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镜花水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有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而凌厉的雷霆手段，顿时让所有拜月饲的弟子目光凝聚起来，再不见一丝涣散，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真的心有归属，他们的目光都坚定了起来，使得水月老人刚刚的一番话竟是变得完全没有作用。
月妃一步一步走来，强势而直接，她似乎是一点儿也没有将水月老人放在眼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迟疑，却让傀脸色大变。
只是还不待傀说些什么，已经有拜月饲弟子在不同的四个角落里协力出手，一个个梵音发出，震动天地，竟是让那被水月老人阻断开来的光芒再一次凝聚起来，而且强势而直接地降落下来，形成一道屏障，四角相连。
王道一带着王雷站在街道屋顶，却正好在这四个屏障相连的范围之内，王雷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种手段，那正是他们刚刚进入中州地界之时，在边城遭遇到婴鬼之乱时见识过的拜月饲月仆施展出来的月幕。
那是一种强大的结界，借天地之力形成屏障，很难打破，即便是王道一，要突破那个月幕也是要花费一些手段，在中州边城之时更是因为正好同行的青阳门弟子刘天拥有一面仿制的九阳古镜，以此可以反过来借助天地之力，才能刚好将那个月幕打破。
而此时月幕再现，而且这月幕比之上一次遭遇到的无疑要强大得多，因为此月幕借助了这天香城如今的特异之势，借助那被削弱之后带有如同月光性质的日光而凝成，在威力上远不是纯粹由月光凝成的月幕可比。
或许月妃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充足的底气，没有将水月老人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不管对方有如何精深的修为，应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在短时间内打破他们这个月幕，而只要对方在这月幕之中，月妃便可以有很多种手段来对付他。
傀虽然也明白月妃的打算，可是此时却大不赞同，连忙沉声喝道：“月妃，你这是在做什么？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我们怎么可以轻易树敌？”
月妃冷冷一哂，道：“此人知我拜月饲众多隐秘，而且一开始便是针对我拜月饲而来，就算我们对他礼敬有加，难道他会对我们以礼相待？既然都不可能安然共处，又怎么可以让他安然离去？”
月妃一番话让傀无言，他也知道月妃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面对水月老人，却是让他有一种渊深如海的感觉，这个人的修为深不可测，竟是隐隐间让他有一种可比肩那位大人的感觉，而那位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傀简直难以想像，这世间竟然还有修为可与之相比的存在，一时间竟是有些踌躇。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犹豫不决，月妃都已经出手了，那月幕高高挂起，冲开无尽阴气，穿透天香城上空的罪业，将他们所有人都给包括在其中，然后她高高地举起手来，在她举手的同时，那些拜月饲中被称为月仆的众多弟子开始行动了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他们的动作井然有序，以极快的速度飞快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竟是形成了一个颇为繁复的阵法。
王雷不由得有些担心，不仅是担心水月老人，也担心他们自己，毕竟此时他们师徒二人也是在这月幕的包围之下。
可水月老人却是一点儿也不见慌色，反而是带着深邃的目光幽幽地看着月妃，道：“从一开始便不见你现身，便是在背后安排着这种手段吗？拜月饲什么时候，如此擅长于在暗地里行诡谲之事了？”
背后安排的手段，自然指的是这相连起来的月幕了，在有月光的地方，或者说是在带有月光性质，却可以发挥出比月光更加强大力量的光芒的天香城中，月幕是一个十分强大而实用的手段，任何一个被困于这月幕之中，或者被阻拦于月幕之外的人，想要突破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月妃对这月幕非常自信，道：“这样一来，你便插翅也难逃了。”
“逃？”水月老人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逃？”
对于水月老人的不屑，月妃感到恼怒，伸起的右手手势突然一变，两指相并指向水月老人，大喝道：“拜月！”
那些月仆便在所站立的位置跪拜下来，他们伸直双手，仰首望天，额头处的月光痕闪着诡异的紫色光芒，那紫色光芒与那洁白的亮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反而显得更加妖异，让人不由得怀疑他们的修行之法是否已经偏离了正道。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人会真的去质疑传承如此久远的拜月饲，而只会为他们的强大和神秘而惊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他想。
在他们的跪拜与经文声中，天地元气开始波动起来，那波动带起涟漪，竟是将水月老人一开始弄出来阻断那自九天而下的光芒的涟漪给覆盖，而后反向水月老人漫延过去，带着各种压迫之力，在逼近水月老人的过程之中融入了光芒之下。
那光芒无形无质，其中却仿佛带着一千把一万把利刃，将空间也给切割开来，王雷见到这种手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空间之中所带有的毁灭之能，让他身心都为之战栗，王道一也是不由得深深凝眉，袖袍一挥，也不知他是施展了何种手段，竟然将那波动尽数都给阻拦在外，不让它们再波及过来分毫。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波动也只不过只是余波波及过来被感受到的而已，真正要说起来，真正处于这股波动中心位置的水月老人，此时才是遭遇到最为集中而可怕的攻击。
月妃非常得意，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水月老人逃无可逃被绞碎在那光芒之中的场景，可是傀的心却是猛地提了在起来，在无尽的担忧之中经受着时间一点一点地度过，却发现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是那样的漫长而难熬。若是水月老人无法对付这一招固然可喜可贺，可若是连这一招都被水月老人轻而易举地打破，就好像一开始他阻断那些光芒之时的手段一般，那迎接他们的，便只有绝望。
因为月妃虽然轻敌，却并不大意，此时使用出来的手段，是集合他们此时此刻的人力物力，所能够施展出来的最为强大的手段，可见不仅是傀能够感觉到水月老人修为的深不可测，月妃也一样能够感觉得到，所不同的只是，月妃对于此时他们的手段信心十足，而偏偏傀对此却有着深深的疑虑还有担心。
“这是我拜月饲的月牙诛仙阵，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怎么抵御。”见水月老人竟是始终一动不动，月妃潜意识里似有不好的预感，但她却是得意地笑出声来，以此来掩饰她的不安，“此阵自我拜月饲成立以来，便诛杀无数妖魔鬼怪、邪道之修，便是你修为通天，在此阵面前也讨不了好。”
水月老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也不知是在考虑着什么，半晌之后眼中竟是有着哀痛之色，却是喃喃叹道：“你说的不会有错，此阵玄奇强大，就算是太清、太极之境的真人在此，怕是也不敢小瞧分毫，可惜的是，最了解此阵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抬手间，片片月光倏地滑落，如一条飘带自指间滑过，轻轻延伸到四面八方，所谓的月牙诛仙阵竟然在这抬手之间便被化于无形，所有月仆的声音戛然而止，月妃与傀亦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之色，水月老人的声音带着沉痛，道：“只知其形，不知其意，所能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只是表象罢了，你们一味只求强大与速成，由此迷失了根本，就算得到了一切，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傀这个时候终于脸色大变，由水月老人那话语之中似乎捕捉到了某种信息，让他惊得失声大叫道：“镜花水月！你是水月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