

  “白阖,我看你刚才的感叹,颇合我儒家孟子的意思。”

  “之所以有如此感叹,只是因为白阖的父母便是那可怜的平民之一,感同身受,难免如此一叹。”

  听白阖提起他的父母,车外的子通来了兴趣,问:“白阖大叔,你父母现住在何处?离开家这么久,父母应该很想念吧?“

  “已经没了。”白阖伤感地回道,“就在这刀兵相向之中没了。”

  见此,一旁的韩非岔开话题,问:“白阖,你……你是何……何国人士?听你……你的口……口音不似……似赵……国,亦不……不似韩……韩国?”

  “我也搞不清楚。”白阖摇了摇头道,“我家应该是在魏国、韩国和楚国的边境,但弄不清是那一国的。”

  “如此乱世,城池瞬息易手,今日赵国,明日楚国,弄不清自己是何国人的,又何止白阖你一家。”荀况安慰道。

  “停住,你们是何人?”前方传来一阵喝声,马车戛然而止。白阖起身向前一探,掀开马车的门帘,向马车外看去。只见马车的前方,一员魏将领着数十来名魏卒,守着一个由木栅栏搭成的简易关卡。

  “这位将军,有何贵干?”白阖客气地问。

  “本将负责此地巡防,巡查从此地经过,进入我国境内的过往行人。”魏将高声喊道,“车上的人立刻下车,接受本将的盘查。”白阖四人依言从马车上下来,立在一旁,等候魏将的盘查。

  绕着白阖四人走,边走边打量,魏将走了半圈,问:“你们是何人,进魏国有何事,要去何处?”

  “将军大人,我们是游学四方的学子。”白阖回答道,“在下白阖,这位是我的老师荀况夫子,同学韩非和子通,意欲前往大梁城访学。”

  显然,这守边的魏将也没多少见识,没听过荀况的名声,只当他们是普通的游学者,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念:“游学人士,看样子是没多少钱了。”说完,转头看向白阖等人身边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抬起右手,命令道:“来人,给我搜一下这辆马车。”

  看到三个魏卒过来要搜马车,韩非便要上前阻拦,白阖伸手拦住他,低声说:“让他们搜便是,搜不到他们想要的,他们自会下来。”

  一个魏卒登上马车,进去搜查,剩下的两名魏卒停在马车旁,背对的马车,手持长戟,盯着白阖等人。过了一会,那名魏卒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向魏将汇报:“将军,又是一群穷光蛋,里面除了一个破箱子,什么都没有。”

  “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就几捆破竹简。”

  听完,大失所望,但魏将还是不死心,对马车那边的三名魏卒吩咐:“你们三人把那箱子抬下来,本将怀疑里面的竹简可能对我魏国不利,暂且扣下。”

  “你……”见魏卒要打那些竹简的主意,韩非更是站不住,便要上前跟他们理论,白阖连忙拦住他,劝:“韩非兄,莫急,让白阖来应付。”

  “且慢。”叫住了那三名魏卒,白阖来到那名魏将面前,陪笑着说:“将军,箱子里的竹简全是一些书籍,没什么对国不利的东西。”

  “什么没有……是你说了算吗?”魏将训斥道。

  “的确不是小人说了算,但小人想,这样东西会向将军证明我等的话确实属实。”说完,白阖伸手到袖子里摸了摸,随后拿出来,摊开手掌,手心上就多了一块白玉。看到白玉,刚还想再骂的魏将,嘴巴大张,双眼发直,顿在了那里。

  “将军,将军……”白阖叫唤了几声,把魏将从失神中唤回了来。

  顺势拿过白阖手上的白玉,魏将转头看了两边一眼,将白玉塞进自己的腰间,高声大喊:“放行!”

  秦国咸阳宫。一名内侍一路小跑,跑到一间殿门前。这时,守在殿门口的其中一名内侍,拦住了他,问:“何事如此慌张?大王,正在里面休憩,若惊扰到大王,定将你处死。”

  “大人,奴才有要事要向大王禀报。”

  “是何要事,非要在大王休憩时禀报?”

  “是公子扶苏……”似乎怕是吵到殿内的秦王政,内侍贴近守门的内侍,低声向他讲述。

  “什么!”秦王政大怒道,“砰”一声猛地拍了书案一下,震得跪在案前的那名传信内侍瑟瑟发抖,双手伏地,脑袋紧贴在地上,脑海中想的尽是自己将会受何种处刑:车裂、枭首……立在一旁的守门内侍亦是惶恐不安,低着脑袋,不敢去看秦王政的怒容。

  秦王政之所以如此震怒,今早,前几日因连番顶撞,而他训斥闭门自省的公子扶苏偷偷离宫而去,不知所踪。

  “哼哼……”盛怒过后,秦王政却突然笑了笑,这一笑更让殿中的两名内侍惶恐不安,身上的冷汗直冒,犹如身置冰狱。不过,秦王政下面的话,把他们从冰狱中救了上来。

  “也好,扶苏久居深宫,不像寡人这般曾于赵国为质子,未体会过世道的险恶。让他出去见识见识,见识了这世事的险恶残酷,他就会断掉他那以仁待民的天真念头。”秦王政念道,心想:扶苏既然离宫出走,想来不会孤身一人,定会找几名平日较为要好的人作伴。

  想了一会,想到平时跟扶苏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秦王政抬起头,向内侍吩咐:“传寡人口谕,立即召李斯,赵高,蒙武和王翦四人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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