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生死难料

  寝宫,

  紧闭着大门,里面厅室宽敞,越王坐在那一动不动。

  很静,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与无人之时没有区别,可又有不同,会明显感觉到三个人的呼吸之音。

  虽然只有三人的呼吸音,但他们每人却能明显的听到另一种声音,那就是他们每人自己的心跳之音。

  这心跳的声音绝对牵动他们的神经。

  他们的经络拉得很紧,肌肉变得僵硬。

  越王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面前是他心痛的长子,在握着一柄让他心痛的长剑。

  无之余紧绷着神经,神经麻木,手在抖,剑在抖,心也在抖。

  心比剑抖的厉害,厉害得多了。

  面前是他的父王,他一向尊敬有加的父王,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需要刀刃相加,相加于他父王之身。

  这可是以前他从没想过的事,也绝对不可能去想的事。

  他在挣扎,但他定然是要下手的,因为他已没了后退之路,可他的手就是有点不听他的话。

  日晷的圭影在他们心中移动,光阴一点一点地流失。

  巫窟挪动了脚步,不能再等了,他耗不起,因为久耗会生变。

  巫窟的剑拔了出来。

  厉声说道:“他是你的儿子,不忍相加,那就由本相代劳的好。”

  说话之间的同时,巫窟眉间一紧,心一横,剑光也是一闪。

  烁动着寒气,寒气惊人,力道不小,很是强劲,但却没能刺下去。

  剑已被挡格住了。

  在他们面前已站立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子的厚背黑环刀紧紧地架着巫窟的长剑。

  巫窟与无之余瞪着突然闪出的黑环刀,也瞪着刀的主人以及他的同伴。

  无论从头饰又或衣裳已能清楚地看出,这两人绝时是大王的护卫。

  人员的进出,可是早就做了严密的监控,为何有两人进来了,却不知,而这两人却又绝对面生的很。

  他们的眼光划过错枝王的身后,后面有两扇敞开的柜门。

  明白了,壁柜!为何没有事先料到?

  还有没有壁柜?

  会不会还有人?

  眼光再次扫视。

  这里仅有的两个壁柜都已被打开,这足以告诉他们,除了面前的两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但就算只有两人,巫窟也感到很意外。

  无之余开始后退,因为他知道,万一一时解决不了这两人,只有退到靠门处,那才是最好的地点,因为外面还有强大的救援。

  但是他却没料想了,巫窟根本解决不了这两人,而他自己的身后不知为何也站着两个人。

  前后已成夹击之势。

  无之余根本靠近不了门,绝对无法去打开门,至于向外救援,除非他能打倒门前站立的两名持刀护卫。

  四把刀在影在晃动。

  巫窟在惊愕!

  无之余却在悔恨!

  难道一切就此结束了,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无之余想到的首要之事,就是这都是这巫窟的错,这巫窟为何办事这么不牢,却又这么嚣张,还这么性急。

  为何不能再等等,等到自己有能力点,可是现在,功夫可还差那么几天,还差点火侯呀!

  不过现在不是论责任的时候,他必须面对,必须出手。

  无之余背生冷汗,这都是巫窟给害的。

  他知道自己练的功夫绝对是高深莫测的厉害玄功,他也辛辛苦苦地练了数十个日夜,现在去面对着两个强悍的对手,怎叫他不左支右拙。

  他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

  难道真得没有当大王的命吗?

  他心中开始敲起退堂鼓,咚咚响!但手脚上却是万万不能,万万不敢,绝不能退缩,因为这关系到他性命,关系他性命的存亡。

  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但事实却是残酷的,由不得他想,也由不得他猛。

  匹窟的脸色也越来越青,越来越紫,他比无之余的情况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虽然如此,好像对方并没有施出全力,似乎连半成也不到,可他巫窟已是绝对吃不消,何况还有一人并未出手,正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出击。

  巫窟在吃力的支撑,他已感觉到死亡随时来临,马上就将成为对方的刀下鬼魂。

  越王坐在那一动也没动,绝对信心满满,丝毫没有想过担心二字,虽然脸不露色,但他绝对是痛心而又兴奋。

  巫窟与余之余的脖子上,架着带着寒气的刀刃口上,只要一下去他俩就会身首异处。

  要留或要剐,只等大王一句金口。

  大王的心一痛,痛得是他的长子居然与奸相同谋,但他意已决。

  大王将目一闭,手势正要落下。

  忽然,二支劲急的飞镖从房梁之上飞射了出来,直刺护卫的咽喉。

  刀刃下的无之余与巫窟全身冷汗所浸,庆幸捡回一条命。

  掌刀的两名护卫已然毙命,脖子刺穿,飞標正卡在上面,但是却没溅出一粒血来,半丝分毫也没有。

  一下的变故,让大王惊恐不小,太让他意外,慌恐的身子等不及站直就已后退了数步,差那么点就向后跌倒下去了。

  幸好,另外的两名护卫,已在瞬间护在了大王的身前,让失措的越王才定了下来。

  两名护卫虽护在大王面前,但他们的眼神绝对流着恐惧,他们不敢想像,他们的老搭档竟然同时被人给一击而亡。

  老搭档的功夫如何,据他们估计,可以说得上,在王宫之内绝对找不出十个人来。

  他们目光开始盯着从房顶上飘下来的人,他们手上的刀也开始要招呼这个人。

  他们的同伴是被偷袭而亡的,偷袭一般并不能算是真本领。

  他们开始有点藐视劲镖的主人,对方不但偷袭,且长得也就是个只会偷袭的主,一只猴子,只是比猴子要高大些许而以。

  一张酱红色的脸,绝对丑如猴,全身还邋遢的要命,但不管长得怎样,人家靠的是实力,而不是长像。

  上手他们便知道了,对方并不是单靠偷袭混的,确实有真本事。

  渐渐的,他们感觉两个同伴死在对方的手里也并不算太冤枉,因为他们感到自己手中的刀似乎不太顺手了。

  护卫的刀可是一流的刀,刀法也绝对是一流的。

  他们的刀劈了出去,眼中的愤怒也射了出去,愤怒的刀法劈得急如劲风。

  猴子就是猴子,左闪右避,敏捷得很,但他们绝不能让猴爬到大王的头上去,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出道来。

  他们不能不护住大王,大王绝对比他们的性命重要。

  无之余与巫窟已从死亡中醒来。

  计划照旧。

  只是巫窟有点愕然,他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此人救了他的命,让他的计划得以延续,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

  本以为巫窟身边没有高手的大王,再次见识了失算的后果,但他仍然相信,司徒曲未牟,马上就要来了。

  只要护卫再支持半会,就一切ok。

  但事由不得他想,他的护卫真得再难扛下去了。

  时间不等人,越王无奈的站了起来,知道大势将去。

  寝宫门外,

  火把通明,有如白昼,但瞬间,就在瞬间,火把悄然熄灭,

  虽然熄灭了火光,但却无法熄灭血腥味,一股股鲜血飞溅。

  虽在黑幕之中,不但可以闻到,也可以见到那是一抹鲜得让人刺目的霓虹。

  寝宫门内却看不见外面,也听不到外面,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寝宫内,

  这会暂罢了打斗,虽然不算很静,但已然很静。

  像是都在等着大王,大王站了起来。

  “无之余,你过来。”

  “你是寡人的长子,太子生死不明,让你继位也不算违规祖制,现寡人就退位于你,我想你也不想成为一个弑君弑父的人,不会想留下一个千古的骂名吧。”

  无之余一愣,他在想他的父王说得没错,既然能够当上大王,自己又何必去多背个千古骂名。

  但巫窟却没有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抢先道:“杀了你!没有人会知道,以后大家只知道大王抱恙而终。”

  巫窟这是在为自己刚才差点捡不回一条命而报一剑之仇,发出了这么一句怒不可及的话。

  但让巫窟没料到得是,旁边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红脸汉却立即回了他一句。

  “但是我知道!”

  巫窟身子一颤,

  又听到红脸汉接着道:“杀他的操纵权在我的手中,而不是你手中。”

  巫窟瞪大了一双眼,这人究竟是谁?究竟为何来着的?

  现在的形势可谓预料难测。

  但他必竟为官多年,见得多,知道得也多,对于官场的纵横之道也甚为熟练,真话假话他只需瞄一下对方的眼神,就能做出恰当的决策。

  忽然,他一下子转掉了风头。

  “你说的对,大侠,咱们可以连手,合作,外面都是我的人。”

  巫窟这一句说的既诚且威,既有合作之意,也有提醒之意,合则两利,不然任你武功再高,也仍难以全身而退。

  只见红脸汉呵呵轻笑,这巫窟虽是找他合作但也在威胁他,他哪有不知。

  “你想的倒是周到,那咱们就合作愉快!”

  他们好像将倒在地上的两名护卫已然当着两具死首,完全不存在似的。

  但地上的两名护卫,又爬了起来。

  两护卫站起之后,忽然,全身爆涨了一圈似的,手中的刀似乎也闪出了红光。

  巫窟后退,

  红脸汉一笑,道:“阁下两位居然倒下也能爬起来,这我倒是小看了你们。”

  “你们还没死,我们就算死了也要站起来!”

  “看样子,原来你们本是逍遥门的弟子,”

  “不错!”

  “听闻逍遥门的爆血功是同归于尽的一招,对不对?”

  “既然知道后果,为何还不快逃,难道你不怕死。”

  “怕,怕死我就不会来。”

  无之余一听,同归于尽,慌忙后退,很想打开门,无奈门关的很死。

  巫窟似乎并不担心,只因他看到红脸汉的眼,那双圆溜溜的眼珠似乎在笑,是一种嘲笑。他觉得自己在恰当的时候选了恰当的搭档,运气很好。

  但好运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也许回光反照的事会印证在任何的场合,任何的人身上,这会儿,他正在回光反照,而蒙然不知。

  护卫的爆血功已临至沸点,大王知道这俩人在忠心护主,但这种护主的方式会不勉让他受到伤害,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壁柜。

  这壁柜自打造之开始,就有弃車保帅的用意考虑在内,所以很牢靠,所以他可以安心的呆在里面。

  爆血功终于引爆了,爆得绚丽而又凄惨。

  这种舍身尽忠、尽义,本就是壮丽而凄惨故事!

  但凄惨的只是他们自已,别人并不会因他们的凄惨而心动,红脸汉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血爆而死。

  然而在他们绚丽殉身的一刻,红脸汉却说了句话。

  “若你们四人同时体爆或许我会同你们一道成仁,因为我避免不了前后同时的攻击,我迟迟不动手也正因如此。”

  无之余与巫窟之所以免遭,利剑似的飞花血所溅,是因为有红脸汉为他俩挡下了,他们站在红脸汉身后。

  但红脸汉绝对是为了自己,替他们挡下只不过是顺带的收获。

  两个肉体就像人间的蒸发,虽然也能看见点肉沫,但剩下的只是三个人的笑意。

  尽管没有巫窟功劳的存在,但他仍不免意气风发,接下来就该他出场了,他要将大王从壁柜内拉出来。

  不料他面前的红脸汉,伸手一挡。

  道:“咱们还是搭档吗?”

  “是,以后还得仰仗你的神功,以后你就是护国大将军。”

  巫窟得意的笑了,笑得像是自己已经多一条左膀右臂。

  可是笑意刚开始不倒几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你先杀了他,”

  巫窟没有想的事情发生了,红脸汉竟然手指无之余,让他杀了无之余。

  瞬间他像是明白了一件恐怖的不能再恐怖的事,此人就是个疯子,绝对是个疯子,专门杀人的疯子。

  疯子无常,尤其是厉害的疯子,一个不慎便会命丧他手,这不得不慎。

  无之余若死了,他还怎么掌控大越,如果自己马上登位是不是太快了点。

  巫窟缓慢地向无之余走去,并打着眼色,他希望无之余能明白,明白他的用意,去打开,打开门,门外就是外援。

  无之余不是不知巫窟的用意,他也想打开门,但门打不开呀!

  现在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大家一起死,不过他得死在巫窟之后。

  或许巫窟死后他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疯子无常定,杀了巫窟就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当然他的逻辑是建立在他认为红脸汉就是个疯子的基础之上的。

  既然有了这个逻辑。

  那你巫窟就先走一步吧,可别怪他无之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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