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男按摩师手记：第54则（4）

  我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再理睬苏姐，可是一听说余辉要她和他好，不然就要将城南连锁拿走，我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嫉妒和恼恨一股脑儿冒了出来，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但一想到自己眼看就要胜利，就又忍住了。后来，我还干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向苏姐宣布，我睡着了！

  其实我并没睡着，正是内心冲突激烈的时候，我怎么能睡得着？

  苏姐也不信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满肚子气的情况下轻易睡着，还是继续唠叨：“小萧，你别假装已经睡着了，我知道你是装的！你可以不说话，但你请听我说！因为爱你，我才一次又一次拒绝了余辉；也正是因为爱你，我才把城南分店股份的百分之五十送给了你。我眼看就要失去城南分店的控制权，这些可都是因为我爱你，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多不容易吗？啊？那是刻骨铭心的痛啊！小萧，你知道吗你？”

  我的鼾声更响了，我要让苏姐明白，我已经睡得像个死人！

  实际我和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没什么区别。

  现在我内心最恶毒的念头是，出一场车祸吧，我只想一睡不醒！

  第55则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真睡着了，等汽车发出一阵颠簸，将我惊醒的时候，我睁眼朝窗外看时，不由得异常吃惊，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高速路出口！天也已经大亮，一轮绯红的朝阳，正缓缓地从林立的高楼中升起来。我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然是早上八点了！

  一出高速路，我们就算回到自己的城市了。

  “去我家吧！”苏姐仿佛知道我被颠簸醒了似的。

  我再不能不吱声了，不然真就拉她家去了。

  “送我去促醒中心！”我冷冷地道。

  “你还知道说话啊？我以为你还没醒呢！”苏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满口生嗔地道。

  我再不肯多说一个字。苏姐自言自语地又道：“好，就送你去促醒中心！不过，我可告诉你，见了你家晴儿，好好跟她说，不要惹她生气，她毕竟还在病中。”“用不着你操心！”我再次冷冷地道。

  “傻瓜，我不操心你谁操心你啊？”苏姐嗔笑道。仿佛我能和她说话，她就莫名其妙地满足似的，她竟然装出一副根本就不动气的样子。

  我懒得再和她说话，重新躺回去，专等她把我送到促醒中心。

  汽车停下了。

  我一把抓起行李，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明天到公司总部来报到上班，记得啊！”苏姐临走，朝我叫道。

  我根本就没心思上那什么狗屁班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晴儿，昨天，你摔得怎样了？

  进了中心大门，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大花园，但见树木绽发新绿，引来各种鸟儿飞翔的身影。又见鲜花盛开，引得病人及其家属驻足流连。我无心感受春天带来的生机，我只想知道，晴儿，你到底怎样了！

  其实，如果稍微冷静一点，也许我就不会触到你和妈妈的霉头。

  远远地，我就望见了你和妈妈的熟悉的背影。你正在院子外的甬道上练习走路，妈妈要扶你，可是你却坚决不依，非要自己拄着拐杖走。但你坚持不了多久，我估算了一下，顶多两分钟，你就得停下来，靠了拐杖的支撑，站着大口喘气。晴儿，你知道吗？我停下了脚步，停了好一阵，我怕敢向你走去，我怕我一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又会像昨天一样摔倒。尽管你昨天摔得不可能很重，但我还是怕！

  我怀着愧疚的心情，远远地看着你，心里除了愧疚，剩得的全是爱怜。晴儿，我真想上前扶住你，让你靠着我宽厚的胸膛，慢慢地练习走路。可是，我退缩了，我怕我一出现，你就会再次摔倒！

  “姐夫？”

  正在我犹疑不定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许朵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如此突然，差点没把我吓得半死，不由自主地回身过去。“姐夫，果然是你！”许朵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显得很高兴，一见真是我，放着小跑就过来了。

  “许朵，你这是从哪来？”我疑惑地问。

  许朵歪着头打量着我，吃吃笑道：“连行李都还没放下，才回吧？怕我姐是吧？”

  “瞎说什么呀？”我嗔道。

  “嘿嘿，姐夫，我都知道了。我姐坐晚都跟我说了，她说啊，她恨死你了呢！”许朵嘻嘻地笑着打趣我，一边朝你和妈妈练习的方向望，“看什么呢？哦，看我姐走路啊？那还不赶快过去！”

  “许朵，我，我没脸见你姐！”我嗫嚅着，不肯迈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