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引流
这片天地每时每刻都在改变，这样的改变在流逝的岁月长河之中不断地积聚起来，便成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但对于生活在某一个时间点上的人来说，他们适应了那个改变之后的环境，只要能够好好生活下去便已足够，要去探讨以前的环境是个什么模样实在没有意义，因为现在就是现在，与过去不该再有关联，就算知道过去是什么样的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再变回去？
水月老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这个时候要说起这个为什么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就好像方才你所看到的，拜月饲众人在修行之时，因为他们身体发出的声音，引得天香城的居民虔诚信仰，这种信仰之力融入元力之中，可以让他们形成道力。对于求仙力而不可得的修仙者而言，道力便是一道极为可口的美餐，远比元力要更加让人迷醉，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拒绝，拥有能够凝聚道力之法，只是修炼元力自然不可能令他们满足。”看到王雷的目光之中带有疑惑，王道一轻轻地解释道，“拜月老人所创的拜月仙诀虽然威力强大，可是因为直指成仙之道，所以那套仙诀并没有能够让修行者在修行过程中凝成道力的必要，所以要么是别有机缘，要么是另有法门，否则拜月饲的弟子应是与道力无缘才是，就好像我们太一门的修行法门一样。”
王雷轻轻点头，这样一来确实可以理解，要知道现在天地变化，不同于古时天地，在那个时候可以直指仙道的修行法门，在这个时代却不再适用了，因为天地不同了，拜月仙诀这个名字虽然霸气，带有一个仙字，可是到底不能再直指成仙，自然不复往昔地位，而对于一心想要追求仙道的修仙者而言，尤其是对于八大门派的传人来说，改变自然是非常必要，只是改变也有很多种方法，这之间自然少不了摩擦，可是似乎就是因为这种摩擦，才使得水月老人离开了拜月饲，也使得如今的拜月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而如今还要因为这种摩擦而产生争斗，在王雷看来便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看着王雷心中想到什么，便几乎都将什么写在脸上，王道一感到好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因此而来探讨为什么的话题自然没有必要，可是你刚刚也已经看到，拜月饲之人的修行可以集聚信仰，这种信仰的力量融入元力之中可以转化出道力来，但这些信仰不仅是对拜月饲这些普通弟子管用，在其他一些方面同样也是有用的。”
“其他一些地方？”王雷重复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些拜月饲的弟子，那些把身形都包裹在那宽广的长袍之中，将自己完全给隐藏起来，不见天光的人，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没有地位，突然觉得他们与那两个方才向着拜月饲弟子们跪拜磕头表示虔诚信仰的天香城居民是那样的相似，这让王雷不由得身心一震，“他们也有信仰，凝聚给了其他人？”
王道一赞赏地点了点头，道：“这片天地一直都在改变，每一瞬间都有不同，改变的意义与价值一直追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适者生存。只是拜月饲的情况却有不同，在这种改变的背后，等级森严，集信仰而毕一功，最终这些信仰流向了哪个地方，便会变得耐人寻味。”
王雷脑海之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那是刚刚才被水月老人道出的名字。
王道一道：“在以前，拜月饲的神秘世所公认，即便是同为拜月饲中高层之人，也只知道拜月饲饲主的存在，却不知名讳，到得如今却是拜月饲中每一人都将拜月饲饲主的名讳烙印在心中，这种变化不可能毫无意义。”
王雷猛地抬起头来，道：“是为了让信仰确切地流向那个人所在？”
王道一点头道：“而且相比起凡人来说，修仙者产生的信仰之力，要更加精纯与强大得多。”
若是放在以前，王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得到，一个小小的改变竟然会含有这般深意，只是一个名字在内部的一个流传，竟然可以被分析出这许许多多的门道来，修仙界中的尔虞我诈，修仙者之间的勾心斗角，让王雷感到深深的黑暗与不适。而且世事变化无常，此前丁九祁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在拜月饲之中流传，而到了如今这个名字被水月老人道出，等于是公之于众，相比起以前来说，这个名字如今流传得更加广泛，如此一来又会带起怎样的连锁反应，也让王雷极为在意。
王道一就好像是清楚王雷所思所想一般，道：“自古以来，无论是皇室贵胄还是道佛仙家，民心与信仰的凝聚都与神秘感有关，因为不知根本，所以才会产生探究之心，又因为一知半解，所以才会敬畏信仰，但神秘的面纱一旦被揭开，不管是再如何玄奇的事物，最终也会变得平平无奇。”
“就是说以后拜月饲饲主没有办法再凝聚信仰吗？”
王道一摇头道：“自然不可能导致这种结果，不过随之而来的，很多事情都要改变了，是好是坏，就由时间来见证了。”
只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无法掌控的变化总会让人感觉不快，就如同此刻脸色铁青的傀，他是真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且对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是那样的直入人心，一时间竟是让场中许多人都现出了迷茫，那般神情从他们的脸上显现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休得危言耸听。”傀一声大喝，转而声音响亮，凝成道音，传入场中每一个拜月饲弟子耳中，“众月仆听令，紧守心门，默许仙诀，尔等皆是拜月饲弟子，不可受外人挑拨迷惑。”
拜月饲一向等级森严，傀这一句话语传出，让那些同门都是心神为之一振，而后神色间的迷惑渐渐退去，目中出现了坚定之色，只是这坚定之色还没有出现太久，水月老人已是摇了摇头：“拜月为主，降身为仆，莫非这就是你们的修行之道？修仙者一生与天地争，几时屈过脊梁，几时弯过身骨，而今你们却背离根本，丧失心志，如此如何能称得修仙？长此下去，不过一帮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拜月饲之中得到重视？”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是心神动摇，任何一个能够走在修仙之路上的人，又有几人是甘于平凡之辈，又有几人不奢望着能够得登仙途？说起来不是没有人在意，只是因为没有人提起，所以渐渐地变得不再被人注意，但不管再怎么去刻意逃避，存在的问题总是需要有人去面对，就在此时此刻，已经有人环视左右，开始动摇。
“集他人信仰得修己身，却凝自身信仰成就他人，本身就与修行之道相悖，最后他人成道，自身成灰，便是你们的所求么？”水月老人眼中带着悲意，也带着试探，拜月饲如今是不是依然坚不可摧，有许多方面都需要他亲自去确信。
人群之中有几人散了月光，摘下衣帽，露出了憔悴的面容，引得旁边众人诧异回眸，而在这时间也已经有许多人摘下了衣帽，神色间明显动摇。
一个接着一个，当信仰破灭之时，动摇的根基会让辛苦建立起来的塔身摇晃，而后倾斜，最后坍塌，可以想见再过不多久，还能够坚定信念站在此处，依然被称为月仆的拜月饲弟子，便会寥寥无几，只是在这时，一道绚丽的月光闪过，那月光银白，带着圣洁气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森冷，毫无阻碍地射过那几个已经动摇之人的身体。
他们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是身体在突然之间停顿下来，然后那身体渐渐瓦解，化为月光融入那光芒之中，最后身形消融，不再可见，那道穿透他们身体的月光则被收回到一个人的身上。
“拜月饲有拜月饲的修行方式，若对此存质疑之心，自然无缘大道，你们修行至今，心志当如坚石寒铁，怎可以因外人三言两语便自相猜疑？”月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慢慢地走来，她的目光凌厉，带着森寒之气，看着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老人，“前辈对我拜月饲似乎所知甚详，晚辈有一些问题还希望向前辈请教，只担心时间不够，前辈便不要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