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姑音入宫

  高大,英俊!

  崭新,豪华!

  打自娘胎以来,就没见这么高大的马,这么豪华的车。

  一身白毛,浑如雪,马首高昂,势威如虹,火红赤色的鬃毛就像天上掉下的祥云,搭在雪白马颈之上。

  打住了四蹄,站着比一旁持戟的武士,也要高出半头,但它却是一匹拉车的马。

  车精而美,贵而华,车厢罩着黄赤相间的绸纱,亮眼,绸缎边沿缀着金丝花,四周垂下连珠,粒粒皆是玉色象牙,镶金嵌宝的窗牖,一帘朱红绉纱。

  这样的车,这样的马,却不是用来载王,载侯。

  若用来载王侯也并不算差,但它却是用来接载姑音,姑音进宫可不能马虎。

  这可是事关王朝更替,事关他巫窟千秋伟业功成的事!

  沐画的一只手已将帘珠往边拽了开来,皮笑肉不笑,

  “上车吧!”

  姑音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想,该来的终究来了,她是无法不跨进这车厢的。

  厢内更是豪华,过度的侈华,侈华亮目的车厢,车帘,车椅,但却没有吸引她的目光。

  她完全无视这些,她在视而不见,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豪不豪华的事。

  车就是车,只是用来载人的工具,有没必要如此,她并没有去想。

  厢内,她秀发高耸,低首无语,无叹无息,但思绪却不息。

  想怨,但怨又如何,怨那个无心无情的巫雨吗?

  想归想,怨归怨,不是一马事,但她能已确定,巫雨果然是在骗人,不然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他又为何要骗?

  如此的做法不是多此一举吗?

  想自己又没有反抗的能力,骗与不骗结果难道会不一样吗?

  他是否就是要故意骗人,而得到快乐吗?

  他天生就是为骗人而生的吗?

  车子已经开始滚动,轱辘辘地响,帘布玉珠摆动着,敲在红木厢壁上,“哆哆!”嗦响,就像一曲忧怨绵曲。

  虽然不想去想,但她仍旧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回想。

  她耳边又响起了那几句话,

  “巫哥可是这世上,最冷,最无情的人,任何女子也别想去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我劝你就好好的去服侍大王吧。”

  这些话当然是沐画对她说的,但声音一直就在她耳边,就像沐画也一直在她身也。

  当然沐画就在旁边,只是在车外而以,且仍在笑。

  忽然,姑音坚定起来,坚定了想法,巫雨不但是个骗子,且是当中高手。

  她的手掌也忽然捏得很紧,心也跟着跳动起来,只是时间似乎来的太快,有点不知所措。

  疾驰的马蹄声迎面冲来,又突然在她们的马车前停下了,并伴有大声的叫喝,车厢内的姑音也被这声音震的耳膜巨动,心下更沉。

  “大王有令,不用进相府别院逗留,直接进王宫。”

  声音来的突然,也来的仓促,紧接着是车子转动,马儿掉头的声音。

  车外又传来几人对话的声音,

  莹姬吃笑着说道:“大王一听到二观音的到来,就已急不可耐了,”

  梦媚咯咯笑道:“大王也是男人,听到有新鲜的豆腐出炉,哪有不急的道理。”

  “她是新鲜……吗?”

  “新不新鲜,反正大王觉得新鲜哩!”

  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嘎道:“这当然,若是我,也会觉得…如此,可惜……”

  “你有哪个命吗?”

  突然,一人高呵,喊道:“小心点!”

  高叫过后声音变小:“舌头虽然长在你们的嘴里,头也长在你们脖子上,若想安稳,嘴巴就要放稳!”

  这人话一完,果然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听到半个说话人的声音,直到进城,下车入宫内也没人再说半句话。

  一直加速心跳的姑音,进入王宫后,竟然平静了下来,冷静许多,自然了许多。

  因为让她面对的男人,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如一头饿狼。

  错枝王坐在寝宫外厅的案几前,几上放着几匝竹简,他没有翻动竹简,也没有起身去看姑音的意思。

  从姑音进来一开始,一整天了,错枝王连起身一次都没有过,更不用说走进内室,他瞧也没有瞧姑音一眼,可寝宫之外的人可就不知道了。

  寝宫的门已经三四天没有打开过了,只有御膳房的小管来时,门会开条小缝,然后立马又关上。

  没有人知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王宫上下的大小官员,以及大监,宫女都知道大王迷上了姑音,姑音就是个狐狸。

  大王已有四五天没上早朝,估计上朝的事他已早给忘了,文武大臣无可奈何,还好还有个巫相在撑场面。

  七八天过去了,

  大王照旧没有早朝,但他也仍还没有去瞧过姑音,也许他没时间去瞧,可他坐在那什么事都没做,已有七八天了。

  但大王的心里确定没时间,因为他知道,今晚是最后一天,也应该是巫窟最松懈的一晚。

  他已按司徒的计划,就在今晚,今夜要将巫窟一党,一股脑儿的端去。

  巫窟的首席剑手,在下船的那一刻,已让司陡安排了人手去解决了,到现在都没出现,估计永远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也会是一只拿不动剑的病猫?其余的几位强点的剑手也被司徒想办法给牵制又或解决了。

  余下的都是些不足为虑的。

  现在,大王他在安静的等待,等待司徒的好消息。

  大子呢?越在这紧急的关头,越会想到自己的至亲,大王这会想到的仍是太子,太子是他大越的将来,为何派出去的人,没有为他带回半点音讯,难道……?

  想到这,大王冒出一阵惊汗,他不敢去想,然而汗出之后他居然睡着了,也许是几天没合眼的原故吧?

  姑音走了出来,这是大王吗?为何传说中的大王都是懂得享受,且很霸道,且一不顺心就杀人要人的命那种。

  而这大王也太不合情理了吧,他为何将自己关在这里面,且连个大监宫女也不让进。

  时已秋夜将临,室内有点凉意,姑音站起来走动了几步,或许是为了祛除寒意。

  忽然她向外室望了一眼,眼光瞄过越王,也瞄过案几前的竹简,大王似乎睡得很香。

  也许是出于对大王的尊敬,她从内寝拿了条绸衣,轻轻地走了出去,她想为他披上去。

  忽然一惊,她猛然一缩手,但手仍被越王给捏个正着。

  这是一只柔软的手,想必这是哪位娘娘又或宫女。

  不对!宫女都给打发出去了。

  当他睁开眼,发现原来是个不曾见过的脸,但绝对是个美得无法形容的脸。

  越王忽然一松手,虽然他从没有亲自动手打人的习惯,但这会,他很想亲自给她来一巴掌,因为这是巫窟寻来勾引他的女子。

  祖训放在那里,他早就搁在心头,且绝不会忘。

  但看着一张美得无法形容的美人脸,他心有点动,打不下去了,何况他不惯于打人,就算打人,他也从来不必自己动手。

  越王消了消气,思想回到了今晚的行动上,眼光却仍死死不转经地瞧着姑音。

  楚楚动人,美得让他心痛。

  也许他也觉得姑音是个无辜的人,若他今夜一举得成,那这美女他终究还是要留下的。

  姑音是他的人,不过不是现在。

  越王突然变的柔和,但仍淡如轻风,轻轻缓缓地说道:“你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寝宫内又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前往往会是暴风雨的前奏。

  相府,

  相府的大门,关的很紧。

  巫云像是冲冲赶来,

  “父相,大王那边仍很安静。”

  “天晴的时日长了,就要下雨,安静久了就会燥动,你将看到,马上要变天了,”

  巫云道:“怎么这么快,”

  巫窟道:“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

  巫云道:“是否他能已动手了?”

  巫窟没有回会他的问题,转开话题道:“巫雨怎么还没来。”

  梦媚道:“船一靠岸,就有人将他引了去。”

  巫窟道:“又是曲未牟,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我们未动,他倒先动了,我倒要看看,让他知道究竟谁能先发制人。”

  沐画道:“看来今夜注定是要分个黑白的。”

  巫云道:“难道就今晚吗?”

  巫窟缓道:“现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了。”

  巫窟顿了一下,接着道:“无之余来了吗?”

  梦媚道:“马上就到,”

  “很好!”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无之余,已然站在了堂前。

  巫窟一见无之余,立马拱手,作礼,他的属下突然也男的跪拜,女的万福。

  巫窟道:“大王,大王请上坐。”

  无之余惊惧,错愕不小,突然之间的感觉就是,怎么这么快,怎么自己就成大王了,这巫窟弄什么鬼,自己连太子都不是,莫非?莫非?父王与太子已死,自己这些时间为了练功,竟连宫中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了吗?

  他一晃脑袋,这不可能。

  “巫相不必多礼,现这样做不会太早吧?万一被父王知道………”

  “您放心,就在今晚,不对!是马上,”

  巫窟转过身,正色道:“你们几个跟着我,不对,跟着大王进宫面见太上王。”

  无之余感觉脚下飘飘然,很是拉风,也许是因为他这一去是去就是大王了。

  巫窟父子紧跟左右,后面是三女子,巫窟的三个护卫。

  再后面是一众武士,剑客,他们知道,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着巫相绝对没有错。

  一众人的脚步声,弄得动静很大,杂音很重,但奇怪的是,若大的王宫居然没有一个侍卫。真不知是巫相巫窟事先有所安排,还是司徒曲未牟有意而为。

  火把将王宫照的通明,火光直延向大王的寝宫。

  寝宫门被敲得咚咚直响。

  难道这些太监不怕死吗?这可是大王的寝宫门,但事态紧急,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

  太监气喘的厉害,声音也哽的厉害。

  “大王!”

  “巫窟他…他带了一帮人来,气势汹汹,大王您还是回避一下。”

  “我就在这等着,谅他巫窟也不能把寡怎么样,”大王似乎心平气和的很,凭没有发怒,也许他觉得与司徒早已按排妥了,并不觉得大惊小怪。

  大监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大王不动身,他们是坚绝不起来了。

  “大王,他们来的很凶,人也很多呀”

  “不必!”

  大王不但让人敞开寝宫大门,并且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自己就那么坐着,眼光也是望着门外。

  姑音坐在寝宫内室,虽不知究竟会发发多凶的事,但她却是知道,这里将有一场天变,也许将是血流成河的事。

  她不知巫雨是不是也会了,想到这,她不知自己是需要高兴,还是应该伤悲,也许当如沐画所言,不管自己走到何处,都将是祸水,但这是王宫啊!难道自己的命比王宫还硬?

  一切都是应己而来的事吗?她很想这么认为。

  忽然外面涌起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内寝门也被关上了,且是大王亲自动手给关上的。

  寝宫内室与外室,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姑音与外面分隔开来,她再也听不到寝宫外室的半点声响。

  武士,剑客,都站在了寝宫大门口。

  无之余领着巫窟跨了进去,当然这只是巫窟的故意相让,好让无之余感觉不到是去做一个傀儡,无之余也会有主动性,这样他巫窟便能更好的操纵。

  也许就算他不相让,无之余也绝不会甘心成为他的傀儡,这可能只是巫窟的一厢情愿罢了,无之余很明白。

  寝宫的大门被巫窟顺手关上,他不会让外人知道这里将发生何事,门外再也探不到门内的任何声音了。

  巫窟站在无之余的右侧,错枝王的对面。

  这会他巫窟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他也几乎没有想过君臣之礼。

  他已拿出拟好的圣旨。

  有点恭而不敬,严肃道:“只要您交出玉玺,您就能安享晚年。”

  直冲主题!

  越王似乎充耳不闻!

  巫窟又接着道,“仍会给您一个大王的待遇,不过是太上王,若不然,您就是要我们喊您先王了。”

  越王仍就平静,平和的很,淡淡说道:“就凭你们也想让我交出玉玺,这不是痴人说梦?”

  巫窟忽然变着厉声,响音也大了点,说道:“那就对不住了,我的先王,”

  巫窟手按剑柄,就要立马亲自动手,但他并没有动手,因为旁边还有个无之余,这个大王的位子暂时也并不是他巫窟急着用的,无之余动手或许会更好些。

  巫窟的目光闪了一下无之余,同时头也轻微地向越王的方向转了一下。

  这自然是在唤醒无之余,让其上前动手。

  无之余迟钝了一下,但仍然跨上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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