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骨
那个中年男子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荣幸，让斋主亲自迎接。不过他细细想想，恐怕还是因为自己要带来的重宝的缘故。
一身华贵的中年男子面露喜色，拉住身边胆怯的小姑娘，向着那一身翠竹长衫的千钧斋斋主那边走了三步。
青年斋主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从他的身边擦过，然后直径走到了应天的面前，笑着道：“前几日才收到我那位侄孙的飞信，说有人取走了那把古剑，我就一直想要亲眼见一见是什么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应天知道他口中说的侄孙，大约就是锦舟城千钧斋里的那个实力不俗的体修掌柜。那个掌柜虽然喜欢说一些刻意夸大的话语，但是其实却是早就透析了一切的人。
他知道那把古剑的寿命将至，所以才会在那个古剑上的剑意与应天相合的时候出现，随后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为了就是希望应天能够带它走完最后一程。
所以当时应天抱着那把分明是千钧斋中失窃物的剑回转的时候，那个掌柜才会那么惊讶且不乐意，认为应天是要将那把剑还回来，毕竟他不知道这把剑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有缘人”的出现了。
而在那之后应天刻意用一枚跃龙国制钱买下了那把剑，除了因为要让那个掌柜知晓他确实知道这把剑不是什么破旧的古董，而确实值钱之外，也是因为应天就是想要这位掌柜确实能够通知到云中境中自己的斋主，锦舟城中有这么一个普通人拥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和云中境上的千钧斋做生意。
但是应天没有想到那位掌柜和千钧斋的斋主竟然还有亲缘关系。
青年斋主见到应天十分高兴，似是一副见到了旧友的模样，拉着他就准备沿着竹林中的那条小道往里面走，那里似乎是他私人待客用的茶室，站在两旁的一黄一紫的两位侍女望了一眼那位红衣女使的少女。
少女眨眨眼，完全不去管那已经来了兴致的斋主，直径走到了那明显面色不霁的中年男子身边，道：“客人，请往这边走，随我去前厅，才好奉上茗心馆新晋的好茶招待，此后再来聊一聊关于那件重宝交易的事情。”
名为绯绯的少女说完便伸出手，谦恭地为那中年男子引上那条大路。
身为女使的绯绯这么地客气谦卑，却也没有让这个中年男子的脸色好几分，只是用力地拽着身边那个眼神胆怯的小女孩向女使绯绯指引的那个方向走去。
但是这个向来乖巧安静的小姑娘却突然回头，向着应天的方向喊了一声：“漂亮哥哥！”
中年男子瞬间大怒，握住女孩手腕的手上再用上了三分气力，几乎是将女孩拖着走了。
应天却是一个转身，挡在了那位青年斋主的身前，阻断了他的前路，使他停了步。
应天淡然地开口道：“斋主，既然现在有生意上门，不如待客放在后面，就开门做生意，反正我也很想看一眼这位来自城东的大人物带来的到底是什么好剑，跟那柄剑相比又是如何。”
那青年模样的斋主终于看了一眼那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和那个女童，以及被那符纸美人抱在了手中的锦盒，那盒子里就是这次对方通过了那到了锦舟城的千钧斋内当了个掌柜的侄孙所传讯说是要卖与千钧斋至宝长剑。
这个人的家族是靠着铸剑起家的，铸剑的手艺却并不如何，至少与这云中境之上他所供养的那几位铸剑师相比当真是不如何，其实原本并不足以让难得到锦舟城这种小城池现身云海的云中境请他上来做什么买卖，但是对方当时在跟他那位侄孙谈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而后而来的那份传讯之上也只有两个字。
重骨。
只这两个字，对方才勉强获得了一张可以登船的请柬，不过这东西虽然罕见，但是倒是也不至于让他这位家大业大的千钧斋斋主磬风可以侧目的，所以早前就交给自己的那位弟弟去处理了。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他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更早见见这个名为应天的年轻人。
但是既然这位得了那把剑青睐，并且也并未被那剑抹去了心智的年轻人，想要见一见那柄所谓的重骨剑，确实也无不可。
于是磬风便淡然道：“也好，走吧！”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却并不动身。
绯绯看了一眼自己的斋主，又看了一眼那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最后再用眼角的余光毫无察觉地偷瞄一眼身后的那位客人，就转过身去，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千钧斋的斋主，大概是天底下最不会做生意的人之一了。
绯绯领头，那面色比起刚才更加阴沉的中年男子拽着身边的小姑娘走在后面，那符纸美人抱着锦盒紧跟着他，然后是那两位一黄一紫的侍女。而斋主磬风和应天则是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这两人都步履悠闲，但是走得速度却都不慢，其实若不是碍于前面的几人，他们的速度还能更快，或者说很快。
磬风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年轻人，他自己现在已经是逍遥境大圆满，离大乘境只差了一步的距离，能够一眼看穿身边这个青年身上的灵气流转，大概是在第二境通玄境后期，以他的年纪来说，不算快也不算慢，只能说是平平。
不是那种平平常常普通人的平平，而是在一个班级之中考试中不溜，既没有特别突出却也没有特别差的那种平平，能够修到逍遥境从而获得五百年寿命的可能性也是十分茫然。
但是就是这样的青年，却能够跟得上他的步伐，其实让磬风有点意外。
不过，毕竟是能够被那柄剑选中的，看来是在剑心之上十分出色了。
这个世间能看到的很多，比如他人的灵气流转和修为，若是那守星国的星相师就能够看到更多，这人所在的精确位置、寿命还有那可能产生万千变化，莫测难知的运途等等。
但是世上唯有一物任是你术法通天，即便是守星国那位拥有天衍观星术而令人忌惮的国主也绝对堪不破。
那就是心，心之一物，是世上最艰深的学问也说不清道不明，更不可预知的东西。
剑心亦是如此。
所以就算这个青年的修为不高，甚至天赋也不高，但是不妨碍他能拥有一颗出色剑心。
磬风眼中露出了几分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