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花雨剑出
花雨剑出
舜江滩头,草长盈盈,两岸树冠如云,连片常荫。
夜幕之下水岸分明,却只见黝黝晃影。
幽幽的堤岸,幽幽的人。
幽幽之中,巫雨脚下如飞,身形如鹰,快到连他自己也认为绝对不可能追不上前面的黑影,那个偷袭他们一下就跑的人。
绝对跑不了。
然而,忽然右面窜出一只野猪,体型庞大,但也迅而猛,虽然野猪再凶,再狠也并不能挡住巫雨追赶的脚步,但却能让巫雨眼走神离。
这一走神,黑影就瞬间消失,因为黑影也是非常得快。
巫雨望着黑幕,不免为之憾。
既然追不上,放弃也无所谓,姑音的事还等着他去处理,巫窟也在等着他。
忽然,眼前不远处又是人影一晃,似乎有意而为。
但巫雨立马追了上去。
这会对方居然没有跑远,而是转过身,正面对着他,立在那里。
巫雨上下打量此人,虽在幽暗夜幕之下,也看的非常清楚。
此人像是个修行的道人,浑身上下一副修道装饰,但像貌却如鼠,鼠类不是最喜欢夜间行动吗?
他有点苦笑,自己不正也是喜欢夜间行吗?自己是不是,也如鼠类?
他面前的这人,给他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一双圆溜溜滑滚的眼珠与那一身道服完全的不相称。
修道之人不是比较庄重自矜的吗?
但巫雨面前的人正在戏皮笑脸的望着他,很像是在相迎久别的志朋道友。
也许只有深夜才是会友的良辰,
迎人的人正是魏不骇。
巫雨秋风扫掠似地问道:“请问尊驾是谁?为何偷袭。”
魏不骇绽着笑脸,滑稽可笑,“我没有偷袭,绝对没有偷袭,只想与你比比脚力。”
巫雨翘首,心忖,这人真是顶级的扯皮蛋的高手,是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冷冷说道:“只是纯粹的比脚力吗?”
魏不骇继续呵呵笑道:“也不算全是,只因听说,你是相府的第一高手,所以……”
魏不骇在说话的同时眼珠也在圆溜溜地转。
他半点也没有要与巫雨动手的意思,但巫雨第一眼就已然看出,对方定会动手,且是个高手。
也许他在寻找机会,只是巫雨留给他机会大多,这倒让他不知如何下手,因为巫雨的门户大开。
也许正在等他的出手。
这是关门打狗式的招数吗?
魏不骇当然不会不知此中的厉害,
因为他也都是高手,
他知道不会有无然无故的露出空门的高手。
在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故意露空门之前,是不会冒然先动手的。
他已经开始熬不住了,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看谁能熬,何况高手之间。
投石问路,这是最基本的武术之道,自然,魏不骇很懂,
他虚晃一招,开始投石问路,迫使巫雨露出真实的空门,可他在虚晃的同时,他自己的破绽也已然百出,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么点。
他的身子倒着飞了出去,但他像是没有半点事似的,他爬了起来,捂着胸,仍就一副喜皮笑脸。
“不打了,不打了,和你打我本就没打算要赢。”
虽是喜皮笑脸,可他说的是实话,他本就不愿来找巫雨,谁愿意去拿性命赌一场绝没希望的局。
只是他的主上定要他来,他没办法,不过却是在讨了件金丝软甲之后才动身的。
巫雨有点奇怪,为何这人的腰间中了他一掌居然没事,也许这人功夫当真深不可测,本想多讨教几招,但相府那边似乎很急,且姑音的事还得他回去安排。
既然这人没有恶意,也就用不着过于纠缠了。
“既如此,我走了。”
话音未落,但魏不骇却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但魏不骇也不想亲自动手,因为这很危险,他本就没打算要与巫雨较真,要较真也得先找人先垫垫。
魏不骇静静后退。
黑幕中走出四个人来,黑衣劲装,黑帕扎头,每人拿着一柄弯刀,就像割稻谷的镰刀,但比镰刀要二大的多,长的多,也厚实的多,刀刃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轻轻一割就能让人头落地的锯齿。
弯刀晃晃,刀刃如狮虎张开的血盆口,也有利牙,牙口朝向巫雨,他们已向巫雨靠拢,将巫雨围在核心。
巫雨虹剑已失,手无利刃,背上有柄花雨剑,但他的花雨剑却始终不出。
巫雨肉掌对弯刀,有刺的弯刀,游刃有余,但四人也是游刃有余。
四人哈哈大笑,
人家都说花雨剑,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原来不过是个摆饰。
但魏不骇却不这么认为,所以他站在一旁用他的一双牛也似的眼,死死地盯着,盯着巫雨可能随时会拔出的剑。
但他始终不见巫雨手中提剑,时间一长,他也有点觉得,巫雨的剑或许是个误传,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将身子退到几丈之外。
忽然,巫雨单掌也如剑,如刀,道道强劲快过刀。
左面一人,弯刀未到,手腕已麻,被巫雨掌风所袭,弯刀掉地。
右面刀齿划过,正要与肉掌相触,这人心中一笑,巫雨的手掌难道是钢铁所铸的不成,就算是钢铁所,他也能像割熊掌那样将其割成两半。
不料巫雨的手掌紧触刃齿,与他的镰刀一样的方向,一样的迅度,这镰刀也就无可奈何,因为形成不了割势。
另一把弯刀捅了过来。
巫雨掌变为爪,紧抓住了镰刀口,就势一拔,松手。
两把弯刀对割,两颗头颅同时滚落,颈口血溅如花,黑夜中绽放的烟花,但却是让人发寒的花。
无头的两人犹力势不止,相互碰撞,血肉模糊,已分不出谁是谁了。
另后一把弯刀也袭了过来,袭向巫雨,同伴的死并没有让他惊慌,也许他见得太多了,同伴隔三差五地换了同伴,并不算希奇。
现在轮到将他也换下,换下他进地狱,但他不这么认为,就算孤身奋战,他也能行,所以他的弯刀挥得更猛。
但他却绝对错了,虽然以前经常幸运,但这次他却不能幸免,他得胸口已被巫雨的“温馨连环掌”连击三下。
他带着微笑倒了下去,虽然弯刀还在手中,但已没力可使了。
四人归阴之后,魏不骇走了出来,他相信他已看清楚了巫雨的所有招数。
突然,魏不骇手中多了一把剑,剑风一抖,向巫雨刺去。
“掌力咱们算是比过,但剑法却没试过。”
巫雨纵身跃起,
“难道你没看到这四人的下场吗?”
“看得,但看得很清楚,”魏不骇严谨地说道。
“那你听说过我巫雨的花雨剑,剑下无活口吗?”
“听说过,不过仍要试试,不过我觉的不过是个摆饰。”
巫雨眼光扫过魏不骇的脸,眼,这人的修力可能还没到家,但却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没时间与你纠缠。”
忽然一阵风,巫雨的脚下加快,就要离开,相府那还有人在等着他,他不能再担搁时间了。
但魏不骇那容的下他离开,剑风罩得巫雨全身上下左右,不容他不还手。
因为虹剑已失,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剩下拨出花雨剑,不然时间会浪费得更多。
魏不骇轻声讥笑道:“花雨剑不会是传闻而已吧。”
巫雨道:“由着你怎么说都好,但我仍奉劝一句,该收手时,就收手,不然!”
魏不骇道:“不然花雨剑出是不是?我正等着。”
“我有意放你一马,你为何却不怕死?”
魏不骇放心里打笑,花雨剑果真是个唬人的东西。
但他真的笑错了。
瞬间,花雨剑瞬间抽了出来,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魏不骇再也无法如其名,不骇也要骇,因为他已笼罩在剑雨之下,光芒之中,他的剑绝对无法挡下这密不透风的剑光剑雨,就算能,手脚的速度也绝对不能,绝无法赶上。
虽有金丝甲的存在,也没能保住他的全身上下能留下半块好的肌肤。
他完全成了个血人,血流包裹的人,全身体无完肤,但仍留有一口气。
也许他在后悔,说什么只要穿上金丝甲就能全身而退,原来他的主上在骗他。
花雨剑回鞘,巫雨蹲在那,一动不动,他必须得休息一个时辰,不然就有可能气血翻腾而亡,他很明白,不过并不想做过多的休息。
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事情好像随时会来,又好像很遥远。
不对!
这些人是来送死的,有人故意让这些来送死,为得是拖延时间?
调虎离山!
姑音,姑音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还是相府那边要出事?
他不敢多想,放开双脚,猛然回奔,向王城,王宫的方向奔。
不料,他奔不了多会,又停了下来,他得立马休息,气血已开始翻涌,再行半步,就要爆血而亡。
不得已,他终于静坐了下来,想想,就算自己赶了过去,也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了,只不过是多一条死尸而已。
可就在这么个要命的时候,他面前不远处却站着个鬼,鬼样的人,一面狰狞恐怖的鬼脸。
巫雨知道,这黑幕之手出现了,自己已落入圈套之中了。
鬼脸面具冷冷的叹道:“可惜,可惜了我的金丝甲。”
他逐渐向巫雨走近,边走边道:”我在想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巫雨道:“你不就是找了个替死鬼来为你打头阵吗。”
鬼脸面具道:“这是策略,没有策略,任你本领再强,也是枉然。”
巫雨道:“视手下如草芥,这也算是策略?”
鬼脸面具道:“当然,多少将相王侯,哪一个不是踏着手下的流血而前进的。”
巫雨道:“那我倒不敢苟同,真得汗颜。”
鬼脸面具道:“正因如此,你才会被我擒。”
鬼脸面具道:“念你年龄太轻,就让你留句遗言,也许我会帮你达成,也未可知。”
巫雨道:“遗言倒是没有,但我想问问你怎会知道花雨剑的秘密。”
鬼脸面具道:“告诉你也无防,让你做个明白鬼,因为这剑本就是我祖上之物,叫飞龙剑,不过在你手中却你唤它为花雨剑。”
巫雨道:“你胡说!”
鬼脸面具道:“我没有胡说,只因你功力还不够,还驾驭不了这飞龙剑。”
“剑是我祖传之物,花雨剑的名称虽是我取的,但这剑绝不是你说的飞龙剑。”
“哼!还祖传之物,我问你,你是不是吴王的后人?”
巫雨并不想回答,保持着沉默。
鬼脸面具接着道:“不过老天有眼,虽然我大番国亡了,但你们吴国也紧追其后,不是也亡了吗?”
巫雨带着怒吼:“吴国不会亡,还会有站起来的那天。”
“死到临头,还异想天开,告诉你,要站起来的不会是你们吴国,因为就连整个越国也会成为我大番国的疆域,到时候你在阴间也会感谢我,为你们吴国报了世仇,你就明目吧。”
天空忽然一道惊雷,照亮了这里,照的耀眼刺目,但只有一瞬间的耀眼。
瞬间的耀眼就已足够,足够公尚不挫刺出一剑而救下巫雨。
昔日的敌对,竟成了救命的恩人,这可是巫雨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可见敌友之间确实无常。
公尚不挫与鬼脸相对而立。
“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做对,”
“只因天道,顺天而行。”
“口口声声的天道,那你们为何不去学学道家。”
“我若是道家,恐怕也由不得你胡做非为。”
鬼脸面具道:“我有吗?你问问,你救下的人,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想着复国,你为何不杀他。”
“还是那句话,顺天而为。”
鬼脸面具道:“好!好的很。”
剑光,剑光一闪,在黑幕中划出道寒光,寒光开始在公尚不挫的身体四周不断变换,鬼脸面具人必须快速的进攻,因为公尚不挫的剑看不到半点影子,他使的是一把黑木剑。
公尚不挫一面挡下对方的剑,一面说道:“我师弟魏不骇,为何而死。”
“你问他就知道,”
旁边并没有第三个活人,他指的自然是巫雨。
“我只想问你,”
“你师弟被他所杀,你非但不报仇,反而救他,这也是天理吗?”
鬼脸面人越战越勇,且只一味的进攻,这倒正合了公尚不挫之意。
公尚不挫乃墨门弟子,而墨家以防御为天下先,无人能破,而他公尚不挫又是墨门的高手,自然他的防御做得很好,几乎做到滴水不漏的境界。
若他只守不攻,世上就没有几人能击破他的防御。